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古灯——引发的疑案,令七只小小妖孽,含冤身灭。
一个玉质蒲团——改变的不只是他的一生,更打破了四大域界,传承亿兆岁月的铁律。
当他坐在智慧树下的蒲团上,鼎内焚香,口中品茗,再次燃灯之时……
道、法、理的秩序,将重新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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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歌一曲,荡气又回肠。
命运多磨砺,逆天又何妨?
生死离别苦,喜怒哀怨恨。
一夜梦寐归,万载同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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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白鹤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一位隔代的长辈也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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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远处的群山,渐渐地模糊成一团灰黑色的影子。有一些不甚清晰的如风吹过的声音,隐隐地传来,想必是峡谷中水流的声音。
山脚之下,有着一座小小的村落。
那些用竹篾、木条、黄泥、青瓦构成的房屋,随着地势起伏着,正是人们想在画中表现的那种跌宕错落的韵律。
这个村落中仅有十余户人家,是熊狼山下最小的村落之一。
平日里,当夜幕降临之时,人们都已经回到了家中。但是今日明显不同,悉悉索索的喧闹声似乎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村落中最大的一座青瓦房中,团团坐着十余人,他们是村中各家各户的当家男丁,也是这个小村落能够在熊狼山脚下安居的最大保障。
正中的一位男子年约四十左右,他有一张粗线条的脸庞,皮肤微黑,阔大,坚毅的方下巴。那厚实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的微涡起,两条疲倦的皱纹深深地切过两腮,一直延长到下颔。
此时,他站了起来,向着周围的众人抱拳一圈,满脸羞惭的道:“各位,余建升又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
这里十余人的脸色虽然都并不好看,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他们对于眼前的这个壮年男人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一位老人摇着头,道:“村长,这不能怪你,宛一夫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中阶猎师了,这十几年中,宛家村在附近所有的村子中都是最强大的。您能够保住我们村子的狩猎范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其余人都是连连点头,一人更是站了起来,道:“村长,反正林家大哥在裘家任职,只要有这重关系在,宛家村就不敢欺人太甚。”
“是啊,这几年不都是这样,我们大家都习惯了,村长,您就不用自责了。”又是一人站了起来,高声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这些年不是您留下来,那么我们村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只怕连一点狩猎的范围都分不到。那时候,这个村子怕是真的要消失了。”
十几人纷纷出言宽慰,余建升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
他微微的点着头,感激的看了众人一眼,正待开口说话之时,突然觉得脚下微微摇晃,竟然有着站立不稳的迹象。
非但如此,就连桌面上的茶盏也发出了微微的颤抖碰撞声,所有人都是摇摇晃晃,头顶上更是唰唰的落下了一片灰尘。
“地震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出去,将人都带出房子。”余建升暴喝一声,震得众人都是双耳隐隐生痛。
不过在这个危险时刻,一旦有人挺身而出,大多数人都会盲目跟从。更何况余建升本来就是这个村子中的当家村长,他的话就更加没有人会违逆了。
十几人先后离开了屋子,他们朝着各自的家中跑去。
村子并不大,他们很快的就各自回家,并且拖家带口的将所有亲人都领了出来。
幸好此时夜幕刚刚降临,他们还没有睡下,所以虽然手忙脚乱,但却并未出现什么大乱子。
没过多久,十余户人家都在村中操场上集合了。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用着惊惧的目光四下打量着,他不停的唠叨着:“这是怎么回事?熊狼山有几百年未曾听说过有地震的事情了……”
“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巨大的雷霆霹雳之音,这道声音轰然炸响,将那位老人的话硬生生的打断了。
众人惊恐的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天上已经布满了厚实深重的乌云。
闪电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疾风骤雨哗哗地下着,象老天在哭泣一般要淹没人间的一切。漆黑阴沉的夜令人恐惧,好象只有它才是世界的统治者
莫名的,众人都是心生寒意,有几人正要回家去取出雨具,却觉得脚下又开始隐隐的震动。这一下,根本就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暴露在大雨之中,仅仅是片刻之间,就都变成了湿答答的落汤鸡。
“吼……”
充满了凶戾的吼叫声从山上响了起来,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转瞬间就已经响彻天地。
余建升的脸色大变,他惊呼道:“山中的野熊们暴乱了,兄弟们,抄家伙。”
所有人都是高声应诺,在面对老天爷的愤怒之时,他们显得束手无策。但是在听到了山中猛兽的吼叫之时,这些住在山脚下,基本上都是以狩猎为生的汉子们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几个人冒险冲入了屋子里,将他们平时所用的兵器都取了出来。
这些所用的兵器基本上都是三股猎叉或者是长柄红缨枪,唯有余建升手持一把开山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了村子路口处。
男人们守在了路口处的第一排,而女人和孩子们也不甘示弱,都是拿起了一些简陋的武器,或是棍棒,或是钉耙锄头,紧张的看着山中的方向。
“轰,轰,轰……”
从山上传来了无数如同擂鼓般的巨大脚步声。
当这些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操场上的所有人都是绷紧了神经。
很快的,超过了三十头的大小黑熊朝着山下村庄冲击而来,它们的口中发出了疯狂的“嗷嗷”叫声,在大地震动和天空中风雨交加的刺激下,这些熊狼山中的霸主们似乎都患了失心疯。
余建升冷眼相观,十余个男丁人人手持猎弓,但是却无人拉弦开弓,他们都在等待着村长的命令。
三十余头黑熊看见了前方的人类,一个个愈发的疯狂了。
它们的速度陡然加快,沿着那条村间小路跑来。然而,就在它们快要接近村庄的时候,十余只冲在最前面的黑熊突然身形一矮,顿时就是消失了。
在村庄的大门口处,竟然被挖了一个颇大的陷阱。
陷阱布置的相当巧妙,几个人类或者是单个的黑熊踏在上面,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当大量的黑熊同时踏足其上的时候,下面的支柱顿时无法承受而崩塌了。
仅仅是那么一瞬间,来犯的黑熊竟然就损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剩下的黑熊虽然狂暴,但是理智未失,除了几只收不住脚被惯性带入陷阱中的倒霉家伙之外,其余的黑熊还是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继续冲进了村子。
“射……”余建升双眉微扬,冷静的喝道。
与此同时,他双臂用力,已经将手中的猎弓拉成了满月。
下一刻,十余只箭先后激射而出。
这些男人们的箭术虽然有强有弱,但是他们生活在熊狼山下,都是以狩猎为生,在这种距离之下,绝对能够做到箭无虚发。
只是,猎弓的威力有限,他们所射出的箭枝虽然并无落空,但除了寥寥无几射中了黑熊眼睛,鼻梁的长箭之外,并不能让它们当场死亡。
黑熊的速度很快,余建升等人仅仅是射击了两轮,它们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黑熊又倒下了四只,但剩下的九头黑熊却愈发的凶猛暴戾。它们挥舞着硕大的巴掌,狠狠的扇了过来。
“杀……”
余建升暴喝一声,率先举起了手中开山大刀狠狠的砍了过去。
剩下的男丁们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他们使用手中的武器以硬碰硬的方式迎了上去。
在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在他们死亡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后退一步。
然而,黑熊的力量并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虽然这些男丁们无一庸手,都是与山中猛兽搏杀,见过血的猎人,可是一冲之下,还是被一头黑熊冲过了他们的防线。
那一头黑熊的体型特别彪悍,眼眸中更是闪动着凶残狡诈的光芒,它已经拥有了相当的智慧,知道后面的人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的拿捏。
后面的人一阵骚乱,几个老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虽然年老体衰,但是年轻之时的经验尚在,他们挤在了一起,用着武器尖锐的一头对准了黑熊。
只是,黑熊的智慧和能力在他们的想象之上,一只巨大的黑巴掌挥舞了一下,顿时将他们的兵器扒开,如同巨岩一般的身躯冲击而上,眼看就要冲入妇孺之中。
一道尚且有些幼雏的声音大喝了起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人挥舞着棍棒,笔直的抽了上来。
黑熊随意的一拔,对于这种力量并不强大的棍子,它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那名少年人的棍棒陡然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就这样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黑熊的巨掌,随后再度伸了出去,狠狠的戳在了黑熊的鼻梁之上。
“嗷……”
黑熊发出了一道凄厉的痛苦叫声,它的巨掌再度挥舞了出去。
这一次的速度太快了,那名少年根本就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已经被一掌拍在了棍棒上。强大的力量甚至于将他的身体都打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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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惊呼声中,少年的身体如飞般的向着身后砸去,在那个方向,一个同样拿着棍棒的少年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他的年龄和个头明显是村落中最小的一个,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风雨交加的场面。村里人也是有意的将他安排在所有人的最后方。但就是如此,当霉运光临之时,他还是遭遇到了人生之中第一次的重大打击。
两道惨叫声从两个少年的口中发出,年幼的少年同样被撞飞了出去。
只是,在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可以阻挡,所以他四脚朝天,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而后背更是被地面上的一道尖锐凸起划了过去。
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般的感觉瞬间传遍了那名少年的全身,他的后背顿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鲜血泊泊的流了出来,迅速的染红了他身后的衣服,同时强烈的撞击也让他立即昏迷了过去。
只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个少年了。
所有人都在与黑熊进行殊死搏斗,哪怕是较为孱弱的妇孺也不例外。
一道巨大的雷电轰隆隆的炸响,在天空中划出了巨大的白色光芒,将整片大地瞬间照亮的如同白昼。
不过,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山林中就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就在此时,那名昏迷孩童的身旁却是突兀的裂开了一个并不算太大的裂缝,一团闪烁着怪异色彩的幽光从中闪现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团幽光是幸运还是倒霉,它刚刚离开了裂缝,就被地面上所流淌着的鲜血溅了一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
那团幽光剧烈的闪烁了几下,顿时飞到了昏迷少年的身上,循着鲜血的痕迹来到了伤口处,并且融入其中。
片刻之后,少年后背的伤口就不再流血,而且他的气息也变得逐渐平稳了下来。
对于这名少年而言,整个世界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
梦!
郑浩天他做了很多梦,在那些怪异的梦境中,他似乎是经历了许多,但是对于年仅十岁的他来说,这些东西似乎距离他太过于遥远,根本就无法让他有所收获。
眼睛慢慢的睁开了,视线从朦胧而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到了,这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家。而他则是胸在前,背在上的躺在了床头,唯有脑袋侧了过去,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卧趴在床上。
他稍微动弹了一下,顿时从后背传来了强烈的刺痛,让他身不由己的惨呼了一声。
屋外的门帘迅速的被人掀开,一个中年男子快步来到了床前,他身上的衣着朴素,那两道墨染般的长长的剑眉,像两片大雁的翎羽,斜飞两鬓。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在山村猎户中罕得一见的文人气质。
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却充满了关切的神色。
“浩天,不要动。”
他伸手按在了小家伙的肩膀上,道:“你的背上有伤,要调养几日,在这几天最好不要动弹。”
郑浩天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了几下,他这才想起了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爹,那些黑熊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正是躺在床上少年的父亲郑成廉,他虽然并不是大林村的村长,也不是村中最强大的猎人,但是他在村中却还是颇有地位,仅次于村长余建升之下。
此时,他微微的笑着,道:“你放心,那些黑熊都被杀光了,一个也没有能够逃出去。”
郑浩天眨了几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村子里有人……受伤么?”
郑成廉挥了一下手,道:“大多数人都受伤了,好在没有人死亡。”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笑道:“伤势最严重的就是你了,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让我担心死了。”
在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欣慰之色,在郑浩天没有醒来之前,他自然是担心的要死,但是既然已经苏醒过来,而且看他的精神头十足,就自然的放心了下来。
郑浩天张开了口,刚想说话,就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从肚子里发了出来。
郑成廉哈哈笑道:“你昏了一日夜,肚子肯定饿了,余家婶子给你准备好了稀粥,就在炕头上暖着,我给你端来。”
郑浩天连连眨着眼睛,虽然背上的伤口还是很痛,但天大地大,都比不过肚子大。
很快的,郑成廉将一碗稀粥端了上来。在这碗稀粥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黄色油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在郑成廉的帮助下,小家伙接连吃了两小碗还是意犹未尽,不过郑成廉却不肯再给他吃第三碗了。
磕巴了几下嘴巴,郑浩天道:“爹,这肉粥真好吃。”
郑成廉用温毛巾将儿子嘴角处的一些污渍抹去,道:“这一次村子虽然损失不小,就连房子也有一间被黑熊压塌了。但是收获也很大,三十二头黑熊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抵得上村里平时一年的收入了。这些肉粥就是用熊肉熬成的,你肚子又饿了,当然会觉得味道好了。”
郑浩天小心的点着头,他竭力的避免因为太大的动作而引起背后伤口的疼痛。
“浩天醒了么?”门外传来了一道厚实的声音。
郑成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先休息着,我去见村长。”
郑浩天应了一声,目送父亲离开了房间之后,他的小脸蛋上逐渐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他意外的发现,自从吃了肉粥之后,肚子内就变得热烘烘的了。这种感觉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填饱了肚子而引起来的。因为这股热烘烘的感觉并不是停留在肚子里,而是开始蔓延到了全身各处,让他整个人都享受到了这种暖烘烘的舒服感。
很快的,这种感觉消失了,不过在他的身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一点儿的力气。
郑浩天眨着小眼睛,他十分怀疑,这是否自己的错觉。
再度磕巴了几下嘴巴,懵懂的少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身体还是十分的孱弱,身体在得到了营养的补充之后,又一次让他进入了睡眠之中。
外面的房间中,郑成廉已经将余建升迎了进来。
余建升开门见山的道:“成廉,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一次地震的范围很广,方圆十几里都受到了波及。各个村子几乎都遭到了山中猛兽的袭击,很多村子都是损失惨重,几个最惨的,连一个活人也没有留下来。”
郑成廉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缓声道:“熊狼山几百年没有地震了,这一次竟然被我们碰上,也算是运气不好。”
余建升微微的点着头,道:“浩天这孩子怎么样了?”
“他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失血多了些。不过年轻人气血壮实,只要进补得当,最多一个月就能够恢复。”郑成廉毫不犹豫的说道。
余建升的脸上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道:“浩天是被我家威华撞伤的,幸好吉人天相,否则我回家抽死那小兔崽子。”
郑成廉连连摆手,道:“村长说笑了,威华他临危不惧,勇斗恶熊,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时,点伤了那头恶熊的鼻梁,让它糊了眼,那么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村子里肯定要出现伤亡。”
余建升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是心有余悸。
当他们解决了前面的那些黑熊之时,那被泪水糊了眼睛的黑熊正在原地瞎转悠。它是所有来犯黑熊中最强大和最狡猾的,若非恰好伤了鼻梁,那些老弱妇孺们怕是很难全部保全。
长叹了一声,余建升由衷的道:“成廉,这一次我们村子能够全部保全,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他停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道:“前后掉进陷阱的黑熊一共有十九头,真正冲进村子里的不过十三头。如果没有这个陷阱,让所有的黑熊都冲进来,那我们村子只怕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郑成廉连忙谦虚了几句,他随意的笑道:“当初我设计出这个陷阱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嫌麻烦,都是村长你的坚持才搭建起来的,这里面可也有着你一半的功劳呢。”
余建升大笑道:“现在他们得到了好处,以后再也不敢有人拿这件事情开口埋怨了。”
郑成廉设计的陷阱虽然相当牢固,但毕竟是在入口处,给村里人多少都会造成一些麻烦。平时就有不少人为此诟病,但是从此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对此加以质疑和指责了。
余建升伸手指了一下带来的大皮袋,道:“熊胆和熊掌,我会拿去城里卖掉,这里面的都是上好熊肉,你炖了给孩子吃,他失血太多,应该好好的补补了。”
郑成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可就这样一个宝贝疙瘩儿子,对于小家伙的伤势,当然是最为挂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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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因为地震而引起来的猛兽暴动余波彻底的消除了。
除了一些倒霉的村庄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外,其余的村子无论损伤多少,都唯有咬牙坚持,继续在熊狼山下生活着。
大林村是其中少有的毫发未损的村落,非但没有因此而折损人手,反而是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当然,这一切与年仅十岁的郑浩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在养伤的一个月来,他唯一感到的生活变化就是自己的伙食变好了。
父亲每天都会提供足够的肉羹,而且在肉羹中还有着一些能够补充气血的药材,这种待遇是以前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经过了一个月的调养之后,他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在得到了父亲的允许之后走出了家门。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远比房间中要清新的空气。
他深深的吸着气,暇意的闭上了双目,抬起了头,任由阳光挥洒在紧闭的眼皮上,似乎是在感受着那种灼热的温度。
“郑家哥儿,身体大好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郑浩天连忙低头睁开了眼睛,向着打招呼的人回应着。
他意外的发现,今天很多人对于他都显得相当客气,这种态度远非以前可以比拟。
郑浩天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父亲所布下的陷阱挽救了整个村子,所以才会获得众人感激的缘故。
目光在操场上转了一圈,他意外的发现,村里的男人们几乎没有几个出去狩猎,而是难得的在太阳底下悠闲的歇息着。
山里的生活相当的艰苦,很少有这么闲散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郑浩天就已经明白,一个月前的三十二头黑熊肯定是所获甚丰了。
对于全歼黑熊却无一伤亡的事情,众人可都是津津乐道,哪怕是躺在床上的郑浩天,也是从拜访和感激的客人口中听过了无数次。
“浩天,你身体好了,过来这里。”一道清朗的声音叫了起来。
郑浩天的双眼一亮,快步跑到了操场上的一个角落。
这里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墩,这些石墩的做工相当的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精细打磨。
但这样的东西用来给村里的男人们锻炼臂力和身体,那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
此时,站在这些石墩面前的,并不是村里那些孔武有力的男子汉,而是两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一个虎头虎脑,就是那夜里将郑浩天撞飞的村长之子余威华。他今年十四岁,随父习武多年,已经是村里公认的一把好手,也是最有希望成为猎师的人才。那一夜的表现,更是让他获得了除郑浩天之外的所有人的感激和认可。
而在余威华的对面,则是一个身材略微瘦长,但却是一脸精干的少年。这位也是村子中的人,名为林廷,今年十三,虽然小了余威华一岁,但是论及武力,却也并不会逊色多少。
他们三人是这个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中仅有的三个少年崽。当然,在他们下面还有两家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但那无论如何都与他们玩不到一起了。
此刻,余威华和林廷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但都不肯认输。
周围的大人们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并没有人上前劝解,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少年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些磕磕碰碰,并不算什么坏事。哪怕是打的头破血流,几天之后就又会和好如初。
郑浩天皱着眉头,道:“你们在吵些什么?”
他们三人虽然年纪有所差距,但是关系一向很好,罕有这般气恼的时候。
林廷转过了头,愤怒的道:“我说我叔叔一定能够成为中阶猎师,并且将宛一夫打败。”
他的话音未落,余威华就叫道:“我父亲一定可以在你叔叔之前就成为中阶猎师,并且将宛一夫打败,让我们狩猎的地盘扩大十倍。”
郑浩天这才明白他们在争吵些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熊狼山脚下的村子很多,其中宛家村人多势众,又有一位中阶猎师坐镇,他们的实力在所有的村子中都是首屈一指。
附近所有的村子间都有着约定,每个村子都有着固定的狩猎范围。狩猎范围越大,收获也就越发的丰盛。
每一年大林村的村长余建升都会代表大林村向宛家村挑战。
但他的实力最多也就是初阶猎师,没有一次能够挑战成功,所以大林村的狩猎范围并不是很大,一年所得也就是让十余户人家图个温饱罢了。
所以这一次三十二头黑熊的收获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横财了。
两个少年相互瞪着对方,突然同时转过了头,道:“你说,我们谁是对的?”
郑浩天顿时翻起了白眼,小孩子的个头和身体素质可没有三、四年可以相差的。面对着比他高得多的两个少年,郑浩天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十分明智的不加以评论。
两人在他的身上问不出什么,也是觉得泄气。
余威华的目光在石墩上一转,突地叫道:“林廷,干脆我们比试一下,谁赢了就是对的。”
林廷的眼眸同样一亮,道:“好,怎么比。”
余威华伸手点向了石墩,道:“再过两三年,我们就可以参加猎人的考核了,考试里面最重要的项目就有力气。我们就比比看,谁的力气最大。”
林廷的脸上顿时犹豫了起来,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玩耍了那么多年,基本上都是知根知底,他当然知道,若是单论力气,余威华绝对是三人中首屈一指的。
哼了一声,林廷道:“猎人的考核一共要考八个项目,我们就比试一场,看看谁赢得最多。”
“好。”余威华毫不犹豫的道:“我们三个一起比。”
郑浩天张了张嘴,心中莫名其妙的想着,自己在一旁呆着不说话也会遭到殃及池鱼的命运?
有心想要拒绝,但是看到他们两人那如同斗牛士一样瞪着的眼珠子,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他们要比,那就陪着他们玩一下,反正除了布置陷阱之外,其余项目垫底的肯定是自己。
“我们先比什么?”林廷问道。
余威华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我们当然先比力气了。”他的目光在石墩中扫了一圈,道:“我们从最轻的开始举,一个个来,谁举不动,就算输了。”
林廷点着头,他自知力气不如,也就没有在这方面计较,只是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在后面的几场比斗中获得更多的胜利。至于郑浩天,则是根本就没有开口的余地,在他们三人之中,他就是一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罢了。
三个小家伙的话很快的吸引了操场中难得空闲的男人们的注意,他们笑眯眯的看着,也是希望村子中能够出现更多的好手,让大家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余威华来到了最小的石墩之前,这个石墩并不大,仅有二十斤左右,哪怕是郑浩天也能够拎起来。
伸手抓住石墩的把子,轻轻的一提,一抡,顿时将石墩高举过顶。
林廷不甘示弱的上前,对于这个分量,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轻而易举的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郑浩天耸了耸肩,对于山里的男人来说,十岁也不算小了,二十斤的分量同样不算什么。
他上前,抓住了石墩把子,一提一抡,高举过顶。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脸上又一次变得古怪了起来。
别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异常的,但他却有着非常清晰的感觉。那就是自己的力量好像变大了,而且还是比以前大了许多。
以前想要抡起手中的石墩,还是相当的吃力,但是此时却没有一点儿费力的感觉,就像是手中空无一物似的。
“呦,不错啊,这小子长力气了。”
操场上的男人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他们的眼光老到,其中几个对郑浩天比较熟悉的,更是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区别。
余威华默不作声的将一个个更重的石墩举过了头顶,林廷的动作越来越是勉强,最后都是咬牙坚持着。
相反郑浩天就表现的轻松了许多,虽然石墩的重量也是逐渐给他带来了压力,,但他却发现,这些压力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嘿……”
余威华暴喝一声,将一个百余斤的石墩高举过顶。
林廷的脸色微红,沉吟了片刻,终于是明智的摇了摇头。看余威华的动作,似乎是犹有余力,而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郑浩天的表现竟然也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怎么两个小伙伴的力气都变大了?
余威华嘿嘿的笑着,道:“浩天,你放弃吧。”
郑浩天今天的表现虽然相当的抢眼,但他毕竟仅有十岁而已,任何人都不会以为,他能够将面前的百斤石墩举起来。
然而,郑浩天并未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就像是未曾听到余威华的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石墩,眼中闪动着一丝动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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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举得起来……”
莫名的,在郑浩天的内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着。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在发现自己的力量有了莫名其妙的增长之后,他的胆量似乎也莫名其妙的变大了许多。
人类的信心,或者说野心往往都是伴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加强的。站在人臣巅峰的臣子会有谋国之心,但一个快要饿死的讨饭是绝对不会幻想成为国王的。
此时的郑浩天突兀的发现,他有着迫切的愿望,想要将这个石墩举起来,而且还是在村中所有人的面前这样做。
他的怪异表情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林廷惊讶的道:“浩天,你不会是真的想要试一试吧。”
郑浩天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大步上前,站在了石墩的面前。
余威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一把按住了郑浩天的手臂,道:“浩天,你别开玩笑了。你的伤势刚刚好,如果现在不小心闪了腰什么的,爹爹肯定会打死我的。”
众人听后无不莞尔,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余威华出手打伤黑熊,但顺便将郑浩天撞晕的事情早就是众人皆知。余建升虽然对儿子的表现感到骄傲,但也同样狠狠的责骂了一顿。今日的事情又是余威华和林廷挑起来的,若是郑浩天真的因此而再度受伤,以余建升的脾气,绝对不会让余威华好过。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他坚持的道:“我想要试一试。”
他的声音幼雏而响亮,带着明显的童真式的坚持。
周围的笑声渐渐的消失了,连那些大人们在内似乎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好,那就试一试。”洪亮的声音从人后传了出来。
众人纷纷让开,向着勇武的村长打招呼。余威华则是缩了一下脖子,不过看看老爹的脸上并无怒色,也就放下心来。
余建升来到了郑浩天的面前,眼眸中闪动着一丝惊喜之色,郑浩天这孩子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些缺乏自信,毕竟,平日里与他一起玩耍的两个伙伴可是比他大了三岁和四岁,在这两个伙伴的面前,他基本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天长日久之下,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不足为奇。
但是,今日他的表现却让余建升极为满意。一时间,他甚至于怀疑,是否因为那日的一摔之后,反而让他的脑袋开窍了。
伸手在郑浩天的肩膀上拍了拍,余建升亲切的道:“浩天,去试试吧。”
郑浩天应了一声,他站在了石墩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山林间清新的空气吸入了肺叶之中,非但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的心跳愈发的快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主动要求去做些什么。
此时,他虽然有些面红耳赤,但那并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激动。成为所有人关注焦点的这种感觉,似乎相当的美妙。
伸出了手,握住了石墩的把手,他身上的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
“嘿……”
吐气开声,石墩已经离开了地面,竟然被他提到了小腹之前。
众人都是暗自惊叹不已,一个十岁的娃儿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余建升的双脚朝前挪动了一点,只要郑浩天一旦露出支持不住的样子,他就会上前将石墩接过来。
只是,今天郑浩天的表现,确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郑浩天将石墩提起来的那一刻,他也是感到了相当的吃力。百斤的石墩对于这里的成年人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还是难以承受的重量。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不想放弃。
霍然间,身体内似乎是有着一股热流在缓缓流动着,这种感觉相当的熟悉。每当他将熊肉粥吃下去之后,就会有着类似的感觉。
当这种感觉再一次出现之时,郑浩天竟然觉得自己手中的石墩仿佛是变轻了。
虽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已经是下意识的将石墩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哗……”
惊叹声顿时在整个操场上回荡了起来。
这样的重量并不夸张,除了几个小字辈之外,就连山里面那些粗壮的女人们之中也很有几个能够将百斤的石墩举过头顶。
但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能够做到这一步,却还是让人有着发自于内心的惊叹。
周围的人都是高兴的点着头,郑浩天的力量如此之大,日后起码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村子中的好手越多,大伙儿的生活也就会越来越好,这是所有小村子中人的共识。
余建升上前一步,伸手将郑浩天手中的石墩取了过来,他满意的点着头,道:“浩天,真不错。”
他在村中的地位极高,得到了他的表扬之后,郑浩天绕了一下头皮,嘿嘿的笑着,小脸蛋儿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难为情而变得通红。
余建升转身,拍了几下巴掌,大声道:“兄弟们,上次黑熊来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虽然现在家家都有余粮,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大伙儿准备一下,后日清早开始入山打猎。”
众人轰然应诺,他们都明白,这一次大休整已经结束了。不过,对于入山行猎的事情,他们并没有人会感到畏惧。
热闹了半天,众人纷纷散去,回家准备武器和工具。操场上就剩下余建升和三个小家伙了。
林廷恭恭敬敬的道:“村长,我和威华约好了要比八样技能,我的力气不如他,现在应该比较其它的了。”
余建升哈哈一笑,道:“林廷,你上当了。”
林廷一怔,干练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威华去年开始学习内家功法,前几天已经练出了一丝真气,体质大增,现在的你与他较量,那是稳输不胜的。”余建升笑呵呵的说道。
林廷恍然大悟,愤愤的瞪了余威华一眼,不过随后他的眼眸中就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
余建升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学习内家功法也有一月了,进度同样很快,如果一切正常,最迟明年就可以凝练出一丝真气。不要灰心,继续努力。”
林廷重重的应了一声,他向余威华挥舞了一下拳头,做了一个比划的手势。
余威华向他扮了一个鬼脸,一脸得意的笑容。
看着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无声对话,余建升微笑的摇着头,他想起了自己与林廷叔叔小时候之间的友谊。
他们两人是大林村中唯一的两个猎师,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大林村虽然人口稀少,但在附近所有的村子中都有着相当高的声望,就连宛家村这样数一数二的大村落也不敢过分的针对他们。
“你们两个也去准备一下吧。”余建升考虑了一下,道:“明天,我带你们入山。”
余威华和林廷同时兴奋的叫了起来,他们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真正入山的机会却并不多。特别是林廷,他还是第一次得到村长的认可,被允许跟随入山。
入山狩猎和入山玩耍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而余建升答应的,自然就是前者了。
两人雀跃的回去准备了,入山狩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少。
余建升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了郑浩天眼中的羡慕和向往。
他失笑道:“浩天,不用羡慕他们,等你十四岁了,就算你不想入山狩猎也不可能。”
郑浩天收回了目光,道:“村长,林廷才十三岁,您不是也答应他了。”
余建升摇了摇头,严肃的道:“林廷的年纪虽然不满十四,但是他的轻身功夫修炼有成,对于追踪,伪装和陷阱也有着独到之处,更何况,他的箭术也不弱。已经达到了一个准猎人的标准,所以我才会允许他跟着上山。”
郑浩天认真的想了想,终于点头承认了。
在这几个方面,林廷确实很有天赋。
余建升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跟我来吧,我有话要对你父亲说。”
郑浩天的家是村中罕有的全木板结构,郑成廉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巧手木匠,他家中的一切都是自己设计打造的。
大林村中,郑成廉并不是猎人,但他却远比猎人要受欢迎和尊重的多。
他的手艺还为他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他所打造的家具在十里八乡内都是极具盛名,就连骈西城内的富豪们都肯出大价钱收购。
如果不是他从小在大林村内长大,舍不得离开家乡的话,怕是早就入城定居去了。
郑浩天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余建升回到了家中,父亲郑成廉正在张罗着中餐,厨房中飘出了一股肉粥的清香,让郑浩天的眼睛下意识的亮了起来。
“成廉,嫂子过去都那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再找一个,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余建升看着从厨房中出来的伙伴,摇着头说着。
郑成廉的嘴角微微一撇,道:“那么多年,都习惯了。”他向着儿子一扬头,道:“饭菜好了,自己去添了吃吧。”
郑浩天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余建升笑道:“成廉,浩天这孩子生了一把好力气,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打算明天就教他习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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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廉愣了一下,道:“他的力气也就是一般吧,哪里比得上威华。”
余建升嘿嘿的笑道:“你这父亲太粗心了,浩天今天在操场上,一把将百斤的石墩高举过顶,威华在他这个年龄上,可是远没有这样的力气。”
郑成廉张了张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余建升亲口所言,他肯定会以为这是人家在跟他开玩笑。回头向着厨房间张望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道:“村长,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他才十岁啊。”
“我知道他才十岁。”余建升有些不满的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全村人都可以作证。”
郑成廉这才真的相信了,他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意外的惊喜之色。
做为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虽然就连他也不明白郑浩天的力气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大,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成廉,浩天这孩子既然有这样的天赋,那就要早点儿培养起来。后天我们就要入山打猎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开始将基本拳法传给他,让他试试,看看是否有成为猎师的可能。”余建升肃然道。
郑成廉考虑了一下,道:“那就多谢村长了。”
余建升摆了一下手,笑道:“教导村子里孩子们习武是我的责任,不过你也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猎师的,浩天是否有这个天分我也拿不准,一切还是要看他自己。”
郑成廉连忙道:“我明白,一切都让村长您费心了。”
送走了余建升之后,郑成廉在房间中呆立了半响,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
※※※※
厨房里面,郑浩天将肉粥盛了起来。
锅里的肉粥很多,他知道父亲一旦与村长说话,那就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所以只是添了自己的那一份,随后将一层破棉絮盖在了锅子上,不让热气逃遁出去,这样等会父亲来吃的时候,里面的肉粥还是温热的。
家里的菜肴很简单,一点腌菜,一盆辣椒炒肉干,他狼吞虎咽的将肉粥和一些菜吞进了肚子里,这才觉得好过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老是会感到饥饿。父亲说,这是因为受伤失血,所以急需补充营养的关系。但如今伤势已经痊愈,可饭量却还是比以前多了近一倍。
好在他吃的越多郑成廉就越开心,而且以郑成廉的手艺,绝对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大肚汉的。
郑浩天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他又一次的感觉到了。
一股热气从肚子里弥漫了起来,很快的就融入了身体之内。
这是每一次吃过熊肉粥之后的必然反应,而随着这种热气的不断积累,他的力气也有了明显的增加。
今天能够在操场上举起百斤石墩,肯定就是因为这股热气的关系。
在感受到了这份好处之后,郑浩天对于肉粥愈发的情有独钟了。
肚子里的热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就消散在身体之中,不过郑浩天还是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脚步声响了起来,郑成廉推门而入。
郑浩天连忙跳了起来,拿起了碗,将锅中的肉粥添了起来摆放在桌子上,道:“爹,您快点吃吧,否则就要凉了。”
郑成廉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三两口将饭菜吞下肚中,看了眼空荡荡的锅子,突然道:“浩天,你吃饱了么?”
郑浩天一怔,摸了摸小肚子,道:“好像还可以吃一点。”
郑成廉哑然失笑,道:“能吃就是福,爹再给你煮一点。”
他对于厨房中的活计已经是相当的熟练,将锅子洗刷干净,重新淘米煮饭,看了眼有些期待的儿子,他的心中暗自惭愧。
自己确实是太粗心了,不但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力气很大,就连儿子最近的饭量大增都没有一个数。如果今天不是村长特意提及,只怕儿子还要继续饿肚子。
沉吟了片刻,郑成廉道:“浩天,听村长说,你今天在操场上举起了百斤石墩?”
郑浩天的脸上顿时就是充满了兴奋,他重重的点着头。
郑成廉也是高兴了起来,笑道:“好小子,竟然变得那么有力气了,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郑浩天认真的想了一会,道:“爹爹,我是吃了饭,所以力气才变大的。”
郑成廉一怔,心中愈发的惭愧了。
儿子最近肯定是处于发育的阶段,所以才会饭量大增,力气大涨。以后自己一定要多煮一点饭。此外,家里的熊肉还有不少,也可以放开了让他吃。
郑浩天侧过了脑袋,继续道:“爹,我以前吃饭好像没有长力气,但是最近不一样了,每次吃饭都会长力气。”
郑成廉裂开了嘴,忍不住笑道:“浩天,其实我们吃饭之后都会长力气。不过,你以前没有到发育的时候,所以吃了饭增加的力气不多,你感觉不到。而现在你正在发育,所以吃的越多,力气也就增加的越大。”
郑浩天眨着眼睛,虽然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发育,但却从未怀疑过父亲的话。
笑眯眯的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郑成廉道:“以后不要说什么吃饭长力气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已经长大了,再这样说会被人笑话的。以后人家问你,就说是自己天生的。”
郑浩天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在他的小脑袋里隐隐的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这种力气只怕并不是自己天生的。不过,父亲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那个挽救了整个村子的机关都是父亲布置的,他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新的饭很快就蒸好了,郑浩天喜滋滋的添了一碗,在父亲慈爱的目光下一点不剩的吃了下去。
只是,他的脸色很快的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最近一个月,每一次吃过肉粥之后,他的肚子里都会产生一股热气,当这股热气弥漫扩散到身体之后,都会让他感到极为舒适,而且他的力量也会获得相应的增长。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在他吃了满满的一碗饭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热气。
对于已经习惯了那股子热气的郑浩天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看到儿子一脸的沮丧,郑成廉疑惑的道:“你怎么了,饭没熟么?”
“饭熟了,可是这一次吃饭没有长力气了。”郑浩天老老实实的道。
郑成廉一脸的哭笑不得,他笑骂道:“你这小子,想力气想疯了。哪有吃一顿饭就长一点力气的事情。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说,省的人家笑我郑成廉教子无方。”
郑浩天委屈的点了一下头,虽然郑成廉平日对他相当的疼爱,但若是当父亲的口中说出教子无方这四个字的时候,郑浩天就必须无条件的遵从。
如若不然,这个后果就将相当的严重。
这是郑浩天十年来,用自己的小屁股与凉飕飕的竹板做斗争之后所得到的总结,绝对是刻骨铭心的经验。
看着一脸颓丧的儿子,郑成廉心生不忍,他站起来,取出了一块已经煮烂的熊肉端了上来,道:“这是明天准备的肉粥材料,如果你还没有吃饱的话,也吃了吧。”
郑浩天不敢声辩,几口就将这块熊肉吞下了肚。
随后,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当熊肉下肚之后,他又一次的感觉到了那股子的热气,而且,这一次热气的量似乎比以前更多了一点。
瞬间,一个诡异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增长的力气并不是因为吃饭的原因,而是因为吃了熊肉的原因么?
“感觉怎么样?”郑成廉看着儿子一顿吃下的饭量,心中也是有些担忧,会不会吃的太多了,就连自己也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啊。
郑浩天张了张口,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一想到刚才父亲的叮嘱,就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难受。
“感觉很好……我吃饱了。”
摸着小肚子,郑浩天觉得,似乎真有些涨得难受了。
郑成廉满意的点了一下头,道:“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床,村长要正式开始教你习武了。”
郑浩天惊喜交加的道:“爹,您答应让我习武了?”
郑成廉缓缓的道:“以前你的体质并不好,就算习武也没啥大出息,不如随我做个木匠,把手艺传承下去,也可以养家糊口。但是你现在发育了,既然有了这把子力气,那就试一试吧。”
郑浩天兴奋的点着头,突然间,对于明日无限的期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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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郑浩天已经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
在他的脸上,挂着两团黑色的熊猫眼。昨天夜里太兴奋了,竟然一晚上都睡不着。
在村子里,虽然每一个人在成为猎手之前都练过武,但是能够被村长看中意并且亲自教导的,却也仅有余威华和林廷两人而已。
其余人都是家中一代代传下来的技艺,虽然足以让他们成为猎人,但却很难更进一步成为人人羡慕的猎师。
并不是余建升敝帚自珍,而是因为有修炼内家功法天赋的人实在不多。若是一个毫无天赋之人修炼,那么最终的结果十有八九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但如此,天赋若是不足还要强行修炼内家功法,那么反而会损伤身体,得不偿失。
整个大林村的下一代中,能够有两个人得到传承,就已经是相当令人惊喜的结果了。
郑浩天以前与余威华和林廷在一起玩耍之时,对于他们能够习练内家功法感到了相当的羡慕。虽然他求了父亲许多次,但郑成廉都是坚决不同意。
毕竟,修炼内家功法也是具有一些风险性的。
但是如今既然得到了村长的认可,郑成廉也终于点头了。
郑浩天极为珍惜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天色刚刚露出一丝曙光,他就立即起来了。
穿好了衣服,摄手摄脚的推开了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浩天,吃过早饭再去操场。”
郑浩天惊讶的转过了头,父亲竟然在厨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立即明白,自己虽然起得早,但父亲却起的更早,并且已经为他准备了早饭。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郑浩天稀哩呼噜的将一大海碗的肉粥倒进了肚子里。那股熟悉的热气再一次的出现,慢慢的弥漫扩散到了身体之中。
郑浩天发现,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神奇的感觉。
“吃慢点,不要多吃,少吃一点填一下肚子,等回来……”郑成廉的话声嘎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见儿子将锅里的粥一口气吞下了肚。
自己的话,估计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爹,我走了。”
“嗯。”郑成廉点了点头,缓缓的道:“加油。”
“是。”
郑浩天喜滋滋的跑出了房门,向着操场而去。
郑成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大海碗,磕巴了两下嘴巴,暗自道,这小家伙好大的肚子,难道受伤之后还能够增加饭量和促进发育么?
