当东边的半个月亮爬上来时,船队中已是灯火辉煌。
唱歌的、跳舞的、喊酒令、吟诗作赋,烧烤和火锅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弥漫于夜色之下。
给人的感觉不像皇帝出巡,而是花船聚会。
风桥正二三人此刻正缩在船舱之中,一边啃着干饼就开水,一边学习花大价钱买来的技术,这正是王鹃所欣赏的,但,欣赏并不代表放过。
三人听着外面的动静,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很想冲出去让所有人闭嘴,甚或是有一群水贼,趁此机会冲上船,把大唐的皇帝与张王两家十一个孩子全给杀死。
可他们又非常清楚,根本不会有偷袭的机会,在一派歌舞升平的背后,还有很多人比他们更辛苦,别说啃干饼,即便是呼吸要需要控制,层层布防,不留任何死角。
小贝九人直到吃过晚饭,也未曾想出好办法,决定先去睡觉,养足精神再起来商议,顺便把今天的功课做了。
王皇后也哄孩子睡觉,哪怕孩子已经睡熟,也在旁边一遍遍地唱着摇篮曲,目光每当扫过孩子恬静的脸庞,嘴角便会露出一丝笑容。
李隆基今天高兴,所以喝的有点多,跟着高力士及一群太监、宫女聚在一起吹牛,宫女、太监们很少看到皇上如此的样子,小心地陪着,不时还要跟着捧上两句。
等来等去,一直等不到武举的将军们各自找对手,在小沙盘上比画,经常有一个武将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冲出来,到对手的房间里骂人家不要脸,想把军阵的文斗变成武将间的单挑。
工部的技术人员,三五成群拢一块商量新技术,或有的干脆带上工具跑进船舱的蒸汽机室里陪着机器,听到机器发出的熟悉动静,心中才觉安稳。
两岸聚集了不少百姓,船队的速度比不上电报的传递,路过哪处官府,官员即使知道皇上不会看自己,也要带着衙门中的人出来,做恭敬的样子。
衙役也有亲人,所以当衙门的官老爷出动的时候,会跟着许多百姓,一同在河边瞧热闹,日子好过了,百姓发现娱乐相对少了,能看看皇上的船,应该很好玩。
最吃香的是孩子掉进河中又被救起来的妇人,当她与孩子回到家时,整个村子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已把她家层层围住,看众人看到她时,她瞬间变成了月亮,被星星们捧着。
按说孩子落水,回到家,弄不好会被家里的男人打,但妇人的丈夫没敢动手,甚至说话也轻声慢语的,没办法,谁让人家见过皇上呢,以后家中的权力结构或许都会出现变动。
妇人一面应对别人的询问,一面把下船时,人家给送的礼物一份份的拿出来分给村民,有几尺几尺扎在一起的布,也有几颗几颗放在一个小包中的糖。
全是送的,内院的人送东西时跟妇人解释过,见一次皇上,回村一定要让人围住问,不送点礼物,岂不是显得皇上太过小气?
还告诉妇人回来说话时,实事求是,不要过分夸张。
妇人确实说的很真实,但那种场面再真实也逃脱不了夸张,那人从船上朝下跳,就跟下饺子一样,救生设备漫天飞舞,最惊艳的自然是小贝空中甩衣,入水穿梭的情形了。
于是小贝多了一个‘踏浪红蛟’的称号。
热闹而又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顺黄河而下的船队入海之后,终于来到了积利州。
将军们期待的武举,迟迟没有举行,张小宝和王鹃忙忙碌碌,根本抽不出时间,只能一推再推,推得将军们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真是身心俱疲。
他们还不能强逼着王鹃跟他们对决,因为武举不像文举,在考场答两天题,然后等着出榜。
武举既然是沙盘,全地形和天气影响,一场仗打三、四个月都算少的,真正比的时候,沙盘时间与现实时间是四比一,怎么也要打一个月。
所以他们只好等着,等张小宝与王鹃不那么忙了,再较量,沙盘就在船上摆着,随时可上去进行。
张小宝和王鹃是真没时间,家中的买卖要继续铺开,工部、医学院、司农寺随时送来的研究报告得看,钱庄的储贷记录需查,各地灾情核实,然后调配物资要做,小贝等人的课程不能落下。
说忙吧,还真不忙,张小宝和王鹃做起来游刃有余,主要是琐碎,耽误时间。
既然不忙着武举,王鹃发现还能剩余一部分时间,刨出去陪王皇后聊天,依旧空闲,于是拉着张小宝做经济出现井喷发展情况后的详细计划书。
“有台电脑就好了,用笔写的速度太慢,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最先被冲击的行业是零售业,然后物流跟进,最后才是生产制造以及原料提供,每一个环节中都要涉及到很多问题。
帮我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人,你会怎么办?买东西的人突然多了,煎饼果子供不应求,那时你要做什么?”
