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能够感受到,轩主拍下来的手掌中没有杀气,所以放弃了调动仙力抵抗的打算,果然听到对方凑近了说道:“翠兰轩有一个规矩,所有从轩内交易出去的货物,在汝阳城中都必须保证其安全,否则全数照价赔偿。”
说完这些话,挥手用力地拍了拍沈飞的肩膀,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沈飞听了他的话着实一惊,心道:果然是老谋深算啊,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轩主的眼睛,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怕。不过这样也好,他既然把话说清除了,那证明只要商队出了汝阳城,无论受到怎样的攻击,都不再被他的追究范围内。
与翠兰轩主的几次会面,虽然轩主表面上都把话说的很重,不过私底下却都是一副放任自由的态度,像是在有意规避道、佛之争带来的风险,同时和两边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以说是将商人的小人嘴脸体现的淋淋尽致。不过他这般的表现却给沈飞带来了意外的惊喜,本以为当地士绅和佛宗是利益同盟,是最难咀嚼的一块硬骨头,没想到的是士绅们都是一副商人嘴脸,那便好办了,这证明,自己真正要对付的其实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佛宗!
沈飞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余光扫中角落里,一脸苦逼相的美艳女招待,看着她苦兮兮的表情有些想发笑,又强行忍耐住,隔空解开了她的点穴。
“呼。”女侍应立时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全身一软,低着头大口喘息。
沈飞却板着脸对她说话,他渐渐感觉到,对于这帮可恶的女人真的不能给予太多的好脸色,一个个犯贱一样,你对她们笑脸相迎,她们就没完没了地蹬鼻子上脸;只有对她们板起脸,这些女人才能知道你的厉害。
当下道:“倒杯水过来,然后站在我旁边不要再做出过分的举动,再有一次,我让你一辈子就这样站着睡觉。”
女侍应吓得腿软,顾不得什么美艳的仪态了,冲着沈飞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公子倒水。”
“去吧。”沈飞看她终于老实了,微笑点头。
很快的,休息的时间告一段落,第三件拍卖品即将浮出水面。说实话,在前两样东西出现后,沈飞对这场拍卖会的期待值直线攀升,他甚至有种预感,说不定就在此处,就在此处便能够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地面下的平台缓缓上升,第三件拍卖品映入眼帘,居然是一把剑——一把白骨制成的宝剑。长约五尺,骨节为刃,寒光森森,一看就是一把了不得的宝剑。
在宝剑出现的时候,沈飞听到对面的屏风后面,发出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不顾身边人的目光,站起了观察,果然看到屏风之后,若隐若现的蓑衣,暗道:难道蓑衣客苦心追寻的东西就是这把白骨之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把骨剑会出现在拍卖会的会场上?翠兰轩的轩主明明也是修道之人,如果这把宝剑真的如此重要的话,为什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先将它占为己有呢?
沈飞心中的疑惑陡然升起,光从表面上得到的线索,实在难以判断出事情的真相,不过他知道,只要盯紧了蓑衣客,看他是否会出高价竞拍,便能够知晓这把剑是否就是他一直以来探寻的东西,如果是的话,那这把骨剑的来历肯定非同小可。
此时,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屋子里,连续三次出现在身边,却连说话人的影子都没看见,沈飞着实有些疑惑,琢磨半天想不通其中的奥妙,便斜眼望向身边的侍女,看得对方心惊肉跳,胆战心惊,以为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对方。
却见沈飞微微一笑,和善地向她伸出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美丽的女侍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做了,“公子可是改变了主意……”看沈飞面色一变,慌忙改口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飞笑道:“我问你,一直以来负责会场主持的人,现在何处,怎么始终见不到人影的。”
“哦,公子是问这个啊。”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被沈飞问及,美丽的女侍应马上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的笑容,“本次会议的主持,就是坐在轩主旁边的小翠,她为了要使得场中的每一个人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用嘴对着面前的木喇叭说话,喇叭连通着墙壁上的木孔,可以清晰而不分先后地将声音传达到屋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样啊。”沈飞打眼望去,翠兰轩轩主和两名抹着浓妆的女子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身前摆放着一条长方形盖红布的桌案,左边的女子,正是进门时,负责记录登记的人;右边那名女子,整张脸却一直埋在面前的凹槽中,这凹槽是从台面上凭空升起的,由于覆盖着红布,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听女侍应的意思,当是与墙壁相连,而墙壁之上又存在着很多的气孔,便于声音的扩散。
沈飞点点头:“本以为墙壁四周一米高的木质挡板是一种装饰,原来是为了隐藏开在上面的孔洞用的。”
“公子聪明。”
“为了让所有人不分前后的听清楚主持者的声音,而做出这般周密的安排,你们的轩主可真不是一般的商人。”沈飞由衷夸赞。
美丽的女侍应却露出敬仰憧憬的神色,道:“那是当然,我们轩主可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具有权势的士绅呢,在这里,没人敢不给我们轩主面子的。”
“你似乎对他很崇拜。”