不过,一想到郑浩天那一日血淋淋的伤口,他的心中就是一阵抽搐,这种发育,还是不要的好。
清晨的山林,鸟声如洗,有风吹过,带来了树叶的清香。晨雾还未退去,熊狼山水气又盛,白茫的雾色粗略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郑浩天缩了缩脖子,被清晨的寒意狠狠的冻了一下。
不过,心中的火热随后释放了出来,身上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他三步并作二步的来到了操场之上之时,村子中的男人们几乎都已经到了。他们在操场上或是舞动着石墩,或是演练着兵器,或是挽弓搭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浩天,你也来了,真是难得啊。”
有人看见了他,不由善意的调侃了起来。
在大林村中,郑家父子本来就是异数,他们是唯一不参加这种晨练的家庭,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一家在村中的地位。
大林村郑木匠的手艺绝活,在为自己带来舒适生活的同时,也让村中的邻居们受益匪浅的。村中的猎弓和武器质量在数十里的村落中号称第一,这可都是郑成廉的杰作。
郑浩天难为情的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已经看到操场一角余建升正在教导余威华和林廷武技。
两个少年拳脚挥舞之间虎虎生风,虽然在力量上还无法与真正的武道好手抗衡,但是动作干净利落,行走如飞,已经是颇具架势了。
郑浩天虽然与两个玩伴相处日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认真的练武。
此时,在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淡淡的气势,这是因为认真和努力所积累的成果。郑浩天似乎有些明白了,村长为什么会同意将年仅十三岁的林廷带上山。
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郑浩天喃喃的道:“村长,我来晚了。”
余建升微微一笑,道:“你第一次这么早起来,也算是不容易了。不过你若是真的有心习武,那么以后就要来的更早。”
郑浩天重重的答应了一声,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在这一刻,清晨的那股寒气再也不能够影响到他分毫了。
余建升满意的点着头,不过他的脸色却是变得严肃了起来:“浩天,威华和林廷所学的是内家功法,在我们村子里面,也只有四个人有修炼的天赋。你昨日的表现我看了,很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你一定就有学习内家功法的天赋。”他停顿了一下,留给了郑浩天消化这句话的时间,随后才道:“我今天传你一套拳法和扎马步之法,明日我们入山狩猎,在回来之后我会查看你的学习成果。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你就不用跟我学了。否则继续学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郑浩天的心中一凛,他朗声道:“是,村长。”
余建升拍了一下手掌,正在锻炼拳术的余威华和林廷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保持了那一刻的固定姿势,在清晨的寒风中一动不动。
郑浩天双目中异光连闪,此时余威华恰好打到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他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悬空而立,同时一拳伸出,一拳护胸。
这个姿势相当的难以站稳,但是余威华做出来却是如同盘根老树般稳健之极。
在他的身上,衣衫在风中轻轻的抖动,但是他的人却是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座木雕泥塑一般,连眼皮子也没有眨动一下。
虽然郑浩天并不知道这个动作究竟有多么的困难,但他却明白,自己绝对做不到。
“威华,你给浩天演练一遍入门长拳。”余建升沉声的吩咐道。
余威华收拳肃立,恭敬的应了一句。向着郑浩天一点头,他上前几步,来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一拳一式的打了起来。
当他开始演练这套长拳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都是停止了各自的锻炼,并且将目光集中了过来。
虽然他们都没有习练内家功法的天赋,而且也并不敢冒然修炼,但是对这种入门的拳法还是很感兴趣的。每一次有人施展,都会吸引所有人的瞩目,并且会在随后尽量模仿。
余威华虽然年仅十四,但是他四岁之时就已经在余建升的督促之下开始稳扎马步,这套拳法更是熟悉的到了极点,已经彻底的融入了自己的坐立行走之中。
此时一拳一式的施展出来,竟然有着一种凌厉的气势。
“呼……”
拳出有风,劈砍有声,龙行虎步,摄人心神。
一路拳法施展之后,众人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无不是轰然叫好。
就凭这一套拳法,如果是空手对搏,这些身手矫健的猎人们也未必就能够胜得了余威华了。
余威华收拳行礼,林廷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羡慕之色。如果是以前,余威华也不可能将入门长拳施展出这等威势。但是他最近终于修炼出了一丝真气,虽然仅有那么一点,但也是真正的踏入了内家拳的门槛,所以在施展内家拳之时才会有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效果。
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追赶上余威华的脚步,不让他专美于前。
余建升满意的点头,道:“浩天,你看明白了么?”
郑浩天微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了余威华方才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头脑竟然是如此的清晰,余威华的每一个动作,甚至于连他所展现出来的威势都没有丝毫的失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浩天重重的点头,道:“我看明白了。”
他的声音虽然幼雏,但却是清朗有力,似乎包含着极大的自信。
余建升微微一怔,道:“浩天,你记住那些动作了?”
郑浩天毫不犹豫的道:“记住了。”
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狐疑之色。
他们当初学习这套拳法之时,余建升可是演练了许多遍之后,才让他们记住所有的动作。而郑浩天明显是第一次见到这套长拳,又怎么可能将这些复杂的动作全部记住。
大家在一起玩了好几年,好像也没有见过郑浩天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余建升的脸色微微一沉,道:“浩天,习武之人,当谦虚有礼,不可骄傲自满,你要牢牢记住了。”
郑浩天懵懵懂懂的点着头,他只是看到了村长瞬息间的变脸绝技,但却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变得严厉起来。
“我再问你一次,威华的那些动作,你都记得了?”
“是,记得了。”郑浩天理直气壮的道。
余建升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他沉吟了一下,道:“好,既然你都记住了,那就演练一遍吧。”
郑浩天非常干脆的应了一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
来到了余建升刚才所站立的地方,郑浩天轻喝一声,双手握拳收腰,豁然一拳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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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拳击出,拳风震荡。
别人自然看不出其中奥妙,只觉得郑浩天学的惟妙惟肖。
但余建升、余威华和林廷三人却是脸上微微变色。
郑浩天的这一拳力量十足,拳头击出,带着一丝破空的呼啸之声。虽然在声势上无法与刚才的余威华相比,但却是似模似样,竟然隐隐的有着几分内家拳术的影子。
其实在昨天见过郑浩天的力量之后,他们对于他在全神贯注之下能够打出拳风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是,他的动作和姿势却是相当的标准,简直就像是一个修炼了多年的拳术高手一样,给人以一种隐约的心理震撼感。
这一点就让余建升三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如果他们不是确定郑浩天以前从未练过内家拳术,那么肯定会以为他是从小沉溺于此道了。
郑浩天的拳头一旦开始施展,顿时就是心无旁骛,仿佛是完全的沉溺于拳术的世界之中。
他一拳一式的施展了开来,渐渐的,身上竟然也冒出了一丝隐晦的肃杀之气。
旁边叫好的男人们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虽然他们对于内家拳术懂得不多,但多少还是有些眼力的,自然能够看出郑浩天与一般的初学者有着很大的不同。
数分钟之后,郑浩天侧踢一脚,回收,双拳收于腰侧,张口吐出了一缕绵长的白色气息。
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个小家伙所施展的拳法其实并不是十分的标准,甚至于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但是不知为何,在他的拳法中却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种东西就让他们的心中隐隐发忤了。
余建升微微的点着头,突然道:“林廷,你说说浩天演练的如何?”
林廷上前一步,他考虑了半响,道:“浩天没有什么拳术基础,他的马步不稳,重心不平,踢腿动作迟缓无力。虽然总体的架势看上去对头,但是距离标准的姿势还是相差甚远。”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林廷自己都放低了声音。
郑浩天的动作虽然并不标准,但确实如他所言,将所有的动作都记明白了,这一点可要比他强的太多了。
余建升缓声道:“评价的不错,如果你与浩天交手,能赢么?”
林廷愣了一下,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余建升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余威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能够取胜,但林廷却是再度想了一下,认真的道:“浩天的动作虽然不标准,力量也使用不当,一身破绽百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如果要赢他,应该会很吃力。”
余建升放声大笑,道:“好,林廷你没有辜负我和你叔叔的期望,若是单论眼力,你比威华要高出一筹了。”
余威华低声嘀咕了一句,但是碍于父亲的淫威,这道声音之轻甚至于连他本人都没听清楚。
然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余建升却是回头瞪了儿子一眼,这才道:“浩天以前没有学过武艺,虽然有着很好的记性和力量,但毕竟不能将拳术的精要发挥出来,所以看上去才是破绽百出。不过……”他的眼眸隐隐发亮,道:“我也没想到,浩天竟然能够在第一次学拳之时,就能够打出拳意来。”
余威华和林廷顿时都是瞪圆了眼睛,看向郑浩天的目光中充满了怪异之色。
至于其余的村中男丁们却是相互低声询问,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修炼内家拳天赋之人来说,身为猎师的余建升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玄奥。
余建升上前,拍了拍郑浩天的肩膀,道:“拳意是一种拳法的意境,一般来说,唯有经过了常年苦练,并且天资过人,那么才有可能慢慢的养成拳意。不过,据我所知,有些人天生就比较适合练习内家拳法,他们在练拳之时,远比他人能够轻易的养成拳意。这种人若是修炼内家功夫,绝对是事半功倍。”
郑浩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交加之色。
虽然他并不明白拳意是什么东西,但却能够听得懂余建升是在夸奖他。
其实郑浩天并不知道,这一路长拳虽然是内家拳的入门拳法,但却并不简单。如果没有师傅手把手的教导,那么别说是看一遍,哪怕是看上十几遍,将所有的动作都照搬运用,也未必能够领悟拳术中的精髓所在。
他仅仅是观看了一遍,虽然限于基础的疏松而无法施展标准的拳术,但是他却将余威华的气势模拟出了几分。
正是这几分似而非是的拳术气势,才是真正让余建升感到心惊的东西。
挥了挥手,余建升将围观着的男人们驱散了。
随后,他开始正式手把手的教导郑浩天入门长拳的打法。
他的讲述远非刚才余威华的练拳可以比拟,不但将入门长拳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分拆开来,而且还详细的将这些拳术精要一点不漏的说了出来。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眨动着大眼睛,认真的聆听着。
虽然他们对这些内容并不陌生,但是每一次看余建升亲自施展和讲述,也都会有着更进一步的感悟。
而且,此时他们也是相当的羡慕和惊讶。
以前他们学习入门长拳,余建升第一次传授之时,仅仅是教了他们的打法,至于应该注意的东西和拳术精要却是一概不传。
直到一年后,他们基本上掌握了标准拳术之后,才慢慢的,一点点的,细水长流般的将这些精要传授出来。可是对于郑浩天的传授方式就明显不同了,那种恨不得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将入门长拳所有精要都传授出去的态度让他们两人大为吃味。
郑浩天的双目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余建升的每一句话听在他的耳朵中都仿佛是天籁之音。
特别是那些拳术精要的部分,更是让他有着一种扒开云雾见天日般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对于拳术的精要似乎是有着一种天生的理解,只要余建升讲述一遍,他就能够有所领悟。虽然这种领悟仅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但却已经足以让他喜上眉梢了。
相比之下,余建升所施展的标准拳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任何人在学习入门长拳之时,只要经过艰苦的训练,肯定能够轻易的施展出标准动作。但是,想要理解拳法中的精义,将拳中气势释放出来,那就是百中无一了。
余建升老于世故,当然能够看出郑浩天眼眸中的惊喜之色。
他心中暗自欢喜,虽然郑浩天是第一次接触内家拳术,但是他的表现却是远在自己的预期之上。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大林村中十有八九会再多一位猎师了。
目光在三个少年的身上转动着,他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骄傲。一月前再度败于宛一夫之时的那种郁悒顿时彻底消散。
他们三个可都是有可能晋升猎师的好苗子,若是日后大林村一举多了三个猎师,那么纵然是宛家村,也不敢再行打压了吧。
不过,他心中虽然高兴,脸上的神色却是愈发的严肃,道:“浩天,你的天资虽然不错,但是修炼内家拳法,单靠天资也是没有用的,如果没有付出努力和汗水,那么你肯定还是不得其门而入。”他用手一指余威华和林廷,道:“拳术精要博大精深,入门长拳虽然看似简单,但已经将这些精要包含其中。他们两个练拳已有数年,迄今尚未融会贯通。你虽然天生拥有较好的拳性,但也不可有丝毫松懈。”
郑浩天的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站直了身体,他肃然道:“村长,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会努力练拳,绝不松懈。”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相当的奇怪。
村长讲述的都已经那么明白了,为什么余威华和林廷还是无法理解呢?
余建升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豁然转身,面向余威华和林廷,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以后练武仔细点,若是让浩天后来居上,把你们都赶下去,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挺直了胸膛,大声应是。
余建升冷然的瞅了他们一眼,道:“浩天,明日我们大家就要入山狩猎,你在家好好练习拳法,回来之后我会检查的。”
郑浩天应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道:“村长,您这一次去山上,能不能给我带点熊肉回来?”
余建升微怔,随后失笑道:“怎么,那么多熊肉还没有吃厌啊。”
郑浩天连连点头,一想到熊肉粥对自己的特殊效果,他就又有些垂涎三尺了。
余建升哈哈笑道:“好,我答应你了,等这一次回来,给你打一头大大的狗熊,就当是你开始习练内家拳法的贺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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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已经过了七天。
村里大多数的青壮年男丁们在余建升的带领下上山了,剩下的虽然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但是在一般情况下守卫村庄还是绰绰有余。
毕竟,象上一次地震之后,熊狼山上无数猛兽暴动的情况绝对是千年难得一遇。而平日里,很少有什么猛兽会下山袭击村庄的。
人类固然害怕豺狼虎豹,但这些野兽却更怕人类。
这一日,郑浩天如同以往一样,在操场上习练入门长拳。
虽然他学习内家拳法的时间并不长,仅有区区的七天而已,但是他的钻研劲头却是一日比一日高。
在此以前,他从未想过,练拳竟然会是如此酣畅淋漓的一件事情。
拳出如风,身形如龙,每一次打完这套拳法,他似乎都会有着更深一层的体悟。若是让余建升等人知道他此刻的感觉,绝对是难以置信。
不过,郑浩天修炼拳法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拳中的威势还是无法与余威华相提并论。只是比起第一天练习的时候,要显得熟练的多,而且姿势也是愈发的趋于标准。
清晨的太阳逐渐的升高了,郑浩天收拳静立了片刻,缓缓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一路拳法之后,整个人都活动了开来,再也感觉不到什么寒意了。
撒开了双腿,他一溜烟的跑回了家中。
在他练拳的时候,还有着几分气度,可是一旦放松下来,就又变成了一个活泼的十岁孩童。
“浩天,过来。”父亲的声音从院子中响起。
郑浩天应了一声,快步来到了院子之内。
这里,是郑成廉平日里做工的地方。那些晒好了的木头叠在了专门的房间内,一旦郑成廉的兴趣来了,随时都可以拿到院子中进行加工处理,打造出各种精美的家具或者是武器弓箭。
此时,郑成廉正拿着一把锯子比划着什么,看见儿子走了进来,他毫不客气的道:“你来,将这些木头按照线条锯出来。”
郑浩天眨着大眼睛,道:“爹爹,您以前不是说,在我十二岁之前,不能碰这些东西的么。”
郑成廉淡淡的道:“你以前的力气太小,就算是我想要教你,你也无法掌握,反而容易伤到自己。但现在你的力气很大了,已经到了可以学习技巧的时候。”
郑浩天爽快的应了一声,他来到了父亲的身前,接过了锯子,有模学样的干了起来。
虽然他以前并没有亲自动手过,但是生在这个家庭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于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不过,木工活的难度还是超出了少年的想象之外,这把锯子在父亲的手上好像很听话,但是在他的手上就有些难以把握了。
还好他如今的力气大增,稍微用力就将锯子握的稳稳的。
按照父亲在木头上所划出来的线条慢慢的来回拉动,很快的,他就将锯子送入了木头之内,并且尽可能的沿着中线锯到了木头板的尾端。
但比较遗憾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他所锯出来的方向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抬头瞅了眼面无表情的父亲,郑浩天的心中一慌,他竭力的想要将锯子转回到中间的线条上。可是没想到手中的力气用的大了些之后,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的锯子已经崩断了。
郑浩天尴尬的抬起了头,道:“爹,锯子断了。”
郑成廉缓缓的点了一下头,道:“不错。”
“不错?”郑浩天莫名其妙的看着老爹,他几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错了。
“你第一次干活,已经很不错了。”郑成廉轻叹一声,道:“当年你爷爷手把手教我的时候,我比你还大一岁,结果仅仅锯了木板的四分之一就将锯子给崩断了。”他满意的点了两下头,道:“你有做木匠的天赋,能够把我的手艺传下去,我也就放心了。”
郑浩天挥了挥手中断掉的锯子,心中也是放了下来。
小孩子总是希望能够得到大人们的认可,特别是在他们心目中重要人物的认可,都能够给他们带来极度的欢悦。
郑浩天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极为开心的笑容。
郑成廉犹豫了一下,终于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木匣子,并且交到了他的手上,道:“浩天,打开吧。”
郑浩天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对于这个木匣子他并不陌生。
这东西一直在父亲的房间中保管着,平日里父亲都是将之视若珍宝,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哪怕是自己都不行。
不过小孩子的心思可没有那么复杂,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接过了木匣子,郑浩天发出了一道奇怪的惊咦声。
这个木匣子的分量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沉重,几乎不在一些金属匣子之下了。但是,无论从外观,还是从手感而言,这东西都应该是某种木料雕刻而成。
顾不得研究这个问题,郑浩天将木匣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厚厚的书籍。
看了眼父亲,郑成廉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郑浩天将书籍取了出来,里面一共有三本书。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随着父亲认得许多字,目光一转,已经认出了这三本书名。
第一本书是天下奇闻检录,第二本书是机关陷阱术,第三本书则是符箓提炼术。
郑浩天不解的皱起了眉头,道:“爹,这些是什么东西?”
郑成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浩天,你知道我们家的木匠手艺为何会远近闻名么?”
郑浩天笑了,他自豪的道:“那是因为爹爹您的手艺精湛,能够制作出别人无法制作出来的东西。”
微微的摇着头,郑成廉轻叹一声,伸手一点,道:“浩天,我所使用的手艺,都是小道,而真正的大道,却在这里。”
顺着郑成廉手指所点的方向,目光投到了木匣子之中。郑浩天惊讶的道:“爹,您的手艺都是从这里面学到的?”
郑成廉沉声道:“这三本书是我们郑家祖先所传下来的密典,其中的内容包罗万象,我的这点儿技艺,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足为道。”
郑浩天的眼睛眨啊眨的,他母亲早逝,从小就是父亲一手将他拉扯长大。在他的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极为高大,而他的手艺更是方圆数十里之内人人称道。但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这点儿的手艺相比于郑家祖传的密典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天地玄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郑成廉的声音竟然有些异样的飘忽:“我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而我们郑家祖先原本是另一个世界中的望族。只是后来家族衰败,有人图谋宝典,于是祖先就带着传家宝典通过斗转星移大阵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从此安定了下来。”
郑浩天睁圆了眼睛,对于这些话,他其实似懂非懂,但多少听明白了一件事。
郑家祖先以前并不是山里人。或许,他们和那些远来家里求购特殊家具的体面城里人差不多吧。
“爹,您去过我们的老家了么?”郑浩天好奇的问道。
“没有,我是在这里出生并且长大的,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才是我的老家。”郑成廉目光一转,随后苦笑道:“其实,就算我想要去寻根看看,也是无能为力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通过斗转星移大阵。”
“斗转星移大阵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
“是。”
“既然您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不能通过。”
“因为这是你爷爷告诉我的。”
“那么爷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太爷爷告诉你爷爷的。”
“那太爷爷……”
“停!”郑成廉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丝淡淡的黑线,他用力挥了一下手,道:“反正这些话是祖先们一代代传下来的。而且祖先曾有遗训,若是家族子弟有人修炼武道有成,就可以获得宝典传承。”他认真的道:“你是我们郑家这几代中唯一拥有习武天赋的人,所以我现在就将东西交给你,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郑浩天点着头,虽然他并没有获得想要知道的答案,但却不敢再顶撞父亲了。
关上了木匣子,他豁然问道:“爹爹,如果我没有练武的天分,您是不是就不将这东西传给我了?”
郑成廉哑然一笑,道:“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你的,不过若是你没有习武天分,那么等我死了之后,这东西也一样是你的。”
郑浩天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郑成廉最后叮嘱道:“记住,这是我们郑家的传家宝典,日后除了你的儿孙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连你未来的媳妇也是一样。”
郑浩天没心没肺的应了一声,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还早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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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修复》,书号1822704,作者名超级豺狼,简介一句就好:精修美国航母,俄罗斯战机,中国火箭,量大从优...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郑浩天兴致勃勃的将书本取了出来。
这三本书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制作出来的,书页虽然是薄如蝉翼,但却是坚韧不朽,哪怕他用力撕扯,也无法造成任何的破损。
随手翻开了第一本书,粗粗的浏览了一会,他已经明白,这是一本介绍天下动植物的书籍。只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上面所介绍的东西稀奇古怪,他根本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一页上描绘着一株盛开的鲜花,这朵花通体靛蓝,仿佛水晶一般剔透明亮,下面的介绍更是匪夷所思,令人怀疑这东西是否天方夜谭。
四绝水仙,大千世界均有踪迹可寻,成年水仙拥有四种强大水系技能……
下面的那些话就愈发的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神仙故事里那些神仙们所拥有的能力一样。
郑浩天翻阅了片刻,终于是失去了耐心。
三本书中,第一本无疑是最厚的,内容也是最多的,里面林林总总介绍了起码上万种不同的动植物,不过他仅仅是粗略的翻了几下,就知道这本书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用到了。
里面所介绍的东西千奇百怪,估计他一辈子也别想遇到其中之一。
而第二本书则是介绍机关陷阱的书籍,其中机关术也是诡异莫测,里面所描述的东西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若是按照书中所言,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手段,那么就可以制作出强大的机关人,这些机关人甚至可以拥有开山裂石,翻江倒海,飞天遁地等等不可思议的神通。
当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郑浩天非常干脆的翻了过去。
虽然他也十分向往,但却也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他能够捣鼓出来的。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陷阱术,稍微的翻了一下之后,郑浩天的眼眸这才微微的亮了起来。
里面所记载的陷阱同样是匪夷所思,令人防不胜防。他甚至于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相当熟悉的陷阱。微微考虑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
那一夜山中黑熊暴乱,来到村子口之时,突然有一半多掉进了陷阱之内。
他一直以为,这个陷阱是老爹发挥出天才的想象力,独自一个人想出来的。非但如此,村子里面还有着几处隐蔽非常好的陷阱,这些陷阱同样都是出于老爹之手。
但是,如今他却在这本书中找到了这些陷阱的图样和详细说明。
陷阱的布置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牵涉到的问题相当的多。譬如挖掘一个方圆数丈的大陷阱,却又要保证上面有一定的承受力度,这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问题了。
而这本书中却将所有的问题都详细的解释了,那蝇头般的小字让人看得目眩神摇。至此,郑浩天才知道,原来父亲所布下的陷阱都是出于此处,而且那些大型陷阱能够成功布置竟然是如此的困难。
他小心翼翼的翻动着这本书,似乎是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记住似的,但实际上,他能够看懂的东西还不足十分之一。
良久之后,他终于打开了第三本书。
这本书的标题愈发的奇怪,符箓提炼术。
郑浩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符箓,这东西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
不过在经过了阅读之后,才让他对于符箓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似乎也是一种属于传说中的东西。
符箓的类型分为很多种,这些东西郑浩天都是一掠而过,并没有注意太多,因为他发现,制造符箓的材料,大都是在第一本书目中的那些根本就不知道生长在什么地方的动植物。
年仅十岁的郑浩天对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所以他非常直接的合上了本书,再度开始翻阅陷阱术了。
“浩天,出来吃饭了。”
老爹的叫声将他的注意力暂时从书中转移了出来,口中敷衍了事般的应了一声,他低下了头,继续去翻阅第二本书中的陷阱术。
他知道,那东西绝对是一个宝贝。
因为老爹所有的奇思妙想其实都是从中获得的,他甚至于已经明白了,老爹在打造家具武器之时,之所以能够有那么多花样和乱七八糟却卓有成效的复杂工艺,其实都是出于此书。
半响之后,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郑浩天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一道黑影明显的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伸出手,拍了一下,但是那道黑影却是纹丝不动。
眉头微皱的抬起了头,他惊咦了一声,道:“爹,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郑成廉哭笑不得的道:“你就算是再喜欢,也要先吃了饭再说吧。”
郑浩天顿时就感到饥肠辘辘了。
有过第一天的教训之后,每天早上郑成廉仅仅为他准备一点儿填肚子的东西,直到他清晨练武结束才正式用早饭。
不过今天明显是个例外,郑浩天看书实在是太投入了。
猛地跳了起来,郑浩天嘿嘿一笑,跑到厨房中非常自觉的添了两碗饭。
郑成廉坐了下来,道:“浩天,那些书有趣么?”
“有趣。”郑浩天匆匆扒了两口饭,狼吞虎咽般的送入了腹中,道:“不过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太懂。”
郑成廉不动声色的道:“看不懂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学。”
“爹,您是说陷阱术?”郑浩天惊喜交加的问道。
陷阱术绝对称得上是博大精深,虽然上面已经介绍的相当详细,但若是有人在一旁指点的话,那么上手的速度自然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郑成廉微微的点着头,道:“不仅仅是陷阱术,就算是其它的东西,你也要全部给我记进这里去。”他伸手,点了点郑浩天的小脑袋瓜子。
郑浩天的脸蛋儿顿时变得苦了起来,他道:“爹,其它的内容您也看到了,不过您真以为那些东西是真的么?”
十岁的孩子或许见识并不广,但已经可以分辨现实和神话故事的区别了。
当他看那三本书中大多数内容的时候,确实是在将它们当做神话故事来看。
这些东西当做消遣或许不错,但若是要将他们全部背出来,那就将是一个浩瀚而伟大的工程了。
郑成廉的脸色一扳,道:“这是祖宗遗训,凡是传承者,就必须将里面的内部背出来,我不曾例外,你是我的儿子,也不能例外,否则我死后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郑浩天连忙低下了头,应了一声。他察言观色,知道在这个时候若是选择犟嘴,只怕自己的小屁股就又要遭殃了。
半响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再度的问道:“爹,您以为那些东西都是真的么?”
郑成廉郑重的点着头,道:“是真的。”
“您怎么知道。”
“是你爷爷说的。”
“爷爷怎么知道?”
“是你太爷爷,太爷爷的爷爷说的。”郑成廉苦笑着摇头,看到儿子精力十足,似乎是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连忙一挥手,道:“浩天,你就认真学习,等到你十八岁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郑浩天的双目顿时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老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自己在十八岁的时候,肯定能够得到答案。
不过,一想到还要等待八年之久,他的心中就是有些跳脱不稳了。
郑成廉明显怕了儿子的这股纠缠劲,他一端碗,严肃的道:“吃饭。”
郑浩天欲言又止,终于是放开了肚皮,大口的吃了起来。
自从受伤痊愈之后,他的饭量大增,吃饭的速度也是很快,很快的一大碗饭就已经被他全部消灭了。
父子两人相对而食,结果年仅十岁的郑浩天所食用的饭量竟然还要超过了他的父亲。
打了一个饱嗝,郑浩天满意的拍了拍小肚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郑成廉的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嘴角缓缓的划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这样温馨的时刻能够保持到永远。
豁然,郑浩天脸上的笑容突地僵住了。
他拍打着小肚子的手也停了下来,眼中闪动着一丝疑惑不解之色。
郑成廉关心的道:“怎么了?”
郑浩天皱着小眉头,他刚刚发现,这一次吃好饭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热气产生。
目光在盘子中的菜肴扫了一圈,他道:“爹,您今天没有做熊肉么?”
“熊肉吃光了。”郑成廉笑道:“我看你喜欢吃肉,所以就向村长家买了一点猪肉,你吃了,也有力气习武。”
郑浩天失望的点了一下头,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爹,我有些累了,去睡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的爬上了床,郑浩天的小脑袋里面依稀在想着。
吃了熊肉能够长力气,那么吃了猪肉又会怎样呢?
眼皮子一闭,他已经睡着了。
郑成廉蹑手蹑脚的为他整理了一下被褥,心疼的想着,这孩子,最近习武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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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七天,在这七天内,郑浩天的小日子过的还是相当的舒适。
自从那一日看到儿子脸上失望的表情之后,郑成廉就不再给他准备猪肉,而是向村中其余各家收购熊肉去了。
上一次三十多头黑熊的收获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大发了一笔,而且他们对郑成廉也是心存感激,在听说他需要熊肉之后,都是二话不说的将腌制好了的肉块送了过来。
有了那么多素材之后,郑成廉自然就是毫不吝啬,每餐都为儿子准备好了熊肉。
令他奇怪的是,儿子对于熊肉确实有着一种偏执的喜爱,无论吃多少似乎都不会感到厌食。
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发现了儿子的特殊嗜好,郑成廉就与各家各户商议,日后若是打到了黑熊,让各家都匀点出来,保证郑家的肉食供应。而他则答应,每一个月为各家各户打造一件家具。
这个条件自然让所有人都是大喜过望,郑木匠所打造出来的东西那就是钱,只要他们放出风去,城里人会自动捧着银钱来到这里收购。
至于熊肉什么的……这里既然叫做熊狼山,山中的熊还会缺少么?
这个事情自然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不过郑浩天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他每天的生活逐渐的有了新的固定规律。
清晨起来练拳,下午跟着父亲学习木匠手艺,晚上阅读传家宝典。
郑成廉对于宝典的重视远在郑浩天的想象之外,他竟然是亲自督促儿子,一定要让他牢牢的将里面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背出来。甚至于连上面所描绘的动植物图形,也要一点不差的画出来。
郑浩天十分奇怪,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对这些虚无缥缈,看似无用的东西如此上心。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书中所描写的这些神奇东西么?
他隐隐的觉得,等到他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应该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七天之后,余建升等人终于从山中返回了。
他们的回来自然是引起了村中的一片欢呼声,虽然剩下的妇孺老弱们都知道,在经验丰富的余建升带队之下,他们基本上是不太可能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但每次上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份煎熬,唯有在见到亲人平安返回之后,他们才会真正的放心下来。
熊狼山上物产丰富,除了野生动物之外,还有着野菌、蘑菇、木耳、各类山果和药材等等。
一次入山,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所获绝对不小。
当然,也唯有象他们这样,成群结队的入山,才能够将危险性降到最低的程度。如果大林村不是全团起来,而是每家每户分散入山狩猎,那么除了余建升等寥寥数人之外,大多数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平安返回。
毕竟,熊狼山这头两个字并不是白叫的。
做为山中霸主,熊和狼或许不会招惹大队人马,但是对于落单的人类来说,它们就将是阎王爷的催命苻了。
此次回来,除了收获部分山药和小型猎物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一头熊和三头狼。
熊狼山上的熊类甚多,这一次他们猎杀的是一头灰熊。
余建升等人返回之后,很快的就从各自婆娘的口中听到了郑成廉的条件,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将那头大熊送到了郑家。
山里人纯朴,也懂得感恩,上一次大林村中如果不是有郑成廉布置的陷阱,只怕早就是遭到灭顶之灾了。
郑成廉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还答应了极为宽厚的条件,自然没有人会提出反对了。
大人们的事情郑浩天并不理会,他拉着余威华和林廷来到了操场之上,一脸兴奋的询问他们狩猎的经过。
这两个少年的脸庞上虽然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是他们的兴致却同样高涨。
虽然余威华以前也曾经跟着父亲私下入山,但那仅仅是兜了一圈,在当日返回。而这一次他们却是跟着大部队,在山上待了整整半个月,期间的感受自然是迥然不同。
“山上好玩么?”郑浩天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向往的问道。
山脚下的孩子对于大山的向往和热爱远非城中人能够比拟,对于年幼的他们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长大,能够跟随着父辈们一起进山狩猎。
虽然郑成廉并不是猎人,而是一名木匠,但是郑浩天却也不曾例外。
“山上的东西真多。”余威华比手画脚的道:“没有去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山中的好处。”他将身后的一只背箩转过来,道:“你看。”
郑浩天低头看去,里面竟然躺着一只小小的,连眼睛也没有睁开的小松鼠。
“这就是我在山上捉到的,爹爹答应让我养了,山里可好玩了。”余威华磕巴了两下嘴巴,推了一下林廷,道:“你来说吧。”
林廷虽然比余威华小了一岁,但是他的口才却远在同伴之上。
微微的一笑,林廷也不推辞,将这一次入山的经历简单的叙说了一遍。
其实入山的经历并不象郑浩天所想的那么好玩,反而可以说是相当的紧张和枯燥,而且还充满了危险。
这种危险不仅仅是来自于熊狼山中的霸主,熊和狼,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能够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隐藏在阴暗处的毒蛇,带着剧毒的杀人蜂,比熊狼更厉害,还有并未抱团行动的虎豹凶兽等等。
这些东西无论碰到哪一个,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好在他们毕竟是人多势众,只要行事小心,有胆量招惹他们的生物毕竟不多。
当然,除了各类危险的生物之外,一些植物也是有着杀手的称誉。
总之,山中的生活的确精彩,远非山脚下能够比拟,但若是没有达到一定的实力,那么大山深处也是人类的埋骨之地。
郑浩天听得脸色微变,林廷的说法将他对于大山的向往和幻想都打破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间从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林廷说的没错,大山确实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过,大山也是一个磨练人的好地方。”余建升大步走了过来,道:“唯有在大山中长大的孩子,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猎人。”
“村长。”郑浩天连忙站了起来,向着余建升躬身问好。
余建升点了一下头,道:“我刚才去过了你家,你爹说这半个月你练习的相当刻苦,现在就打一遍入门长拳,让我看看吧。”
郑浩天的眼睛一亮,他高声应了一句。
这半个月他每日里勤练不辍,为的就是这一日。
余建升说过,他确实拥有修炼内家拳法的天赋,但是天赋并不代表一切,如果自己的努力不够,那么同样无法学习武功。
而唯有学习内家功法,才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如同村长一样的猎师,否则就算是身手再强大,也只能做一个猎人而已。
在余建升三人的注视下,郑浩天也不怯场,他来到了操场中心,双拳收入腰侧,轻喝一声,迈步向前,轰然一拳打出。
一股细微的撕裂空气声从他的拳头处震荡了起来,这道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听在余建升三人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清晰。
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迥异,但都是充满了惊讶之色。
郑浩天一拳击出,身随拳走,迈步而行,瞬间就已经将这套入门拳法施展开来。
拳风呼呼,身如游龙,郑浩天的动作简单明了,但是一拳一式似乎都凝聚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余建升三人的脸色愈发的惊异,特别是余建升本人,那眼眸中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狂喜。
与半个月前相比,郑浩天的动作已经相当的规范和标准。
在仅仅指导了一遍的情况下,半个月的时间能够将这些动作彻底掌握就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而郑浩天却带给了他更大的惊喜,从这一套简单的拳法之中,余建升感受到了一股森严之气。这是拳意,真正的拳中精义。
虽然郑浩天限于经验,这套拳法的威力并不会有多强,若是让他此时与余威华和林廷较量,那么肯定是败多胜少。但是只要他坚持锻炼下去,这套拳法的威力就会越来越大,若是日后能够修炼出真气,才能够真正的将这套拳法的威力释放出来。
那时候,只怕连自己都不再是这小子的对手了。
片刻之后,郑浩天一路拳法打完,他收手而立,目光炯炯的看着村长。
余建升缓缓的点着头,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色,笑道:“浩天,你练得不错。从此以后,你就和他们两个一起跟着我学习内家拳法吧。”
郑浩天喜上眉梢,道:“村长,以后我也能够和你一样成为猎师么?”
余建升放声大笑,用手点了他们三人一下,道:“能否成为猎师,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不过我很期待,若是我们村子里多了三个猎师,嘿嘿,我看还有哪个村子再敢欺上门来……”
余威华三人同时拽紧了拳头,他们的目光同时投向了远方。
此时,在他们那尚且幼雏的内心中,并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成为猎师,变成和村长一样的男人,永远的守护着自己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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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生活在平静中充满了乐趣。
只要有着一颗乐观的心,那么在大自然的熏陶之下,就能够在这里快乐的生活下去。或许这里的生活没有城市中的那种多姿多彩,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一年后,郑浩天长了一岁,已经是十一岁的小男子汉了。
天色尚未亮起,他已经来到了操场上,并且早已打完了入门长拳,开始蹲起了马步。
平伸双手,弯腰蹲马,他的身体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这一年中,郑浩天的变化相当的大,他的个头如同长了火箭般的嗖嗖嗖的向上直窜,如今已经和林廷相若了。
而且,由于对入门长拳的体悟不断加深,郑浩天虽然是小小年纪,但是行止之间却带着一丝隐隐的沉稳凝重之势,这让他的年龄看上去似乎要大上几岁。
两个人若是并肩站在一起,那么任谁都会以为他们两个其实一般大小,而绝不会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相差三岁之多。
一年里,郑成廉费尽心机的张罗着,收购了大量的熊肉,让郑浩天每顿都不曾失望落空。
虽说力量的增加速度已经远没有最初那样的明显,但是在服用熊肉之后,那股热气依旧存在,让他的力气稳定而缓慢的增长着。
如今年仅十一岁的他在村中若是单以力气而论,除了猎师余建升之外,哪怕是已经修炼出一丝真气的余威华和林廷也仅仅是与他在伯仲之间了。
依靠着物产丰富的熊狼山,大林村和附近其余的村子一样,只要辛勤劳动,就不至于缺少吃穿用度。当然,如同郑成廉这样有着一技之长者,家庭中的生活条件就更好了。
在整个大林村中,也唯有身为猎师的村长余建升和郑成廉才有能力让家中餐餐带肉。而且也唯有以郑成廉的声望和所给予村民们的实惠,才能够让大家心甘情愿的将有限的熊肉让出来给他们一家享用。
这里虽然是熊狼山,但山中霸主熊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轻易猎杀到的。
那一夜能够一次性的击杀三十余头黑熊,却无一人死亡,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不过除此之外,再想要顺利的猎杀熊类,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好在郑成廉放出话来,用他打造的家具和武器交换熊肉,这才让郑浩天不至于断食。
此时,余威华和林廷也是打完了一套拳法,来到了郑浩天的身边同时蹲下了马步。
林廷轻叹道:“浩天,你的拳法是怎么锻炼的?为何我们就打不出你这样的拳意。”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啊。”
余威华下身不动如山,但手臂却是突兀的一弯,在郑浩天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道:“浩天,自己兄弟别藏私,有什么秘诀快点说出来。”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顿时将他的这股力量轻易卸去。
在最初蹲马步的时候,若是被这样的大力一拍,十有八九要直接屁股着地,但现在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
不满的看了余威华一眼,郑浩天想了想,终于道:“我打拳的时候,比较注重一点,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余威华和林廷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他们异口同声的道:“注重什么?”