张小宝手上拿根铅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着,写完一页翻过去继续写,王鹃也是一样。
不是因为毛笔写字的速度慢,是墨干的慢,一不小心能弄画了,而且还不好改,不像铅笔,用橡皮轻轻一擦便可,毛笔写错了,得往上糊一层纸,得多麻烦。
王鹃停下来揉揉手腕,回答:“要是我,我会趁机多找人手,扩大规模,在其他同行提价时,我把牌子闯出去,并花费精力提高煎饼果子的口感。
到时我的买卖会越来越大,别人不好干了,不是说我做的煎饼果子最好,而是因为我价格一直不变,买的人多,已经习惯了我家的味道,然后我就宣传,别人做的都不是正宗。”
“是呀,有人扩大规模,有人提高价格,第一种情况,我乐于见到,第二种,不能让价格上幅太大,你写一个补充的分析,放到附录里。”
张小宝低下头继续写。
王鹃把手上的这个暂时放在一片,又重新拿过来罗纸,开始分析,她知道张小宝的意思,要让一部分人暂时失业,不是绝对失业,是相对,工作有,但是赚钱少,所以不去干。
失业的时机要把握好,不能太早,太早有很多人失业,那叫经济危机,太晚又起不到作用,只能控制在一个月的失业期。
一个月以后,朝廷会征召人手帮忙运输,给攻打多食的前线输送补给,给其他同行比较聪明的人,一个吞并与整合的时间差,让其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要分析的是工部和司农寺的研究速度,这部分失业的人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就失去了回到原来行业继续竞争的优势,买卖不好干了。
那就得给他们找新的活,工部把技术放出来,司农寺把能够提取工业原料的作物的种子准备好,更需要他们培养更多的农业人才,下到地方去指导,至少不能让卖煎饼果子的人买不到材料。
这个过程中会产生许多问题,有好有坏,好的一方面是集体作坊里面,产生的原料浪费情况减少了,相应的对环境污染也少了。
坏的方面是容易拉大贫富的差距,让很多人心里认为不公平,他不会去想,以前我吃饭时,每天只能吃两顿,而且还不敢随便吃白面,只能吃粟米,而现在我可以天天吃肉,顿顿大米饭,大馒头。
他只会想,凭什么?我吃的馒头都没有好的汤来就着,就有人连馒头都不喜欢吃了,我的生活也太差了,还是以前好,以前一斗大米才二十五文,现在都五十文了,快吃不起饭了。
至于他现在赚的钱是以前的五倍的事情他不会去提,他看的是有人赚的是以前的五百倍,吃穿住行全比不上人家,粮食贵了,自己赚的又比别人少那么多,这叫什么国家?
这全是麻烦,王鹃也很苦恼,但又不可能阻止,她还没体验过**是什么样子,按需分配,不知道老婆和丈夫是否也可以按照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来分配。
既然她做不到让大唐变成**,那只能与张小宝尽量控制地让百姓日子逐渐好过,至于聪明又努力的人生活更好,那就好吧,唯一要控制的是官员,努力防止官员贪污、受贿,以公谋私。
不去激化更多的矛盾,并且给不聪明的人创造更适合他们的职位,比如有的人只能被别人领导才能做好事情,肯干,但就是自己不能想主意。
那就让他跟着别人干,他当员工,别人当东家,然后提高最低工资,让他赚得更多,老板平均起来赚的少,哪个老板不同意,直接关他买卖。
“还是大唐好啊。”王鹃想着想着,称赞了一句。
“是好。”张小宝也考虑同样的事情,顺口说道:“盗窃的人被抓到了,还知道羞耻,接受封建道德教育的官员们还晓得听皇上的话,做买卖的人还愿意为博取一个好明证,真正地拿出钱来给学堂用。
百姓也有百姓的傲骨,不愿意平白地拿别人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还愿意相信官员,相信皇上。”
“别总抱怨了,既然你明白,那就努力点,别让咱们大唐也变味,我想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咱大唐现在比世界上其他的国家都好,所以百姓在愿意为保持这个大国的尊严而努力。”
王鹃最不想听的便是张小宝讽刺别人的话,大概是人生的经历不同有关。
“是滴是滴,环境很重要,优等生的班级,通常成绩要比普通班的好,因为他们要保证自己的忧等地位,咱就让大唐的百姓做忧等生吧,我这里有一个铁路修建的计划,一会儿你帮我看看,还差哪。”
张小宝说话继续弄材料,王鹃也同样忙碌起来,船舱里响起了笔在纸上摩擦而出的沙沙声。
当东方露晓的时候,歌舞声已停歇,岸上开始有人等着船队靠岸,然后帮忙卸东西。
李隆基昨天晚上又一次喝迷糊了,口干而起,灌下去一大碗清汤,揉揉太阳穴,问:“朕昨天没吹过头吧?”