“和轩主在一起呆久了,谁都会觉得崇拜的。”
“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
“这个……轩主的身子确实不太好。”女侍应忽然间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飞没有继续逼问她,因为知道两人的对话瞒不过那位神通广大的轩主的耳朵。
转目望向前方,听主持人介绍道:“白骨之剑,传说中的上古神器,相传远古时代,黄帝与魔神蚩尤决战于逐鹿之野,斩去蚩尤的首级后,本欲将其坐骑收服,归为己用,没想到那妖兽蛮横无理,凶焰滔天,比之其主人犹有过之,黄帝眼见它狂暴桀骜,难以驯服,干脆将之杀死,剥皮放血,取背脊兽骨制成三把骨剑,传说,聚齐三把骨剑,能够重新唤醒远古的妖兽,就此君临大地。”
“远古妖兽?君临大地?”众人唏嘘,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人间与仙界不同,仙人拥有力量,可以操控仙剑,人间之人为了心中的贪念,解放了强大的妖兽之后,往往都沦为被控制的下场,所以,在人间有关封印啊,魔神啊之类的种种传说,要比仙界流传的更广,更加具有玄幻神秘色彩。
如果不是蓑衣客的异常表现的话,沈飞一定觉得这些传说根本就是笑话,眼前的白骨之剑虽然看起来造型特别,寒气森森,但是其上并没有仙蕴的缭绕,更不像是附着着什么强大的兽魂,看起来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宝剑而已。
“集齐三把白骨之剑,召唤出传说中的大魔王,怎么听,都像是哄小孩子的传说了。”沈飞这样想,却又重新去观察蓑衣客的动作,透过屏风与屏风之间狭小的缝隙,依稀看到对方目光炯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难道这里面真的藏着什么玄机?”当下狐疑起来。
思索一阵,沈飞将仙罡当做触手,向着白骨之剑释放过去,却在此过程中惊讶的发现,另有两股力量,已经在自己之前做了相同的事情,其中的一股力量浑厚至极,又对身边的气机具有一定的操控能力,当是蓑衣客无疑;另外一股力量却不知道是谁的,非常凌厉,依稀还透露出一股子邪气,与蓑衣客的仙罡颤抖不落下风。
自己力量到达的时候,另外两股力量正在纠缠,等到发现了自己探查过去的力量,另外两股力量同时向自己发飙,将他释放的用于探查的仙力咬碎了。
沈飞由此知道,大厅之中,对白骨之剑有兴趣的两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这样看来,白骨之剑的传说恐怕是真的了,可是,为什么蓑衣客这个一身正气之人也要召唤出“大魔王”呢?
同时让他疑惑的是,如果传说是真的,翠兰轩轩主为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先把这把白骨之剑占为己有呢?
他充满疑惑地望向翠兰轩轩主,看到对方一副悠然自得,将乾坤运于掌心的样子,暗道:“难道比起仙人的身份,你更在意的是自己身为当地龙头霸主的地位?”
却听主持人的声音又再传来:“只要集齐三把白骨之剑,就能召唤出传说中魔神蚩尤的坐骑,此前,经由我拍卖会,已有一把骨剑被贵客以高价取得,那位客人的信息我们不便公布,总之,算上今次拍卖的骨剑,现在世面上已有两把骨剑真实存在,远古神兽被召唤出来的时间,也已经指日可待。在座的各位,如果对遥远时代的历史有所研究,或者对魔神蚩尤的坐骑有所觊觎的话,请不要再犹豫了,赶快行动起来吧,起拍价十万两黄金,一万两为定额向上叠加,此次竞拍,正式开始。”
“黄金十万两?”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数字,然而却有人满不在乎的应承,沈飞由此感觉到这个人间真是疯狂极了。想当初,自己在人国当大夫的时候,每日里得到的诊费也就几两碎银而已,就算做一辈子,也凑不足这十万两黄金的一个零头,难怪药人当时总骂自己心地太过善良,不狠心找病人要钱,原来钱在这些人手里,真的就如同粪土一般可以随意抓取。
方圆百里,不,整个人国最具有财富的人正聚集在小小的汝阳城里,聚集在小小的翠兰轩!沈飞忽然间意识到,或许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骨剑的价值并不像是张骞的水墨画和化泪成珠的鲛人少年来的直观,所以敢于出价的人并不像前两次那么多,不过这也正可见此剑的珍贵并非所有人都能够理解。
随着价格不断的飙升,两名出价者似乎是因此斗上气了,又或者都对此剑志在必得,开始彼此竞争,争相往上砸价。其中一人,便是身在蓑衣之中,看起来穷困潦倒甚至连奉命招待的女侍应都不愿意凑近一分的蓑衣客了,沈飞习惯称呼他为蓑衣客,而不是叫他的真名,因为他那一身的蓑衣实在是太有特点。眼见一直保持沉默的蓑衣客,在见到白骨之剑以后,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不计代价地往上加价,在他身边侍奉着的女侍应简直看傻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单单从穿着打扮做出的浅薄判断是多么的渺小和无知,蓑衣客一定是一早确定了目标,所以只要目标不出现,就始终保持沉默,等待时机。她也终于发现了,真正具有解放“魔神”之类野心的,都是这种看起来颓废无比,低调无比,毫不在意身边人目光的男人。
另外一名与蓑衣客竞价的,却是一个胖子,一个长得红光瓦面,不断往嘴里倒零食的胖子,和蓑衣客一样,这个胖子似乎只对眼前的骨剑和手中的零食感兴趣,美女陪侍在身边,连看都不看一眼,顶多偶尔呵斥两声,命令她为自己端茶倒水。
两人的出价咬在一起,骨剑的价格已经攀升到了十八万两黄金的天价,这个价格,是即便在场之人,也必须要思考一下的地步了,而两人对此似乎都志在必得。
沈飞心中不禁在想,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蓑衣客亲口说过,他来汝阳只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直辛苦寻找的那样东西,可见是得到了翠兰轩有同类东西拍卖的消息,所以才赶过来的,这么说,之前得到了那把骨剑的人大概并不是他;而与他竞价的那个胖子,虽然不断往嘴里扔着荔枝、坚果等等的零食,可是目光凶狠,嘴唇红如饮血,一脸的邪相,看起来不是善类,还摆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像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很有可能,前次拍卖的骨剑就是被他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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