他们三个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道人影。
村长余建升已经是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见他们三个小家伙在蹲马步的时候还在聊天,不由地心中微微着恼,想要狠狠的训斥一顿。
但是听了郑浩天的话之后,他的脚步顿时放缓了,就连他的耳朵都不自由主的竖了起来。
因为就连他对郑浩天能够将入门长拳打的如此之好而感到极度的诧异。
郑浩天得意的瞅了眼身边的两位伙伴,朗声道:“跟着感觉走。”
“跟着……感觉走?”余威华和林廷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东西?
“说得好。”余建升一拍巴掌,吓了三个小家伙一跳。
“余叔……”
“爹……”
“你们继续蹲着吧。”余建升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挥手,道:“浩天他刚才的那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练拳就是练心,唯有最适合自己的拳术才是最好的拳术。跟着感觉走,浩天他说中了拳术的精义啊。”
瞪了眼余威华和林廷,余建升朗声道:“你们听明白了么?”
两个小伙子同时昂首挺胸,大声喝道:“听明白了。”
余建升满意的点头,道:“你们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顿时从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变成了缩头乌龟,一双眼眸四处游离,闪烁不定。
余建升大怒,哼了一声道:“你们明白了个鬼。”
他摇了摇头,不过心中却并未真的气恼什么。余威华和林廷的天资并不差,习武之时也是相当用功。就算他年幼之时,也未必比得上这两个小家伙。今日呵斥几句,也就是不想让他们骄傲自满罢了。
挥了一下手,余建升道:“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郑浩天三人兢兢翼翼的站了起来,上前一字排开。在这位猎师的面前,他们可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浩天,你这一年的努力和进步,我都看在眼中。”余建升温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将传授你真气的修炼之法。”
郑浩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在十三岁之时获得了真气的修炼之法,而且在修炼了一年左右之后,都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气感。虽然这种气感并不是很强烈,还无法达到能够运用自如,外放伤敌的猎师水准,但是他们的体质比起以前却是上了一个台阶。如果郑浩天不是有着吃肉长力气的秘方,那么单论力量远非他们的对手。
余威华犹豫了一下,道:“爹,浩天他才十一岁,而且跟着我们练武才一年,这么早修炼真气会不会对他有害。”
余建升笑道:“你放心,为父心中有数。”他转头,看着郑浩天,道:“浩天,你知道猎师与普通猎人的分别么?”
郑浩天点着头,道:“我听爹爹说过,普通的猎人虽然身强力壮,但他们却无法修炼出真气,所以根本就不是猎师的对手。”
余建升郑重的点着头,道:“你爹爹说的没错,无论是猎人,还是猎师,都要习练武艺,方能在山林间纵横自如。不过相比之下,没有修炼真气的猎人在求生能力上就要远远的逊色于猎师了。”他双眉轻扬,神采间自有一股傲然之气:“一旦真气修炼有成,不但力量、速度大增,而出手威力更会暴增十倍。除此之外,对于人体的寿命、受伤后的恢复能力,忍饥挨饿的能力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郑浩天眨了两下大眼睛,道:“余叔,既然如此,爹爹他为什么不修炼真气。”
余建升微怔,笑道:“你爹他好福气,生了一个懂得牵挂他的好孩子。”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瞪了眼余威华。
余威华憨厚的扰了一下头皮,向着郑浩天做了个鬼脸。
余建升继续道:“真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学习的,想要修炼真气,首先必须要身强体壮,对于力量、身体骨骼强度,灵活性和柔韧性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资质不够而妄图强行修炼,那么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筋脉寸断,重者身亡,轻者变成一个废人。所以你在学习了真气修炼法之后,千万不可轻易传授他人,否则这就是害人害己,悔之晚矣。”
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绝了将真气修炼法偷偷传给父亲的念头。
“威华和林廷也是跟着我学习的,他们从四岁开始就一点点的接触武功,打熬了整整十年,在十三岁时才达到能够修炼真气的标准。而你……”余建升轻叹一声,道:“你虽然仅仅练武一年,但无论是身体的发育素质,还是对于拳法的理解,都已经完全合格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肯定会以为你是什么大世家的弟子,使用灵药打熬提升身体素质呢。”
“世家子弟?”郑浩天狐疑的问道。
余建升嘿然一笑,道:“在山下的城市中,有着一些大家族,他们对于嫡系子弟的培养十分重视,每天都给孩子服用珍稀药材。只要这些小孩子肯努力,大多能够比我们山里的孩子更早达到修炼真气的标准。”
郑浩天这才恍然。
“你们也无需灰心,我们山里的孩子虽然缺少世家的灵药打熬,所以身体的素质往往要略逊一筹。不过,山里的孩子性格坚韧,修炼的努力程度同样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现在他们看似领先一步,但最后还不知道究竟谁胜谁负呢。”
余建升的一句话将他心中的那一点儿不满和失落彻底的打消了。
“好了,接下来我要传授你修炼真气的秘诀,你要记牢了。”
“是,余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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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默默的吟诵着,郑浩天就这样目不斜视,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家中。
郑成廉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之间变成了呆头鹅的儿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浩天,你今天出去练功的时间要比平时长了许多啊。”他试探性的问道。
郑浩天下意识的道:“我学会修炼真气的秘诀了。”
郑成廉轻咦了一声,眼眉间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虽然他连猎人都不是,但是对于猎人和猎师之间的区别却还是相当的明了。
而且他更知道,修炼真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一旦有所不慎,后果往往都是不堪想象。
犹豫了一下,他道:“是村长主动传授的?”
“是啊,余叔说,我有这个资格了。”
郑成廉这才放下心来,他唯一担忧的是,郑浩天缠着余威华和林廷这两个好朋友学习真气的修炼密技,但既然是得到了余建升的认可,他心中的那点儿担忧自然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与余建升数十年的交往,让他知道村长是一个沉稳之人,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将修炼真气的密技传授给郑浩天。
轻轻的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郑成廉鼓励道:“浩天,既然村长以为你可以修炼真气,那就要多加努力,不要让他失望了。”
郑浩天重重的一点头,他内心中的渴望比父亲的期待更加的浓烈。
郑成廉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你多么努力,先去给我把饭吃了。还有,要记住劳逸结合,每天布置的作业不能忘记。”
郑浩天的脸上闪过了灿烂的笑容,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手艺传承下去的。”
郑成廉虽然点着头,但是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担忧,若是儿子有朝一日真的成了猎师,那么他是否还会摆弄那些木头,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呢?
郑浩天来到了厨房,将父亲准备的饭菜一股脑儿的吞进了肚中,然而他来到了房间,拿出了笔墨,开始绘画起来。
不过片刻,数十种不同的动植物就惟妙惟肖的出现在纸张上。
这些东西都是传家宝典中第一本书内所介绍的动植物,虽然郑浩天一个也没有见到过,但是在父亲的监督之下,他已经能够熟练的绘画,并且将里面的介绍完整的背诵出来了。
完成了绘画之后,他再一次摊开了一张纸头,开始在上面鬼画符起来。
他所画的东西繁杂之极,一圈接一圈,一道接一道,而且所有的笔画都是一鼓作气完成,在整个过程中笔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纸头之上。
“做的不错。”站在门口观看的郑成廉低声赞叹道。
郑浩天抬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随后,他继续低下头,开始了新的鬼画符。
缓缓的掩上了房门,郑成廉对于儿子已经是完全的放心了。
郑浩天方才所画的那些鬼画符是第三本书中有关于符箓术中需要掌握的技巧,在郑成廉年轻之时,他也曾经多次尝试过,但是不知为何,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一气呵成的完成过。
在这些他根本就看不懂的鬼画符之中,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阻扰着,他对此无能为力。
但是,这一切意外在儿子的身上并没有出现,郑浩天能够轻而易举的一笔完成所有复杂的鬼画符。无论那些符箓的笔画有多么的复杂玄奥,似乎都无法难得住郑浩天。
有时候郑成廉甚至于在怀疑,如果在他的手中真的有能够制作符箓的特殊纸张,那么郑浩天也许就能够完成一张真正的符箓。
当然,这都是他的臆想而已,先别说那种传说中的纸张是否存在,就算是给了郑浩天,他十有八九也无法完成的。
房间内,郑浩天一笔一划的无比认真的将一道道符箓制作完毕。
在半个时辰之后,他放下了笔,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疲惫,反而是神采奕奕,浑身上下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看了眼桌面上的东西,他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些东西都是真正的鬼画符,虽然他画的和书中所载的没有任何区别,但却根本就没有书中所记载的那种种神奇力量。如果不是他意外的发现,每一次鬼画符之后,都会变得神清气爽的话,他根本就不会专心苦炼。
不过每天练到这个时候也就是极致了,若是再练下去,这股莫名振奋起来的精神就会迅速的衰退下去,所以他适可而止的停止了鬼画符。
推开了门,将自己所画的动植物图案和鬼画符都交给了父亲。
郑成廉一张张看过,满意的点着头,其实他对于动植物的图案还是能够认清的,但是对于儿子的鬼画符就没有多少认识了。
那东西似乎有着一种令他恐惧的魔力,根本就不敢轻易接触。
不过在儿子的面前,他却摆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老神在在的模样。
“浩天,你画的越来越好了,以后继续努力。”
郑浩天兴奋的点了一下头,小孩子对于大人的夸奖总是相当的高兴。他转身,拿起了锤子,走向了外间,开始叮叮咚咚的敲打起来。
这一年中在父亲的无私指导下,他已经掌握了木匠的各种基本技巧。
或许是因为他的力量很大,并且习武的原因,在学习木匠的技巧之时,他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天赋,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出于他手中的家具和武器的质量,都已经隐隐的接近于父亲了。
这让郑成廉感慨万千,郑家有一个不知道从哪一代流传下来的说法。
郑家的木匠绝学,唯有习武之人才能够真正的将所有技巧发挥出来。以前郑成廉一直不信,但现在见到郑浩天的学习速度之后,却是再无怀疑了。
只是,真正的习武之人起码都是在日后能够晋升到猎师的天才,他们又岂肯降尊临卑的来学习木匠活计。若非郑浩天是他的儿子,只怕也未必愿意将这门手艺继承下去了。
他摇着头,将手中的纸张全部收拾起来,来到了炉灶旁塞进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祖训,传家宝典中的一切都不能外传,他自然要恪守祖训了。
虽然这些纸张平白烧掉颇为可惜,但这些损失还是在郑木匠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一个时辰之后,郑浩天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椅子,他满意的点头。今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剩下的时间就完全是由他自行支配了。
如果是平时,他会去打拳,或者继续制作一些家具武器什么的,再不然阅读家传宝典中的内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因为在他的脑海中盘桓着的,都是那真气修炼之法。
按照村余叔的说法,只要拥有足够的体魄,而且是认真的按照他所传授的方法进行修炼,那么在三个月到半年左右就能够感受到一缕气感,在一年左右就能够真正的诞生出一丝真气。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如此,他们都是在十三岁的时候获得传承,并且经过了一年左右的苦修,拥有了第一丝的真气。
虽然这一缕真气距离能够用于战斗还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是对于自身体质却有着极大的好处。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将门掩上,随后盘膝坐于床上。
脑海中反复的回忆着余建升所传授的那番话,意念集于丹田,慢慢的就能够产生气感,并且在最终形成真气。
意念集中……
一般人在初次开始尝试之时,往往都无法集中。但是郑浩天却并不一样,他的心中念叨着,仅仅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完全的抛弃了心中杂念,将意念集中于小腹之下的丹田中了。
这并不是他的天赋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他这一年来不断的进行着鬼画符的功劳。
这些鬼画符看似简单,但是想要完成却绝不容易。
在一气呵成的完成那些繁复的笔画之时,必须集中所有的心念。
那一刻,郑浩天的精神绝对的是百倍集中,心无杂念。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将那些鬼画符完美的表现出来。
他的父亲郑成廉正是因为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哪怕学习了数十年,在这方面还是不得其门而入,连一副完整的鬼画符也无法完成。
所以,郑浩天虽然是第一次进行真气的锻炼,但他却等于已经进行了一年左右的冥想,修炼武道最困难的一关,意念集中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中的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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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的脸上无喜无悲,甚至于没有半点儿的表情。在那紧闭的眼睛中,一双眼眸更是一动不动,就连他的气息似乎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这一切,都像是动物的冬眠,将体内的一切生机都降到了最低的地步。
当然,以郑浩天的修为,还远远无法达到能够调节自身生机的这种恐怖地步。在他的身上之所以能够产生出这种奇异的特性,那是因为他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于丹田之内,所有的生机都变得内敛了起来。
在不知不觉中,他体内庞大的生机开始调动,并且慢慢的集中在一点,汇聚于丹田之内。
这是一种变化,一种由量而质的神奇转变。
人体内的生机越是旺盛,身体素质就越好。而正常人的生机在达到某一程度的时候,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若是能够将这种能量加以引导,便能够顺利的转变成真气。
余建升之所以让郑浩天等人坚持锻炼身体,不断的进行打熬。余威华和林廷甚至于经过了十年的苦练之后,才获得了真气修炼密技,这一切都是为了培养、提升和激发他们体内的生机,让他们的生机变得蓬勃有力,这样才能够在最后将生机转变成真气。
真气在产生之前,需要庞大的生机,一旦产生之后,就会反哺自身,促进身体素质的再度提高。
但是同样的,在真气产生之前,却需要吞噬体内的庞大生机,在这个过程中,人类的生机不断消耗。
身体强健者自然可以承受下来,但是体弱者的生机若是被真气吞噬,那么反而会有致命的危险。
这就是世上绝大多数人没有修炼真气天赋的最大原因,因为无论他们如何锻炼身体,都无法让自身拥有足够的强大生机。
不过,郑浩天体内的生机之强大,似乎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正常的人类。
当他的意念开始完全的集中于丹田之时,从他的身体各处顿时缓缓的涌现出一丝丝淡淡的热气。
虽然郑浩天此时的精神全部集中于丹田之内,可他还是轻易的就感受到了,这些热气似乎与他每一次吃掉熊肉之后所产生的热气有些相似。
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些热气并不是从肚子中产生的,也并不是逐渐的弥漫消散于身体之内。
这一次的热气竟然是从身体内涌现出来,并且缓慢的反向涌入了丹田之内。
这种感觉相当的强烈。
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再也无法保持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了。
精神意念如同退潮之水般的从丹田内撤出,各种纷杂絮乱的感觉又一次的充斥于整个脑海之内。
睁开了双目,郑浩天的眼眸中闪动着不可思议的狐疑之色。
他刚才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不容置疑,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余叔所说的气感了。
感到一缕缕热气从身体内流动,当这些热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之时,就能够产生出第一缕真气。
这是余叔的原话,他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相当的古怪,余叔曾经说过,若是能够在三个月内感受到气机,那么基本上一年内就肯定能够产生出真气。
若是能够在一个月内感受到气机,那么日后成为猎师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村长可没有说过,若是能够在一日之内有了气机感应,那又将如何。
他皱着小眉头想了片刻,最终却是一无所获。不过,他起码可以肯定,能够早一步有了气感,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深深的吸着气,他按照余建升所说的方法,慢慢的让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随后,他再度将精神集中了起来,开始感应着体内神奇的变化。
很快的,他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那种奇妙的境界之中,一年来不停的鬼画符让他的精神意念能够随时随地的高度集中起来。若是让余威华和林廷知道了他此时的状态,肯定会再度大呼小叫一番了。
体内的热气在失去了意念的控制之下,已经是回归于身体各处,重新的隐匿了起来。但是当他的意念又一次集中到小腹下丹田处之时,他的身体就慢慢的热了起来。
隐藏在身体内的热气分散而并不强大,但是,当这些热气开始汇聚凝实起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另样的神奇变化。
一道道热气如同水滴一般朝着丹田内集中而来,它们在路上相遇,并且融合在一起。
一滴滴的水珠变成了一条条小溪,它们泊泊流动,不断的吸纳着新鲜的力量,不断的汇聚在一起,不断的散发着属于它们那独特的力量。
郑浩天的丹田之内隐隐的变得热了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那番感悟之后,此时的郑浩天显得相当的镇定。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精神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竟然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身体内的每一分变化。
别说是他这样尚未产生出真气的孩童,哪怕是已经晋升猎师多年的余建升都不可能有他这样强大的精神力量。
若是让人知道他此时的真实情况,那么绝对会惊世骇俗,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丹田内的热气越来越多,从一滴滴的小水珠竟然已经汇聚成了一条汪洋大海。
然而,在强大精神力量的支持下,郑浩天对此竟然是一无所惧,反而是犹如一个旁观者般,安静而又有些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在这一刻,他的意识似乎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肉身,变成了一个另类的存在。
当然,这一切变化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就连此时的郑浩天本人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所以他并不知道,在某种力量的逐渐影响之下,他的身体和精神意识也确实在发生着极为缓慢而微妙的变化。
丹田开始慢慢的膨胀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热气汇聚在这里,整个丹田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烘炉。
一个正常人在第一次尝试体悟气感之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郑浩天不一样,他的身体已经与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区别。每一次服用熊肉之后,都能够将里面对自己有用的力量自动的提炼出来,并且化为强大的生命力量散入身体之内。
所以,他的力量能够不断的获得提高,只要这种生命力量的提炼不停止,他的力量也就会越来越大,直至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今,当他开始尝试体悟气感,并且凝聚在丹田之时,分散于体内各处的庞大生命力力顿时就是一蜂窝似的涌入了丹田之内。
如此强大的生命力量,足以将一个脆弱的丹田震成齑粉。
但是,在郑浩天的丹田之内,同样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量,那里的坚韧程度,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武道修炼者,哪怕是一个真正的猎师,在丹田的承受力上,也未必就能够超过已经吸纳了一年多熊肉生命力量的郑浩天。
庞大的热气依旧是不间断的朝着丹田内汇聚而去,而此时的丹田给予了他一种相当强烈的鼓胀感觉。
郑浩天的心中回荡着余建升所传授的那些知识。
在有了气机感应之后,就要不断的进行类似的锻炼,让身体内的气感逐渐强大。当气感的强大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从量变转为质变,最终形成第一缕真气。
不过,这个转变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这个过程不仅仅是用来培育气感的强大,更主要的是,还要让身体内的经脉和丹田来适应如何容纳气感,乃至于日后容纳真气。
隐隐的,郑浩天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明悟。
以前他食用熊肉之后所产生的热气,就是能够产生气感的生命力量。而这些热气从肚子中散发到身体各处的路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经脉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这具身体对于气感已经有了一年的适应期。
此时他能够感受到了越来越庞大的热气汇聚到丹田之内,那简直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心念一转,他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在这一刻不翼而飞了。
小腹之下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当超越了极限的气感涌入了丹田,并且丹田的坚韧程度完全能够承受的时候。
这庞大的热气终于由量变而产生了质变。
在那热气的最中心一点,陡然间凝聚了起来,无穷尽的力量挤压让那一点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股实实在在的感觉陡然间涌上了郑浩天的心头。
体内的热气虽然强大,但那些热气却给人一种如梦如幻般的不存在感,可是,当无数的热气汇聚在一起,并且发生了质变之后,这种感觉就变得真实了起来。
一缕细微的,弱小的真气从无数的热气中诞生了出来,它就像是一只史前怪兽般,无穷尽的吞噬着来自于体内的庞大热气。
Ps:最近几天女儿要期末考试了,白鹤努力陪着共同复习。
区区小学一年级,要学的东西真多,真深。
悲哉,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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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寂寞翻书的生日,白鹤在这里祝他兔年生日快乐,快快乐乐,最好抱个金兔回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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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实,虚空……
一时间,两种迥然不同的感觉在同一刻充斥于他的身体之内。
丹田内的真气疯狂的吸纳着体内的热气,让他有着一种充盈般的强烈快感。
但是,体内庞大的生机却被那仿佛是永远也不知足的真气所吸纳,就让他感到浑身乏力,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这种极为矛盾的感觉甚至于让他的精神都为之震动不已,差点儿就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了。
不过幸好的是,在一刻钟之后,这种奇特的感觉终于过去了。
体内的庞大生机终于被真气吸纳殆尽,而就在此刻,真气却是陡然间茁壮成长了起来。
它们带起了原先的热气,重新的沿着经脉进入了身体各处。
这是一个不受控制的过程,因为在这一刻,他的真气达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整个身体都在感受着这种强烈的变化。
也唯有在产生真气的第一次,才能够让真气自行的运转到身体的所有地方,让真气对身体进行强力的改造,使得体质变得更加强大。
而从此以后,当修炼者主动的运转真气之时,就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因为真气能够达到的地方始终有限,除非是再度进阶到更高层次,否则这种体会也就是唯有一次而已。
片刻之后,郑浩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那紧闭着的双目睁了开来,眼中的精芒一闪而没,恢复了正常。
他眨了两下眼睛,身体刚刚动弹了一下,就听见一连串噼哩啪啦的骨骼爆响声从身体中传来。
他的动作顿时就是戈然而在,小心翼翼的感受了一下,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接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他的体内,已经拥有了真气,这并不是以前的热气,而是货真价实的真气,是无数热气积累下来并且最终转换的结果。
当真气取代了热气进入了身体各处之后,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似乎再度有了一大截的提高。
虽然还没有与余威华和林廷比试过,但他已经可以肯定,两个伙伴在单纯的力量上肯定已经比不上他了。
除了力量的增加之外,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似乎也有所增加。而且,他的五官感觉愈发的清晰,远非以往能够比拟。
正如此时,他的耳中就听见了父亲在厨房中活动的声音,这在以前根本就是无法扑捉到的。
迈开了脚,他快步来到了厨房之中。
郑成廉刚刚将炉灶中的火压灭,抬头就看到了儿子如风似火的赶了进来。
他笑道:“一晚上没吃饭,饿了吧。”
“一晚上?”郑浩天莫名其妙的道。
“是啊,你昨晚盘坐了一宿,连晚餐都没用吃。”郑成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勤练武功是一件好事,但不能太过。我知道你在尝试凝聚真气,所以不敢打扰你,可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
郑浩天睁圆了眼睛,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凝练真气竟然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
不过,纵然是一整晚不睡,他的精神依旧是亢奋之极,没有半点儿的疲倦感。
郑成廉将锅中的肉粥添了起来,道:“现在少吃一点,练武回来再说。”
郑浩天应了一声,将半碗肉粥一口喝干,与父亲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余建升,并且询问一下,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拥有了真气。
虽然他自我感觉良好,体内那一缕能够清晰感觉到的暖流应该就是真气,不过在没有得到村长的确定之前,他始终都不敢彻底相信。
天色依旧漆黑,不过如今的郑浩天走在黑夜里已经变成了习惯,这样黯淡的天气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了。
隐隐的,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猎户们要在天未亮的时候就起来锻炼。因为他们要入山狩猎,一去就是数日半月,甚至于是一月之久。在这段时间内,起码有一半的时间是处于黑夜之中。那时候的危险远比白天要可怕的多,所以猎户们都是主动的去适应这样的环境,以求在丛林中能够获得更多一点的生存把握。
来到了操场上,余建升三人已经来到了,并且在各自练习拳术。
大林村的操场绝对是村中最大的空地,不过在这一片区域中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其余的猎户们都是绝不踏足其上。
因为这块区域是给猎师和日后有可能成为猎师的孩子们准备的,所有人都是相当自觉的遵守着这个规矩。
“余叔。”郑浩天并没有如同以往的那样直接开始练习入门长拳,而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余建升不动声色的缩腹收拳,他练拳几十年,早就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虽然被郑浩天打扰,但却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若是换作余威华和林廷在练拳中途被打断,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气血有些翻腾不适。
“浩天,你昨天尝试气机感应了吧。”余建升微笑着问道。
郑浩天一怔,狐疑的道:“您怎么知道,难道您来过我家。”
余建升哑然失笑,道:“我们这些人一旦学到真气的修炼密技,哪一个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若是还要到你家才能够确定,我这数十年的经验也就白搭了。”
郑浩天扰了扰头,嘿嘿的笑着。
余建升挥了一下衣袖,道:“你急匆匆的赶来,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吧,说说看。”
郑浩天重重的一点头,道:“余叔,我好像练出真气了。”
余建升笑眯眯的脸庞突兀的僵住了。
“扑通……”
正在练拳的余威华刚刚打到一个金鸡独立,听了他的话之后,心神不稳,脚步微晃,竟然是跌坐于地。而他身侧的林廷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光狐疑的看着他,里面充满了不信。
余建升的脸皮子扯动了一下,道:“你说,你炼出真气了?”
郑浩天应了一声,不过他的心中随后就有些忐忑,道:“我好像练出了,但没有把握。”
余建升默默的看着他,片刻之后,伸手贴住了他的丹田,道:“你运行一下看看。“
郑浩天微闭双目,精神顿时就是高度集中,体内丹田处立即变得活跃了起来,那一缕并不算强大的真气开始轻轻的颤动了起来。
虽然真气并没有通过经脉而到达四肢百骸,但余建升还是轻易的就感应到了对方丹田内的那奇异变化。
他的双目顿时亮了起来,看向郑浩天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喜交加之色。
余威华和林廷已经顾不得练拳了,他们早就收起了拳架子,静静的等待着余建升的检查。不过在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之后,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浩天,你是怎么练出来的?”余建升收敛了那有些躁动的心情,沉声道。
郑浩天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修炼了一晚上,就练出来了。”
余建升三人膛目结舌,他们相视无语。
郑浩天获得真气修炼密技仅有一天的时间,可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他不仅感应到了气机,而且还更进一步提炼出了一缕真气。
虽然余建升三人体内的真气强度都比郑浩天要强大,可是他们修炼真气的时间却也远非郑浩天能够比拟。
轻轻的叹了一声,余建升道:“我曾经听人说过,那些大世家子弟中天赋卓越者,也有在一月之内凝练出一丝真气的,但一日间,嘿嘿,你绝对是第一人了。”
郑浩天眨着眼睛,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余建升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浩天,我现在传你真气的运行和积累之法,你继续努力吧,若是能够晋升第一层,我就让你进城入武馆学艺。”
郑浩天惊喜交加的重重点头,真正强大的猎师并不是在城外的山村中,而是在城市之内。对于山村的猎师们而言,他们若是想要获得更高的修炼技能,那么去城内武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去武馆的代价极大,而且进入那里学习的,起码也是达到了真气第一层的初阶猎师。在大林村中,除了余建升和林廷在城内谋生的叔叔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人有此资格了。
余威华上前,绕着郑浩天转了一个圈子并且上下打量着,许久后,道:“浩天,你究竟是如何才能做到在一个晚上凝练出真气的?”
郑浩天考虑了一会,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余建升三人不约而同的凝神细听,不肯缺漏一点。
“只要你们坚持吃一年的熊肉,就一定能够轻易练出真气。”郑浩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能是熊肉,不能是猪肉。”
余威华忍住了强烈的翻白眼的冲动,道:“你是说,只要吃熊肉就肯定能够凝练出真气?”
“是啊。”郑浩天重重的点着头,理所当然的道:“吃了熊肉,只要你不是笨蛋,就一定能够凝练出真气。”
余建升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哭笑不得之色,他们看着郑浩天那矮小的尚未成年的身体,仿佛是此时才想起他年仅十一而已。
吃熊肉就能够修炼出真气?
三人不约而同的摇着头,心中暗叹。
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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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叶子轻飘飘的从郑浩天的眼前慢悠悠的落了下来。
他轻轻的一挥手,手中的锤子顿时在面前一划而过,而那片落叶并没有破碎,反而像是一张狗皮膏药般的牢牢黏在了锤子上。
收手向后,然而,就在他手中的锤子即将来到面前之时,那黏着的树叶突然间像是被一双手蹂躏了无数遍似的轰然爆裂开来,瞬间就已经化为了一地的碎片。
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郑浩天轻叹了一声,低下了头,继续敲打起面前的这一套家具起来。
距离他凝练出一丝真气又过了一年,在这一年中,他没有浪费一点儿的时间。
无论是拳术练习,还是真气修炼,都在他的努力之下进步如飞。不过,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吃了熊肉之后,那一丝丝的热气并不是直接的变成体内真气。
因为熊肉转化来的热气全部变成真气的好事,也唯有在他尚未凝聚出真气之前才能够享受到,一旦真气成形,那么最终能够转化为真气的热流也只不过是十之二三罢了,其余的大部分热流都会进入身体之内。
就好像他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能够不停的吞噬着这些源源不绝的热流。
不过就算如此,他真气凝聚的速度也是远远的快于常人,短短的一年之中,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达到了即将再次提升的边缘。
此时,他已经将真气的修炼彻底的融入了生活之中,刚才使用锤子吸附落叶,正是他独创的一种训练手段。
唯有将真气运用到随心所欲,并且能够外放伤敌之时,才算是真正的修炼到第一层境界。
“真可惜……”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如果你能够始终让叶片不碎就好了。”
郑浩天没好气的转头,道:“要是我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我就已经是初阶猎师了。”
从家门口并肩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是他的知交好友余威华和林廷。如今他们两人已经可以独立进山狩猎,经过了一年的丛林生活之后,他们的体格变得更加魁梧,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虽然仅有十五、六岁的年龄,但他们就像是两把已经开刃了的长刀,露出了锋锐的毫芒,令人不敢轻忽视之了。
林廷嘿然一笑,道:“余叔早就说过了,你肯定能够练到第一层,并且会在我们之前成为初阶猎师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郑浩天摇了摇头,他对于自己也有着相当的信心,但是在没有成功的练到真气第一层,能够收发自如,并且可以外放伤敌之时,他的心中总是有些忐忑的。
余威华来到了他的面前,看了眼他所制作的家具,口中啧啧有声,道:“浩天,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看就连郑叔也未必能够压得住你了。”
郑浩天傲然一笑,自从修炼出真气之后,他在木匠的手艺上展现出了无以伦比的巨大天赋。
一年中,郑成廉所有的技巧他不但已经学会,而且还是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了。
如今他欠缺的,仅仅是打造家具和武器的经验罢了,在那些基础技巧上,确实已经超过了郑成廉。
正如郑成廉所言,他们家传的手艺本来就是给练武之人学习的,修炼出真气的郑浩天在学习这些技巧的时候,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接受能力和动手能力之强,远非郑成廉当年可以相比。
鼻子突兀的抽动了两下,郑浩天望向他们两人的目光顿时有了些许的不同。
“你们刚从山里回来,还打了野味?”
余威华大笑道:“是啊,你的鼻子还真灵,这也瞒不过你。”
郑浩天哼了一声,道:“你们身上的血腥味就算是十里外都能够闻得到。”他顿了一下,眼中闪动着相当的羡慕之色:“我听爹爹说了,你们两个人的名气很大,附近村里人的都叫你们未来猎师呢。”
余威华和林廷的脸上都有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们两人的表现确实相当的抢眼,特别是三个月前在结伴入山之时,两人联手之下竟然猎杀了一头成年灰熊。
两个年仅十五和十六岁的少年能够做到这一步,纵然是在大山脚下,也是相当罕见的。
所以,当灰熊被他们千辛万苦搬运回来之时,顿时引起了轰动,附近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大林村多了两位真正的好手。
“浩天,我们可以,你也一定可以。”余威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道:“等你成年了,我们三个一起入山,每一次都猎杀一头大熊。你不是喜欢吃熊肉么,那就自己猎杀,这才吃的高兴。”
郑浩天的脸色逐渐黯淡了下来,不满的道:“你们都能够进山,为什么我就不行?”
林廷摇着头道:“余叔不是说了,只要你好好修炼,那么明年一定带你入山。”
郑浩天竖起了一根手指头,道:“可是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林廷无奈的道:“浩天,按照山里的规矩,要十四岁才能够有入山狩猎的资格,余叔答应明年提早带你入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林廷,你骗不了我。”郑浩天嘴角一扯,慢悠悠的道:“你们两个可都是十三岁就入山开始狩猎的。”
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了一眼,他们两个与一般的孩童不同,都是从小就开始修炼武功,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身强体壮,无论拳法还是兵器,都有着一定的造诣。纵然是一般的成年猎手,也未必就能够赢得了他们。
“浩天,我们不一样。”余威华扳起了脸,道:“我们在入山之前,可是练了十年的武功。”
郑浩天的胸膛一挺,道:“我也练了两年的武功,而且并不比你们差。”
他们两人顿时就是相顾无语。
郑浩天在这两年中的表现相当的惊人,特别是开始修炼真气之后,更是进步如飞。
余建升曾经说过,如果一切顺利,那么郑浩天很有可能在明后年就可以将真气提升至第一层,并且拥有初阶猎师的资格了,这个速度可比他们两人要快得多。
郑浩天的眼眸突地一亮,道:“威华,林廷,要不你们带着我入山好么?”