侍侯的太监马上回道:“没有,陛下说的全是实话,反而是小的,昨天还说有一种东西能载着小的在天上只用十个时辰变能从京城飞到积利州。”
“哦~!”李隆基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敷敷面,觉得清爽多了,说道:“你的也是实话,朕相信,总有一天工部能做出来,因为小宝和鹃鹃比朕更急切,那玩意叫飞机,他们可以用那玩意打仗。”
“是,是,还是陛下知道的多,小的还以为说了大话。”小太监陪着笑说道。
“都收拾收拾,呆会下船,朕还没见过积利州究竟长什么样。”李隆基摸摸肚子说道。
他想起昨天晚上吃饭时小贝说的话了,小贝说在海边一边钓鱼一边游泳一边吃东西,感觉很好,于是他惦记上了。
当有人去找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船舱里的灯还亮着,两个人拿起对方写的东西相互看,然后从中找到缺点,再提出来新的见解,并进行讨论。
“今年土地产量不错,粮食价格估计能便宜,让常平仓保持一定的价格收购,别谷贱伤农。
咱家的建筑集团也要快点招人工,百姓手中有钱了,一个是用在吃上,一个是穿,还有一个就是房子,虽说房子并不等于是家,但家怎么也要有个房子。
我估计会有百姓在衡量误工自己盖房子不合算的情况下,会出钱让别人盖,咱家的建筑集团,按照各个地方不同的环境,推出去几套样板房,可以选择廉价还是美观,不同的选择,收费也不同。”
张小宝拿王鹃写的东西看着说道。
“哦,那你把我那个号召百姓自己囤粮的提议改了,这方面你更熟悉。”王鹃点头承认。
又说道:“我刚开始只是想百姓明年花消大,粮食供应不够,一时迷糊,忘了常平仓,这样常平仓还能赚一些钱,用来日常对粮库的维护。”
“小宝,你说的这个也不行,就是让负责给军队运送补给的百姓直接在钱庄开户,然后咱们把钱打进去,这回很乱,他们又看不到钱庄里的钱,不如先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存,把票据拿在手上心中才安稳。
我们可以费点劲,帮他们把票据保存好,别看折腾的次数多,百姓还就愿意这么干,你把李隆基弄来了,打算给他安排什么节目?”
王鹃也挑着张小宝计划里的毛病,又问起对李隆基的安排。
“行,麻烦就麻烦点吧,换成我,我就愿意直接存钱庄里,我还是相信钱庄的。”张小宝打了个哈欠,一扭头,才发现外面亮了,把手上的东西一合。
“走,洗一洗,吃饭,然后咱们上岸喽,李隆基好安排,我打算带他去天池玩,去一次天池,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估计黄河会封,咱得先去山东,然后转陆路到洛阳,再乘火车。”
王鹃也放下计划书,搓搓脸,一夜就过去了,真快。
推开窗户,外面的冷风飕飕地吹进来,连忙又给关上:“北方的天气总是起伏太大,都说天池里有史前生物,看看能不能遇到。”
“估计看不到,要不咱想办法朝里面撒毒,把所有的东西都毒死,它们自然就漂上来了,其实想弄清楚很简单,以前可以派潜水艇和各种别的手段,只不过那地方并不全属于咱们。
哈,现在我看看是否还有人敢说天池有他们的一多半?我宣布,长白山一线,全是大唐的领地,谁不服?有不服的没?”
张小宝对着窗户叫嚣着。
“行啦,我服了,你别喊了,我真服你,一晚上不睡还能想这么阴损的招,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水抽干。”
王鹃关了灯,起身向外走去。
张小宝低个头跟在后面:“谁说我不困,我吃完饭就去睡觉,让人带李隆基去海边吹吹海风。”
当吃早餐相遇的时候,张小宝惊讶地发现,李隆基的眼圈比自己的还黑,昨天晚上吹牛的时候看样子很累,精力消耗过度。
“小宝,今天要带朕去哪?”李隆基起来时已喝过一碗汤,现在水还没消化掉,吃的不多,吃两个包子之后停下来,问正在对付一个馅饼的张小宝。
“陛下先跟着人去海边溜达溜达,那里的水还没结冰,您尝尝现捕现吃的乐趣,晚上早些睡,明天就要长途跋涉了,还得从水上走,去本应该属于新罗的地方,咱去占了它。”
张小宝停下筷子,对李隆基说道。
“那地方好?”李隆基刚才已经到外面感受了一下,大海确实很大,一眼看不见边,但特别冷,没感觉到哪好。
“好不好自有一说,主要是那里本来就是我大唐的地方,您说是吧?被新罗人暂时给用了,咱得拿回来,他们要是不给,咱们就断他们的粮,今年新罗的棉花收成不错啊。”
张小宝就算计这点事情了,要不怎么让李隆基来了,就是让新罗主动承认天池是谁的,按正常规划来说,长白山属于渤海都督府,但那边有新罗的人住,主要是在山上采人参。
原来的渤海都督府归大唐,只是名义上的。
如今张小宝给弄下来了,还没有去清理别的地方的人,一个是那里人口少,另一个是不好防范,地方太大,巡逻不过来。
所以他才让李隆基到东北玩,为整个地区壮壮声势,让地方的人有种真正归属于大唐的感觉,皇上来了嘛,自然就是承认了渤海都督府,不再是未获得承认时的尴尬。
同时还给新罗一个表现的机会,就是在主动性上更积极,逐渐承认新罗作为大唐一个府路的地位。
其实张小宝自己也可以逼迫新罗突然就愿意变成大唐一部分的心态转变,但太生硬,无论怎么说,张小宝也仅仅是一个节度使,还不是新罗节度使,人家新罗自己是个国。
李隆基来了,以后再对付新罗,新罗的贵族阶层在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
要不然反抗太过激烈的话,自己还要费心思来安抚。
另一点是张小宝想在今年冬天,弄一部分新罗人来这边安居,到时让李隆基说句话,成立大唐与新罗共同的贸易县,鼓励新罗人迁徙到贸易县居住。
如果不愿意来,可以告诉他们,大唐今年的粮食产量因灾害频繁,减产甚巨,与新罗进行交换的粮食没有了,为了不毁约,用其他价值更高的东西来代替。
比如精美的丝绸,比如结实好用的铁器,比如制作考究的陶瓷,用此来代替粮食,从新罗收回绵花。
如果新罗人不想被饿死,只能拿着东西到新成立的县中来交换粮食,县里再来点优惠政策,并大力宣传新罗大唐本是一家,就会有很多新罗人留下来。
“接着咱们会让过来的新罗人先富起来,再让他们回去帮忙宣传。”在张小宝跟李隆基说话的时候,王鹃小声地跟王皇后讲张小宝的计划跟打算。
王皇后听得连连点头:“好办法,这样做就不用动手打了,还是你跟小宝的心肠好,不忍心对新罗的人动刀兵,难得。”
王鹃被夸的汗都下来了,然后对王皇后说道:“母后,这几日要赶路,您就得留在积利州,还有惠妃娘娘,不然路上耽搁太长时间,到了地方也回不来。”
李隆基也在问张小宝:“照此说,朕来来回回的,工夫都耽误在路上了,明年去吐蕃道的时候,可不能这般匆忙,朕要好好溜达溜达,吐蕃那边景色比起此地如何?”