“不行。”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个少年同时高声反对。
郑浩天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他一转身就跑入了房间。当他再度返回之时,手中已经提了几件东西。
“这是我为你们制造的新弓,看看是否合手。”郑浩天笑眯眯的说道。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双眼放光的接过了郑浩天手中的新式弓箭。
这东西与一般的猎弓有着极大的不同,它们竟然是两把折叠弓。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将弓展开。
这两把弓若是折叠起来,仅有一尺多,可是一旦展开,顿时就长了一倍,两人分别试用了一下,不由地都是喜上眉梢。
郑浩天在制作这两把折叠弓的时候,分明就是为了他们两人量身打造,所以当他们两人使用之时,简直就是如臂指使,甚至于让他们兴起了一种如同手臂延长了般的神奇感觉。
见到他们两人无比满意的表情之后,郑浩天笑呵呵的道:“这两把弓只不过是我初步制作的罢了,以后我的手艺还会进步,你们也会继续长高。”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春光灿烂:“只要你们能够带我进山狩猎,我就答应你们,每年为你们锻造一把比这更好的猎弓。”
余威华和林廷同时怦然心动,这个条件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抵御的。
郑浩天将手中另一间物品交到了余威华的手中,道:“威华,这是我为你家小雨造的房子,喜欢么。”
小雨就是余威华第一次进山狩猎之时捡到的那只小松鼠,小家伙颇通人性,深得余威华的喜爱,就算是进山之时,也是带在身边。
郑浩天对于小松鼠也是相当的喜欢,所以特意为它打造了一个小房子,此时正好拿出来贿赂余威华。
苦笑一声,余威华道:“浩天,若是让父亲知道我们将你带入山,只怕不会轻易饶过我们的。”
郑浩天双眉一扬,突地轻喝道:“小心。”
他踏前一步,小小的身体内突地涌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势。
双拳当胸,豁然轰击而出。
余威华和林廷的脸色同时微变,他们只要一听拳风,就知道这一拳的威力非同小可。
不假思索的,两个人同时抛开了手中的物品,提气聚力,打出一拳迎了上来。
“啪……”
三人四个拳头重重的轰击在一起,在他们的拳头之下,都是真气流转。虽然这股真气无法外出伤敌,但是却可以保护本身不至于受到伤害。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而余威华和林廷却是同时身不由主的退后了一步。
他们两人相顾骇然,虽然郑浩天这一拳有些出其不意,但能够一拳同时将他们两人击退,这威力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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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身形一动,已经是如同灵狐般的退了下去,当他站定之时,手中已经将一把同样的折叠弓展开。
“嗖嗖嗖……”
接连三箭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射了出去,余威华和林廷都觉得眼睛一花,那三箭已经射入了数十步开外的一颗大树之上,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大树上的三根长箭竟然是呈品字型排列。
余威华和林廷眼眸中同时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二年之前,郑浩天才刚刚接触武艺,而在此之前,郑成廉一门心思想要让他继承家中的木匠手艺,所以并没有让他参加村里年轻人之间的练武活动。
可在这两年中,这小子的进步确实是有如神助,不仅仅在拳法上达到了能够凝聚释放气势的地步,就连力气也是大的不可思议,而如今看来,他的弓箭之术似乎也已经不在二人之下了。
轻叹一声,林廷道:“威华,你看呢。”
余威华考虑了一下,道:“他的身手比现在的我们都不逊色,应该是有资格入山了。”
郑浩天顿时就是笑逐颜开,在他开始练武之前,就曾经幻想过能够和村中其他猎人们一起入山狩猎,可是直到今天,这个心愿才算是有希望完成。
余威华抬头瞅了眼房内,道:“郑叔在哪里?我们必须要得到郑叔的同意。”
郑浩天连连摆手,道:“城中有一富户出了大钱请我爹打一套传家八大件,所以余叔护送我爹进城去了,而且这件事情你们无需找他,我可以做主。”
余威华轻咦了一声,他和林廷刚刚从山中返回,连家也未曾回去过,所以对于这件村中人津津乐道之事并不知晓。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了郑浩天刚才的表现,终于将心中的那一丝顾虑打消了。
以郑浩天此时的能力,他们三兄弟联手入山,只要不是深入山中,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头,他们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林廷沉声道:“浩天,你要入山也可以,不过狩猎可不是玩耍,你先去挑选一把合手的兵器吧。”
郑浩天大喜,高高的跳了起来,不过他随后就愣住了。
入山狩猎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少,除了干粮饮水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一身的装备。特别是武器的好坏,将会直接影响到狩猎的成果。
目光在院子中转了一圈,郑浩天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们家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但那都是一些木匠工具,总不能让他带着这些小玩意上山吧。
至于他平时锻炼用的棍棒……
那东西平时里玩耍还可以,但真的指望这东西的杀伤力,那就太让人担忧了。
似乎是看出了郑浩天此时的窘态,余威华摇了摇头,道:“既然我爹不在,那就去我家借一把兵器吧。”
余建升是村中唯一留下来的猎师,他为人好武,家中倒是收集了不少兵器。如果余建升此时在家,那么余威华绝对不敢将主意打到那里,但既然家中的老头子陪着郑叔下山了,那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郑浩天感激的道:“威华,多谢你了。”
余威华扬了一下手中的折叠弓和小房子,那意思已经是相当的明白了。
自家兄弟,何分彼此。
整理了一下院子,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他们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余家。
在大林村中,余建升不但是村长,而且还是村中唯一的猎师,家中的条件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果没有郑成廉这个精通木匠手艺的村人,那么他家绝对是最大,东西最全的一户了。
余威华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家中后院,那里有一间特殊的房子。里面并不是住人的,而是堆放着许多各类兵器。
当余威华打开了房门之后,郑浩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里的兵器种类颇为齐全,长的如刀枪棍棒,短的如砍刀尖刀等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就连上好的猎弓也有数把。
郑浩天眼尖,上前瞄了几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其中的两把明显是出于老爹之手。
“浩天,我爹收集的兵器都在这里了,你挑吧。”余威华大方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对郑浩天相当的看重,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将人带进这个房间了。
郑浩天微微点头,目光不停的浏览着。
来到了一把长兵器架旁,他打量了一下,随手抽出了一把长刀。
在手中挥舞了一下,他的眉头微皱,道:“太轻了。”随后将长刀归于原位。
“太轻了?”余威华狐疑的问了一声,他来到了架子前,伸手将长刀拔了起来,轻轻的在房间中挥舞了几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的古怪了。
林廷上前,接过了长刀掂量了几下,他转头叫道:“浩天,你这个怪物,力气又变大了。”
其实在刚才拳头相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隐隐的有着这种感觉了。
因为他们此时的真气仅能够防护自身,尚且无法达到外放伤人的地步,所以郑浩天只有凭借蛮力方能将他们两人击退。不过那时候郑浩天占据了攻其不备的大便宜,所以他们两人的感受并不强烈,而此时兵器的重量却是实打实的,他们拿起了大刀,自然就知道这家伙的力量比起几个月前又是进步了一大截。
长叹了一声,余威华道:“浩天,我看你也不用修炼什么真气了,单凭这把子的力量就足够在森林中纵横了。”
郑浩天的目光一凝,道:“不,我要继续修炼,要代表大林村击败宛家村。”
余威华和林廷的眼眸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对于大林村中人来说,宛家村就好像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块大石,如果村中不是有余建升坐镇,而且林廷的叔叔投身于骈西城内裘家任职,让宛家村有所忌惮的话,只怕他们连目前的这块狩猎范围也保不住了。
“我们一起修炼,看谁先修炼到中阶猎师,战胜宛一夫。”余威华意气风华的说道。
林廷重重的一点头,道:“真气的修炼固然有天赋的原因,但也有努力与否和机遇的问题。浩天,就让我们三兄弟比比看吧。”
郑浩天应了一声,笑道:“我不反对,但是想要战胜宛一夫,仅有中阶猎师的修为只怕并不够。”
余威华和林廷思考了片刻,都是缓缓点头。宛一夫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中阶猎师了,虽然这二十年间寸步未进,但他的真气修为起码也在第二层巅峰,再加上数十年的搏斗经验,想要稳胜于他,怕是唯有更进一阶,达到高阶猎师的水准才行了。
不过一想到要成为高阶猎师,他们三人的脸色顿时都垮了下来。
摇了摇头,郑浩天的目光继续在房间中巡戈了起来。
高阶猎师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现在还是第一次上山狩猎比较现实。
余威华沉吟了片刻,道:“浩天,你的力量很大。”他来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道:“这个兵器是我们家最重的,就连爹爹也不敢当做平时的兵器使用,你试试看。”
郑浩天快步上前,当他看到那件兵器的时候,还是不由地一怔。
这件兵器竟然是一件罕见的狼牙棒,无论是下方的棒身,还是上方狰狞恐怖长满了尖刺的棒头,都被擦拭的亮晶晶的,连一丝污垢也没有留下。
由此可见,余建升对于这件兵器还是相当满意和看重的。
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狼牙棒身,郑浩天用力一提,顿时将它提了起来。
他的双眸隐隐放光,微微的挥动了几下,沉重的狼牙棒划过空气,竟然带起了一道道响亮的呼啸破空声。
余威华和林廷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两步,当这件凶悍的兵器落到了郑浩天手中,并且开始挥舞起来的时候,他们竟然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到了极点的压迫感。
空气中响动着的声音,竟然是如此之凌厉,让他们颇有些心惊胆颤。
“好。”郑浩天兴奋的叫了一声,道:“这件兵器正合手,我们这就走吧。”
余威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小怪物。
虽然他们两人也能够勉强挥舞的动,但是想要指望拿这东西与人交手,那就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可是,如此沉重之物在郑浩天的手中竟然是恍若无物,这让他们在惊骇之余也是大受刺激。
日后修炼武功一定要更加的刻苦,绝对不能被郑浩天比下去。
三个人准备好了充足的干粮和部分饮水,带着武器,躲开了村人们的视线,悄悄的入山去了。
山中的道路崎岖难行,而且草丛树林密布,根本就看不清道路。
不过大林村在这里落户百余年,早就用无数人的脚踩出了一条小小的山路。
在这条山道之上,罕有什么动物有胆量靠近,所以他们一路行去,都是放心的很。
郑浩天以前虽然也曾经多次进山玩耍,但那都是在村中后方的半里之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什么大型或者是危险的野兽。而这一次入山,却是专门狩猎而去,想想就令人激动万分。
在山路上走了片刻,余威华伸出食中两根指头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胡哨声。
一道棕灰色的影子骤然从远处迅速的窜了过来,它在树枝上轻轻的一点,已经是跳了下来,扑进了余威华的怀中。
余威华放声大笑,道:“小雨,我们再进山去好不好。”
这就是余威华养了一年的小松鼠,小家伙与他们三个早就厮混的相当熟悉了,一点儿也不畏惧他们。
它的尾巴大大的,就像是一把雨伞,所以余威华才会取名为小雨。此时,它听了余威华的话之后,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脑袋晃了晃,也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郑浩天笑眯眯的看着,手腕一翻,拿出了一颗坚果递了过去。
小松鼠立即是接了过来,三二下的就将坚果吞下了肚子。
余威华大乐,道:“它同意了,我们走吧。”
林廷和郑浩天相视一笑,随即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已经走完了这条被人硬生生踩出来的道路。在他们的前方,那才是真正的布满了凶险和危机的丛林。
郑浩天从小就被长辈们和村中老人们告诫过无数次,孤身一人之时,无论如何都不能深入丛林,因为那里有着无数喜欢吃小孩子肉的猛兽。
虽然如今的郑浩天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但他毕竟是在这里山脚下长大的,对于这里的种种传说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敬畏。
似乎是看出了郑浩天的神态有些不妥,另外两人互望一眼。
余威华笑道:“浩天,不用紧张,第一次上山,每个人都是如此,只要习惯了就好。”
林廷也是在郑浩天的背上拍了一下,道:“我们两个第一次入山之时,都是余叔亲自陪着,但也是吓得腿软,几乎都不敢进去了。”
余威华怒瞪了他一眼,道:“是你吓的腿软好不,别把我也扯上。”
郑浩天看着两位伙伴唧唧歪歪的吵着,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阵温暖。他的年龄虽然不大,见识也并不广,但是两位好朋友对待自己的心意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重重的一点头,郑浩天笑道:“别吵了,我们进山吧。”
余威华和林廷相视一笑,他们第一次入山之时,余建升也是使用这样的办法来缓解他们心中的紧张。如今依样画葫芦,效果还真的不错。
“浩天,从前面起,就是真正的山林了。”余威华的脸色相当凝重,道:“熊狼山中物产丰富,哪怕是在山林边缘地带都可以采集到足够的山珍和猎得野兔、野鸡等小型野味。不过,我们村子的狩猎范围并不大,所以每一次出猎都必须进入深山。”
在他的语气中有何浓浓的不平之意。
郑浩天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向着某一个方向瞥了一眼,也是隐隐的有些怨愤。
入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越是进入深山,那种危险程度就越大。
如果他们村子狩猎范围能够大一些的话,那么就凭这山林边缘处的一些地方就足够养活整个村子了。
可是,大林村在山林外围的狩猎范围并不大,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过分的进行采摘。而要想让村子中的人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进入真正的深山。
这一切,都是因为宛家村的缘故。
三个小伙伴的目光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坚定了起来,有朝一日,他们一定会让大林村凌驾于宛家村之上。
从离开了那条无数人用脚踩出来的山道之后,三个人明显变得小心了起来。
林廷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讲述着入山的种种规矩。
一旦进入深山,那么在一月内最好不要走固定的路线。否则一旦形成了让人类行走的固定山道,那么大型猛兽出现的几率就不会太大了。
郑浩天认真的听着,虽然有些东西他也曾经听说过,但是却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听得明明白白。
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是不同,有些东西并不是单纯的依靠死记硬背就能够理解的。
前方突兀的传来了一阵草丛的拔动声,林廷侧耳细听,轻声道:“是山中野兔,浩天,你可以试一下手了。”
郑浩天微怔,林廷仅仅是用耳朵听了一下就能够分辨出前方的猎物。这才是真正的从深山中出身的猎人,他们才有资格在山林中玩的如鱼得水,远非没有经验的自己能够比拟。
不过,他对自己也有着强烈的自信,只要给自己时间,就一定能够培养出不会逊色于林廷的能力。
轻轻的将手上的狼牙棒放在了地上,郑浩天的手腕一翻,顿时将他给自己准备的折叠弓取了出来。
余威华和林廷相互一点头,他们的心中亦是颇为佩服和羡慕。
郑浩天的动作轻盈而没有一丝的勉强,沉重的狼牙棒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根稻草似的轻若无物,这等天生巨力,他们这一辈子都是难以企及的了。
郑浩天挽弓上箭,他隐匿在随处可见的高大树丛之后,透过了枝叶缝隙紧紧的盯着前方。
片刻之后,前方的草丛耸动了一下,一只小小的灰色兔子果然从中跑了出来。
郑浩天的眼睛一亮,他手中的弓立即张开的到了极致,身上更是若有若无的透着一丝凌厉的杀气。
“嗖……”
他的手一松,利箭已经是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射了出去。
然而,让郑浩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十拿九稳的一箭竟然落空了。
就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原本站立着不动的灰兔就像是在脚下安装了弹簧一般,骤然向前一窜,不仅仅躲过了他这一箭,而且还顺势钻入了左侧的草丛中,转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郑浩天膛目结舌的看着前方的地面,他射出去的箭威势不小,整只箭有一半以上射入了地面之内,但问题是上面连一根兔毛都没有。
他的脸庞上顿时泛起了一丝红潮,自己在箭术上下的苦功虽然并没有修炼真气和拳术那么多,也不如自己练习家传宝典那么多,但是他在箭术上的天赋同样不容小觑。
两年多的练习,在这种距离内他已经可以做到百发百中,而且他在村子后的山林边缘处练习之时,也曾经射中过多只野兔、野鸡之内的小动物。原本以为这一次同样会是手到拿来,可没想到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林廷微微一笑,道:“浩天,感觉怎么样。”
郑浩天摇着头,他收敛了心神,认真的想了想,皱眉道:“这里的兔子比我们村子后的兔子要机灵很多。”
余威华笑道:“你说的不错,这里已经是深山了。山里的动物警觉性都很高,想要猎杀它们的难度很大,你刚才不小心将杀意泄露了出去,被那只兔子感应到,当然要逃跑了。”
郑浩天这才恍然点头,山里的危险程度远比边缘处要大上许多,在这里,是**裸的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能够在这里活下来的动物,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他转过了头,目光在两个伙伴的身上一瞥,这才发觉,他们两人自从进入此地后,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若有如无了,特别是刚才自己准备射箭之时,他们两个甚至于连呼吸声都已经停止了。
隐隐的,他已经明白了两位伙伴的意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浩天身上的气息慢慢的减弱了起来,随着他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竟然也和余威华两人一样,变得毫不起眼了。
余威华两人同时点头,脸上带着一片欣慰的笑容。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出言指点,那么郑浩天或许能够一箭射中灰兔。但那样一来,他就绝对不可能有如今这番深刻的体会了。
唯有亲身经历过了失败,才会牢牢的将这个教训记住。
这,是他们从余建升身上学到的东西,如今也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郑浩天。
第一次入山,郑浩天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不过,在两个伙伴的悉心指点之下,他确实是进步飞速。
在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成功的射杀了一只野鸡,在发出那一箭之时,他身上的气息消失的甚至于比余威华两人还要彻底。
看着表现突出的郑浩天,余威华两人也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不过,他们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打算,而是保持了这个深度,朝着横向前进。
Ps:汗……
不好意思,晚了一会,抱歉。
三道身影从一颗大树的后方走了出来,他们用着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进入山中已经有一日夜了,但让郑浩天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型动物。别说是久仰大名的虎豹之类,就算是熊狼山中的霸主熊和狼都未曾见到。
一路上,他们所遇到的也仅是一些小动物罢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在一颗枯萎的大树之下,他们采集到了一些珍贵的菌菇,这些东西若是送到城内,可以卖出大价钱。不过,这种好事并不是时刻都能够遇到,所以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狩猎之上。
霍然间,走在最前方的林廷伸手一挥,余威华和郑浩天顿时停了下来。
“你们看。”林廷上前一步,指着地面,神情无比的严肃。
余威华上前,蹲下,仔细的辨识了片刻,鼻子抽动了几下,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一道灰色的身影从余威华背后的箩筐里窜了出来,正是他养了两年的松鼠小雨。
小小的身体在地上转了一圈,小松鼠骤然跳上了余威华的肩膀,身体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自从入山之后,郑浩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人的神情如此沉重,而小雨的表现也是与平日所见大相迥异,不由地深受影响。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林廷沉声道:“浩天,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这里附近,有狼群出没。”林廷指着地面,道:“这里有狼群走过去的脚印和粪便,从上面所留下来的痕迹和粪便的硬度来看,它们过去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它们的数量应该在六头以上。”
郑浩天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在熊狼山上,最为出名的野兽无异就是狗熊和狼群了。
它们的个体战斗力或许并不是最强大的,但是在一片巨大的山脉之中,它们的整体实力却是当之无愧的排行第一。
狗熊的厉害郑浩天已经见识过了,那一夜虽然过去了两年,但他却是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父亲的陷阱,如果不是村子中有着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猎师余建升,那么他们村子或许已经和无数个曾经存在过,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消失的村子一样,再也不复存在了。
而熊狼山中的恶狼虽然在个体实力上无法与狗熊相比,可它们才是真正的群居生物。在山中,无论什么样的凶禽猛兽,只要是遇到了成群结队的狼群,也就唯有逃之夭夭一途罢了。
“六头野狼,我们应该能够应付得来吧。”郑浩天兴致勃勃的问道。
林廷脸色凝重的道:“如果仅有六头野狼,我们三人自然可以轻松的应付下来,但就怕狼群的数量不止六头。”
余威华哑然一笑,道:“林廷,这里毕竟还没有进入深山,这片区域中虽然会有狼群出没,但都是最小型的狼群,不可能超过十头以上。”
郑浩天微怔,道:“这里还不算深山?”
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了一眼,林廷狠狠的瞪了心直口快的余威华一眼,道:“这里当然是深山了,不过山中有山无穷尽,比这里更深的山也有。”
郑浩天这才恍然,他点了一下小脑袋,低下头去研究狼脚印和粪便了。
余威华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
他们两人虽然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但是带着郑浩天一起入山,却绝对不敢进入那真正的深山老林之内。
当然,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深山了,在这种地方遇到凶猛野兽的机会要远远的大于山脚下。
“要绕道么?”向来以稳重著称的林廷沉声问道。
“不用。”余威华豪气干云的道:“我们三个人都炼出了真气,身手比大多数猎人都好,区区十头以下的狼群,绝对可以对付。”
林廷的眉头微皱,瞅了眼跃跃欲试的郑浩天,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狼牙棒上,终于是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十头以下的狼群,就算是他和余威华联手,应该也能够将之斩杀,就更不用说再加一个郑浩天了。
“浩天,我们一起动手布置陷阱。”林廷微笑着道:“威华,等会就看你的手艺了。”
余威华嘿嘿一笑,他拍了拍胸膛,道:“放心,一切有我,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郑浩天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不过见他们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反正父亲早就教导过,在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上,要多看多听少说,这样才能够学到真正的本领。
林廷伸手从背上扯出了一根短锄头,开始在地上挖掘了起来。
郑浩天自然也不敢怠慢,目光一扫之下,开始布置起其它的陷阱。
林廷在山中做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自然是熟门熟路,而郑浩天虽然是第一次入山,但他家学渊源,在这方面的造诣远非普通人能够比拟。仅仅是一刻钟之后,地面上已经多了五个各具特色的机关陷阱。
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林廷道:“对付这片区域的小型狼群,这些陷阱足够了,只要有两个能够发挥作用,那么剩下的恶狼就不足为惧。”
余威华羡慕的目光从机关陷阱上收了回来,道:“浩天,你已经得到郑叔的真传了。”
林廷深有同感的点着头,道:“与你布置的陷阱比起来,我的根本就不够瞧。如果现在你马上参加猎人的考核,单凭这一手绝活,只怕就可以通过了。”
郑浩天嘿然一笑,他扰了一下头皮,脸上闪过了一丝红色。
这两年来,除了苦炼真气、拳术和箭术之外,他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投入到了对家传宝典的学习和研究上,在机关陷阱上的造诣甚至于已经不在郑成廉之下了。
这就是修炼了武术之后的最大好处,除了一些经验不足之外,他的基本功相当的扎实。
日头慢慢西斜,渐渐的,连最后的一缕光线也消失了。
此时,余威华早就收集了一大堆干燥的枯枝,他们三人一起动手,清理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林廷和余威华熟练的搭起了架子,点燃了枯枝,并且将打来的野鸡腿毛,用铁条窜起来,放在架子上慢慢的熏烤着。
很快的,一股香气顿时弥漫了开来,并且在山林中散发了出去。
林廷目光四下转动,同时低声道:“幸好现在并不是夏季,否则我们也不敢在丛林中轻易生火了。”
郑浩天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他有着几分期盼,几分兴奋,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似乎在他的心中以更加快的速度弥漫了开来。
这是一种陌生的,让他无法控制的感觉。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在微微的发颤,原本轻若无物的狼牙棒似乎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否则等待他的下场,只怕并不会很好。
“它们会来么?”
当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就连郑浩天本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声音竟然是如同四肢一样,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绝对会来。”余威华胸有成竹的道:“熊狼山这个名字并不是白叫的,只要是狼群经过的地方,其余的猛兽很少会停留在那里。这些狼走过的时间并不长,只要嗅到这些香味,一定会返回来的。”
林廷却是微怔,看了眼郑浩天,笑着锤了他一下,道:“浩天,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区区几头恶狼,就算是我和威华都能够轻易摆平。”
郑浩天勉强一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的心中暗自怨愤不已,自己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入山狩猎么,在他的计划中,第一次狩猎起码也要亲手宰掉一头狼,这才不算辱没了自己这两年的苦练。
可是,事到临头,他竟然有些手脚发软。再看看眼前两个伙伴的谈笑风生,他的心中愈发的羞愧了起来。
“嗷呜……”
远方,突兀的传来了一阵恐怖的狼嚎声。
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郑浩天三人无不是心中一凛,就连余威华和林廷的脸上也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不将狼群放在心上,但是当真的遇到了狼群之时,却不敢有一点儿的怠慢。
余威华轻轻的一拍箩筐,小松鼠立即是哧溜一声钻了出来,一下子就跑到周围的树上隐匿了起来。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慢慢的响了起来,这是生物踏在落叶上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这个已经逐渐变黑的夜晚中,却是那样的明显。
一股淡淡的充满了血腥的肃杀气息在这里开始飘荡了起来。
余威华和林廷心中默默的数着,他们的脸色突地大变,狼群的数目不对。
按照他们的估计,这片区域中就算是有狼群出没,也不可能超过十头。但是,此时靠近的狼群却明显不止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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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批狼群。”林廷突兀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他的脸色凝重之极。
余威华缓缓点头,脸色同样的并不好看。他们对于自己的实力相当了解,从不妄自菲薄。但是同样的,他们也不会狂妄自大。
以他们的力量,在这一片区域对付十只以下的狼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狼群的数目翻了一倍,那就是相当的危险了。
只是,在引诱狼群来此之前,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运气会如此糟糕,竟然一次性的引来了两批狼群,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浩天,等会狼群肯定会派遣小部队试探,一旦它们进入陷阱,我们马上出手将之扑杀,然后立即上树。”林廷沉声道:“狼群并不是黑熊,它们对待上树的人类没有任何办法。”
郑浩天茫然的应了一声,此时他也明白了周围的情况,心中更是不争气的变得乱糟糟的一片。
林廷的双目始终关注着四周,并没有留意到郑浩天的脸色。在叮嘱之后,他又道:“威华,让小雨回去通知大家,请他们入山援助。”
余威华犹豫了一下,终于是一点头,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头顶上的树枝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窜动声,并且很快的就远去不见了。
余威华两人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这头小松鼠相当的聪慧,而且村子中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余威华的宠物,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会组织人马前来救援。
这里的狼群数量不少,但村子中的猎人们若是联合起来,绝对可以将它们一网打尽。
“嗷呜……”
似乎是受到了头顶上那小家伙的刺激,头狼的声音骤然传来,而且从中似乎透着一股子相当不耐烦的感觉。
三头巨大的青狼骤然从前方跳了过来,它们的体型高大,皮毛光亮,行走无声,半张的嘴巴中更是吐着灼热的气息,黑夜中那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凶戾的光芒,紧紧的将眼前的三个人类锁定了。
余威华和林廷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隐隐的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他们的年纪虽然比郑浩天大不了多少,但他们从小就跟着余建升学武,在狩猎方面懂得的东西远非郑浩天能够比拟。
在熊狼山中,狼群的分布也是有着相当的规律,越是靠近深山的狼群,就越发的强壮,而在这里附近活动狩猎的狼群,无论是体格上,还是性情上,都无法与深山中的狼群相比。
可是,眼前这三头明显是打前哨的青狼,都是那种最为强大的,纵然是在整个熊狼山中也算得上是健壮的大狼了。
一般情况下,它们在这片区域起码都拥有着头狼的地位,可是从现在看起来,它们也就是这批狼群中的炮灰角色而已。
“是深山中的狼群。”余威华脸色一紧,手中握着的折叠弓也是愈发的用力了。
“该死,它们这些家伙不在深山中待着,跑出来干什么。”林廷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他也是握紧了手中的折叠弓,并且搭箭上弦,同时道:“浩天,等会听我口号,一旦它们进入陷阱,就射杀它们。然后立即上树。”
“嗯。”郑浩天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他顺手举起了手中的折叠弓,但是此时他的两位同伴并没有发现,他的手竟然颤抖的厉害。
余威华舔了一下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笑道:“这些家伙确实强大,但是既然来招惹我们,不让它们留下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林廷哑然失笑,道:“好,那就让他们留下点什么。”
他们两个人纵然是面对着强大的狼群,也是毫不畏惧,谈笑风生之间顿时将眼前紧张的气氛驱散了不少。
郑浩天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手腕,他的心跳如雷,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心中大骂着自己,明明是那么的期待入山狩猎,但是当真正的进入了山林深处,并且遇到狼群之时,他却恐惧的无法自制。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对,并且想要尽可能的恢复正常,但是心中的恐惧却让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勉勉强强的张开了弓,但是他的脑袋却如同一团浆糊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头青狼几乎是同时冲了上来,它们的后腿有力,速度极快,一个踏步之间,就已经穿过了数丈的距离猛扑过来。
然而,余威华两人却是稳如泰山,他们拉开了弓弦,却并未射出。
“嗖……”
激烈的破空声骤然从一棵大树上响了起来,一排利箭仿若是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夜空,并且狠狠的刺入了三头青狼的体内。
它们的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射……”
林廷冷静的说道。
他和余威华同时松开了弓弦,两只利箭闪电般的射出,骤然刺入了两只青狼的眼睛之中。
那两只青狼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嚎叫,随后直接的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只要看看深入脑髓的箭枝,就知道它们的下场如何了。
郑浩天的身体一个激灵,他几乎同时放开了弓弦,利箭在空中划出了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就已经没入了黑夜之中。
这一箭气势汹汹,郑浩天特制的折叠弓将他的一身蛮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可惜的是,这一箭并不是朝着眼前那三只青狼中的任何一只过去的,而是贴地而行,不知所踪。
余威华与林廷同时一怔,眼前正好有三只青狼,按照平日的默契,他们三人应该是每人对付一只。可是他们两人箭无虚发,但郑浩天为何会大失水准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们的脑海中泛起,就听见远方陡然传来了一道更加凄厉的叫声,一头大狼从草丛中高高跃起,身在半空之时已经是无力维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了。
它的肚腹之间,插着一只长箭,正是郑浩天所射。
两个少年的眼睛同时一亮,他们异口同声的高呼道:“好。”
这一个好字绝对是真心实意,在这种漆黑的夜中,竟然还能够看清楚那么远的地方,并且一箭命中,这种眼力和箭术,已经远在他们兄弟二人之上了。哪怕是已经成为初阶猎师的余建升亲至,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郑浩天张大了嘴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头摔倒在地的青狼,虽然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依旧是有着一种如坠梦中般的感觉。
他这一箭明明是因为手腕的颤抖而射偏了,但是偏有偏着,竟然莫名其妙的射死了一只更加雄壮的青狼,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很难有人相信吧。
不过也唯有他这种强大的怪力,才能够歪打正着的造成这样的效果。若是换作余威华两人,这么远的距离最多就是射伤对方,想要一箭毙命,那就是妄想了。
但是,射杀了巨狼之后,他非但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反而是愈发的恐惧了起来。
充满了愤怒的嚎叫声从前方响起,随后,密密麻麻的黑影一下子涌现了出来。
受到了这一箭的刺激,头狼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但他们用来烧烤的火光却并未完全熄灭,隐约间,可以看到一片绿幽幽深寒眼眸中的一抹白色亮点。
余威华的身体一个哆嗦,惊呼道:“白眼狼?”
林廷的脸色同样大变,他不假思索的道:“上树。”
两个人手腕一挥,折叠弓已经被他们背在了肩上,身形移动之间,灵巧如猿猴,三二下的就爬上了身后的大树。
直至此刻,他们才稍微的放心了一点。
不过一旦想起有关于熊狼山白眼狼的种种传说,他们的心中却依旧是惊恐不已。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生活在熊狼山最深处的白眼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区域。
这件事情,一定要尽早的通知村长,并且让所有的村子都知晓。
“不好。”林廷突兀的尖叫了一声。
余威华喘了一口气,道:“什么……”他的话声一顿,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因为他已经明白林廷为什么要失声大叫了。
在大树之下,郑浩天并没有爬上来,他斜靠着大树,似乎是手脚并用的想要上去,但是那软绵绵的样子却让他们知道,郑浩天根本就是手脚无力,绝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瞬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余威华和林廷的心中泛起。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的猎人,大多数人在第一次见血之时,都会感到害怕和恐惧。
郑浩天此时的实力虽然已经不在他们之下,但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入山狩猎,也是第一次亲手射杀青狼。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被吓的脱力了。
二道青色的身影绕过了火堆,它们睁着残忍兴奋的绿幽幽的眼睛,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大树之下的郑浩天飞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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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清晰了起来,郑浩天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两头扑上来青狼的锐利爪牙。
在这一刻,他的五官意识似乎是大幅度的攀升了起来。
他的鼻端嗅到了一股子骚臭血腥的味道,这是来自于那两张血盆大口之内的味道,他甚至于可以预见,当这两头青狼落地的那一刻,它们尖锐的牙齿就会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几个对穿的孔洞。
在他的脑海深处,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呐喊着:“逃,快逃……”
可是他的身体中却连一点儿的力量也没有了,他的手脚发软,别说是那沉重的狼牙棒了,就算是平日里视若性命的折叠弓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何方。
隐约的,他似乎是看到了传说中的死神正在朝着他招手,他的身体僵直而毫无暖气,就连身上的血液似乎也在此时变得凝固了。
在他的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悲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想过,自己终于获得余叔的认可,随着他们进入山中狩猎。
在他的手下,猎杀了无数的熊和狼,他成为了村子中的守护者,成为了远近威名的猎师,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耀,被无数人所称赞。
自从他开始习武之后,这样的场景就无数次在他的梦中出现过。
然而,在这一刻,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第一次面对着山中猛兽,感受到了它们身上的血腥煞气之后,他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认了。
他似乎是回到了那日的雨夜,他似乎是重新看到了三十余头巨熊冲过来的恐怖场景。
畏惧和惊恐就像是最为剧烈的毒药般,将他的力气从身体内一丝不漏的全部抽走了。
巨狼的锐利牙齿在火光的反射下亮了起来,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着他笼罩而来。
郑浩天的眼眸无意识的扩散了开来,那致命的亮点已经充斥于他的眼眸。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
两道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两道剧烈的破空声从他的耳边噼啪响起,两道熟悉的气息瞬间让他冰凉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温暖。
“啪……”
两把钢叉几乎不分前后的砸到了青狼的脑袋上,巨大的力量相撞,竟然将它们硬生生的打退了下去。
狼头的坚硬程度明显超过了余威华和林廷的想象之外,这两头青狼虽然头上鲜血淋漓,但它们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之后,就立即爬了起来,眼中凶戾之色竟然是不少分毫。
“呔……”余威华后退一步,躲到了林廷的身后,他放下了钢叉,双手插在了郑浩天的腋下,大吼一声,体内真气全力震动,奋力向上一扔。
虽然余威华的真气不足,远未曾达到能够外放伤敌的境界。但是当他全身的真气爆发之时,那一瞬间对于力量的增幅也是非同小可。
郑浩天的身体顿时朝着半空中飞了上去。
他惊呼了一声,手脚在空中乱舞,突地抱住了眼前一个巨大的枝干。
愣了一下,郑浩天才明白,自己竟然被余威华抛上了大树。不知为何,在脱离了险境之后,他的手脚竟然是恢复了几分力气,身体转动了一下,反而更加的爬高了一点。
然而,就在他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并且低下头看去的那一刻,眼睛豁然瞪圆的到了极致……
就在余威华和林廷从树上跳下去的那一刻,超过了二十头的巨狼已经跳过了火堆,它们飞快的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轰然一声巨响,从一颗树上掉下了一块大石,将一头躲避不及的巨狼生生砸死。又是一声巨响,一面交叉着藤蔓的树干落下,将一头巨狼缠绕住吊在了半空。
接连出现的变故让巨狼们受到了极大的惊扰,它们的速度顿时降了下来。
不过就算如此,它们也已经在这短短的片刻间来到了大树之前,几只未曾受到干扰的巨狼张牙舞爪的望着余威华两人,从它们的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
余威华脚尖一挑,已经将地面上的三股叉挑了起来,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叫道:“林廷,你先上去。”
“你先。”林廷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巨狼,毫不犹豫的道。
“胡说,你给我滚上去。”
“不。”林廷此时依旧是表现的那么冷静。
余威华双目赤红,握住钢叉的手隐隐发白。
从林廷的声音中,他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决心,那是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决定。
惨笑一声,余威华道:“好,那我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你必须上去。”
“我若是上去,回家也要被爹活活打死。”余威华面向前方,突地放声大笑,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多。林廷,我们比一下,谁杀的多。”
林廷怔了一下,嘴角终于划过了一丝笑意,道:“好,我肯定比你多。”
“滚……”
他们先前能够爬上树,那是因为狼群和他们之间有着一段距离。有了这个缓冲,他们在爬树之时就不会受到袭击。
但是此时狼群已经靠近,他们若是返身上树,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这些敏捷的巨狼从半空中硬生生的拽下来活活咬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连一点儿的反抗能力也没有。
树上的郑浩天膛目结舌的看着两个最要好的伙伴。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中,郑浩天的心跳愈发的快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之外,哪怕他曾经修炼过真气,也不可能让心跳达到这种恐怖的频率。
此时,他的心中泛起了无限的自责。
如果不是他的怯弱,已经爬上树的余威华和林廷又怎么可能跳下去而陷入绝境。
在群狼围上来之时触发了陷阱,这是他们最后的逃生机会。但那时候余威华却选择了将手脚瘫软的他扔上树,而林廷却不声不响的守卫着他们。
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面对生死之时所选择的,是勇敢面对,而并不是如他般怯弱的逃避和……等死。
是我……害死了他们!
“咚……咚……咚……”
他心中的自责越发的强烈,他的心跳愈发的快速和剧烈,他的体内,强大的热气汹涌而出,弥漫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莫名的,一种神奇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中缓慢而坚定的涌现了出来……
※※※※
“嗷呜……”
一只体型较小的黑狼在数只青狼的拱卫下从黑夜中慢慢的渡步而出。
凭着残余的火堆,余威华和林廷都看清楚了。
这只黑狼犹如黑夜中的精灵,身上透着一股子诡异而强大的气息。但真正令人心惊胆颤的是,它的眼圈上有着一层明显的白色绒毛。
正面看过去,活脱脱就是一只白眼狼。
那双诡异而寒冷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种嘲讽之色,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冷酷而无情。
群狼那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夜中像团团鬼火,闪闪晃动。但是,所有的大狼加起来,似乎都不如这一头白眼狼恐怖。
它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嚎叫声。
仿佛是接到了指令一般,二十来头巨狼顿时开始动了。
它们就像是军队一般,按照了一定的先后顺序扑了上来。一头接一头,不断的向着两个人类扑击着。
余威华和林廷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从小一起习武的成果在这一刻完全的展露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相互掩护,手中的钢叉交替挥砍打刺,处处向着巨狼的要害招呼。
或许是因为自知此次难以幸免,他们出手凌厉之极,气势之盛更是丝毫也不在群狼之下。
手中钢叉处处不离扑上来的巨狼要害,他们是打定了以一命换一命的想法。
只是,眼前这批巨狼明显不是普通的狼群,在白眼狼的指挥之下,每一头青狼都是灵活的令人难以想象,它们不断的扑击,但是刚刚与两人接触就向后跃去,就像是在事先演练了无数遍似的,绕着他们两人不断的转着圈子。
余威华两人心知肚明,这是狼群在戏耍,它们在等待着自己的筋疲力尽,这才会发动致命一击。
只是,他们虽然看透了对方的招数,却并没有任何的化解之道。
狼群的数量太多了,就算他们认定了其中一头,但这些狼都是一沾即走,让他们无从拼命。
而且,若是离开了身后的大树追击,那么顿时就会陷入狼群的包围之中,那时候以他们的实力,才是真正的毫无抵抗之力了。
半个时辰之后,不断挥舞着钢叉的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精神和肉体都陷入了绝对的疲惫之中。
他们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和愤恨,手中的钢叉也是重如泰山。
白眼狼再度叫唤了一声,一直守卫它身边的两头特别强壮的青狼终于动了。
它们无声的冲了上来,如同闪电般的速度瞬间超过了同伴,狠狠的与两人手中的钢叉撞到了一起。
余威华和林廷的手腕一颤,钢叉竟然被硬生生的荡开了。
两张充满了血腥味的大口朝着他们的脖颈处咬来,两双碧绿的眼眸中充斥着狡诈狠厉的光芒。
余威华和林廷再也无力抵抗,他们跌坐在地,手中却是放开了钢叉,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刃,他们不甘就这样死去,哪怕是最后时刻,他们也不曾忘记,要拖一个垫背的。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一道巨吼。
那是一道充斥着愤怒的,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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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响彻天地。
在这道声音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无论是气势汹汹,正在生死相搏的人和狼,还是那悠闲的晃动着黑色的尾巴,用带着一丝戏谑残忍的目光凝视着场地中央的白眼狼,都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心灵冲击。
这一道巨吼声,仿佛并不是出于人类之口,而是来自于某种上古凶兽,充斥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
余威华和林廷的心神大振,几乎连手中的短刃也无法拿捏住了。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绝望,这一道吼叫声肯定是代表了某种恐怖的猛兽。而且这只猛兽还是从树上出现的。
已经被余威华扔上树的郑浩天下场可想而知,他们的心中无比的悲哀,想不到进山狩猎的结果竟然会是全军覆没。
半空中扑上来的两头巨狼明显也受到了这道声音的影响,原本来势汹汹的前扑动作也变得畏畏缩缩。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两人舍命一战,绝对能够将这两头不在状态的巨狼搏杀当场。但是此时他们两人在这道巨吼声中同样变得手脚酥软,用不上半点力气,所以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恐怖的狼牙沿着惯性朝着他们的身体猛刺而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从他们眼角的处隐约的可以看到,这道身影竟然是从他们的头顶上跳下来的。
郑浩天?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了他们的心头,但是让他们感到不解和奇怪的是,这道身影似乎与他们印象中的伙伴有些不符。
他似乎是更高一些,更壮实一些。
随后,他们那大睁着的眼眸就看见了。
这个人一挥手,他的两只手掌在虚空中带出了一片残影,狠狠的抽在了那两头猛扑过来的巨狼头上。
就像是用苍蝇拍打苍蝇似的,这两头巨狼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庞大力量所带起,轰然向着远方飞去。
“啪……”
当它们飞过了数丈的距离之后,终于是沿着一条美妙的弧线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所有人和狼的目光都在此时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那两头巨狼的身体上,他们的眼神都在这一刻变得尖锐而不可思议。
狼身上最坚硬的部位,就是他们的头骨。
余威华和林廷使用钢叉狠狠的砸在狼头上,也不过就是砸出了几丝血痕,它们根本就不曾在意。
这两头守卫在白眼狼身边的健壮巨狼是狼群中屈指可数最为强大的,它们的头盖骨同样也是最为坚硬的。
但是,就在这个人的手上,被那轻飘飘的两掌一拍,这两只狼头就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团血肉浆糊,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混杂在略带土黄色的泥土中,形成了一种极端可怖的场景。
一股子透心凉的寒气从所有的人和狼的胸腹间蔓延了开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力?
“吼……”
巨大的吼叫声再度从他的口中发出,在他面前的群狼都是身不由己的一个哆嗦,目光中隐隐的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
哪怕是那头一直以来都显得无精打采的白眼狼都难以幸免。
从树上从天而降的正是郑浩天,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与方才迥然不同,就仿佛是完全的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恐怖的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凶神。
他的双目尽赤,透着无边的煞气,头脑中一缕缕奇异的力量涌入了身体之内,这股力量强大而不可思议。
他的面容因为庞大的力量而变得狰狞可怖,此时的他比一头野兽更像是一头野兽。
他的身体膨胀了起来,从脑海中流传下来的力量引发了他体内的无数的生命能量。二年中吃了无数的熊肉,积攒了无数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激发的淋漓尽致。
他两掌拍死了两头巨狼,一声咆哮,大步踏前,这一步,如风似火,如虎似豹。
“呼……”
那已经变大了几分的手掌猛然朝着离他最近的狼头拍去。
从他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无边气势和杀意,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般压在了所有的狼群身上,让这些神智未开的猛兽们受到了无以伦比的巨大压制。它们此时彻底的体会到了郑浩天最初的那种恐惧感觉,甚至于连移动一下也办不到。
没有任何抵抗力量的,郑浩天的这一掌已经拍到了狼头之上。
就像是小孩子捏爆了手中的气球,发出了清脆的,竟然是有些悦耳的爆破声。
“啪……”
这头狼瘫痪了下去,但是在它的脑袋接触到地面之前,就已经化为了一团交融在一起的血肉,再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模样了。
郑浩天身形不停,继续大步前进,他一掌一个,专门朝着最为坚硬顽固的狼头拍去。
没有任何一头狼能够阻扰他片刻,在这个犹如杀神下凡一样的人类面前,再健壮的狼群似乎也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它们甚至于连移动的能力也丧失了。
“嗷呜……”
白眼狼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狼,是一种凶残狠厉的动物,但也同时是一种欺软怕硬的动物。
若是遇到了弱者,它们会将弱者当做玩具一样的戏耍,虐杀,他们会吞吃掉所有的能够吃掉的东西。
但是,如果当它们遇到了无法抵御的对手之后,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
郑浩天的突变虽然将绝大多数的狼群都镇住了,但是这头白眼狼明显不同,它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嚎叫声之后,立即是转身就逃。
只是,此时的郑浩天已经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疯狂境界,他健步如飞,出手如电,仅仅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将几乎所有瘫痪的巨狼全部破头打死。随后,他手腕一翻,折叠弓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上,在眨眼间已经完成了开弓上箭,瞄准激射的所有动作。
弓弦被他拉成了满月,这一把特制的折叠弓似乎也有些无法承受他此时的这种强大怪力了。
箭出如电,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近乎于笔直的长痕,朝着白眼狼的身躯狠狠射去。
如果是一般的巨狼,根本就无法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但是,白眼狼明显不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它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跃起在半空中的身形陡然一个转折,以一种相当怪异的姿势躲开了这凶戾夺命的一箭。
不过也就是那样的一个动作而已,郑浩天已经是如飞般的赶到,他高高的举起了一双看上去并不算太大的拳头,朝着白眼狼的脑袋狠狠砸来。
白眼狼眼眸中的惊惧色并未消失,在它的眼中,此时的郑浩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熊,一头可畏可怖的熊王。而且,这还是一头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彻底发狂的熊王。
在熊狼山中,白眼狼王的地位相当的崇高,在它的统帅之下,狼群的战斗力能够成倍的发挥出来,它们纵横占地千百里的熊狼山,罕逢敌手。
但是,有一种生物却是它们永远都不敢招惹的。
那就是熊狼山上真正的霸主,狂暴熊王。
一头狂暴熊王是所有巨熊中最强大的存在,它们拥有着狂化的能力。一旦熊王狂化,它们就会变成一个无敌般的存在,哪怕是上百只的狼群,在一头狂化熊王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群稍大的蝼蚁罢了。
而且熊王一旦发狂,不将眼前所有的生物都杀光是肯定不会罢手。
所以在整个熊狼山之中,唯一没有任何生物招惹的,就是熊王,哪怕是年老力衰,奄奄一息的熊王,也不例外。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类给他的感觉,就和它曾经遇到过的一头熊王一样,充斥着一种毁天灭地,血海无涯般的恐怖气息。
那一双小小的拳头,在白眼狼王的眼中竟然变化成了巨大的熊掌,似乎要将整座熊狼山拍成齑粉。
它气势被夺,根本就不敢与之硬抗,双腿用力,勉强躲避了开来,但是那从身边刮过的凌厉之风却依旧是压得它的身体隐隐发痛。
白眼狼王的动作灵敏多变,四脚刚刚着地,就要继续跳开,但是不知怎地,却是稍稍的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在它的脚旁,一根狼牙棒静静的躺在那里。
若是平时,白眼狼王自然不会在乎,但是此时生死之间,哪里还曾注意到这一点。
它躬身弯腰,陡然间如同离弦之箭般的窜了出去,遇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人类,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当郑浩天一口气残杀了二十头巨狼之后,白眼狼王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抗之心。
然而,就在它即将逃离郑浩天的视线之时,却突地感应到了身后一股狂风刮过。
它以为又是那人所射的长箭,于是身体一弯,轻巧的打了一个转。
可是,正当它夹着尾巴想要加快速度逃遁之时,却听到了轰隆隆的一道巨响,随后后脑一痛,整个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儿,重重的落了下来。
它终于看到了,这一次穿透丛林缝隙而来的,并不是什么长箭,而是一根恐怖而巨大的狼牙棒。
这根狼牙棒的杀伤力远远的超过了它的想象,生生的将它的脑袋砸碎了。
白眼狼王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它瞪着那个人形怪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它唯一的念头就是,这究竟是人是熊?
仰或是一只会用兵器的狂暴熊王……
郑浩天目睹白眼狼王死亡,他张开了双臂,又一次发出了震天骇地的狂嚎之声。
声音远远传开,响彻大山。
此时,他就如同一只巨大而恐怖的熊王,俯视属于自己的地盘,无敌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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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
这里的风不大,声音却特别响,穿过丛林,穿过山凹,穿过峭壁巨石,发出不断的呼啸。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这股山风之中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根本就无法抹去的血腥味道。
如果是平时,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会将丛林中那些凶恶的猛兽们全部招惹过来。但是此时,在这里附近却没有任何稍微大点的动物胆敢靠近。
郑浩天的那几声咆哮,充斥着凶戾的到了极点的气息。
所有的山中动物都以为这是一头在熊狼山中号称霸主的狂暴熊王,而且这只熊王正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疯狂之中。
在这里,没有任何生物愿意招惹如此状态之下的狂暴熊王,所以凡是听到了咆哮声,感受到了这里凌厉的杀机之后,它们都是有多远就逃多远了。
余威华和林廷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虽然此时危机已经解除,但他们却依旧是有着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特别是他们的目光所及,看到那张开了双臂,仰天长啸的郑浩天之时,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了。
因为就连他们的内心深处,也隐隐的泛起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郑浩天不会真的是一头传说中的,生活在万里大山深处的狂暴熊王吧。
长啸声一开始隆隆不绝,许久之后,从最为亢奋和壮怀激烈之处慢慢的跌落下来,最终趋于平淡而逐渐消失。
然而,当这一切声音恢复平静之时,郑浩天的身体却是骤然间向后倒下,并且重重的与大地做了一个最亲密的接触。
余威华和林廷两人一怔,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虽然此时他们的身上依旧是缺乏力量,无论是长时间的生死搏杀,还是被郑浩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吓,都不是那么好受的事情。但是,他们从小习武,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经过了一些时间的休息,多少恢复了几分。
来到了郑浩天的面前,只见他仰卧在地,一行嘴巴张的大大的,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如同一只老旧破损的风箱,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虽然此时郑浩天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正常,远没有适才那样的凶恶可怖。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像金鱼眼一般的凸了出来,那一丝丝因为疯狂而引起的红色尚未褪去,显得颇为狰狞恐怖。
他们两人的心中一凛,虽然内心处也是惊惧不已,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伸出了双手,将已经瘫痪在地,明显脱力的郑浩天扶了起来。
将他的身体移到了大树下,依偎着大树靠好之后,林廷道:“威华,你照顾浩天,我去补一刀。”
余威华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的精光,道:“我去。”
他猛地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跌落的钢叉,来到了一头头巨狼的身前。不过,他迟疑了半响,终于还是没有刺下去。
二十多头巨狼,都被郑浩天拍过了一下。
仅仅是那么的一下,就已经将所有的狼头都拍碎了。看着那脑浆与血液混杂在一起的红白相间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些巨狼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面对活着的巨狼,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叉子,但是对付死狼么,他就无法下手了。
这样高大雄壮的巨狼皮,每一张都能够在城市里换到不菲的钱粮,他对于狼群的怨念就算是再大,也不会与村子中的收入过不去。
摇了摇头,余威华放下了钢叉,将所有的狼尸都收集起来,并且堆放在一起。
“浩天,感觉怎么样了。”
余威华回头,恰好看到林廷以独特的手法轻轻的在郑浩天的胸口揉动着,并且低声询问。
郑浩天那依旧是有些泛红的眼眸转动了一下,他似乎刚刚从一种丧魂落魄的状态中回返过来。
“林廷,我刚才怎么了?”郑浩天开口问道,不过他一开口,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声音沙哑无比,犹如金铁交击的铿锵之声,难听之极。
林廷二话不说,他伸手从腰间将水葫芦解下,凑到了郑浩天的嘴边。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那有些冰凉感觉的清水,当这种冰凉的感觉通过食道流入肚中之时,整个人才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隐隐的,他已经回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这一切纵然是他也觉得难以置信。
此时,他的感觉相当的复杂。既有因为最初的怯弱而连累了两位好友的愧疚不安,又有因为最后的疯狂而感到惊惧恐慌。
余威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隐藏的还很深,平日里怎么没有见你这么疯狂过。”
郑浩天扯动了一下嘴角,勉强的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威华,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是。”余威华毫不犹豫的说道。
“胡说八道。”林廷抬头,狠狠的瞪着余威华,眼眸中尽是恼怒之色,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思。
余威华对他的威胁目光置之不理,而是大笑着道:“你是一个小怪物,不过也是好怪物,如果没有你,我和林廷这一次可是必死无疑了。”
郑浩天一怔,随后哑然失笑。
林廷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摇着头,无奈的瞅着余威华,心中暗道,这个笨蛋……
这就是余威华,这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他不懂得安慰人,也不懂得骗人,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真心话,却具有一种无以伦比的神奇效果。
莫名的,郑浩天放心下来,他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先前的怯弱和疯狂表现而失去这两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的友谊了。
余威华的眼眸突地一亮,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郑浩天,兴奋的道:“浩天,我们发财了。”
郑浩天和林廷讶然的看着他,只见余威华手舞足蹈的道:“我数过了,二十多头狼,都是从深山中出来的巨狼,它们的皮毛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破损,卖出去可是一笔天大的收入。”顿了顿,他依旧是满脸红光的道:“这一次的收获,比上一次的巨熊来犯还要大的多。”
郑浩天虽然是浑身脱力,但是见到他这副模样,却依旧是翻起了白眼。
“威华,二十多头狼的价值能够和三十二头熊相比么?”
余威华嘿嘿的笑着,道:“如果是普通的深山巨狼,当然无法与熊相比了。但是你别忘了,这里面可是有一头白眼狼啊。”
郑浩天的眼眸一亮,他久居熊狼山下,当然听说过白眼狼的传说。
在熊狼山中,有两种生物无疑是最为强大的。
熊和狼,他们是这里真正的霸主。
在熊类之中,狂暴熊王无疑站在了所有生物的巅峰,只要它们开始发狂,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都唯有转身逃遁的命。
而除了狂暴熊王之外,就属白眼狼王最为著名了。
白眼狼王最大的特点就是智慧极高,它们是狼群中真正的王者。在它们的指挥之下,能够让同等的狼群发挥出翻倍,甚至于是更为强大的力量。
虽然在个体实力上,白眼狼王并不强大,但是入山的猎人们宁肯遇到狂暴熊王,也不愿意与白眼狼王打交道。
遇到了熊王,只要分散逃遁,多少还是有着一些生还的希望。但若是遇到了白眼狼王,那么在这只通灵的畜生指挥下,只怕很难逃脱狼吻了。
这一次郑浩天的突然爆发,将狼群和白眼狼王全灭,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同样的,白眼狼王之皮在城市中绝对可以卖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天价,单单这一张完整的狼皮,其价值就已经足以超过三十多头黑熊了。
林廷犹豫了一下,突地道:“威华,浩天,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余叔之外,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余威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郑浩天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丝感激之色。
他先前的怯弱和后来的疯狂,都是不正常的表现,怯弱会让人笑话和歧视,疯狂会让人害怕和恐惧,甚至于是不敢与他相处。
所以,林廷的提议自然是让他彻底的安心了。
就像是没有看到郑浩天感激的目光似的,林廷缓声道:“白眼狼王和狂暴熊王都是山中霸主,但是想要打到它们却是千难万难。若是让其它村子知道我们的手上有白眼狼王皮,一定会眼红的。”
郑浩天微怔,他的心中莫名的涌出了一股暖流。
林廷虽然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但他的心思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呢。
“浩天,你休息一会,我们去将这些狼尸处理了。”林廷拍了一下伙伴,站了起来。
郑浩天道:“我也去。”他动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帮忙,但是身体一软,却是浑身疼痛难当,龇牙咧嘴的难受之极。
林廷连忙道:“胡闹,你给我坐着别动。”
郑浩天苦笑一声,唯有乖乖的点着头,看着两个伙伴整理这些巨狼的尸首。
只是,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郑浩天的心中就像是揣着一个火炉子般,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就连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似乎也不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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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威华和林廷的动作相当的利落,他们本就是猎户出身,对于剥皮抽筋这类的事情从小就没有少做。
相比之下,半途出家的郑浩天就远有不及了。
不过幸好的是,此时根本就无需郑浩天出手,他看着两位伙伴迅速的将所有狼皮扒下来,并且卷在了一起。
林廷目光一转,道:“前面应该有一条小溪,我们过去将狼皮清理一下吧。”
余威华看着一地的狼尸,满脸的不舍,道:“这些东西呢?”
林廷苦笑一声,道:“没办法,该扔的还是扔了吧。”
一头狼的价值绝对不小,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狼皮,不过剩下来的那些狼肉和狼爪子也能够贩卖,或者是当做村子里的伙食都不错。但他们此刻仅有三人,哪怕每一个人都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也无法将这些东西运到村子里。
所以,当余威华两人进行了初步的处理之后,也是兴起了无奈之感。
郑浩天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站了起来,大笑道:“我们这一次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老天爷保佑了,能拿多少就是多少吧。”
余威华和林廷相视一笑,他们三人带着所有的狼皮和白眼狼王的尸体前进了片刻,终于找到了林廷所说的那条小溪。
这条小溪并不大,溪水清澈见底,涧底展露无疑,丰腴的水草中游动着嬉戏的鱼群,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是一无所觉。
余威华两人也不客气,直接的就在小溪中清洗了起来。
仅仅是片刻之间,溪水中就变得一片血红,里面的鱼儿更是不知道逃向何方,一条也看不见了。
郑浩天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他捡了一些枯枝堆放在一起,引起了火,将白眼狼王的尸体窜了起来,慢慢的烧烤着。
他的手艺虽然并不好,但是将食物弄熟的能力却还是有的。
而且此时经过了生死搏杀之后,他们三个人都是饥肠辘辘,只要是能够吃的东西,那就绝对不会挑剔。
等郑浩天将狼肉烤了个七八分熟的时候,余威华两人已经将狼皮初步的洗涤干净了。
当然,在回村之后,还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处理,现在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他们将狼皮在树干上晾了起来,一旦稍微干爽一点,就可以打包回家。
来到了火堆前,嗅着那香喷喷的味道,余威华和林廷都是食指大动。
但是不知为何,郑浩天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看着那油淋淋的狼肉,不由地想到了那些凄惨的狼尸模样,顿时就再也没有了半点食欲,反而是腹中隐隐作痛,似乎随时都会呕吐出来。
豁然,他的耳朵突兀的动了一下,道:“等一下,有动静。”
余威华和林廷微怔,他们侧耳细听,却是一无所觉。
两个人面面相觑,郑浩天不会是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吧。
不过,再过半响,他们两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因为他们终于听到了,在远处果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踩动树叶的声音。
他们的心中大奇,郑浩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其实,郑浩天也是心中奇怪,因为他同样的发现,自从他变得疯狂之后,五官的灵敏程度似乎提高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听不到那么远的声音。但是此时,他却能够较为清晰的听到来自于那个距离的动静了。
虽说此时已经从疯狂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就连身体也从涨大一圈缩回了原样,但那种敏锐的感觉却似乎是保留了一点下来。
他们三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折叠弓取了下来。
经过了与群狼之战后,他们的警惕性大为提高。特别是余威华和林廷,再也不会以为这个区域就是安全的了。
悉悉索索,这个声音慢慢的接近了。
但余威华三人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听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猛兽的脚步声,而是一个人类行走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人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似乎也发觉到郑浩天三人的行踪,所以不再移动了。
余威华收起了折叠弓,高声道:“朋友,既然进山见面了,大家就是兄弟,还请出来一见。”
林廷和郑浩天也是将折叠弓放了下来,他们的目光同时凝视在某一个地方。
爽朗的笑声从那里响起,一个人缓步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中年的壮汉,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典型的猎人打扮。两道很浓的眉毛,似乎在脸上投下了两层阴影,眼窝陷落得很深,看起来实在有点怕人。
不过,从他走出来的那一刻,身上似乎就洋溢着一种热情大方的豪爽味道,与他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余威华笑道:“我叫余威华,这是我的两个弟弟林廷和郑浩天,我们都是山脚下大林村的人,前辈是……”
中年汉子拍了一下鼓鼓的背囊,道:“我叫王彪,是骈西城内李家的专属猎人。”
“骈西城李家?”余威华三人都是心中一惊,对此人顿时多了几分尊重。
骈西城是熊狼山附近千里之内最大的城市,距离大林村并不算远,快马二个时辰可到。但是,骈西城内的生活与大林村却是天差地远,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李家是骈西城内的一个著名望族,能够被李家招揽的人,纵然不是猎师,起码也是猎人中的佼佼者。所以在听到了李家的名头之后,他们的神情顿时有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三位小兄弟,我是被狂暴熊王的叫声吸引来的,你们可曾见过?”王彪对他们的表情变化非常满意,是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余威华和林廷毫不犹豫的摇着头,道:“我们没有看见。”
他们确实没有看见狂暴熊王,因为那充满了暴戾的咆哮声其实是出于郑浩天之口。如果王彪打算在这里寻找狂暴熊王的话,那么肯定是白费心机了。
王彪的眉头略皱,自言自语的道:“不会啊,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在这里附近的。”
他的目光转动,突地一凝,半响之后惊讶的道:“三位小兄弟真人不露相,竟然猎杀了一批狼群,王某佩服。”
余威华等人回头一看,不由地心中苦笑不已。
他们晾在树枝上的狼皮相当的显眼,根本就瞒不了人。
这也是因为他们的经验不足,若是老猎人的话,在听到有人靠近,肯定会提前一步将这些狼皮收藏起来的。
余威华摇了摇头,道:“前辈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朝着郑浩天瞅了一眼,他和林廷确实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王彪微微一笑,抽动了一下鼻子,目光落到了基本烤好的狼肉上,道:“三位,王某入山几日了,尚且未曾吃过熟食,不知能否让我享享口福。”他伸手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银块,道:“这点小意思,就请各位收下。”
余威华大手一挥,道:“山里的规矩,相遇即是有缘,请一餐野味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我们收了你的银子,岂不是要被人嘲笑。”
林廷和郑浩天都是微微点头,其实这一次他们的收获极大,也确实不将这点儿银块放在心上了。
王彪哈哈大笑,道:“三位小兄弟年纪虽轻,但一身豪气令人钦佩。”他收起了银子,从背囊中取出了一个大葫芦和几只木制酒杯,道:“我这次入山,侥幸得了一些猴儿酒,就请三位一同品尝吧。”
“猴儿酒?”余威华惊呼了一声,眼中顿时就是隐隐发亮。
熊狼山中自然有着不少的猴儿,它们所储存的猴儿酒更是远近有名。如果猎人进山,能够找到猴儿酒的话,那么一旦送入骈西城内,将会换得巨额钱财。
大山之内,孕育着无穷尽的财富,但是想要获得这些财富,那么实力和机遇缺一不可。
“不好。”林廷迟疑了一下,道:“猴儿酒太过于贵重,我们受不起。”
王彪大笑道:“王某今年四十二,你们三个加起来的年纪估计也就和我差不多吧。既然你们这三个小兄弟都那么大方,难道我这个老猎人还要吝啬么。”他顿了一下,豪气干云的道:“别婆婆妈妈的了,男子汉大丈夫,爽气一点。”
余威华三人同时眼眉一扬,他们毕竟是少年心性,被王彪一激,也就不再推辞。
其实,他们所烧烤的也不是普通巨狼,而是白眼狼王,纵然是狼王肉的价值也是非同小可,未必就会比猴儿酒逊色多少。
来到了篝火旁,余威华拿出短刃,三下五除二的割下了一块肉,就这样递了过去。
王彪一共带了六只木制酒杯,也不知道他一人进山,为何要准备如此之多的酒杯,但是此时分给众人,却是绰绰有余。
接过了短刃之后,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来,那股香气愈发的浓郁。
“好有劲道的肉,就是手艺差了点。”王彪毫不客气的笑着说道。
郑浩天的脸色微红,他方才仅仅是想要将狼肉烤熟,哪里还顾得着什么味道。
王彪将酒杯摆开,在四个酒杯中各自倒了半杯,一股不同寻常的酒香顿时弥漫了开来。
“今天能够认识三位小兄弟,也算是有缘,我敬你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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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威华和林廷端起了酒杯,与王彪对碰了一下,随后仰首一饮而尽。
王彪抹了一把漏出来的酒液,大笑道:“痛快。”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一转,突地狐疑的道:“这位郑兄弟,你为何不喝,难道是看不起我这大老粗的猴儿酒么?”
郑浩天端着酒杯,犹豫了一下,喝了一口。然而,这一口尚未咽下去,他就觉得肚腹之中翻江倒海,仿佛有着几十把巨大的棍棒在里面不停的搅拌着似的。
匆忙之间,他转头“哇……”的一声,将刚刚喝进口中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
经过了刚才的一战之后,他的腹中其实也是颇为饥饿,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主动的烧烤狼肉了。
但是不知为何,当狼肉烤熟了,他嗅到这股味道之时,眼前就不断的浮现出血淋淋的恐怖狼尸模样。至此,无论他的腹中如何饥饿,都是再难下咽任何东西了。
用手捂住了嘴巴,他快步的跑到了一颗大树之下,扶着树干,低头吐得翻天覆地。不过他肚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存货,吐了半天之后,也不过是吐出来一些清水而已。
王彪膛目结舌的看着郑浩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葫芦和酒杯,一脸的狐疑。
余威华和林廷哭笑不得,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林廷匆忙上前,来到了贺一鸣的身边,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帮助他顺气。
而余威华则是歉意的说道:“前辈,不是您的酒不香,而是我这兄弟刚见血,所以有些难以忍受。”
王彪这才恍然大悟。
他也是入山独行的猎人,自然明白刚见血的含意。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对于郑浩天就不免多了几分的轻视。
片刻之后,郑浩天连苦胆水都吐光了,他才软绵绵的依靠在林廷的身上走了过来。
其实,以他的体质而言,绝对不至于如此不堪。只不过此时有外人在场,而他既然已经出过了一次丑。,所以干脆表现的再不济一点,也省的让人说他空有一身神力,但却是胆小如鼠。
“郑小兄弟好些了么?”王彪笑眯眯的问道。
郑浩天苦笑道:“多谢前辈,晚辈只不过是稍有不适,无甚大碍。”
王彪连连点头,道:“小兄弟说的不错,你们都很年轻,未来绝对是前途无量。”顿了顿,又道:“既然你现在身体虚弱,暂时就不要吃食,就好好歇着,明日应该就能够恢复了。”
郑浩天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表示多谢的意思,随后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大树旁靠坐了起来。
王彪收回了目光,再也不曾向这个表现的无比糟糕的少年郎的身上看上一眼了。
“两位,我再敬你们一杯。”王彪的酒量甚好,那酒杯也不大,他喝酒吃肉,快如旋风,不过片刻,就已经喝了小半葫芦,脸上也是微微的泛起了一片红晕。
余威华和林廷在村子中被余建升管的死死的,根本就不可能喝到如此美酒。或许,猴儿酒并不被他们所喜,但是王彪的热情表现却让他们的心头火热。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才是山里人的作风。
再过一刻钟,一葫芦的猴儿酒已经被他们三人分光了,而狼肉也是少了两条大腿,他们三人酒足饭饱,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郑浩天远远的掩住了鼻子,虽然那香气一阵阵的飘了过来,但他依旧是提不起任何进食的欲望。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状态并不会长久,只要过上几天,肯定就能恢复。
王彪双眼迷离,突地嘿嘿笑道:“两位小兄弟这一次入山的运气真不错。”
余威华的身子一个哆嗦,道:“运气虽然不错,但却是九死一生。”
林廷在一旁附和的点着头,如果没有郑浩天那莫名其妙的爆发,他们只怕早已惨遭狼吻了。
王彪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但是从他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狡诈之色。
“小兄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晾的这些狼皮,应该都是深山中的巨狼皮吧。”
余威华再度打了一个饱嗝,道:“没错,前辈好眼力。”
林廷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但或许是因为喝多了,所以头脑竟然隐隐的有些发昏,让他不太愿意去思考了。
“两位,我们一起喝酒吃肉,也算是有缘。不知道现在你们可否愿意将狂暴熊王的下落相告了?”王彪突兀的问道。
余威华愣了半响,苦笑道:“前辈,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有看见过狂暴熊王。”
王彪的脸色陡然一紧,道:“王某刚才过来之时,已经看过搏斗场所了。所有的血迹都表明,与狼群发生冲突的,是一只狂化的熊王。若非如此,也无法将这一群来自于深山中的狼群全部歼灭,连一只也无法逃出来了。”
余威华眨了两下眼睛,他的脸色亦是有些难看。
在听到了这句话,并且看到王彪的脸色之后,余威华和林廷都警惕了起来。
此人竟然是在看到了搏斗场地之后,转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单凭这份动机和做法,就已经让人心生不安了。
“前辈,您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廷双目中精芒一闪,朝着郑浩天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虽然因为喝了酒而让脑袋有些晕沉沉的,但他们三人联手之下,只要对方不是一名猎师,他们就绝对不会有所畏惧。
就算对方是一位猎师,他们也并非没有获胜的希望。只要郑浩天能够再来一次爆发,绝对能够将对方秒杀当场。
王彪嘿然笑道:“王某在山里讨生活也有数十年了,向来都是小心翼翼,这才活到今天。按照我的经验来看,深山之中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不仅仅狂暴熊王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连白眼狼王也走出了深山。”
林廷勉强的笑着,道:“前辈说笑了,我们听不懂。”
王彪眼眉一翻,脸上顿时多了几许的阴森之气,与刚才的豪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伸出了手,朝着树杈上的狼皮一点,道:“那不就是白眼狼王的皮么,几位小兄弟未免太小看王某人的眼力了。”他冷然道:“若非是遇到了狂暴熊王和白眼狼王,你们以为王某会轻易的将猴儿酒拿出来给你们这几个小崽子分享么?”
余威华和林廷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们并肩而立。到了此刻,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此人是来者不善了。
王彪对于他们的动作视若无睹,道:“你们的运气真的很不错,竟然遇到了狂暴熊王和白眼狼王之战。嘿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狂暴熊王杀了狼群之后远遁,而你们就捡了一个大便宜,将这些狼尸据为己有了。”
“放屁。”余威华狠狠的呸了一声:“什么狂暴熊王,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王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如果不是狂暴熊王砸死了狼群,难道就凭你们这三个小家伙就能够杀得了拥有白眼狼王的狼群?”
余威华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他的脸色血红一片,被对方的话一激,酒气翻涌,道:“谁说我们不能……”
“我们不知道狂暴熊王的下落。”林廷突然开口,硬生生的将余威华的话打断了,他伸手一指远方,道:“我们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们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吧。”
“离开?”王彪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他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道:“你们太天真了,难道你们真的以为,王某人降贵纡尊的与你们这三个小兔崽子喝酒是想要与你们拉关系么?”
余威华的脸色铁青,就连那浓浓的酒意都无法压制他心中的怒火。
“你想要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要知道狂暴熊王的下落,然后将这些狼皮打包带走罢了。”王彪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如若不然,王某费尽心机搞到的猴儿酒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
“你这个强盗。”余威华双拳紧握,高声喝道:“休想。”
“嘿嘿,小兄弟别那么大火气。”王彪诡笑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现在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根本就拿不起兵器么?”
余威华和林廷的脸色都是微变,他们确实有着这样的感觉,但一直都以为,这是因为饮酒过度的原因,但是此时却明白了,这肯定是对方动的手脚。
王彪冷漠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道:“我只要知道狂暴熊王的下落,就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让你们毫无痛苦的离开人世。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说,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扑通……”
余威华和林廷再也站立不稳,就这样直接瘫坐在地。
王彪得意的笑着,目光移到了那些狼皮之上,毫不掩饰那眼中所流露出来的贪婪之色:“白眼狼王的皮啊,比猴儿酒贵重了上百倍,有了这东西,王某下半辈子就再也不用入山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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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三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的缘故都是因为白眼狼王之皮。
如果他们没有将白眼狼王皮挂在树枝上,就不会被王彪看到,他也未必就会动这番心思。
深山巨狼的皮虽然也是价值不菲,但却未必比得上猴儿酒。可白眼狼王之皮那就是完全不同了,为了这东西而引起贪念,似乎并不奇怪。
余威华和林廷相视苦笑,他们的阅历毕竟无法与真正在人世间打滚了数十年的老猎人相比,而且他们生活在比较单纯的大山之下,哪怕是入山狩猎,也不过是与野兽斗智斗勇,哪里经历过这等勾心斗角之事。
今日这一次确实是认栽了。
郑浩天缓缓的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的道:“你……想要杀我们?”
王彪的目光从狼皮上收了回来,他一拍脑门,笑道:“你不说话,我倒是差点忘了。也好,就让我先送你上路,然后再向他们询问吧。”他一笑起来,眼窝似乎陷入的更深了,在篝火的照耀下愈发显得狰狞可怖:“得到了白眼狼王皮,若是再加上狂暴熊王的消息,这份功劳足以让我成为李家真正的客卿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郑浩天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他的双目无神,仿佛是梦游般的问道。
王彪用着一丝怜悯的目光望着他,这小子第一次见血,被彻底的吓傻了,竟然连逃走都不会。不过,他倒是生了一副好体格,若是日后能够适应丛林中的血腥生活,或许真的能够有所成就,但可惜啊……
“自古以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你下辈子投胎做人,千万要记住,财不露白。”
他大步前进,迈过了火堆,向着郑浩天走去。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身上的杀机却是凌厉之极,他有着强大的自信,这个因为第一次见血而吓傻的少年已经崩溃了,只要他走过去,就能够轻易的将这条年轻的生命收割掉。
然而,他突地看见这个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相当古怪的神色。
“你真的想要知道狂暴熊王的下落么?”
王彪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稍微的放缓了一点:“如果你说出来,我就免了你们的皮肉之苦。”
郑浩天点着头,他的表情无比的认真:“好,我告诉你。狂暴熊王在这里。”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点着自己的鼻梁。
王彪微怔,随后哑然失笑,这小子疯了,竟然以为他就是狂暴熊王。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他就看到眼前的少年伸出了手,并且扑了上来。
冷冷一笑,王彪根本就不曾将刚才吐得一塌糊涂的郑浩天放在心上,他非常干脆的握拳,重重打出。
他要打的这个少年连爹娘都认不出,他要从这个少年的口中逼问出熊王的下落,这关系到下半辈子的舒适生活,一点儿也不能马虎。
可是,就在他一拳挥出之时,耳中却听到了一股凄厉的,充满了尖锐啸声的拳风。随后,他的拳头与郑浩天的手掌拍在了一起。
他的脸色一变,眼眸中的得意和贪婪之色顿时被一片惊骇所取代。
一股无以伦比的力量从少年的手掌中传了过来,这股力量强大,汹涌澎湃,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轰隆隆的碾了过来。
王彪的拳头、手腕,小臂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已经是在庞大的巨力打击之下折断了。
此时的郑浩天虽然力量很大,但却远没有达到与白眼狼王战斗之时的那么夸张。王彪虽然并非猎师,但是能够孤身一人在山中行走,也是艺高人胆大。若非是受限于天资,无法修炼真气的话,一身的成就也不会在余建升之下。
他若是重视郑浩天,那么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可惜的是,他刚刚亲眼目睹郑浩天的狼狈样,打从心底里就未曾将这个第一次见血的少年放在眼里。那打出去的一拳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用上全力。
所以,在双方毫无花俏的硬碰硬之下,他的手臂才会如此轻易断折。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郑浩天继续上前,又是一拳打出,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强大的力量轰击而出,王彪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现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一颗大树之上,就这样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他摔下来的姿势并不好,身体恰好将那条接连受到打击的手臂压住。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骤然涌上了心头,王彪的双眼发黑,几乎就要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昏晕过去。
不过,他终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爷,而是能够在山林中行走的坚强的猎人。
他重重的一咬舌尖,口中顿时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道,体内再度涌起了一丝新的力量。他疼哼一声,一下子就爬了起来,他牙关紧咬,面目狰狞,口鼻处嗬嗬作响,强忍着无以伦比的剧痛,,撒开了脚丫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逃。。
在领教了郑浩天的力量之后,他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
这个少年人绝对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孱弱,这是一个拥有着一身怪力的少年。而且他更加明白,已经残废了一只手臂的自己若是不马上离开,只怕今天就真的走不掉了。
“拦住他,不能放他走。”林廷骤然暴喝道。
郑浩天下意识的捡起了脚下那巨大的狼牙棒,朝着前方抛了出去。
王彪刚刚跑了几步,就感到身后狂风大作。他在山林中生存了那么多年,对于危险有着一股本能般的感觉,连忙一个赖驴打滚。只是,狼牙棒的速度太快,已经先一步的从他的腿脚边划了过去。
他再度惨叫一声,跌坐于地。右腿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郑浩天毕竟没有杀过人,虽然心中恨透了此人,但狼牙棒所瞄准的,还是他的腿脚而已。
王彪艰难的回头,当他看清楚伤到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就是冷汗涔涔。
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插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上面那锐利的尖刺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骇然回头,望向郑浩天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
原来,这个少年的力量竟然还远在他的想象之外……
此时,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少年人曾经说过,他就是狂暴熊王。心中陡然一颤,他竟然隐隐的有着几分相信了。
如此狂暴的力量,怕是唯有熊狼山中那至高无上的狂暴熊王才能够比拟吧。
郑浩天手腕一翻,折叠弓已经取在了手中,他张弓上箭,瞄准了王彪,大喝道:“你给我站住。”
王彪的头上汗如雨下,他刚才虽然竭力的躲开,但还是被狼牙棒那毫不讲理的巨大力量打断了一条腿。此时就算是让他走,他也没有能力离开了。
看了眼如临大敌的郑浩天,王彪脸色惨然,陡然叫道:“小兄弟,我刚才是与你们在开玩笑,你不要冲动啊。”
郑浩天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相信此人的话,只是心中犹豫,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回过头来看向两个伙伴,余威华和林廷虽然浑身无力,但神智却还算清醒。
林廷愤然道:“这样的人渣,杀了。”
余威华亦是怒火中烧,高呼道:“是人渣,浩天,你动……”他陡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的道:“不过,他不是狼啊。”
郑浩天张了张嘴,如果王彪是一头狼,他手中的箭早就射出去了。但对方却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他手中的箭就是重如千斤,难以发射了。
林廷怒道:“这样的人还算是人么,狼王都比他要好一百倍。”
郑浩天与余威华都是沉默了下来,王彪在一旁惨哼连连,但是听了林廷的话之后,却依旧是勉强移动着身体,哪怕是断手断脚,也要尽快离开此地。
郑浩天连忙高声喝道:“别动,否则我真的射了。”
王彪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郑浩天此时的情况并不好,由于心中的慌乱,手腕甚至于都有些颤抖。经验丰富老到的王彪知道若是听话不动,郑浩天未必会动手,但他若执意逃离,那么这个涉世未深,不知深浅的少年在焦急之下天知道会做出什么选择。
他裂开了嘴,哀求道:“小兄弟,刚才是我不对,我财迷心窍,心起妄念。”他深深的吸着气,道:“我家中尚有老母幼儿,都指望我回去抚养,若是我死了,他们也无力生存,小兄弟您就放我一次吧。”
他的声音凄厉惨烈,撕心裂肺,说不出的凄凉可悲。
郑浩天再度转过了头,这一次,就连林廷都开始犹豫了。
余威华张了张嘴,道:“林廷,要不你去动手吧。”
林廷呸了一声,道:“让他走吧,能否走得出林子,就看他的运气了。”
王彪心中大喜,他连连称谢,也顾不得身上伤痕累累,紧咬牙关向着前方爬去。
然而,他刚刚爬行了片刻,就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沿着这双脚看了上去,顿时看到了一张坚毅而充满了风霜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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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这个家伙该死。”
又是一人从这魁梧汉子的身后走了出来,此人面色较为白净,但是脸庞上却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之色。
“爹。”
“郑叔。”
“余叔。”
几道不同的叫声从三个少年人的口中叫了出来,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度的惊讶和隐约的不安之色。
来者正是余建升和郑成廉,此时余建升的手上拿着他那把用了许多年的大刀。而郑成廉的装扮就有些奇怪了。
他身为远近闻名的木匠,从来就不曾入山狩猎。可这一次不但进山了,而且在他的肩膀上还放着一个相当古怪的东西。
这是一个小小的支架,支架上雕刻着一只活龙活现的豹子头。虽然一眼可以看出,这是雕刻出来的,但这个豹子头却带给了人一种神奇的感觉,似乎它本身就拥有着生命似的。
“吱吱……”
一道灰影如飞般的窜到了余威华的面前,一溜烟似的爬到了他的肩头上。
“噢,小雨。”余威华拍着额头,苦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将两位大人引来的。
郑浩天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脸,道:“爹,您和余叔不是去城里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们都知道,小雨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两个大人带回来,肯定是因为他们就在村子中,或者是已经入山了。若是还在骈西城内,那么无论如何也赶不及的。
郑成廉怒视了他一眼,道:“还好我们两个提前回来了,否则……哼,小兔崽子,竟然敢私自上山。”
余威华连忙道:“郑叔,不管浩天的事,是我们带着他入山的。”
余建升一脚踏出,已经是跨过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他这一下可是含怒而发,手下绝未留情,若是这一巴掌打实了,估计十天半月的也休想消肿。
郑浩天下意识的一伸手,已经拉住了余威华的胳膊,向后一扯。
他力大如牛,一拉之下,顿时将余威华拉到了身后。
余建升一巴掌顿时扇空了,他的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好在他本人马步扎实,脚步一错之间就已经牢牢站稳。
豁然抬头,看向郑浩天的目光中不由地带着了几分诧异之色。
这小子的胆量和反应能力似乎都比以前有了极大的提高。
郑浩天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张大了嘴巴,猛地放开了手,就好像余威华的手臂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一般。
“余叔,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道歉道:“不过,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我们两个吧。”
林廷摸了一下鼻子,苦笑着站了起来,来到了两个伙伴的身边,道:“余叔,我也有一份。”
余建升哭笑不得的看着略显狼狈的三个小混蛋,心中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欣慰,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你们三个在一起,莫非就以为我不敢处置了么?”
三个脑袋同时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余建升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异响,随后就听王彪厉声道:“你们都站好了,不许动。”
众人一起转头看去,只见王彪不知何时已经跳了起来,他那完好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把短刃,正抵在郑成廉的脖子上,脸上更是充满了凶戾之色。
郑浩天的脑袋嗡了一声,眼眸立即变红了。
此时的王彪已经是手脚伤残,无论是余建升,还是郑浩天,都能够轻易的将其斩杀,甚至于连已经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的余威华和林廷也可以与之周旋一二。
但王彪却在此时选择了劫持郑成廉,让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放开我爹。”郑浩天一步踏出,咬牙切齿的道。
余建升伸手搭在了郑浩天的肩膀上,他平静的道:“这三个孩子已经放你离开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彪呸了一声,道:“他们这三个愣头青什么也不懂,只要我哭两声,他们就心软了,但是你们两个来了,难道还会让我平安离去么?”
余建升不动声色的道:“我们也没有找你的麻烦。”
王彪一脸的鄙夷,道:“你这话留着骗那三个小毛孩子吧,老子才不会上当的。”
“那你打算怎样。”
王彪凶光满面,道:“你去把白眼狼王的皮扔过来,然后做一个担架,抬着我和他进城,如果你们路上敢玩什么花样,那么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郑浩天三人的都是拽紧了拳头,他们的心中都是万分后悔。若是早知道有此变故,他们适才绝对不会手软。
郑成廉突兀的叹了一声,道:“这位朋友,你知道我是谁么?”
王彪眼睛一翻,道:“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他们不按照我的话去做,那么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郑成廉微微一笑,对于放在脖子上的匕首似乎是视若无睹。
“我是一个木匠,靠手艺为生。”他顿了顿,道:“你知道一个从未狩猎过的木匠,为什么会有胆量入山么?”