“没法比,各有不同,吐蕃唯一的毛病是到地方之后,喘气费劲,我会在您出去之前,让工部和医学院把氧气瓶准备好,您现在想想,天很蓝很蓝,云很白很白,风很大很大,就能想个大概。”
张小宝趁李隆基想天和云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吃进肚子里,当李隆基还是没想清楚,打算问他时,他已经吃完了。
船是要交给新罗和日本的,所以众人得下去,休息一天之后,乘自己的船出发。
码头上有不少人已经开始从船上卸货,全是从京城购买的各个地方的土特产,总不能白跑一趟船,给当地人提供货物的事情也考虑进去。
船上会留下开船的人,还有维修的技工,在同样租给日本和新罗的炮舰保护下前往两个地方,但炮舰只允许新罗和日本派人在船上观看、协调,却不允许他们碰武器。
当李隆基等人准备下船时,货物已经卸得差不多了,小贝这回没往水中跳,而是边说话,边顺梯子向下走。
“哥,为什么不向新罗和日本多要一个试船费?我们可是帮他们一路试船,凭借我们的身份,冒着危险给他们试船,他们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
小贝说的就是这个话。
已经先下来,站在码头上的风桥正二听到从头上穿来的声音,好悬翻进海中。
张小宝很欣慰,照眼前的情况发展,妹妹以后上当受骗的机会会很少。
“小贝,你要记住,国与国之间的友谊,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我们今天帮助了他们,或许将来我们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换一个大唐的其他孩子,张小宝还真不敢这么说,他怕那个孩子会当真,但小贝绝对没问题。
果然,小贝一副受教的样子,说道:“哥,我懂了,其实不用将来,我们现在也需要他们的帮助,不如让日本多派五万人过来帮我们干活,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友谊。
我一会儿就去找风桥君商量,我相信,他会同意的,日本国内也会同意,因为我大唐和日本之间的友谊深厚,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想,而不是把我们当成敌人那样拒绝。”
风桥正二与三本、三寺几乎同时坐在地上,怕控制不住掉下海,心中恨啊,张小宝跟他妹妹实在是太缺德了,分明是故意说给自己三人听,等小贝找来时,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敌人。
小贝可不管其他人怎样想,高兴地跟着哥哥下了船,找上其他八个人,又跑一旁嘀咕去了。
张小宝和王鹃一晚上没睡,还困着,一下船,李隆基等人的安排之事便不去管,找个就近的地方,二人泡了个热水澡,挤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最忙碌的是小贝,跟着跑前跑后,到也没指手画脚,只是跟着凑热闹,身后是李珺和盼儿,两个小家伙一看到人多,也开始疯跑起来,不时地被小贝拉住,指着某样东西教。
小海八个人只好在旁边护着,至少不能让李珺跟盼儿跑到保护圈之外。
离着码头有二里左右,有一处游乐场,小游乐场,大的游乐场没在码头,码头水深,没有合适游玩的沙滩。
游乐场说小,也是相对而言,里面能有的设施全有,旋转木马了,高高的滑梯,迷宫,跷跷板等东西一样不缺,还有主题房屋,螃蟹形的,大虾形的,让孩子一看就觉得好玩。
“游乐场,游乐场,说。”小贝带着两个更小的孩子来到游乐场外面,指着三个字教他们念,两个小家伙张嘴吐字不清地学两遍,就不干了,非要往里闯。
小贝无奈,只好带着进去,门口没有收票的人,也没有卖票的窗口,里面的所有游乐项目全部免费。
李隆基也跟在后面,近处保护的人不多,护卫全在远的地方监视,游乐场中的人没被赶走,只是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盘查,挨个确定身份,并把身上携带的容易给人造成伤害的危险东西收走。
别看是冬天,还真有不少人玩,小孩子们脸冻得通红,也不愿意停下来,实在是冷得受不了,就跑到旁边专门买各种吃食的地方取暖。
这样的地方有吃饭的屋子,里面暖和,外面也有暖气片,还有左右挡风的坐位,给大人提供,他们可以看着孩子玩。
其实餐厅也有玻璃窗能看到外面,但张小宝当时跟王鹃商量说过,别看仅仅是一道玻璃,大人也会觉得跟孩子中间隔了太远,摔到了无法过去扶,所以一定要在外面设座位。
事实也正像张小宝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大人愿意把孩子自己扔在外面,哪怕他们明明知道张王两家建的游乐场非常安全,并随时有人保护。
李隆基看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突然觉得心情特别好,问旁边陪同的管事:“为何不收钱?朕没看到买票的地方。”
“回陛下,因为是儿童游乐场,收钱的话,会有家大人选择让孩子玩什么,贵的就不想花钱,小公子说,他管不了大唐的孩子在其他地方是否公平,但绝对可以保证在张王两家的游乐场尽情玩耍。
哪怕是……陛下恕罪,小公子说,哪怕是皇上的孩子来玩,他也无法在游乐场显示出他的身份,没有机会,因为小孩子除了玩,吃也是免费,他能吃的,别的孩子也能吃,哪怕他自己带,也未必有游乐场提供的好。”
管事的人本想不说,但还是如实地回答。
李隆基没生气,他清楚所谓的身份不显示出来,只是在玩和吃方面,珺儿和盼儿在保护程度上,一定不一样,但估计某王爷的孩子来,张小宝真敢不管。
看到珺儿和盼儿被扶上旋转木马,李隆基又问:“钱能收回来?”