王彪微怔,他的心中突地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之时,眼前就是白光一闪。
郑浩天等人的眼睛也都是在那一瞬间闭了起来,不过他们身为旁观者,这一次却看清楚了。
这道白光竟然就是从郑成廉肩膀上的那个豹子头口中吐出来的。
他们三人的心中都是大为震惊,原来郑成廉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王彪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臂被这道白光划过,竟然是突兀的消失了。
并不是被穿透,也不是被斩断,而是彻彻底底的不见了踪迹。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的袭击了他的脑域,在接连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之后,就算是再硬气之人也受不了,他非常干脆的双眼一翻,彻底的昏晕过去。
郑成廉转身,抬起来脚,狠狠的踹在了王彪的身上,他一边踹着,一边高声骂道:“你这个混蛋东西,也不想一想,老子没有自保的手段,敢入山送死么?骗我儿子,我打死你……”
郑浩天等人膛目结舌的看着变得疯狂的郑成廉,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郑成廉竟然也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余威华和林廷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望向郑浩天之时,眼眸中就多了几分了然之色。
原来郑浩天在面对白眼狼王之时的爆发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有着遗传的关系。
余建升摇着头,几步来到了郑成廉的身边,道:“郑兄,收手吧,让孩子们看了不太好。”
郑成廉微怔,他立即停手,看着三个少年吃惊的模样,尴尬的扯动了一下脸庞,道:“村长,这个人留不得了。”
余建升微微点头,他上前一步,将王彪拽了起来,快步远去。
郑浩天三人自然明白他去干什么了,但是此时他们的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怜悯。
郑成廉来到了三个少年的面前,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目光冷冷的打量着他们。
余威华憨厚的笑着,道:“叔……”
郑成廉哼了一声,道:“不用讨好我,你爹会让你铭记这一次教训的。”他说着,目光朝着余威华的屁股上瞥了一下。
余威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从小到大被父亲用竹板炒肉招呼的次数已经是数不胜数,但如今毕竟已经十六,若是再挨打,那么在人前怕是就抬不起头来了。
林廷和郑浩天对望了一眼,但他们此时自身难保,自然就更没有什么求情的资格了。
不过片刻,余建升已经是去而复返,不过在他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没有人询问王彪的去向,就像是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似的。
余建升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儿子的头上,顿时就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小兔崽子,谁让你带浩天进山了,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余威华喃喃的道:“爹,我和林廷都是十三岁入山,浩天如今的武功已经比我和林廷都强了,所以……”
余建升怒极而笑,道:“你这小子,还敢嘴硬。”
见他抬手就要打,郑成廉连忙道:“村长,有话好说。”
在得到儿子入山的消息之后,郑成廉是心急如焚,不过经过了刚才的一番疯狂发泄,再加上知道儿子无恙,也就恢复了以前的休养,帮着劝人了。
余建升摇了摇头,叹道:“威华,难道我就不知道浩天的武功如何,还需要你们为我做决定么?”
余威华和林廷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之色。
余建升轻哼一声,道:“你们不服气是吧,好,我问你们,在你们入山之前的一年中,我都让你们干了些什么?”
余威华想了想,狐疑的道:“您没让我干什么啊。”
余建升气极而笑,道:“从你们十二岁开始,我就不断将山中野兽抓来让你宰杀,难道你都忘记了?”
余威华这才恍然大悟,道:“爹,我们猎人宰杀猎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您提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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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升摇着头,他轻叹道:“威华,你要记住,想要成为猎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必须经过历练之后,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他的目光在三位少年的身上转动着,眼里面有着一丝严肃和凌厉的神光。
“入山狩猎,首重胆气。若是胆气不足,在面对山中猛兽之前畏手畏脚,心惊胆颤,那么无论武功修炼到何等地步,都没有任何用处。”
郑浩天的脸色一红,他立即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表现。不过他也知道,余建升说这番话并不是特意的针对他一人。
余建升继续道:“想要锻炼胆气,在与野兽的搏杀中能够做到无惧无畏,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戮。”他顿了顿,眼眸中竟然闪动着一丝肃杀之气。
郑浩天三人与他的眼睛一对,瞬间就是感到了一股无以伦比的巨大寒意,这股寒意仿佛是自从心底处冒出来似的,根本就无法让他们进行抵御。
哪怕是余威华,也从未想到过,当父亲将本身的杀意毫无掩饰的展露出来之时,竟然会是如此的骇人听闻。
“从你们十二岁开始,我就不断的活捉山中野兽,从最初的野鸡、野兔开始,到最后的野狼和一些受伤的猛兽。你们在杀戮之时,已经逐渐的习惯,适应了这样的血腥生活。非但如此,在第一次入山之时,我们人多势众,也从未让你们陷入过真正的险境。”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杀意收敛了起来,道:“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唯有让你们适应了这个过程,才能够将危险降到最低的程度。”
三位少年的脸上各自浮现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做错么。”余建升板着脸,道。
余威华低下了头,道:“爹,我明白了。”他向着郑成廉和郑浩天深深一躬,道:“余叔,浩天,对不起。”
林廷也是跟着他默不作声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郑浩天连忙跳开,道:“不管你们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求入山,反而拖累了你们。”
余建升冷哼一声,道:“你还小,不懂事,如何能够与他们相比。”
郑浩天自然不敢和村长犟嘴,咕噜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就再也不出声了。
郑成廉轻咳一声,道:“村长,你也不用埋怨他们两个。这一次既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余建升脸色不善的道:“不能就这样便宜这小子,如果不让他们牢记这一次的教训,日后还会惹出大祸。”
郑成廉摇了摇头,道:“村长,不是我说你,你和林廷他叔小时候不也是如此莽撞么。”他顿了顿,道:“等到他们年纪大了,自然就会懂事了。”
余威华三人都是一怔,看向余建升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古怪。
村长大人在他们的心目中一直以来都保持着高大光明的地位,他们从未想象过,村长的小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不过在听到了郑成廉的话之后,他们的心中顿时就是联想翩翩起来了。
余建升大窘,道:“郑兄,你没事提这个干什么。”
郑成廉哈哈一笑,道:“说实话,他们三个的表现已经比我们小时候要好的太多了。他们都有希望在二十出头成为真正的猎师,比你们要强得多。日后村子还是要靠他们来维持,所以,也就不用苛求了。”
余建升犹豫了一下,终于是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余威华三人不由地心中大喜,知道这一关算是真正的过去了。
“说吧,你们入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深山巨狼,还有那白眼狼王的皮又是怎么一回事?”余建升的目光一转,落到了晾着的那些狼皮之上,沉声道:“我听那王彪说,还有什么狂暴熊王,难道这里竟然同时出现了白眼狼王和狂暴熊王?”
余威华苦笑一声,道:“白眼狼王是有的,但狂暴熊王却没有看到。”捅了一下身边的林廷,他道:“你来说。”
在三个少年之中,林廷的口才无疑是最好的,他也不迟疑,将入山之后遇到狼群,并且陷入危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郑浩天的疯狂爆发也并未隐瞒。只是,他说话相当的有技巧,对于郑浩天最初的怯弱表现,仅仅是一语带过,对于他和余建升陷入陷阱的真正原因更是只字不提。
余建升和郑成廉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眼眸中都有着极度的惊奇之色。
这一次入山,却是称得上传奇二字了。
能够在这片区域中遇到唯有深山才会出现的白眼狼王群,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就凭他们三个小小的连猎师也算不上的少年,竟然能够将狼群全歼,就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树上挂着的这些狼皮,他们怕是会认定这三个小家伙在撒谎了。
“浩天,你现在感觉如何?”余建升轻声询问道。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道:“余叔,我很好。”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余建升的目光何其敏锐,顿时看出了郑浩天的勉强之色,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
郑浩天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就是肚子饿,但是胃里翻江倒海,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余建升微怔,他认真的看了郑浩天几眼,伸手在他的身上拿捏了几下,最后按在了他的丹田之上,让他运用真气。
一番检查之后,他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郑成廉担忧的道:“村长……”
余建升道:“你放心,浩天的身上没有任何损伤。”他由衷的道:“郑兄,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这样的潜力爆发也没事,可见他的底子和天赋确实很强,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郑浩天眨着眼睛,狐疑的看着两位大人。
余建升嘿然一笑,道:“你们记住了,当一个人在陷入绝境之时,往往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其一就是胆气尽丧,闭目等死。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在绝境中爆发,反而会发挥出远远超过平时数倍,乃至于十余倍的力量。”他的目光在三个少年的脸上转动着,里面有着无限的感叹和勉励:“而唯有后一种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余威华恍然大悟,道:“爹,我明白了,您是说唯有象狂暴熊王那样懂得狂暴变身的才是真男人。”
余建升一怔,笑骂道:“人又如何能够和狂暴熊王相比,熊王狂暴之后,神志丧失,只知道杀戮,不将眼前所有会动的东西撕成碎片,绝对不肯罢休。而人类在爆发了潜力之后,却拥有神智,不会做出那种不分好坏大杀一气的事情。”
郑浩天等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余建升看了一下天色,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白眼狼王和王彪之事,若是被人知晓,那就是大祸临头,就连整个村子也会被你们拖累。”
郑浩天等人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并且牢记于心。
他们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自然也知道事情轻重,只要看王彪的表现,就知道白眼狼王皮会引来无数贪婪的目光,这样的东西,哪怕是宛家村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保存下来。而王彪所属的李家在骈西城附近有着绝对的权威,能够与他们比肩的势力屈指可数,若是知道门人被杀,又岂肯善罢甘休。
将此地整理了一番,五个人做了简易的扁担,挑着狼皮下山去了。而且多了两个生力军之后,他们也顺便挑了四头狼尸。
虽说狼肉远不如熊肉美味,但是山里人却并不讲究,能够果腹的东西,他们就绝不挑剔。
不过,唯一令郑浩天三人感到遗憾的是,价值最大的白眼狼王肉反而没有带下山,被余建升远远的扔到了一处山谷之中,估计很快就会被山中猛兽吞噬干净。
经验老到的余建升宁肯将这些肉舍弃,也不愿意留下任何有可能被人发现的蛛丝马迹。
回返村中之后,他们一行人立即引起了轰动。
虽说余建升将白眼狼王的皮藏了起来,但是二十多头狼皮一次性出现,却依旧是让人赞叹不已。
余建升并没有将事实说出来,仅仅是说他们五人齐心合力,并且利用了大量的陷阱,才将这些狼全部歼灭。
众人对此都未怀疑,特别是见到了郑木匠在场,就愈发的深信不疑了。
经过了上次的黑熊袭击之后,郑木匠善于布置陷阱的名头已经是远近知名,甚至于不下于他的木匠手艺了。既然有他出手,那么获得再大的战绩,似乎也并不为过。
余建升身为村长,自然是留下指挥众人进一步处理狼皮。而郑成廉父子两人却是回到了家中。
郑成廉离山之后,就将肩膀上的豹头支架卸了下来,并且用布包好。进村之时,更是避人耳目,没让任何人看见。
此时,他将豹头支架放在桌子上,轻叹一声,道:“浩天,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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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浩天三人一个十二,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没有杀过人。
若是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将王彪宰了,那这三人也就太极品了。
如若不信,各位看官可以试试看,是否有胆量动手,嘿嘿……
郑浩天的目光立即落到了桌子上的那个怪异豹头支架之上。
其实在见到了这东西神奇的威力之后,无论是郑浩天,还是余威华和林廷都对此相当的感兴趣。但是郑成廉和余建升对他们的好奇心却是视若无睹,反而是千叮万嘱的吩咐,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
不过,此时郑浩天却有着这样的感觉,那就是父亲肯定会与他开诚布公的一谈了。
郑成廉微微一笑,道:“你猜的不错,我要说的事情,正是与这个机关豹有关。”
“机关豹?”郑浩天的眼眸陡然一亮,道:“爹,您是说家传宝典之内的机关术。”
郑成廉郑重的应了一声,道:“你以前曾经问过我,为何我会如此肯定家传宝典中的记载都是真的。”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机关豹,道:“本来我打算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才拿给你看,但是这一次你们三个入山,也让我乱了方寸,所以就提前动用了此物。”
郑浩天踏前一步,来到了桌子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双手将机关豹捧了起来,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里面有着探寻一切的欲望。
这东西的威力他可是亲眼目睹过了,那道白光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若是在入山之时,他的手中有这样的一件宝物,那么别说是一队狼群,哪怕是遇到了真正的狂暴熊王,他都不会有所畏惧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机关术的实物,但郑浩天这两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研究了半响之后,已经大致的推断出了这件宝物的操控方法。
这东西,似乎是传说中的使用思感意念来操控的神奇宝物。
轻轻是摩挲着木架子,感受着上面那透着古老和精致并存的神秘纹路,郑浩天的心中愈发的激动了起来。
这种木头,绝对不是熊狼山中的任何树木。虽然限于见识,郑浩天并不知道这种树木的名称,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使用家传宝典中所记载的某种神木所制作而成。
只是,家传宝典中的图画都是树木的原型,而一旦制成了成品之后,与原木就有着极大的区别,不是久经此道的老手,绝对无法分辨出来。
沉思了片刻之后,郑浩天突地道:“爹,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他绝对不以为此物是父亲打造出来的,先别说父亲未必有这样的精湛手艺,就算是他想要尝试,也不可能有家传宝典中所记载的那些珍贵材料。
郑成廉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郑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宝物,一直与传家宝典配套放置,按照祖训,在你十八岁的时候,也会随着宝典传给你。”
郑浩天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狂喜,他恋恋不舍的将豹头机关放到了桌子上,道:“爹,您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从来就不用呢?”
郑成廉苦笑一声,道:“这种宝物威力极大,激发的速度也是远非弓弩可比,一旦使用出来,除非是达到了高阶猎王的修为,否则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可能。”他微微的摇着头,道:“你以为这样的宝物如果被人知晓,那么我们郑家还能够保得住么?”
郑浩天的脸色泛起了一丝异样的变化。他立即想到了刚才余建升叮嘱不可将白眼狼王皮的消息外传之事。
相比之下,这个豹头机关比白眼狼王皮更加的惹人眼红,那么若是让人知晓,只怕第二个,第三个王彪会源源不断的出现,直至他们失去豹头机关为止。
见到了儿子脸上的神情变化,郑成廉长叹一声,道:“你也慢慢的长大了,这些道理应该懂得,以后记住,逢人只说三分话,千万不可将老底子全部让人知晓。”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道:“那么威华和林廷呢?”
郑成廉哑然失笑,道:“他们两个不比外人,就像村长和林廷叔叔一样,绝对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所以让他们知晓没有关系。”
郑浩天心中灵机一动,道:“爹,我知道了,余叔和林廷叔叔都知道豹头机关的事情。”
郑成廉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儿子终于猜出来了。如果余建升不知道此事的话,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这件宝物在人前展示出来。
“余家是大林村历代的村长,我们郑家老祖宗来到这里之时,曾经受过宇家先代的救助,所以才永远的定居于此。”郑成廉沉声说道:“我们家的一些事情,是无需向他们隐瞒的。”
郑浩天缓缓的点着头,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郑家历代都是以杰出的木匠手艺而闻名方圆千百里,按理来说,他们早就可以入城居住了。但是历代以来的郑家子孙就像是钉子一样的落户于此,其中渊源确实是非同小可。
“见过了这个机关,你还会怀疑家传宝典的真伪么?”郑成廉笑眯眯的问道。
郑浩天的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般,道:“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从今以后,我一定苦学家传宝典,绝不偷懒。”
郑成廉满意的点着头,不过在他的心中也是暗自叹息不已。
就算儿子将家传宝典烂熟于心,但缺乏上面的材料,这一辈子怕是也难以制作出这种超强机关了。
“郑木匠,程管家来找你了。”门外突兀的传来了一声大喊。
两父子对望一眼,郑成廉连忙将桌子上的豹头机关拿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大木箱中,并且压了一床棉被,这才带着儿子走了出去。
门外相当的热闹,一头浑身血迹斑斑的大熊在门外放着,周围几个棒小伙手持棍棒安静的站着,他们的站姿异常挺直标准,如同松树一般,纹丝不动。而在他们的面前,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却如同弥勒佛般笑眯眯的瞅着大门。
郑成廉微怔,道:“程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莫非我这一次打的八大件让东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那程管家连连摆手,笑道:“郑木匠你说笑话了,你的手艺这方圆百里要说第二家,还真没有人敢夸口第一的。”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可掬:“我家老爷对你打的八大件非常满意,听说你最近在收购熊肉,所以命我直接给你送一头熊来。”
郑成廉的脸色微变,连忙道:“程老爷太可气了,如此厚礼,郑某绝不敢收。”
程管家的眉头一皱,道:“郑木匠,你也知道我家老爷的脾气,这头熊是他亲自上山打的,既然发话给了你,还有谁敢染指?若是你不收下,又要我如何回去和老爷回复?”
郑成廉的脸色颇为尴尬,道:“郑某收购熊肉,只是为了小儿的口腹之欲。程管家,要不我出钱买下来如何。”
程管家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他轻咳一声,道:“你以为我家老爷会收么?”
郑成廉张了张口,不由地苦笑不已。
程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郑木匠,你就不用推辞了,我家老爷的赏赐,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吧。”他手一挥,那几个小伙子顿时将大熊抬了起来,并且送于院子之内。随后程管家招呼了一声,摆动着肥胖的身躯悠悠然的离开了。
他的身材虽然壮硕,似乎充满了赘肉,但是行动却丝毫不慢,走在山间较为崎岖的小道上,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郑浩天狐疑的道:“爹,他们是谁?”
郑成廉摇了摇头道:“他们是程老爷家的仆人,我这一次进城就是为程老爷家打造八大件。哎,他太客气了。”
郑浩天眨着眼睛,道:“爹,您不是曾经说过,无事献殷勤,非……”郑成廉眼睛一瞪,吓了一跳的郑浩天连忙改口道:“非……常不好。所以您从来就不平白接受礼物的,但这一次为何要破例了?”
郑成廉无奈的道:“程老爷是骈西城的现任城主,他的礼物哪里是不想收就可以不收的。反正我一介草民,他也不可能贪图我什么。”看了眼院子中挺尸的大熊,他愤愤的道:“白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今晚上,把村长一家和林廷都叫来,看老爹我的手艺吧。”
郑浩天磕巴了两下嘴唇,他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送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让人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骈西城的城主,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那是高高在上的顶尖人物,远不似他们能够想象的。
遥望着程管家等人离去的方向,他的心中暗自嘀咕。
那个程管家虽然看上去肥胖之极,但是他却给自己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唯有在村长的身上感受过了,由此可见,此人应该是一位猎师级别的强大高手。非但如此,那几个棒小伙子也是精明干练,明显都是个中好手。
但纵然是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因为程老爷的一句话而不辞劳苦的从骈西城赶到此地。
隐隐的,他的想法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转变,在见识到了权势的威力之后,郑浩天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一丝不安分的种子。
或许这颗种子始终潜伏着,永远也没有长出来的可能。但,也或许有一天,这颗种子会发芽开花,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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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郑成廉果然煮了一桌美味佳肴,邀请了余建升一家和林廷来到院子中大快耳颐。
郑浩天的母亲早年因为疾病而去,全是被其父亲一手拉扯长大。而林廷的身世却愈发的凄凉几分,他的母亲同样因为疾病过世,而父亲更是他五岁之时独自入山之后就再也不曾返回了。
幸好他还有一个身为猎师的叔叔,此人与余建升和郑成廉交好,所以将林廷托付给余家照料,而余建升夫妇两人对他也是视为己出,从不偏袒。所以邀请余建升一家之时,就等于将林廷也请了过来。
到了晚上,郑浩天的心境虽然还没有完全平复,但是比最初见血之时已经好得太多了。起码他吃东西不会再因为腥味而呕吐了。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开始适应之后,哪怕是再血腥的事情都会习以为常。
晚餐之后余建升一家离去,郑成廉从房间中取出了一物交给了儿子,道:“浩天,这是熊胆,你拿去服用了吧。”
郑浩天的眼睛微微一亮,道:“爹,您不是说在十五前最好不要服用熊胆的么。”
熊胆是大补之物,哪怕是对于练武之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过,正是因为这东西大补,所以一般人在年幼之时不宜服用,否则火气旺盛补过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郑成廉微微一笑,道:“以前不让你服用,是怕你的身体吃不消。不过村长说了,从你这次入山的表现来看,服用熊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好处,没有隐患。”
郑浩天重重的一点头,拿过洗的干干净净的熊胆,直接的吞咽了下去。
虽然他以前从未服用过熊胆,但却也知道这东西苦的几乎无法让人入口,唯有整只吞服下去,才不至于那么难受。
郑成廉挥了挥手,道:“你这次入山也累了,早点回房间歇息去吧,明日练武不可中断。”
郑浩天应了一声,三两下的窜回了房间内,他并没有如父亲所言歇息,而是立马盘坐于床上,开始运转真气了。
在三个少年玩伴之中,余威华和林廷都服用过熊胆,他们说过,这东西对身体确实有着极大的好处,虽然无法直接增加真气,但却可以提升体质。而人的体质越强,每日所产生的真气也就越多,日后的成就自然也就越高了。
而且,服用熊胆之后,最好就是立即运转真气,这才能够将熊胆的效力全部激发出来,若是让熊胆在腹中自然发挥作用,那么其功效将会大打折扣。
此时,郑浩天双目紧闭,体内的真气一缕缕的开始运转起来。
如今的真气已经变得相当凝实,带给他一种厚重的感觉。不过,距离能够外放伤敌的猎师境界,似乎还要差了一点。
但郑浩天并不着急,因为他坚信,只要不断的修炼下去,那么肯定会有着水到渠成的一天。
隐隐的,肚子里开始慢慢的发热了。
这是真气运转刺激到肠胃,加快消化之后的反应。
当然,如果不是有熊胆在肚子里面,效果也绝对没有那么明显。
热气,大量的热气从肚子里弥漫了出来。虽说郑浩天早有准备,但此时依旧是吓了一跳。
以前每次服用熊肉之时,都会产生一些热流,那些热流通过经脉运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潜伏隐藏起来。并且在他修炼之时,慢慢的转化为真气。
当然,真正转化为真气的热流数量并不多,因为绝大部分都是真正的被肉体所消化,让他的力量增加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是,这一次从熊胆内所涌现出来的热量就决不相同了。
在他的真气引导之下,这些热量竟然并没有散发到肉体之内,而是沿着经脉全部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哪怕是在入定之中,郑浩天也是有着一种惊喜交加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他可是首次遇到,就连他也说不上这究竟是否好事了。
不过好在他的身体对于这种热气已经是相当的熟悉,当热流来到了丹田之中后,内里的真气顿时自行运转了起来。
以前修炼真气之时,在体内运转一圈也不过仅能收集到些微的热流并且转化为新的真气。但此时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肚中所产生的热流一旦来到了丹田之中,顿时就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真气,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儿的滞碍,仿佛天生就应该如此似的。
熊胆的功效明显在郑浩天的想象之上,肚腹中的热流仿佛是源源不绝的涌现了出来。
其实,一个熊胆的功效当然没有那么大,只是郑浩天以前都习惯了熊肉所带给他的热流量,所以当他服用熊胆之后,就会觉得这种热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丹田内,原本并不算充盈的真气开始变得更加的充沛和凝实厚重了。
郑浩天深深的吸着气,他的脸庞上隐隐的涌现出了一片异样的潮红,就连整个身体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热量而变得发红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令人恐怖的血红,而是一种代表了健康的红润色。
他抛开了一切,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点之上。
越来越多的热流涌入了丹田,在真气的流转之下,迅速的变成了新的真气。它们欢快的涌出丹田,循着他体内的经脉开始在身体中流窜着。
当一缕新诞生出来的真气再度返回丹田之时,郑浩天彻底的放心了。
这些真气并没有象他担心的那样,重新变成热流被身体吸收,而是真正的成为了他体内的真气,让他的真气含量大大的向前迈进了一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腹中的热流终于全部消失了。
睁开了双目,在那一刻,他的眼眸明显比以前要亮了一些。
熊胆妙用无数,其中就有着明目之效,虽说郑浩天将其中绝大部分的效能都转变成真气,但是对于他的身体却还是有着一些细微的好处。
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丹田之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心中变得极为激动。
深深的吸着气,郑浩天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就这样开始运转丹田之气了。
下一刻,他的体表上也顿时发生了极为奇妙的变化。
当他操控着丹田内的真气运行到胸腹之间,并且尝试不断凝实加厚之时,这里的肌肤立即鼓了起来,就像是在皮肤下藏了一只小耗子似的。
郑浩天的心中狂喜,他的心神振荡,差点儿就要让这一口气散了。好在两年的努力并未白费,他很快的收敛了心神,又一次操控起来。
豁然间,这只小耗子开始不断的奔行,在他的皮肤下流窜了起来。
在全身绝大多数的地方转了一圈之后,郑浩天收回了心念,小耗子顿时在原地消散无踪,化为了丝丝真气回归丹田。
这是真气已经达到了某种强度的表现,当与人搏斗之时,只要提聚一口丹田之气,就能够在体内形成防御,遇到了钝器的打击之时,能够保证身体毫发无损。
若是能够更近一步,体内的真气就能够做到外放伤敌。
那时候所产生出来的破坏力就是真正的骇人听闻了。
当然,能够做到让真气外放伤敌的,那就是猎师的手段,还不是如今的郑浩天能够企及的。
服用熊胆之后,竟然能够让真气大增。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什么后遗症,但是从目前来看,这绝对是一件相当可喜之事。
真气的修炼是一件枯燥和按部就班的事情,除非是服用了某些天材地宝之外,否则是断无捷径可循的。
这也是为何高门大阀的子弟中所涌现出来的天才要远远多于平民的最大缘故。
因为绝大多数的修炼资源都被这些庞大势力所垄断了,那些平头老百姓们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修炼,除非是真正的天生奇才或者是运气好到逆天找到了什么天地至宝,否则在修炼的速度上根本就别想与大门派、大家族中的子弟相提并论。
郑家在大林村中已经算是富裕人家,但郑成廉却同样无法给儿子提供什么能够提升真气的丹药,唯有让他慢慢修炼,不断的积累打熬。
如果郑浩天不是有着吃熊肉产生热流的特殊能力,那么他也无法取得此时的这般成就。
不过,从此以后就不同了。
郑浩天握紧了小拳头,他从来就没有一刻象现在这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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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郑浩天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来到了操场之上。
自从习武之后,他来到操场上的时间总是比一般人早了那么片刻。一路拳法打完之后,陆续的也有人来到了这里。
很快,清晨的操场上就是一片热火朝天。
虽说大林村中的男丁并不多,但是当十余人一同锻炼之时,却依旧是令人感到了相当的振奋,这个效果远比一个人独自练习要好得多。
余威华和林廷同时来到,他们扯着郑浩天来到了那块专门属于他们的区域之内。
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四周,余威华轻声的问道:“浩天,郑叔昨天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郑浩天微怔,道:“余叔没有告诉你们么?”
余威华摇着脑袋,懊恼的道:“我爹说了,这是你们郑家的秘密,不许我们两个打听,也不许我们外泄,否则就等着屁股遭殃吧。”
林廷也是深深的点着头,他们对于余建升的话都是深信不疑。
郑浩天调侃的道:“都说了不许你们打听,那你们还问什么。”
余威华嘿嘿的笑着,道:“我们当然不会主动打听,但是如果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我们,那我们也不能失礼的将耳朵堵上啊。”
郑浩天没好气的道:“谁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们啊。”
林廷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道:“当然是你了,好兄弟,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威力比我的弓箭大多了。”
在他们三人之中,若是单以箭术而论,林廷当仁不让,稳居第一。
只是,在见过了豹头机关的速度和威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箭术就算是再修炼一百年,也绝对不可能比得上那东西。
郑浩天的目光向着四周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留意他们的谈话,于是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们郑家祖传的豹头机关,据说是从先祖那一代就传下来的镇家之宝。这件事情余叔和林叔都是知道的。”
他口中的两位知情者自然就是余建升和林廷的叔叔了。
只是,他们两位纵然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从未向其他人透露过,更没有动过什么歪脑筋,这一点却让郑浩天颇为敬佩。
不过若非如此,郑家也不可能在大林村这个小地方世代居住着了。
余威华双眼放光,道:“浩天,你的手艺已经很好了,能够制作出这东西么?”
郑浩天一怔,他苦笑着摇头,毫不犹豫的道:“不可能。”
“为什么?”余威华两人锲而不舍的问道。
“因为制作这东西的手艺太过于复杂,不是现在的我能够研究出来的。”郑浩天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这东西对于材料的要求也极其特殊,我们根本就没有希望获得那种珍贵材料。”
余威华两人这才释然,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你们在一旁嘀咕什么,怎么还不练功?”余建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了出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脸上转动着。
余威华连忙道:“爹,我们是在商量,是否要比武切磋一番。”
郑浩天讶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憨厚的家伙竟然也懂得了见风使舵的本领……
余建升不疑有他,满意的点了两下头,道:“学武除了健体之外,实战也是相当的重要,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思,那就比一场吧。”
林廷狠狠的瞅了余威华一眼,他们两人从小一起学武,虽然余建升在指导他们之时从未偏袒,都是悉心指点。但人的天赋不同,术业有专攻,在拳术和兵器的搏斗上,林廷始终都要逊色一筹。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欺负一下郑浩天,但是在经过了昨日一战之后,林廷早就打消了与郑浩天对战的念头。
那小子发起疯来,连白眼狼王和二十多头的狼群都被他给全部歼灭了,林廷就算是再自负,也没有了与他的争胜之心。
所以他们三人若是相斗的话,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林廷最终垫底落败了。
余威华憨厚的笑着,就好像刚才的那个建议并不是他提出来似的。
“威华,你先与浩天交手给我看看。”余建升顺口吩咐道。
余威华重重的应了一声,低声道:“浩天,别发疯。”
郑浩天白了他一眼,在生死关头他虽然曾经爆发过一次,那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之大,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不过在危机解除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狂暴力量却莫名的消失了,这让他也是颇感郁闷。
所以此时就算是他想要发疯,也是不太可能之事了。
余威华双手握拳,他轻喝一声,双拳陡然击出,犹如两把铁榔头般的向着郑浩天打去。
他练拳十余年,除了最基础的入门长拳之外,还学习了几套不同的拳术。不过他的性子大大咧咧,为人更是豪爽万分,所以在习练拳术之时,也是最喜欢那种大开大阔,充满了刚劲之气的拳法。
此刻他所使用的拳法亦是如此,一旦施展开来,顿时就是拳风扑面,呼啸而至。
郑浩天不敢怠慢,虽然此时并非生死之战,但是有余建升在旁督战,他们却不敢有一点儿的轻忽大意。
他也是握紧了双拳,同样的轻喝一声,拳出如电,打向了余威华的手腕。
余威华的双拳中途一变,就像是早有预感般的躲过了这两拳,并且毫不犹豫的砸了下来。
双方的拳头狠狠的磕在了一起。
郑浩天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就立即是稳稳站定,而余威华却是接连退后了二步,他搓着手臂,龇牙咧嘴的道:“我忘了,不应该与你比力气的。”
余建升和林廷都是微微摇头,他们的心中也是颇为吃惊,郑浩天的力量虽然一直都是很大,但今天的表现却愈发的显眼。看来这一次入山的生死之间让他大受刺激,力量似乎又变得更大了。
郑浩天嘿嘿一笑,道:“不与我比力气,你又如何能够赢我。”
余威华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不用力气,一样能够赢你。”
他身形走动,竟然是开始绕着郑浩天打起了圈子,而他的双拳更是翻腾如飞,犹如一只巨大的蝴蝶一般飞舞个不停。
郑浩天心中一惊,他竭力抵挡,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虽然在力量上远胜余威华,可交战起来却是束手束脚,难以取胜。
余威华修炼武术的时间毕竟是远远的超过了郑浩天,对于入门长拳的所有变化都是了然于胸。
一见郑浩天的起手式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出什么动作,而他的这路拳法郑浩天却是一无所知,是以交手片刻,竟然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再斗片刻,余威华高喝一声,道:“小心了。”
他的脚步迈动的愈发快捷,就如脚踏风火轮般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同时他手中的拳术更是虚无缥缈,多了几许潇洒飘逸的味道,与他平日苦练的刚猛拳劲形成了鲜明的反比。
至此,郑浩天才知道,原来余威华并不仅仅是精通刚猛拳法,哪怕是在柔术之上也有着独到之处。
也不知余威华做了一个什么动作,他的身形一矮,已经是从郑浩天的左腋下穿过,并且力聚于拳,重重的轰击在了他的背心之上。
双方博斗,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分出了胜负。
余建升缓缓点头,郑浩天的天赋虽然令人羡慕,但他修炼武艺的时间毕竟尚短,在实战之上的经验远不如同伴的丰富,落败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他的这个念头刚刚泛起,脸色就是一变。
场中,异变突起。
当余威华这一拳打在了郑浩天背心上之时,突然发觉有异,他的拳头所触,似乎并非人类的肉体,而是一块奇软无比的海绵,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量。
非但如此,这块海绵上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吸力,让他的拳头竟然无法立即拔出。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那么的一瞬间而已。随后,这股软绵绵的感觉就消失了,那处肌肉陡然间变得坚硬如铁,并且释放出了一股巨大的弹力。
虽然余威华已经是竭力的想要稳住身形,但是在这股力量的面前,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收的住脚。
他惊呼一声,身体已经是高高跃起,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的向着身后摔去。
“好……”
十余道称赞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他们两人的对战自然是吸引了早起锻炼的男人们的注意,见到余威华的拳术精湛,诡异莫测。在一拳击中郑浩天之后,就立即飞身后退,并且是跳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高度。至此,他们就再也忍不住高声叫好了。
只是,他们的这个好字刚刚喊出来,就看见半空中的余威华手舞足蹈的大声尖叫,这副模样似乎怎么也无法与胜利者联系到一起。
余建升身形如电的跳到了半空,伸手轻轻一拉,已经将儿子拉到了地面,他惊喜交加的看着郑浩天,道:“浩天,你的真气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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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微微的怔了一下,摇着头道:“余叔,我没有练成。”
他们口中所说的练成真气并不是指凝练出一丝真气,而是指能够让真气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外放伤敌的猎师境界。
沉吟了一下,余建升豁然转身,向着众多观战的男人们一瞪眼,道:“你们呆着干什么?早起是为了让你们锻炼身体和武技,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有时间还不去练箭……”
随着他一声大吼,所有人立即是作鸟兽散,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玩石墩的玩石墩,对搏的对搏,射箭的射箭,重新恢复了一片热闹的气象。
余建升不但是大林村的村长,而且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也拥有着极高的地位,村里几乎没有人敢违逆他的话。
遣散了众人之后,余建升来到了郑浩天的身边,犹豫了一下,豁然出手。
他出手的速度可要比余威华快多了,闪电般的一掌拍出来,瞬间就已经打中了郑浩天的肩膀。
在他掌上蕴含了一丝真气,正是唯有猎师才能够做到的真气外放。
郑浩天毫无防备,别说他从未想到余叔会偷袭自己,哪怕是早有准备,只怕也未必来得及躲避。
“啪……”
轻轻的仿若是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余建升的真气来到郑浩天肩膀上之时,立即感到了一丝异常,他那里的肌肉在瞬间就已经是自动的鼓胀了起来,不但将他击出的那一缕真气完全化解,而且还隐隐的有着一丝反弹的迹象。
余建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余威华和林廷已经围了上来,见到他脸上的笑容,余威华揉着拳头,惊呼道:“不会吧,浩天,你真得练出真气了?”
郑浩天连连摇头,他指天发誓道:“我真的没有。”
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了一眼,他们的心中大惑不解,既然郑浩天没有练出真气,余建升为何会笑的如此开心和诡异。
轻咳一声,余建升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浩天他确实没有练成真气,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欣慰的道:“不过距离他能够达到真气外放伤敌的境界已经不远了。”
郑浩天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道:“余叔,真的?”
余建升郑重的点着头,道:“你现在体内的真气已经凝实的到了可以鼓荡气血,防护自身的地步。所以刚才威华打你一拳之时,才会被你体内真气鼓荡的反弹出去。幸好他当时并没有用力,否则只怕要真的受伤了。”
余威华拍了一下额头,懊恼的道:“爹,那么以后浩天岂不是成了刺猬碰不得了?”
余建升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道:“这算什么话。”余威华吐了一下舌头,连忙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多口了。
“浩天,真气能够凝实达到你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具有了外放伤敌的基础。不过,想要做到真正的外放伤敌,那也并非易事。”余建升慎重的吩咐道。
郑浩天心中一紧,连忙道:“余叔,请您指点。”
余建升微微点着头,道:“猎师之所以比一般人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不但拥有雄厚的真气,而且对于真气的运用也有独到之处。在猎师的手中,真气的作用变化万千,不仅可以如你这般防护自身,而且还能够随心所欲的外放攻击敌人或者是用来加快奔跑速度。”他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郑浩天的手上,道:“你在修炼真气,特别是运用至四肢之时,有何感觉?”
郑浩天认真的想了片刻,道:“真气运至四肢的时候,好像有着一种很紧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它们束搏住了。”
余建升坦然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以你所积累的真气量,其实已经处于了随时可以将真气外放的边缘。而你的四肢百骸还没有适应真气外放的这个过程,所以才会给你带来束搏感。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继续修炼下去,积累更多的真气,那么当你的身体完全适应之时,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突破这个关卡了。”
郑浩天眼眸中精光连闪,他颤声问道:“余叔,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久?”
余建升迟疑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准,不过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基础,那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只要机缘一至,立即就可以突破自身桎梏,达到外放伤敌的境界了。”
余威华和林廷的眼眸中都有着极度的羡慕之色,虽然他们都知道郑浩天的修炼速度很快,但是区区两年之中能够领先他们那么多,也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
“浩天,你的进步也太快了。”余威华苦恼的道:“我怎么就不行。”
郑浩天迟疑了一下,经过了两年的修炼之后,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吃熊肉长力气的,似乎也仅有在他的身上才会发生这样的不可思议的情况。
同样的,吃熊胆长真气的事情,也应该是独此一份,别无分号。否则这种好事怕是早就传遍了天下,哪里还能够等到他来发现。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在他的心中除了担忧之外,也有着一丝窃窃的偷喜。所以他再也不会自以为是的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了。
当然,这也与他最初告诉过父亲和余建升等人,结果却无人在意有着很大的关系。
余建升轻哼一声,道:“威华,人体的潜力无穷。我们练武之人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这些潜力释放出来。能够激发的潜力越大,所取得的成就也就越高。”他轻轻的拍了拍郑浩天的肩膀,道:“这一次浩天入山遇到了狼群,爆发了自身潜力,真气有所增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在生死之间战斗之后所得到的最大好处了。”
余威华点了一下头,道:“爹,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追上浩天。”
林廷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有了郑浩天这个榜样,他们也是动力十足。
郑浩天眨着眼睛,道:“余叔,难道就没有快点突破的办法了么?”
余建升哑然一笑,他十分理解郑浩天的心情,因为当年他也是如此经历过来的。
沉吟了片刻,他道:“其实慢慢积累,让身体逐渐适应而最终突破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办法,这个办法虽然慢了一点,但胜在安全。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让你比较快的完成这个历程,只是这个办法却有一点危险性。”
郑浩天的双目一亮,道:“余叔,您快说说。”
余建升沉声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独自一人进山,与山中猛兽搏斗。”他脸上的神情相当严肃:“我们习武之人,唯有在真正的实战之时方能较为轻易的获得突破,而且,实战中的突破所造成的效果远胜于平日慢慢积累。当初我和林廷的叔叔也是在真气鼓荡自身之时独自入山修行,最终都在三个月内获得突破的。”
郑浩天深吸了一口气,他重重的道:“多谢余叔指点。”
余建升一摆手,道:“你想要入山,我并不会拦你。但是有几点我要告诉你,当年我们入山之时,都已经是年过二十五。在山中行走的经验远非你能够比拟,所以如果你想要独自进山,就一定要有所准备。”
郑浩天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入山的经过,心中亦是有些隐隐发毛。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余建升笑道:“你放心,其实山林中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险,上一次遇到了白眼狼王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只要你不进入真正的深山,那么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郑浩天的心立即又是蠢蠢欲动了起来。
“回去,和你父亲坦言,带上他给你的东西,入山修行去吧。”余建升微微额首,肃然道。
郑浩天后退一步,向着他深深一躬,小跑着向家中赶去。
林廷目送他离去,道:“余叔,浩天毕竟才十二岁,这样孤身一人进山,是不是太危险了。”
余建升嘿然一笑,道:“浩天他天分极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若是日后想要有更高的成就,那么就必须经历打磨。玉不琢不成器,养在温室中的花朵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挑起大梁。”他的脸上随后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意:“再说,你们真的以为我会让他一个人入山么。”
余建升和林廷互望一眼,他们的眼中都有着一丝兴奋之色。
“爹,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行。”余建升断然道:“你们的修为太差了,未必就能够瞒得过浩天的耳目。所以,你们在家好好练武,争取早日进阶猎师。”
余威华和林廷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不过一想到郑浩天如今所取到的成就,他们的心中顿时再度燃起了强大的斗志。
他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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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森林,绿得像一潭碧水。
转目四下张望,这里却整个被原始野林笼罩着,潮湿蒸郁,暗无天日,人烟罕见,瘴疫猖獗。
用手摸了一下背囊,郑浩天那有些担忧的心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自从昨日回家将余建升的话如实相告父亲之后,郑成廉就出去与村长商议了片刻,随后就应允了下来。
如今在他的背囊中,有着两样神奇的宝物。
一样是刻度着奇异花纹的罗盘,这份罗盘也不知道究竟是由何种材料制作出来的。上面有着一根不断晃动着的尖针。不过,无论怎么移动,这根尖针所指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有了这个利器在手,纵然是在深山之中,他也不至于迷失方向。一旦他突破了极限,就可以使用此物认定准确的方位而回返大林村了。
此外,在背囊中还有着一个小小的圆筒子。
一股奇异的,淡薄的几乎嗅不到的气味正慢慢的从中释放了出来。
这种气味对于人类和兽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于绝大多数的兽类对此都是视若无睹。但是,这种气味对于蛇虫却有着极大的刺激,无论是隐匿在草丛中的毒蛇,还是那无处不在的昆虫,一旦嗅到了这些气味,都会是如同遇到克星似的远远避开。
在山林中行走,熊狼虎豹自然是强大的威胁,但真正最大的杀手,却还是这些昆虫蛇蚁之类的小东西。
很多猎人入山之后,没有死在大型动物的口中,却丧生于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之口,这都是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
不过,从父亲的手中得到了这两件宝物之后,入山的安全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目光流传,他小心翼翼的从背囊中抽出了一根羽箭,搭弓上弦,一箭射出。
“嗖……”
利箭如飞般的射了出去,仅仅是一转眼间就射中了十余丈外的一只野鸡身上。那只野鸡甚至于连扑哧一下翅膀的力量也没有就一头栽倒了。
虽然他上一次入山的经历并不是十分愉快,但多少也让他学到了一些基本的知识。起码在偷袭这些小动物之时,能够做到箭无虚发。
他微微一笑,几步走了出去,正要将那只死去的野鸡捡起来之时,身体却是突兀的僵住了。
他感应到了,一股杀意从前方弥漫了过来。虽然这股杀意并不强烈,但确实是针对着他而来。
他眼眸一缩,立即看到了一头野狼正瞪着残暴的绿幽幽的眼眸将他锁定了。
手腕一翻,他已经将狼牙棒紧紧的握住了。目光向着两边微微一扫,他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眼前的这头野狼与他所猎杀到的深山巨狼有着极大的不同,它的身体并不强壮,整个看上去有着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而且更主要的是,除了这头野狼之外,郑浩天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其它的危险来源了。
他的狩猎经验近乎于零,但是生活在熊狼山脚下,对于一些常识却并不陌生。
所以他知道,这头狼十有八九是一匹脱离了狼群的孤狼。
估计自己射死的野鸡正是这头孤狼的猎物,所以它才会使用如此凶戾的目光盯着自己吧。
“嗷呜……”
孤狼厉啸一声,携着庞大的气势骤然冲了上来。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下蹲,保持着重心和心境的平稳。
虽然同样的面对着野生凶狼,但这一次郑浩天却再也没有了畏惧之心。
正如余建升曾经说过的那样,再强烈的恐惧若是经历过了,那么第二次给人所带来的震撼就会大幅降低,甚至于是令人无动于衷了。
他的眼眸紧紧的锁定了恶狼的身体,在他的眼中,这头狼的动作似乎是变慢了,那滞空的身体破绽百出,根本就不能够给他带来任何的威胁。
狼牙棒猛地挥出,在空中带出了一道尖锐的厉啸声。
恶狼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惊惧之色,它想要躲避开来,但是它毕竟不是白眼狼王,半空中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做出什么过于复杂的动作。
轰然一声轻响,狼头已经被狼牙棒狠狠砸中,瞬间变成了一团肉泥。
郑浩天长出了一口气,他刚才的表现虽然是中规中矩,但心中却还是有着一丝忐忑。这头狼毕竟是他在清醒状态下击杀的第一头猛兽,要说没有一点儿的激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虽说他已经创造了一个人歼灭一群深山巨狼的战绩,但那个时候他本身处于一种狂暴的状态之中,根本就无法作准。唯有此时,当他轻易的砸死了一头饿狼之后,才对自己的武力有了强大的自信。
眉飞色舞的上前,将狼尸拖到了山中小河旁,他拔出了锋锐的匕首,将狼皮扒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他终于是舍弃了这张狼皮。
因为这张狼皮无论是成色还是模样,都无法与真正的深山巨狼相比。而他短期内怕是很难返回村子,带在身边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累赘。
捡了一些枯枝,他开始烧烤了起来。
这里离开大林村虽然也有着一段颇为遥远的距离,但是按照余威华等人的说法,还远不能算是真正的深山老林。生活在这里的猛兽相较之下还是较为孱弱的,所以郑浩天的顾忌也就远没有那么多了。
半个时辰之后,郑浩天撕下了一块烤熟的狼腿肉,他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撕咬着。
既然不能把皮带回去,那就吃一点肉做为纪念吧。
几口狼肉下肚,郑浩天的动作顿时放缓了。因为他突然发现,狼肉竟然也有着转变成热流的作用。
他的脸上狐疑不定,这两年中,在父亲的照料之下,他只吃过两种兽类的肉。
一种自然是熊肉,这给他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巨大好处。
而另一种就是猪肉了,而且还是家中饲养的猪肉。食用猪肉的记忆并不美好,因为猪肉并不会转化为对身体有用的热流,而仅仅是让他感到困意,想要上床睡觉。
所以经过了他强烈的要求之后,这两年中他吃的都是熊肉,而且是百吃不厌。
不过,此时当他开始食用第三种肉的时候,却发现,狼肉竟然也有着如同熊肉一般的效果,能够释放出足够的热流。
他静静的感应着,片刻之后,眼中竟然泛动着一丝惊异不定之色。
狼肉与熊肉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虽然都产生出了一些热流,但是这些热流的去向并不完全一致。
熊肉所产生的热流会均匀的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寸空间,让整个身体的素质得到提高。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他的力量能够得到不断的提升。
但是狼肉所产生的热流就有些诡异了。
大部分的热流同样的流向身体各处,但是有一小部分力量却是向着他的脑部汇聚而去。仅仅是片刻之间,这些热流就已经来到了耳边上,并且让这一小块区域隐隐发热。
他的脸上涌起了一片潮红,就像是喝了酒似的,让人面红耳赤。
不过,郑浩天并未担心,反而是感到了意外的惊喜。
他知道,这些热流对自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害,当大量的热流汇集在某一个地方的时候,往往就能够产生出神奇的效果。
熊胆能够完全转化为真气,那么狼肉又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呢?
他的心中莫名的竟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片刻之后,耳朵边上的热流终于是消散了。郑浩天摇了摇头,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犹豫了一下,大口的吃了起来。
随着狼肉不断的进入腹中,那股热气就愈发的集中了起来。郑浩天一边吃,一边仔细的体验着这种感觉。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陡然间一变。因为刚刚隐约的听到了,在那黯淡的丛林中,似乎是发出了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如果这是什么小动物的脚步声,那么他自然不会意外,但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道脚步声竟然有几分像是人类的脚步。
他拎起了狼牙棒,快步的跑向了那里。但是当他来到那里之后,却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迹。
如果是以前,他对于人类的提防之心远不如山中猛兽,但是经过了王彪之事的教训,却让他多长了一个心眼。
在这种深山的环境之中,人类的危险程度丝毫也不逊色于猛兽。
搜寻了半响依旧是一无所获,他扰了一下头皮回到了火堆旁。
隐隐的,他已经猜出了狼肉所产生热流的最大作用是什么。
这东西应该能够提高他的听力,让他的耳朵变得更加灵敏。除此之外,这些热量也可以增加一些他的身体素质。总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狼肉的效果要比猪肉好多了。
收拾了一番,他拿起了狼牙棒,扑灭了火堆,再度前行而去。
就在走后不久,余建升从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他微微摇头,苦笑道:“好小子,差点被你发现了,嘿嘿,这是一块天生就当猎人的好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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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森林永远都像原始部落的凯旋大军一样,强大,骠悍,自信,洋溢着似乎是永不衰竭的、粗犷的生命力。没有人能够形容出那样丰富、多层次、动荡和变幻不定的色彩,那样健美,流畅而生动的线条。
对于真正的猎人来说,深山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能够如鱼得水一般的生活着,也唯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够将自己的伟大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此时在余建升口中被称为天生猎人的郑浩天却是绝对高兴不起来了。
自从进入深山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也遇到了一些凶猛的野兽。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所遭遇的基本上都是小型猛兽,其中最多的就是狼群。
这里就看出郑浩天在山林中狩猎的经验不足了,他在分辨和追踪猎物的方面远比他的真正实力要逊色许多。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在途中他猎杀了三条落单的孤狼,而且毫不浪费的将这些狼肉吃下了肚。狼肉的作用逐渐的体现了出来,让他的耳朵变得灵敏之极。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让他肯定了一件事情。
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人远远的坠在后方。只是此人的隐匿和追踪手法相当了得,无论他如何探寻,甚至于是预先布置好陷阱,结果都无法让他找出此人的下落。
正因为在后面有这个不知底细的人存在,所以郑浩天始终都是心存忌惮,不敢真正的肆无忌惮的乱窜。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他的力量和真气同样在缓慢而稳定的增长着,但是却始终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更深处的老林子中走去。
在山林中行走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虽说在他的身上有着能够驱逐蛇虫的宝物,但却同样不能有丝毫的轻忽大意。
他的耳朵尖尖的竖了起来,仔细的聆听着风中所传来的信息。
不知道是否他的错觉,自从听力大幅度的增加之后,每当他开始凝神细听之时,他的脑海中竟然隐隐的能够虚构出一副立体图画,将他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有效的结合起来,形成一个覆盖了全面的地形图。
当然,这个地形图的范围并不大,仅有区区十余米左右。而且这副图案模糊之极,最多也仅能起到一点儿的辅助作用,并不能真正的取代眼睛的地位。
不过就算如此,也让他大喜过望,对于狼肉也同样变得情有独钟了。
霍然间,正在前行的郑浩天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向着山中的某一个方向看去。
在那里,同样有着高大的树木和灌丛,似乎与其它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不知为何,郑浩天的心中就是有着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
那个地方,绝对是不同寻常。
他的心中飞快的转动着,朝着后方瞄了一眼,终于做出了决定。
身形一转,立即是如飞般的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还会好好的考虑一番,究竟是否要去冒险。毕竟,大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任谁也无法彻底的探明大山的奥妙。哪怕是真正的猎师也不敢进入一些特殊的区域,就更不用说郑浩天这个小字辈了。
不过,一想到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紧随不舍之人,郑浩天就毫不犹豫的冲入了那一片带给他神奇感觉的不明之地。
只要能够摆脱身后那人的追踪,他愿意冒险。
虽然手中提着沉重的狼牙棒,但他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没过多久就已经跑出了数里,终于进入了那片奇异的环境之中。
他的眼前陡然一亮,周围的景色似乎是颤动了一下。
然而,当他凝神细观之时,却没有任何的发现。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他的心中隐隐的涌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周围的环境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他就是知道,这里与刚才不同了。他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带给他的感觉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深深的吸着气,郑浩天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是遇到大麻烦了。
他转身,放开了双腿,向着前方疾冲而去。
既然看不破究竟是什么麻烦,那就快点离开此地吧。
但是,他越跑就越是心惊胆颤。因为当他循着原路返回之时,竟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森林中虽然到处都是树木,但是这些树木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而此时贺一鸣竟然找不到他来此的方向了。
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他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手中的狼牙棒握的更紧了,似乎唯有这东西才能够给他提供安全的保障。
双耳微微的耸动着,郑浩天终于确定,他摆脱了身后那人的追踪。不仅仅是再也听不到那人所发出的动静,就连他内心中的那种隐约的感觉也消失无踪了。
但是,此时的他却更加的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彻底的迷失了方位。
从背囊中将罗盘取了出来,稍稍的转动了一下,郑浩天的嘴巴顿时张大的到了极致。
罗盘上那始终指着同一个方向的尖针此时就像是没头的苍蝇般乱转,这件神奇的宝物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功效。
至此,他的心中才真正的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呱,呱……”
凄厉的叫声突兀的从头顶上响了起来。
郑浩天的心中大惊,他那纷乱的精神在这一刻陡然全部集中了起来,并且在一瞬间就已经提升的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在这个环境之中,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意志力不坚定之人变得心神恍惚。但是,当有人能够克服这一点之时,就能够让精神极度的集中,而且还能够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体内的真气自行的运转,此时,郑浩天甚至于能够清晰的感应到每一丝真气的运行轨迹,身体中的丝毫变化都瞒不过他的感应和探查。
在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副立体图案。这副图案清晰之极,就像是他亲眼目睹一般,透彻的无法形容。
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看”到了那血肉身躯,“看”到了那若有若无的体内经脉。
这种神奇的变化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连猎师境界都未曾达到的郑浩天身上,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之中,他却仿佛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而然的就做到了。
在他的体内,真气的运行之时似乎并不流畅,特别是当真气运用到四肢之时,就变得更加缓慢。
越是靠近体表,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将它们束搏住了,所以无法酣畅淋漓的释放出来。
真气,束搏……
恍惚间,余建升所说的那番话在他的耳边再一次莫名的响了起来。
他已经拥有了能够晋升猎师的真气基础,如今所差的,就是那突破桎梏,让真气得以释放的最后一步。
一旦能够让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自由运行,那就是真正的猎师水准了。
郑浩天在山林中独行,就是为了想要突破这个极限。
原本他以为要进行数场恶战,在战斗中感悟真气的运用,才能够偶然的将真气外放。
但是此时脑海中所涌现出来的一切,却让他感到了无以伦比的巨大震撼。
体内的所有奥妙在这一刻似乎都向他展开了,让他轻而易举的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他“看”到了那些对真气造成滞碍的地方,他明明白白的认清楚了每一条通向体外的道路。
就像是一个人进入了迷宫之内,想要在迷宫内找到出口,那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是,如果让这个人的眼界开阔,来到了迷宫的上方,将整个迷宫收入眼底之时,那么就算是再复杂的迷宫也将不足为惧。
因为他可以居高临下的观察,可以将前进的路线轻易的描绘出来并且依此而行。
在他的眼前,那迷茫的道路霍然间照亮了,让他清晰的看清楚了前进的方向。
此时,他福至心灵,收敛了心神,屏弃了所有的杂念,开始运行起自己所观察到的路线来。
体内的真气汹涌澎湃,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于郑浩天的兴奋。
丹田内的真气源源不绝的朝着同一个目标冲击而去,它们一路上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冲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滞碍。
终于,它们来到了体表之处。然而就在这一刻,郑浩天却泛起了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的真气确实已经达到了能够外放真气的基础,但也仅是达到了最低的标准罢了,想要在这一刻顺利突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深深的吸着气,郑浩天将沸腾的真气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他牢记着余建升的话,当力有不怠之时,绝对不能勉强冲击。
然而,正当他想要回收真气之时,无数热流突兀的从体内蜂拥而出,它们涌入了丹田,变成了真气,它们沿着经脉来到了体表,它们犹如那从万丈高峰之上喷泄而下的激流瀑布一样,轰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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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仿佛是宣泄似的,郑浩天放声大喝。
脑海中的那副人体图案已经在他的真气冲破体表发泄出去的那一刻彻底的消失了,那种感觉相当的糟糕,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飞鸟因为翅膀受伤而跌落下来,让他打从心底中涌起了一种强烈的到了极点的不舒服感。
不过,这种失落感很快的就消失了,因为郑浩天的注意力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从他的手心处,已经凝聚起一团真气。
这并不是体内成形的真气,而是切切实实溢出了体表的真气。
一丝丝灼热的真气不断的从掌心处释放出来,在他的控制之下,并没有立即消散,而是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并且有着逐渐变大的趋势。
他的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刚刚的那一丝懊恼立即消散不见。
他的全身心都在瞬间投到了掌心处的真气之上,就像是在呵护着自己的儿女一样,关切的感受着那不断凝实的真气团。
此时的郑浩天并不知道,当一个人第一次成功的外放真气之时,基本上都是将真气全部释放出去,而根本就无法做到掌控自如。
他之所以能够例外,那是因为刚才精神力量的大幅攀升,让他清晰的感应到了真气运行的所有路线和其中的距离。这些真气并不是在黑夜中摸索,而是完全的按照了他的意念进行突破。
所以他才能够做到这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掌心处所凝聚起来的真气越来越是强大,郑浩天的身形微微颤抖,他发现,自己即将无法控制了。
张开了口,他再度狂吼一声,手腕一挥,手心处的那团真气顿时是如同闪电般的向外冲击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这团真气重重的轰击在他身前三丈左右的大树之上。
这颗大树起码有着数百年的树龄,粗大的树干纵然是张开双臂也无法合围。郑浩天就算是使用狼牙棒敲打,怕是也很难将其打断。
但是,当这团真气轰击到大树之上的时候,这颗大树却是明显的晃动了一下,随后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出现在树身上,仿佛是一个巨人一拳打在沙地上,生生的打出了一个洞穴似的。
郑浩天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个空洞,他的心中被无以伦比的狂喜所淹没。
这是真气,而且还是外放的真气。
他成功了,入山半个月,虽然他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搏杀和危险,但却在今日莫名其妙的成功的将真气外放了。
身形一晃间,他已经来到了这颗大树之前,看着这个和自己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空洞,暗自乍舌不已。
虽然他这是第一次成功的将真气外放,但是因为村子中有一个真正的猎师存在,所以他对于真气的威力也是有着较为直观的了解。
余建升是初阶猎师,若是让他出拳打击,也能够在树上造成这样的空洞,甚至于还能够更大一些。
但是,想要造成这样的效果,他必须是直接击打在大树之上,若是让他隔空打击,那么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因为真气一旦离开了身体,就会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消散于外界之中。距离越远,威力也就越小。
可是,郑浩天无比惊讶的发现,自己打出来的这一拳,威力似乎并没有怎么减少过。
他沉思了片刻,后退数步,体内真气流转,瞬间就已经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掌心之上。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
只要有了第一次的真气外放的经验,这个桎梏就等于被打破了,以后就是在技艺上精益求精的问题,而不会再为无法释放真气而苦恼了。
轻轻的一挥手,体内的真气如同旋风般的挥舞而出,再一次的朝着大树上冲击而去。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他已经是竭尽全力,但是相距三丈之外的那颗大树上却并没有多出任何的伤损,他的真气就像是一阵风,轻飘飘的吹了过去,除了荡起几片落叶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效果。
郑浩天眨了两下眼睛,他回想着余建升在释放真气之时的情况,片刻之后,他终于确定,这才是初阶猎师真正的能力。
深深的吸着气,他再一次的开始操控起真气来,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直接将真气轰击出去,而是和第一次一样,将真气在掌心处凝聚起来,让它们一层叠着一层,慢慢的变得厚实沉重。
终于,当真气凝聚的到了他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之时,郑浩天挥手一击,那庞大的真气团以比普通真气快上数倍的速度划过了虚空,狠狠的轰击在大树之上。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这颗倒霉的大树之上再度多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
郑浩天的双目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是掌握了一种不属于初阶猎师能够拥有的威能了。
只是,想要释放出这种远超过初阶猎师威能的真气团,就必须要有着相对漫长的准备时间。
若是在双方一对一的生死之战中,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空暇。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郑浩天心中的兴奋劲儿就小了许多。
不过,他的内心中依旧是相当的高兴,无论如何,他已经做到了真气外放,也就是达到了初阶猎师的境界。
十二岁的猎师,这在整个骈西城方圆千百里的范围内,虽然并不是绝无仅有,但也是相当罕见的。
在大林村中,余建升可是在二十五岁以后才达到真气外放的猎师境界,而这二十年来他更是原地踏步,始终无法再进一步。由此可知,想要成为猎师是何等的艰难了。
当然,这也与余建升操心村中事务,没有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修炼之中,并且出生低微,没有天材地宝供他修炼有着极大的关系。
如果他是某个大世家的嫡系子弟,那么如今就算无法成为猎王,起码也能够成为高阶猎师了。
心中感慨了许久,郑浩天终于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环目四顾,陡然间撒开了双腿,尽情的奔行了起来。
这一次的收获极大,不仅仅让他的真气能够从掌心释放,而且还能够运用到脚底之下,让他的速度比以前有了更大的提高。
这就是真气的妙用,特别是能够外放之后,所产生的效果就是千奇百怪,数不胜数。
不过,贺一鸣并不知晓,猎师虽然也能够和他一样,从四肢百骸释放真气,但这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的过程。必须一个窍穴一个窍穴慢慢摸索。
象他这般一次性的掌握全部的外放窍穴之事,也唯有那些最顶尖的大家族,在花费巨大的代价,用来培养最嫡系,最有天赋的子孙之时,才有可能发生。
郑浩天认准了一个方向,他肆无忌惮的奔跑着。
他的力量本来就远超平常人,此时真气达到了外放的境界,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何止倍增。所以此时他信心百倍,还巴不得能够碰到一些强大的猛兽让他试试手呢。
然而,在一个时辰之后,郑浩天终于是停了下来。
目光转动之间,他心中的兴奋感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助的彷徨。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奔跑,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困在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他有着一种强烈的感觉,虽然他刚才奔行了那么久,但是这个范围却绝对不会太大。而且更可悲的是,如果他不能够走出这个范围之外,只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了。
一念及此,他就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深深的寒噤。
他不断的轻声念叨着,冷静,冷静……
余建升和郑成廉都曾经教导过,越是遇到危险的情况,就越要冷静,因为暴躁急怒除了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外,并不会对困境有所帮助。
慢慢的,他再度冷静了下来。
闭上了双目,郑浩天慢慢的呼吸着,他静静的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既然眼睛已经无法令人相信,那么就让他和练拳之时一样,跟着感觉走吧。
他向着某一个方向踏出了一步,随后笔直的走着,过了片刻,他再度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急行数步之后,又开始转向了……
他的眼睛时闭时开,完全的沉溺于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古怪感觉之中。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走动,只是在他的脑海深处似乎有着一种力量让他知道这样的路线能够帮助他找到出去的道路。
半个时辰之后,郑浩天一步踏出。
眼前的景色突兀的抖动了起来,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这种场景他并不陌生,就在进入这个神秘的地方之时,就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不过此时,他已经顺利的出来了。
快速的朝前奔跑了数步,离开了这块神秘的区域,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出来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罗盘,里面的尖针又恢复了正常,始终指着同一个方向。
郑浩天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大笑一声,认准了方向之后,撒腿就跑。
他要将自己成为猎师的消息告诉父亲,告诉余叔,告诉余建升和林廷,他要让最好的长辈和朋友们分享他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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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游荡了半个多月,但是当郑浩天回返之时,仅仅用了半日就走出了山林。
这固然与他的速度提高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最主要的是,他一心想要出山,自然是情况不同了。
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家中,郑浩天目光一转,立即看到父亲正在院子中举着一截木头发呆。
这种情况他小时候曾经见过无数次,所以他并不奇怪。
郑成廉肯定是在心中计算,用这根木头做些什么才能够将价值最大化。
嘴角划出了一丝微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父亲的身边,豁然叫道:“爹……”
郑成廉的身体一个哆嗦,手中拿着的木料顿时跌落了下来。一回头,恰好看到眯着眼睛笑得开心的儿子。
他想要板起脸,但是一想到近一个月不见,心中顿时不忍,哭笑不得的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郑成廉笑骂道:“你这小子,想要吓死人啊。”
郑浩天抱住了父亲,用脑袋蹭着他的胸膛,道:“爹,我饿了。”
“好,我就给你弄东西吃。”郑成廉站了起来,刚才脑海中构思的东西早就被他抛到了爪洼国中。
郑浩天跟着父亲进入了厨房,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的就弄了一荤一素一羹汤。至于米饭则是将剩饭稍微的蒸了一下就上桌了。
郑浩天一边帮忙,一边将自己上山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
山中独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美好,形影孤单也就不用说了,时刻还要提防小心,一点儿也大意不得。
但是,这一切困难在郑浩天的口中都消失了,他所讲述的,都是自己如何成功的猎杀山中野物,如何采摘野果品尝,如何看到各种罕见的景象等等。
在他的口中,入山狩猎似乎是变成了在自家后花园中游玩似的,只有惊喜,没有惊险。
游子出门,报喜不报忧。
郑浩天虽然仅有十二岁,但是当他从深山中返家之时,竟然是莫名其妙的,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这一点。
郑成廉微笑着的听着,时不时的会心一笑。
虽然从儿子的口中说出来的东西,他早就从余建升等人的口中听过了无数次,但这一次他依旧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于比他小时候听故事之时还要认真和仔细。
父子两人仿佛是想要将这大半个月未见的时间弥补过来似的,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
终于,郑浩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在山中从未曾睡过一场好觉,此时回到家中,心中才完全的放了下来,也就不再掩饰身上的疲态。
郑成廉连忙停下了口,道:“浩天,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你也累坏了,快点睡吧。”
郑浩天嘿嘿一笑,他一挺胸,道:“爹,我现在已经是猎师了,一二天不睡没关系。”
郑成廉无奈的摇着头,不过对于儿子能够在小小年纪就成功晋升猎师的事情也是感到了无比的自豪。
缓缓的站了起来,他道:“既然你不想睡,就跟我一起去村长家吧。”他顿了一下,道:“村长这一次暗中保护你,才是真正的幸苦。”
郑浩天愣了一下,狐疑的道:“爹,您说什么?余叔在暗中保护我?”
郑成廉微微点着头,道:“不错,如果不是村长这样做,你以为我真的放心让你这个小娃儿孤身一人上山啊。”
郑浩天张大了嘴巴,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爹,余叔他回来了么?”
郑成廉终于发现儿子的脸色不对,他的心中也是一紧,道:“既然你回来了,村长应该也应该跟着回来了。”
郑浩天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已经出了房门。
郑成廉迟疑了一下,他连忙跟了上去。不过片刻,父子两人已经来到了村长家。
然而,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余建升家中仅有他夫人岳春梅在家。
郑成廉经验老到,借口探望余威华而来,岳春梅不疑有他,说余家父子两人都未曾回返,他们分头入山打猎去了。
自从余威华和林廷入山之后,胆量越来越大,而且以他们已经修炼出真气的身手,在村中的实力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所以这两个人结伴长期在山中待着并不足以为奇。可是,余建升迄今未返,那就令人担忧了。
郑成廉面不改色的带着儿子回返,到家之后,他的脸色一沉,道:“浩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浩天不敢隐瞒,道:“爹,我这一次入山之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当时不知道是余叔,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摆脱他。后来……”他终于将自己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类似于迷宫一样的丛林之事说了出来,并且最后道:“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感觉到有人追踪了,所以我怀疑,余叔他可能失陷在里面了。”
郑成廉的脸色凝重之极,他沉声道:“既然你能够从里面走出来,村长他见多识广,难道还走不出么?”
郑浩天苦笑道:“爹,那里相当的古怪,真不是人能够走出来的。”
郑成廉轻哼一声,道:“你自己不是出来了,难道你不是人。”
郑浩天轻拍了一下额头,道:“我的意思是,我能够走出来,是因为一种无法形容的直觉。如果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我也一样无法脱困。”
郑成廉沉吟半响,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郑浩天考虑了许久,心中一动,道:“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在练习鬼画符差不多。”
郑成廉豁然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鬼画符就是家传宝典中的符箓之术,这东西对于他们而言,确实与真正的鬼画符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说到了鬼画符之后,郑成廉反而是隐隐的有些明白了。
那东西也就是一些诡异的图案,但是不知为何,家族中历代传人练习之时,都会感到头晕眼花,仿佛那些神奇的图案有着能够吸收人类精神和灵魂的不可思议的诡异力量。唯有郑浩天在练习之时一路顺风,没有半点儿的波澜起伏。
虽说限于材料和某些原因,郑浩天画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威力,不过能够将那些东西完美描述出来的,郑家数代之内,也仅有他这一号人物。
“浩天,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一处迷宫。”郑成廉认真的考虑了片刻,道:“你学过了家传宝典中的鬼画……符箓提炼术,所以对这些迷惑力量有着强大的抵抗力,相比之下,村长在这方面就差了一筹。”
郑浩天微微点头,道:“您说余叔能够出来呢?”
郑成廉的脸色沉重之极,他缓缓的摇着头,道:“这种能够影响人类精神状态的迷宫肯定是复杂多变,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抵御能力,那么能够平安走出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爹,您觉得余叔会进入那里么?”
“村长的为人难道你还会不知道么。”郑成廉长叹一声,道:“他答应过我,在你孤身入山之时,要保你平安。他这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就不打半点折扣。既然你进入了迷宫,那里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郑浩天牙关重重一咬,他豁然起身,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声。
“站住,你要哪里去?”郑成廉厉声道。
郑浩天毫不犹豫的道:“爹,我去将余叔找回来。”
“你有把握?”
“有。”郑浩天昂首,朗声道:“我既然能够从里面出来一次,就能够出来第二次,第三次。不找到余叔,我决不罢休。”
郑成廉默默的看着他,眼中闪烁不定。
郑浩天心中焦急,叫道:“爹,余叔待我们很好,而您也教过我,不能忘恩负义的。”
轻轻的哼了一声,郑成廉道:“谁说我要忘恩负义了?你等一下。”
他转身回到了房间,从密封的箱子中取出了豹头机关。
“这东西我本来打算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再传给你,不过今天你就拿去用来防身吧。”郑成廉将东西递了过来,慎重的吩咐道:“这件宝物是我们郑家祖传,你滴一滴鲜血在豹头眉心,从此以后,它就属于你了。”
郑浩天先是一怔,随后小心翼翼的将豹头机关接过来。
虽说上一次在迷宫内他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但这并不表明里面就真的没有了危险。
咬破了手指头,挤出了一滴鲜血滴于其上。
下一刻,豹头机关上顿时释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这道光芒从豹头眉心处亮了起来,瞬间就已经送入了郑浩天的眉心之内。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顿时变得相当有趣。
当他将精神集中到豹头机关的时候,在他的脑海之中,似乎是多了一个新的视觉感触。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豹头机关的视线了。
“你记住,豹头机关并不需要使用双手操纵,只要你心中所想,它就会发出攻击,其速度和威力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调节。”郑成廉快速的叮嘱着:“若是想要习惯这些东西,就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和磨合。但现在你已经没有时间了,就将就一下吧。”
郑浩天应了一声,学着父亲的样子将豹头机关放在了肩膀上。
一阵奇异的响动声从豹头机关内发出,它的尾巴竟然开始延长了起来,并且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肩膀之上。
“爹,我去了。”
“一切小心。”
郑浩天重重点头,转身,如飞般的消失在院子之中。
双拳不知何时已经是紧紧的握住了,郑成廉喃喃的道:“你们,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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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丛林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也唯有在这种力量之下,才能够孕育出数之不尽的物种。
当郑浩天回到这一片更加神奇的区域之前,他的心跳如擂鼓,双拳紧握,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上一次好不容易从这个地方出来,可是现在又要走进去,而且还是主动的进入。要说心中毫无所惧的话,那也是纯粹骗人的话。
不过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他不进去,那么余建升绝对是凶多吉少。
无论是看在两家数代交情的份上,还是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他都无法袖手旁观。
伸手摸了摸缠绕住肩头上的豹头机关,郑浩天的心中逐渐的平静下来并且再度的充满了自信。
豹头机关的强大绝对是匪夷所思,无论是白光的速度还是威力,都超出了人类能够抵御的极限。父亲曾经说过,或许猎王能够在豹头机关的袭击下得以逃生,但是这种强大的人物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当他的手再度抚摸到那光滑的如同绸缎一般的木质材料上之时,心中顿时涌起了强大的自信。
他迈开了脚,一步踏出。
身周的空间再一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们颤抖了一下,随后一切恢复了正常。但是有过一次经验的郑浩天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按照眼睛所看到的道路行走,那么他一辈子都别想走出此地。
微微的闭上了双目,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有着一种更加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感应到这里的不同,并且在冥冥中做出不可思议的指点。
郑浩天一直以为,这是他修炼家传宝典之后所产生的奇特作用,但究竟是否如此,那就唯有天知晓了。
慢慢的,他感应到了什么,认准了方向,一步步的踏出了。
他走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也不至于慢如蜗牛。在认准了一次方向之后,他总是能够前进一大截道路,直至他的灵觉感应告诉他该当停下来为止。
丛林之中无岁月,这自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是此时的郑浩天却是清晰的体验到了这种感觉。
当他全身心的在这一片丛林中行走的时候,确确实实的没有感应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过了短短的一刻钟,又仿佛是经历了整整一天。
当郑浩天又是一脚迈出之时,整个场景顿时为之一变。
这里竟然是一处幽静的山谷。环顾四周青松苍苍郁郁,挺拔坚毅,神态万千。
静静的山谷里,有一条涓涓溪流,像一群欢快的孩子,溜溜地奔跑着。
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走到了迷宫的最中心处。而且不知为何,当他来到这里之时,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除了不少。
来到了潺潺流水的溪畔。溪水微微摇动水渚里睡莲的白帽,茂密的一整排垂柳沉思地俯向平静的深水上面,使风吹不到这里来。
在柳树群中穿行着,他继续的向内走着。因为他有一种预感,控制整座迷宫的核心处,就在此地。
转过了几个弯,郑浩天的眼眸陡然间一亮。
他看到了,在小溪源头处有一座庞大的山石,山石之下,竟然盘坐着一个人。
此人似乎正在进行真气的修炼,对于他的到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他摄手摄脚的走了过去。无论此人是何来历,这里的迷宫十有八九与他有关。而他想要救出迷宫内的余建升,或许就着落在此人的身上。
当郑浩天稍稍靠近之时,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模样。
这竟然是一位蓝衣女子,她静静的盘坐在地面上。
黑色的,像丝缎般光亮的长发,中间分开,从面颊两旁自自然然的披泻了下来,垂在肩上。
身上浅蓝色的外套将身段完全的遮掩了进去,唯有露在外面,平平放于小腹之上的一双芊芊玉手似乎表明了她的年龄。那是一双骨肉匀称的妙手,处处透露着线的优美与纤细,如兰叶葳蕤,四面生姿。
不过,唯一令郑浩天感到遗憾的是,这位女性的脸上有着一张同样淡蓝色的面巾,将他的视线完全的阻挡在外,仅能让他看到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一对长长的眼眉。
目光在周围一瞥,让郑浩天感到无比惊讶的是,这里的地面竟然是平滑且……干净。
没错,就是这种给人以极度怪异的感觉,干净。
这里是深山中的某地,旁边的潺潺的流水,脚下的芳香的泥土。按理来说,这里绝对不应该与干净两个字扯上任何关系。可是,当郑浩天的目光落在此地之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干净,干干净净的如同一张无瑕的白纸。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盘着中的女性豁然睁开了双目。
一对乌黑得像黑色潭水似的眼睛,深不可测。那长长的眼睫,弯弯的覆盖在眼睛上方的眉毛,都具有那样动人的美,使人眩惑而迷惘。
郑浩天微微的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深邃的眼眸,这第一眼,似乎已经让他敞开了心扉,想要不顾一切的投入其中。
然而,接下去的变故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双眼眸之中先是有着一种不可思议之色,似乎是对于有人出现在这里感到了极度的意外。不过这种意外仅仅是一闪而过,当她看清楚了郑浩天的面容之后,竟然突兀的闪过了一丝惊惧和绝望之色。
虽然郑浩天的阅历并不是很多,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够从这双动人的眼眸中解读出那种令人心痛的神采。
那是一种羔羊入虎口,高山坠深崖的绝望。
郑浩天张了张嘴,他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到了极点的不忿感。
虽然他长得并不是高大英俊,玉树临风,也不是龙章凤姿,潘安之貌。但总体上还是过得去。
但是此时这双眼眸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情绪让郑浩天对于自己的面貌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一只青面獠牙,可畏可怖的巨大魔鬼,充满了令人揪心的惊恐。
扯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郑浩天并没有上前,反而是后退了几步,他学着余建升遇到陌生人之时的礼节,微微一抱拳,尽量显得老气横秋的道:“在下大林村郑浩天,见过……那个,姑娘。”
美丽的大眼睛眨动了一下,里面涌起了一阵强烈的迷惑感。
慢慢的,那种令郑浩天感到不适的感觉逐渐的消失了,从那张淡蓝色的面巾下缓缓的传来了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
“你不是……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她的眼眸立即闭上,就连身体也逐渐的弯曲了,就像是一只煮熟了的大虾般,整个人都咳嗽的蜷缩了起来。
郑浩天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他不假思索的上前,来到了她的身边,道:“你没事吧。”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身体就是陡然僵直。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那位浑身蜷缩的女子闪电般的伸出了一只芊芊玉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胸前。
她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而且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量。可是不知为何,郑浩天就是有着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怖感。
在这一刻,仿佛他所面对着的并不是一位纤细女子,而是一只比白眼狼王还要恐怖一百倍的狂暴熊王。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
仅仅是一瞬间,那种仿佛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感顿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郑浩天眨了两下眼睛,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刚才的感觉虽然是相当的真实,而且让他打从心底中涌起了强烈的惊栗感。但此时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同样的感触,仿佛一切都仅是场不真实的梦境而已。
这种强烈的到了极点的反差让他难以接受。
“你真不是他……”那女子口中喃喃的说着,有着一种从悬崖边爬上来的欣慰和感慨。
郑浩天这才知道,对方认错了人。
胸前豁然沉重了起来,他的身体一个哆嗦,这才发现那只按在他胸前的手掌已经是无力的垂了下去。不仅如此,就连那位女子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靠在了他的身体上。
郑浩天下意识的将她搀扶了起来,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喘着清晰可闻的粗气,艰难的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往胸前的衣襟中伸去,但是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始终无法完成。
郑浩天看得是眉头大皱,这样的拖沓,就算是他看着也累啊。
“我来帮你。”郑浩天伸手,自然而然的深入了她胸前的衣襟之中,整个动作没有半点儿的迟疑。
在里面摸了两下,软软的两个半圆之中似乎是放了一个圆柱体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的将那东西拿了出来,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个翠绿色的玉瓶。
“是这东西么?”
郑浩天低下头,立即看到了那双仿佛能够直接看透人心,充满了魅力的眼眸中所闪动着的羞愤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似乎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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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啊?”