“回陛下,能,只是赚多赚少而已,能来积利州游玩的人,一个是夏天的时候,没有海地方的有钱人,另一个是冬天的时候,不下雪地方的有钱人。
夏天的人是看海,冬天是看雪,经过计算统计,发现他们购买套票所用的吃住花消的钱,正好与包括游乐场在内的基础费用持平。”
管事的人又回答道。
李隆基根本不相信,看看高力士,高力士也是一副绝对不可能的样子,于是替皇上问:“小宝弄出这等场面只是为了给大唐的有钱人做慈善?要说平常生活不算太好的百姓,小宝做慈善,我信。”
“高爷说的是,若是对有钱人也慈善,不只高爷和陛下,小的也不信,小公子赚的是套票的吃住之外的钱。
比如说陛下和您在江南道,总见不到雪,见一次也不大,真大了那就成灾了,因为南边的人不可能随时做好防雪的准备,不像北方,得时刻准备着。”
管事的继续介绍,说话是条理清楚,带着恭敬,毕竟不是谁都可以陪着皇上。
李隆基和高力士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陛下家中钱财多,想来积利州冬天看雪景,高爷家中就一般了,有个买卖,没有小公子这样的义子,我们卖票时,只卖一种票,套票。
您二位都想来,江南道那边过来,包括船钱在内,一共是六十贯,走陆路的是七十贯,您二位在买票时显示不出身份,这样高爷就愿意来。
但陛下您有钱啊,您还要想办法显示身份,那么,到了地方,您可以提出住更好的房子,吃更好酒菜,差距便拉开了。
而高爷您呢,您带着一个孩子,或者是其他家人,您不可能花太多钱,但您一定会理解,毕竟水云间、碧海银沙和海云间就是那样的场所,而且我们的服务很好。
不会因为您买的套票而不去住更高档的房子对您有所偏见,对陛下笑时露八颗牙,就绝对不敢跟您露七颗半,除非她掉了半颗牙。”
“呵呵”“哈哈”李隆基和高力士听着这种幽默风趣的话,忍不住笑了。
“朕知道了,吃住可以不一样,应该能赚不少钱吧。”李隆基点头的幅度大了,这是对张小宝的认可,这才是小宝的风格。
“是,确实能赚许多,还有一个是纪念品,有一种为免费纪念品,制作的精美,加上您留在手上的套票,可以证明您来过积利州。
还有的纪念品得花钱买,比如鹿皮、狐狸皮、虎骨、熊掌等,价钱就高了,小公子说,现在来的游人还少,如果真是一年来个几十万,那动物的皮毛就不可能拿钱便可买。
小公子怕杀绝了,用枪来猎杀实在太轻松,所以,今后要看消费程度,从而进行养殖,不能让后代的孩子从图画上去了解大唐曾有过什么生物。
鹃鹃小娘子也说过,真到那一天,孩子们绝对不会去称赞他们的祖先用‘先进’的武器欺负动物时的英勇,他们那时的武器会更先进,钱是赚不完的,但动物能杀尽。”
管事的人说起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一刻,脸上充满了虔诚。
李隆基深以为然:“对,我们不能给后代只留下人,还要有其他东西,除了动物和矿产,更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祖先曾为他们努力奋斗过。
我李隆基可以骄傲地说,我活着的时候,大唐天下第一,败坏在谁手中,孩子们就骂谁去吧。”
“陛下万岁。”周围的人又一次默契地说道。
“走,带朕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和玩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朕羡慕啊,朕小时候没玩过。”李隆基不在意地摆摆手,迈开大步朝着一个用雪做的滑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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