郑浩天坦然与她相望,虽然对于她目光中所表达出来的神色并不满意,但却依旧是询问着。
美丽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眼郑浩天那张雏嫩的脸庞,眼神逐渐的好转了起来。虽然其中还有着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但起码已经没有了那种强烈的敌视味道。
“药……”
从那张面巾之下,艰涩的吐出了一个字。随后她再度大口的喘着气,仿佛那一个字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量。
郑浩天伸手,揭开了玉瓶的盖子,拿着眼睛瞅了一眼。
在玉瓶之内,是一颗如同拇指大小的金黄色药丸,当瓶盖揭开的那一刻,一股子无法形容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竟然让郑浩天生出了一种想要将这东西吞下去的冲动。
只是,看了眼怀中软倒的,几乎没有一点儿力量的女子,郑浩天从她的眼眸中发现了一丝欣慰和淡淡的不舍。
他立即明白,这颗丹药肯定是相当的贵重,如果她不是受伤过重,甚至于是性命攸关,只怕绝对不会服用的。
所以,他也仅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毫不犹豫的掀开了她脸上那淡蓝色的面巾。
郑浩天的动作并不鲁莽,他仅仅是掀开了一半,露出了那张红润丰腴的小嘴就适可而止了。
虽然在他的心中十分想要将整张面巾都掀开,让他看一眼庐山真面目。但是莫名的,在掀开怀中女子面巾的那一刻,他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所以他在最后时刻果断的收住了手。
眼眸微微的亮了起来,虽然仅仅是露出了嘴唇而已,但在郑浩天的眼中看来,这似乎已经是天下间最为完美的一张玉唇了。
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嘴角,似翘不翘,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是傲慢还是无情的神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受伤的关系,她脸上的肌肤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正是这种色彩,却让那湿润肉感的玉唇显得愈发的清秀诱人。
郑浩天不敢迟疑,他倒出了玉瓶中的那颗丹药,轻轻的放入了玉唇之中。
当他的手指头碰到那胭红的唇瓣之时,两个人的心中都是微微的一颤。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氛顿时开始弥漫了开来。
那女子闭上了眼睛,眼睫微微的颤抖着,心中却是暗暗自责。
这只不过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年幼孩子,自己难道因为受伤过重,所以出现幻觉了不成?
贺一鸣收回了手,将她的面巾放了下来。看到那张红润的嘴唇消失在眼眸之中,他的心中突兀的有些不舍了起来。
他依旧是抱着对方,丝毫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不过令那女子安心的是,这个少年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是这样抱着她软软的身躯,相互依偎在一起。
这颗丹药确实具有相当的神效,仅仅是一刻钟之后,那位原本浑身无力,口中不断轻喘着的女子就变得呼吸平稳了。
许久之后,她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让我起来。”
郑浩天一怔,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体扶好坐了起来。
当他的手离开了她身体的那一刻,脸上不由地现出了一丝帐然若失之色。
那位女子静静的看着他,眼眸中闪动着一丝复杂奇异之色。片刻之后,她又一次的开口道:“你是谁?”
郑浩天连忙道:“我是郑浩天,山脚下大林村的人。”
那女子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她的声音陡然转冷,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郑浩天疑惑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了大惑不解:“我是走进来的啊。”
那女子一怔,眼眸中泛起了一丝哭笑不得之色,原本的那丝冷冽目光顿时消散无踪了。
“你今年几岁了?”
郑浩天的胸膛一挺,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我今年十二了。”似乎是觉得气势有些不足,他立即补充道:“再过二月,过了年就是十三。”
那女子终于是忍不住莞尔,心中最初的些许羞愤亦是彻底的放下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郑浩天眨着眼睛询问道。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只是看到少年眼眸中那明亮而又渴望的眼神之时,终于默认了对方的称呼,她缓缓开口,吐出了如同黄鹂一般悦耳的声音:“我叫奚语婷。”
“奚语婷,这个名字很好听。”郑浩天喜滋滋的说道。
“哦,好听在哪里?”
郑浩天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有一种十分想要亲近对方的感觉。所以无论对方叫什么,他都会夸口称赞,至于这个名字究竟好在哪里,就唯有天知道了。
认真的想了想,郑浩天认真而又倔强的道:“反正就是好听。”
奚语婷哑然失笑,如果是一个成年人这样信口而言,她的心中必然不喜,但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用这种执拗的口气说话,却反而让她觉得亲切和欢喜。
“好吧,十二岁的小男子汉,你走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里与其它地方有什么不同?”奚语婷微笑着问道,只可惜她的脸庞依旧被面巾所遮掩,所以这迷人的笑容无法被人窥探。
郑浩天连连点头,道:“这个地方很奇怪,好像会让人迷路。”
“那你是如何进来的?”奚语婷惊讶的问道。
她原来还以为自己布置的阵法失效了,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郑浩天皱紧了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走进来了。”
奚语婷讶然的望了他片刻,从他那苦恼的眼神中知道他并未撒谎,只是这种事情确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她眼眸一凝,正待说话,眉头却是微微一皱,道:“小男子汉,我刚刚服用药物,必须运功炼化,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受人惊扰,你可否为我护法。”
郑浩天不假思索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奚语婷微怔,彻底无语,半响之后,目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豹头机关上一扫而过,终于是笑着点了一下头。
她勉强站了起来,来到了大山之后。
郑浩天这才发现,原来大石后头竟然有着一个不算太大的洞穴。
奚语婷看着这个洞穴,发出了一道不知是何感想的长叹。
她原先嫌弃这个洞穴之中太过冷清,又高估了自己所布置幻阵的威力,所以才会在外面直接运气调养。可是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少年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结果让她行功功亏一篑,非但没有将伤势治愈,反而是加重了几分。
不得以唯有吞下珍贵的保命金丹,这可是大大的浪费了。
此时要运功消化药效,并且调养身体,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盘坐于洞穴之中,她手腕一翻,已经多了一些奇异的玉石,按照了一定的顺序排列之后,轻轻的一挥手。
眼前的景色顿时一变,那个洞穴已经消失在郑浩天的眼眸之中。
他一眼望过去,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洞穴,而是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根本就无法看出丝毫破绽。
揉了两下眼睛,郑浩天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着,他心中不停的唠叨。
莫非自己见鬼了不成?
不过,如果所有的女鬼都是这样的温柔美丽,那么就算是见了鬼似乎也没啥可怕的。
他目光一转,立即想起了进来的目的,不由地一拍额头,自己竟然晕头了,忘记询问这里诡异环境的事情。
不过此时再去询问,似乎也不太对头。
他犹豫了一下,正待打算独自去搜寻一番之时,却听到天空中陡然间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尖锐啸声。
抬头望天,只见天际划过了一道亮丽的光芒,就像是有一把大剪刀在瞬间将天空剪开了一道缝隙似的。
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他隐隐的感觉到了,这东西绝非善渣。豁然,空中又传来一连串的霹雳爆响。
他愕然抬头,不由地脸色大变。
天空中的那道亮丽光芒再度出现,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划过天空,而是笔直的朝着下方飞来。
剑光所过之处,高大的树木就像是被镰刀扫过的小草似的,尽数轰然倒塌。
空中传来了一阵如同是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区区一个小小幻阵,也想要瞒得过我段安营么?”
郑浩天的眼睛在瞬间就瞪得浑圆了。
在他成功的将真气外放之后,内心中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自信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享受,因为他拥有着常人根本就无法企及的力量。
不过,在这一刻,他所拥有的自信却受到了无以伦比的巨大打击,眼睁睁的看着那携带着无以伦比的疯狂气势滚滚而来的逆天强者。
他的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如此威势,如此力量,究竟……
是人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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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的如同雷霆般的巨响不断的扩散了开来,并且朝着中心处迅速的移动着。
郑浩天的双脚犹如灌了重铅似的,根本就无法移动。
虽然他的内心不断的提醒着,在这个怪物的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多远就逃多远。
但是,从那里不断传来的强烈压迫感,就仿佛是一座高山般的压在了它的身上,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这种压力,不仅仅是对人的身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就连心灵也同样受到了强烈的考验。
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冲击着郑浩天的心灵,那种力量狂暴无比,犹如大海中最强大的**,卷起了高达百丈的海浪,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碾碎压扁似的。
郑浩天痛苦的捂住了脑袋,他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甚至于已经隐隐的流露出了一丝丝细微的血痕。
至此,郑浩天已经明白,这位从天空中驾驱着白光而来之人,绝对不是他这种级数的小人物能够招惹的。
不过,此时就算是他想要置身事外,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眼前人影一闪,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道士就已经如同鬼魅般的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是一位红光满面,身上充斥着一种暴戾的,狂傲自大无边了的强大气息的道人。似乎任何生命在他的眼中都是一群蝼蚁,只要他愿意,就能够随手抹杀,让对方彻底消失。
在这种无边恐怖的气息笼罩之下,郑浩天的身躯微微发颤,哪怕他已经是竭力的保持镇定,但却依旧无法彻底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对方的眼中看来已经是相当的了不起了。
此人的气势之盛,绝对是匪夷所思,一旦释放开来,普通猎师根本就无法承受,就算是吓得腿脚酥软而瘫坐于地也是十分正常之事。
“奚语婷在哪里?”中年道人段安营厉声喝道。
郑浩天双拳紧握,艰涩的说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他虽然年纪尚幼,但并非笨蛋。既然知道无法与眼前之人抗衡,当然不会硬着头皮承认什么了。
段安营迭声大笑,道:“你既然在幻阵中心出现,又怎会不知她的下落。”
郑浩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那个道人冷笑一声,目光突地一凝,泛起了一丝狐疑之色。
“机关兽?你这小子身上明明没有元力,不是修炼之人,这机关兽又是从何而来?”
郑浩天微怔,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心中不住叫苦,原来此人竟然认得这东西的名称。他原先打算在危急时刻使用机关兽偷袭,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前辈,这是我家祖传之物。”郑浩天苦笑着说道。
“祖传的?”段安营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道:“此物之上没有她的气息,应该是你祖传之物。嘿嘿,在你的身上,肯定有秘密。也罢,就让我施展收魂炼魄之术,看看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诡异之极的笑容,眼睛中的黑色眼球陡然间扩散了开来,释放出了一种奇异的神秘力量。
郑浩天的心中一颤,顿时觉得神智一阵模糊,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扯线木偶,连动弹一下的资格也没有了。此时,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副身体的控制权已经离他而去,在他的身周,有着无数看不见的绳索,将他牢牢的束搏住了,连一丝能够移动的空间都没有。
而更可怖的是,他的精神意识似乎也在随着身体的变化而慢慢沉沦,乃至于陷入半昏迷的地步。
“嘿嘿,精神力还不错,只可惜识海漏洞无数,没有形成元力的可能,否则本座见猎心喜,或许会收你入门下也未必可知。”段安营嘿然笑着,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口气。
他修炼多年,也曾经兴起了想要找一个传人的念头。但可惜的是,他的修为远远称不上强大二字,真正的良才美玉哪里能够被他收为门下。
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精神力量天生强大的少年,但这个少年的识海天生破裂,根本就没法凝聚元力。这种情况,纵然是他也觉得可惜了。
不过他随即收敛了心神,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我叫郑浩天,家住山脚下的大林村。”
“奚语婷在何处?”
“不知道。”
段安营一怔,心中暗自嘀咕,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对方?
然而,他却未曾想到过,奚语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在这一次闭关炼化药性之时,特意施展法术将自己盘坐着的洞口遮掩住了。
而郑浩天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个奇迹,他的心中还以为奚语婷已经是穿山而过,消失不见了。至于她去向何方,自然不是他能够猜测的。
所以当段安营询问之时,郑浩天就是如实回答,反而让他疑神疑鬼了。
眉头略微的一皱,段安营继续问道:“你因何来此。”
“我是来寻找余叔的,他被困于这里。”
段安营的心中陡然一动,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走进来的。”
段安营双眼一翻,顿时就是为之气结。不过看着对方那呆滞的眼神,知道这个少年并不是有意调侃。
只是,如此一来反而愈发的让他感到疑惑。
这个少年难道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穿过迷阵的……
他冷哼一声,道:“你是如何走进来的,是否有人带你进入此地。”
“就这样走进来的。”郑浩天自然而然的说道:“没有人带我进来。”
段安营的眼神变幻莫测,目光四处巡戈一圈,意念释放出去搜寻了半响却一无所获。顿时让他相信了郑浩天的话,奚语婷并不在此地。
如果没有郑浩天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轻易的判断。若是动用一些大手法的秘术,奚语婷匆忙间布下的幻术秘法肯定无法继续隐瞒下去。
只是,哪怕杀了段安营,他也绝对无法相信,一个毫无元力的低世界无知少年能够抵御得住自己的迷魂秘术。所以他主观上就已经认定了,奚语婷肯定不在此处。
沉吟了一下,他眼眸中陡然发生了另样的变化。
两团诡异的到了极点的火焰在他的眼眶中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呼……呼……”
随着这连团火焰的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非但如此,段安营的呼吸亦是沉重的如同老牛拉车一般,变得清晰可闻。
“放开你的心神,敞开你的灵魂,把你的一切都奉献于我,我将赋予你永生。”
呢喃的充满了神秘力量的声音从段安营的口中缓缓的流淌而出,在这种声音中有着强大的诱惑力量,根本就不是没凝聚成元力之人能够抵御的。
如果是在平时,段安营绝对不会这般大费手脚,既然此人对自己无用,肯定是顺手宰了,就如同杀鸡宰鸭一般,毫不怜悯。
但是此时他对于郑浩天是如何凭借自己的能力走进来感到了万分的好奇,要知道就算是强大如他,也无法看穿这个幻阵,而是凭借着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破阵而入的。
若是不让他知晓其中缘故,他又如何肯轻易罢休。
所以他才会施展出炼魄密术的最终手段,从对方的意识中直接搜索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
郑浩天正要按照对方的话去做,但是不知为何,脑海中突兀的一颤,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漫了出来。这股力量就像是一道清泉般流过,让他的头脑顿时变得清醒了起来。
不过,天知道这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而且它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让郑浩天的神智清醒,却没有帮助他抵触目前困窘局面的能力。
所以郑浩天的外表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改变,而段安营也没有察觉到这种可怕的变化。他的意念依旧是不断的涌入了眼前少年的脑域之中,他想要查询一下,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他能够凭借这一次的发现,而让自己多年停滞不前的修炼境界有突破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几乎彻底的控制住对方的精神识海之时,双眸中那双跳动着的诡异火团却是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他猛然发现,在对方的脑域中,竟然隐藏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澎湃,强大而不可思议。
他的精神意念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如同高山峻岭一般的强大。但是,这个少年脑域中的力量,却庞大的如同整个世界。
他心中骇然,迫不及待的想要退出去,他想要不顾一切的逃离这个可畏可怖的少年,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离开,对方的识海有着一股可怕的吸力,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意念拉扯过去。
完全陷入莫名困境的段安营并未发现,就在这一刻,溪边大石的某处陡然爆裂开来,一道白光如同灵蛇飞舞般的闪电而出,在他的脖颈上一绕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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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一闪,已经回到了洞穴中那位蓝衣女子的手中。
而段安营在这一刻竟然是身首分离,大好头颅被这一道白光生生割断。
虽然奚语婷此时并未将药力完全炼化,但保命金丹的功效何等惊人,所以她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并且能够稍稍的运用几种简单的秘法攻击了。
此时,虽然飞剑偷袭十分顺利,但她却依旧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意。
手腕一翻,一道奇异的光芒顿时轰击而出,闪电般的打在了那颗头颅之上。
“啪……”
一声爆响之后,段安营的头颅顿时化为了一团齑粉,连一点儿的残渣都没有留下分毫。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奚语婷才是长出了一口气,刚刚有些红润的脸庞又一次变得僚白了起来。
郑浩天的身体摇摆了几下,猛地向后倒去。
奚语婷伸手一招,他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飞到了她的身边。
从身上取出了另一个玉瓶,并且将其中的丹药倒出一颗,奚语婷毫不犹豫的送入了郑浩天的口中。
在她的心中,未必就将郑浩天当做多么亲近之人,只是她为人恩怨分明,这一次能够击杀段安营并且得脱大难,郑浩天实在是居功甚伟。
如果不是段安营鬼迷心窍的在这里施展最深沉的搜魂炼魄之术,那么以她目前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任何伏杀对方的可能。
一旦想到落入对方手中的下场,她的心中就是不寒而栗。
虽说造成这一切的缘由实在是机缘巧合,但她内心中对于郑浩天还是颇为感激的。至于这小家伙最初对她的冒犯……
只要想想对方年仅十二的年龄,奚语婷的心就平了许多。
一刻钟之后,郑浩天的口中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随后幽幽醒转。
奚语婷给他服用的丹药虽然远远无法和保命金丹相比,但也并非凡品,起码不是郑浩天能够有资格享受到的。
其实郑浩天的身体并未受伤,他之所以昏迷不醒,那是因为脑海中涌入的庞大精神力量所致。当他将这些精神力量全部吸收消散之后,就能够自然而然的清醒过来。
睁开了双目,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明媚如画的大眼睛。不过与最初不同的是,在这双眼眸之中确实多了几许的关心。
心中豁然一惊,郑浩天已经想起了在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他似乎被人以某种神奇的手法给控制住了,虽然最后他的神智清醒了过来,但是那种感觉同样是令人难受的发狂。那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他情愿昏迷不醒。
记忆的最后,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似乎是有着大量的奇异力量涌入脑袋瓜子里,随后他就一无所知了。
眼眸一闪,他立即是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将那双妩媚大眼睛的主人挡在了身后,并且张开了双臂,小心的戒备着。
只是,他随后惊咦了一声,目光牢牢的锁定了地面上的一具无头尸体。
虽然这具尸体没有了脑袋,但郑浩天却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的衣衫。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位恐怖的道士段安营了。
“不用担心,他已经死了。”
悦耳的声音从奚语婷的口中传了出来,在见到了郑浩天清醒之后的表现,她的心中相当满意。
郑浩天收起了架势,他扰了一下头,尴尬的道:“姐姐,对不起。”
“你为什么这样说?”奚语婷不解的问道。
“我答应过你,要为你护法的。但是我没有做到,如果不是你出手,只怕我已经死了。”郑浩天轻叹道。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用脚趾头想就能够明白了。
如果不是奚语婷出手,那么早已掌控了全局的段安营总不至于自己砍掉了脑袋吧。
奚语婷微微一笑,道:“你无需谢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无法偷袭得手了。”她缓声解释道:“邪道中的搜魂炼魄之术虽然有着巨大威能,可以抽取他人的记忆,探索想要知晓的机密。但是施展这种功法必须全神贯注,不得分心。而我就是趁着段安营施法之时的疏忽才能够将之一举击杀。”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奚语婷也是有些怀疑。
她刚才一剑斩杀段安营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半点儿的波澜。这一切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的到了就算是段安营真的死于她手,她也难免有些怀疑了。
郑浩天眨了两下眼睛,他突地想起了一件事情,道:“你的伤势好了么?”
奚语婷微微点头,道:“好了许多,只要再调养几日,就能够完全恢复了。”
郑浩天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的这个表情落到了奚语婷的眼中,不知为何,竟然让她的心中多了几许的欣慰和高兴。
“姐姐,这里的迷宫是你布下的么?”郑浩天环目四顾,询问道。
“是。”奚语婷轻声道:“我受了伤,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点疗伤,所以就在这里布下了迷阵。”
郑浩天的双目微微发亮,道:“姐姐,我有一个长辈被困在了迷阵之中,您能否放他出去。”
奚语婷毫不犹豫的道:“好。”
对于她而言,那些被迷阵困住之人没有任何的价值,就算郑浩天不做这个请求,只要她养好了伤势,自然会撤去迷宫,远离此地而去。
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她这种人物长久停留的。
奚语婷站了起来,身形晃动了一下,化作了一道蓝光,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样的速度,甚至于连让人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看来这位姐姐的实力未必就在那个可恶的道人之下。
在不知不觉中,郑浩天已经习惯了叫她姐姐,而真正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奚语婷默认了他的叫法。
若是让熟悉奚语婷之人知道了此事,肯定会膛目结舌,难以置信。
仅仅是片刻之后,奚语婷又是化身蓝光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这一次在她的手上却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
郑浩天连忙上前,将余建升平平的放于地面上,急切的问道:“余叔他怎么了?”
“他走不出迷宫,被阵法的力量所惑,暂时昏迷了过去。”奚语婷淡然解释道:“只要将他送出迷宫,一日内必将醒转,所以你无需担心。”
郑浩天连连点头,对于奚语婷的话,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奚语婷轻轻的一挥衣袖,道:“时间不早了,你带着他出去吧。”
郑浩天愣了一下,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将余建升背了起来。抬头瞅了奚语婷一眼,然而,那双明亮的令人心动的眼眸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平静。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开口道:“我以后还能够来这里么?”
奚语婷默然不语,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询问似的。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了他的心头,郑浩天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奚语婷的心中一软,道:“我并非不让你来此,只是你离开之后,我也要走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郑浩天充满了希望的问道。
奚语婷微微的摇着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郑浩天脸上的失望之情再也掩饰不住了。
虽然双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奚语婷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还不至于达到刻骨铭心这个地步,可他就是有着一种感觉,日后只怕很难再忘记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性了。
奚语婷缓声道:“段安营说的不错,你的精神力量强大的可怕,但是你的识海处处漏洞,今生能够凝聚元力的可能微乎其微。如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带你入门。”
郑浩天豁然抬头,疑惑的问道:“什么入门?”
奚语婷的目光落在了他肩头的机关兽之上,道:“你既然拥有祖传的机关兽,难道还不知晓。”
郑浩天茫然摇头,虽然父亲曾经对他说过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就连郑成廉本人都是不甚明了。数代人口口相传的结果,就是前后矛盾,完全沦为神话传说了。
奚语婷轻叹一声,道:“这个门并不好入,一旦进入就是有进无退。你今生既然很难修炼元气,那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她轻轻一抹,从芊芊玉手上褪下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白色戒指,随后亲自戴在了郑浩天的手指上,道:“这是我前些年使用的东西,对你应该有些用处,你就戴在手上,不要摘下来了。”
郑浩天张了张嘴,眼尖的他自然能够看出,这个不知道用何种材料制造出来的戒指竟然是一只可以调节大小的特殊戒指,里面的移动钢片设计巧妙,与传家宝典上提及的手法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记住,日后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你可以拿着这个戒指前往骈西城的万宝轩寻大掌柜帮助。”奚语婷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我也应该走了,你……保重。”
蓝色的光芒闪动了一下,郑浩天的眼前已经是芳踪飘渺,难觅踪迹了。
郑浩天环目四望,许久之后,终于是转身离开。
他隐隐的觉得,除非自己能够进入那道门,否则今生今世,怕是再也无法与她有任何交集了。
在他离开之后,蓝色的光芒再度闪现,奚语婷轻叹道:“不管你的身上有什么秘密,只要不进入这道门,终究是无用之人。”她抬首望天,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道:“其实,做一个普通人,懵懂无知的过上一生,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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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余建升,郑浩天快速的离开了那片迷宫。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出来之时,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似乎那一片迷宫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郑浩天隐隐的猜到了其中缘故,这应该是奚语婷即将离开,所以才会将迷宫撤去。
虽然身上背着一个人,但郑浩天的动作却并不见慢上多少。半日之后,他已经回到了村子里。稍微的考虑了一下,他并没有将余建升送回家,而是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家中。
郑成廉此时坐在家中吃喝不香,虽说他将儿子送走,但要说心中并无担忧的话,那就纯粹是自欺欺人了。
若是有可能,他绝对不介意代替儿子前去。但是他做为一个木匠,虽然不至于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绝对无法与已经晋升猎师的儿子相比,所以此时他唯有在家焦虑的等候着。
房门突地被人推开,郑浩天背着一人如风似火般的走了进来。
郑成廉先是一怔,随后就是狂喜过望。他连忙上前,帮儿子将余建升扶到了床上。
“爹,您放心,余叔只不过是在迷宫中走的太累了,等会就会醒来的。”见到父亲一脸的担忧,郑浩天连忙宽慰道。
余建升是为了他才失陷在迷宫之内,若是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么郑家父子两人都免不了心中内疚。
郑成廉放下了心思,开始询问儿子此次入山的经过。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郑浩天却是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意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看着儿子似乎有些忧郁的目光,郑成廉微微摇头,心中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担忧,不过他觉得,,这小子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仿佛在一日间长大了。
确实,郑浩天在这一日间有了大多的感触,不但是险死还生,而且还结识了一位如同神仙般的人物。只是,这一面或许也就是最后一面,让他的心中难免有着些许的遗憾和牵挂。
过了二个时辰,余建升果然是悠悠醒转过来。
早就有所准备的郑成廉将煮好的肉粥递了过去,余建升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底朝天,这才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并且开始询问起缘由。
郑浩天将所有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不过有关于奚语婷的事情,他却是一语带过,避而不谈。只是说那座迷宫突然失去了功效,所以他才会将余建升背回来。
余建升听后不由地唏嘘不已。
他这一次入山本来是想要在暗中照料郑浩天,未曾想到结果反而失陷迷宫,并且昏迷过去。不过,他对于郑浩天说的迷宫已经消失却是深信不疑。若非如此,郑浩天又怎能够将他背回家中。
“余叔,这一次我在迷宫内已经顺利的做到真气外放了。”郑浩天连忙岔开了话题,让余建升没有太多思考迷宫的时间。
果然,在听到了这一句话之后,余建升的兴趣立即被吸引了过来。
“浩天,你外放真气让我看看?”他惊喜交加的说道。
郑浩天微微点头,他抬起了手,轻轻的向前劈出了一掌。
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自己研究出来的凝聚真气,骤然爆发的特殊能力,而仅仅是随意的劈出了一掌。
可就是这一掌击出,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随后地面上仿佛是被重物击中,咚然作响,一大片的尘土漫天扬起。
郑浩天的双眉微微一挑,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真气之雄厚似乎远胜前两日刚刚突破之时,他心中电转,隐约的有些明白,之所以有着如此之快的进步,肯定与那一日的经历有关。
余建升的双目一亮,他兴奋的一拍床沿,道:“浩天,你虽然刚刚突破,但是对于真气的运用已经是相当的熟络,能够将所有的威能都激发出来。如果我不是亲眼见到你一步步的开始修炼武功,绝对不敢相信你能够在短短的两年中达到今日之成就。”
郑成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激动之色,道:“村长,浩天他真的成功了。”
余建升肃然道:“你放心,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外放伤敌的猎师境界。只要到了明年,我就带他入城,让他进武馆学艺,日后肯定能够成为我们大林村的顶梁柱。”
郑成廉怔了一下,道:“今年难道不行么?”
余建升的脸色微变,他轻叹一声,似乎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余威华这个大嗓门嚷嚷了起来:“郑叔,您在么?”
余建升眉头一皱,叫道:“小兔崽子,瞎咋呼个啥,给我滚进来。”
“爹,您回来了。”
余威华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进来,在他的身后,林廷半步不离。
除了郑浩天情绪有些低落,所以并未察觉之外,余建升和郑成廉都是隐隐的发现有些不对。
余威华和林廷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惊惧的事情。
“爹,您怎么躺床上去了?”余威华惊呼道:“您受伤了?”
“我只是有些累了。”余建升沉着脸,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威华立即转身,道:“你来说。”
林廷微微点头,道:“余叔,郑叔,我们这几天都在村外的附近山里转悠,让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
余建升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余威华和林廷的年纪虽然仅有十五、六岁。但是他们与郑浩天不同,他们从小就在自己的熏陶之下,对于山中猎物的习性都是了如指掌。特别是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山中实践之后,他们都变成了合格的猎人。
若是他们发现了异变的端倪,那么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有什么异常的。”
“我们发现了狼群。”林廷的声音隐隐的带了一丝颤音,显然他所见到的狼群绝对是非同小可。
“是什么狼群。”余建升眼中历芒一闪,道:“最近山中并无大变故,难道还有群狼从深山中迁移来此么。”
林廷苦笑一声,道:“余叔,这一次我们使用郑叔送给我们的千里眼观察,结果……”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竟然都有些隐隐发白了:“我们看到了一头白眼狼。”
千里眼是郑家在家传宝典中记载的一件宝物,这东西的材料并不稀罕,就是制作的难度极大,而且很耗时间。郑成廉平时里也仅是偶然做上那么一只,一般都是卖与城中权贵。不过上一次郑浩天、余威华他们遇险之后,郑成廉就特意制作了一只交给余威华,让他们在丛林中的生存几率更大一些。
“白眼狼王?”余建升原本坐于床上,听了这个名字后,立即是站了起来。
虽然此时他的手脚依旧无力,但这一刻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强悍凶戾的气势。
数十年的狩猎生涯所造就出来的凶煞之气,远非城市中那些单凭习武而成的猎师能够比拟。
幸好这里的众人对此早就是习以为常,林廷重重一点头,道:“是白眼狼王,而且比上一次的那一头还要大上几分。”
余建升的脸色变幻莫测,道:“狼群数量有多少。”
“看不清楚,不过它们都是深山巨狼,它们慢慢的潜伏过来,最多再过一天就能到我们村子了。”
余建升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道:“原来如此,我们原先杀的白眼狼竟然不是一头,而是一对。”
郑浩天等人都是心中一惊,狼性天生记仇,若是打狼不死,必定是后患无穷。
他们杀了一头白眼狼王,若是真的将其伴侣惹出来,那么对于整个村子而言,都将是滔天大祸。
“哎……”余建升重重的一拍大腿,懊恼的道:“早知道那头白眼狼王是有伴侣的话,我宁肯将狼王皮丢弃,也绝对不保存在家中,都是我害了大家。”
郑浩天连忙道:“余叔,这不能怪您,都是我不好。”
如果昔日他不是因为胆怯被吓傻了,那么只要和余威华两人上树,白眼狼王基本上就不会与他们纠缠不休,乃至于最后发生了不死不休的剧烈冲突。
余建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胡说什么,如果你不杀它,难道还能够等它杀你。”
余威华扯了一下郑浩天的胳膊,微微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林廷亦是开口道:“余叔,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眼狼王的气味应该已经消散了,那头白眼狼王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是根据它的直觉,若是想要认定我们大林村,起码还有半日的缓冲时间。”余建升考虑了一下,道:“郑兄,你刚刚给程老爷家打了八大件,应该还能说上一点话,就请你立即下山入城,向程老爷或宝桦兄弟求援。只要城主或者裘家肯出手相助,我们大林村肯定能够逃过一劫。”
郑成廉知道此事危机,不敢有所怠慢,立即站了起来。
“等一等。”郑浩天突地叫道。
众人都是一怔,却见他飞一般的跑入了房间中,将豹头机关取出,直接拍到了父亲的肩膀上,道:“爹,您保重。”
余建升微微点头,道:“浩天,你跟着你爹一起去吧。”
郑成廉大手一挥,道:“通向城中的道路我走惯了,绝对不会有问题,反而是村中比较危险,浩天既然已经是猎师,还是留在村中出力比较好。”
余威华和林廷互望一眼,他们两人的眼眸中都有着一种惊喜交加之色。
郑成廉转身,走到了门口之时,林廷心中一动,突地叫道:“郑叔,您最好不要将白眼狼王出现的事情说出去。”
郑成廉微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赞许的一点头,出门匆忙离去。
余建升则是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凝声道:“威华,你将大伙们都召集起来,我们有活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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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响亮的锣声在村子中的上空处回荡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过了晌午,家家户户都吃好了午饭,突然间听到这如同暴风骤雨般响起来的锣声,无不是心中大骇,连忙是拖家带口的赶到了操场上。
如此急促的锣声代表了村中发生了最紧急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操场上回合。
这是所有在熊狼山脚下安家的村子们传了数百年的规矩。
不过片刻,十余户人家已经在操场上汇合了。
余建升的目光一转,脸色立即变得相当难看。
他放眼望去,竟然全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之辈,而村中的青壮年猎手们却是一个不见。
“二叔,大柱他们人呢,死哪里去了。”余建升怒喝道。
一位五十多的老猎户立即走了出来,道:“村长,大柱带着村里的猎人们在五天前都上山去了。”
这位老人也曾经是村中的有名猎手余开雄,而他口中的大柱则是村中留下来的,仅次于余建升的第二号猎人余大柱。当余建升不在村中的时候,他就是村中的顶梁柱了。
余建升狠狠的一跺脚,骂道:“这个混蛋,怎么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生要在这个时候出去。”
余开雄愣了一下,道:“村长,这可不能怪大柱啊,我们每次休养十天半月就要出门狩猎,可是你定下的规矩。”
余建升顿时为之语塞,他长叹一声,想不到竟然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余叔,大柱叔他们会不会遇到狼群?”郑浩天轻声问道。
余建升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噤,他立即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
余大柱入山,可是将村中所有合格的猎人们都带走了,如果余威华和林廷不是心中牵挂着父亲和郑浩天,他们肯定也会随之入山。
如果他们遇到了白眼狼王所统帅的狼群,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
一念及此,他就不敢再细想下去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大林村就等于彻底毁灭,再也没有复兴的可能了。
“村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余开雄脸色微变,连忙询问道。
不仅仅是他,村中其他人亦是用着不解的目光看了过来。
余建升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就已经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沉声道:“各位,还记得我们上次入山之时斩杀的狼群么?”
余开雄连连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些狼都是深山巨狼,它们的皮可是老值钱喽。”
虽说上一次的狼是余建升等人背下来的,但是当狼皮卖出之后,却是家家户户都分享到了一些实惠,他们当然是记忆犹新。
余建升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些巨狼应该是深山某只大狼群中的一队,如今它们下山了。”
众人顿时为之哗然,他们相互看着,眼眸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惧之色。
熊狼山中,无论是人杀狼,还是狼吃人,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猎人和猎物之间,本来就是不同戴天的生死之敌。
不过一向以来,双方似乎都遵循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人类不会前往真正的深山中狩猎,而真正深山中的那些恐怖猛兽,也基本上不会下山攻击村子。
至于上一次熊狼山中无数猛兽暴动,那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所造成的千百年罕得一见的奇景。
可是这一次深山巨狼竟然主动离开了地盘,前往山脚下报复,这种事情才是真正的令人难以置信。
余开雄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他年轻之时毕竟也是一位好手,此时虽然年老力衰,但心理承受能力却还是超人一筹。
“村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让郑兄下山求援去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日清晨骈西城就会派出军队入山。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明日下午,这些狼群就不足为惧了。”
余开雄的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人类的大军来到了,那么狼群自然会知难而退。但是这些狼如此记仇,只怕军队离去之后,它们会再度回返。大林村从此以后,只怕是难以安宁了。
只是,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老猎人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等骇人听闻的话。
“二叔,您带着所有人到地窖跺着,将食水带足,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保得大家平安。”余建升当机立断的指派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人会和他唱反调。很快的,所有人都是整理了一下,将家中储备的粮食饮水和贵重物品都带着进入了建造在村长家房舍之下的地窖内。
当然,家中所豢养的那些活物,如鸡鸭猪狗之类的就唯有全部放弃,它们能否逃出生天,那就只有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进入了地窖之后,村民们的心才稍微的放松了一点。
这个地窖是从郑浩天太爷爷那一辈开始修建,每隔十年都会大修一次,空间足以将村中所有人都容纳进去。若是再加上重重防护伪装手段,如果不知底细,哪怕是人类都很难看出破绽。同样的,只要将机关锁定,想要攻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上一次不是遇到了地震,纵然是来再多的黑熊,他们也不会有所畏惧。
余建升将所有人送入其中后,非但没有跟着进去,反而是主动留在了外面。
郑浩天三人自然不肯罢休,但他们三人刚刚露出了一点儿的要跟随的苗头,就被余建升一顿怒斥给轰了下去。
余开雄偷偷的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的道:“村长,您为何不进去?”
余建升压低了声音,道:“二叔,实不相瞒,威华用千里眼看到了,在这一次来犯的狼群中有一只白眼狼王。”
余开雄倒抽了几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僚白而再无一丝血色。
“这东西您也知道,它奸诈狡猾,智慧之高,比我们人类毫不逊色。”余建升面色凝重的道:“我宁愿来的是一头狂暴熊王,也不希望来的是一群在白眼狼王带领下的狼群。”
余开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狂暴熊王虽然厉害,但众人只要往地窖一躲,那么这东西百分之百找不到。但白眼狼王就不同了,它们的鼻子灵敏的令人发指,这个地窖的入口虽然布置的颇为巧妙,但要说能够瞒得过白眼狼王,那也只是奢望罢了。
余建升长叹一声,道:“郑伯父和郑兄多次劝我在地窖中安放一些大杀伤型的机关武器,但这些东西都是骈西城内规定的违禁品,所以我和爹爹一直没有应允。若是早知道有今日之灾,哎……”
余开雄微微摇了一下头,劝慰道:“村长,这不能怪你们父子,如果你真的在地窖安放了那些东西,只怕等不到今天的狼群来袭,骈西城的官老爷们就已经先过来屠村了。”
对于天朝官家而言,这些散落在城外的百姓死活哪里放在他们的心上。
他们宁肯这些猎户被凶猛的山中猛兽全部咬死灭绝,也绝对不会容许猎户的手中拥有这种能够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强大武器。
余建升神情黯然的摇了一下头,道:“二叔,我们家中必须要有人待着,如果狼群真的攻进来,那么就要与它们周旋一场,然后一把火将房子烧了。这样才能够将所有人的气味遮掩住。”
余开雄的脸色大变,他道:“你……要与它们死战?”
余建升苦笑一声,道:“这头白眼狼王留着是个祸患,如果不能趁这个机会将它击杀,我们村子日后将永无宁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凶光闪烁,分明就是已经立下了拼死一战的念头。
白眼狼王的战斗力一般而言并不会比巨狼高出多少,但是在它们的操控下,狼群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将会增加数倍,这才是它们最可怕的地方。
余建升身为猎师,若是豁出性命,确实有几分机会能够将狼王斩杀。但是无论成功与否,他本人都是绝无幸理了。
余开雄老脸一绷,道:“村长,我和你同去。”
“二叔,您留着只怕帮不上什么忙。”余建升摇头说道。
虽然被人明显的鄙视了,但余开雄却是毫不介意。他沉声道:“你去杀狼王,我来放火,总要留个后手的。”
余建升认真的看着他,用力在他的肩头一拍,两代猎人相视一笑,他们离开了通道口,关闭了地窖的入口。
随着通道口的关闭,他们两人的身影隔绝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隐隐的,地窖众人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惊恐和伤感。
他们并不明白余建升两人为何坚持要留守在外面,也不知道白眼狼王来犯之事,但是他们却从这两人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一丝极为微妙的变化。
紧张的气氛在地窖中迅快的蔓延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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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一轮明月在对面的山脊上高悬着,大地在这月圆之夜化作一片黑茫茫的世界。远远望去,那黑影幢幢的树林迷离而神秘。
“嗷……”
一道凶戾的长啸声从并不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余建升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好快。”
按照他的预料,白眼狼王所率领的狼群若是想要确定地点,起码要到下半夜才有可能。但是此时太阳刚刚落山不久,狼群就已经迫近了。
这样的速度,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这也让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这一队狼群只怕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应付。
村子外面,一只只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绿幽幽的眼眸闪烁着凶残暴戾的光芒盯了过来。
一股强大的,仿佛是无处不在的澎湃气息弥漫了开来,整个空间中都充斥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味道。
两位猎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但此时却也打从心底中泛起了一丝强烈的战栗。
狼群的来势汹汹,与普通的狼群表现大相迥异。这样的气势,并不应该出现在狼群之上,而应该出现在熊王的身上。
余开雄怒哼了一声,他缓声道:“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不在,否则一定要发动机关,将它们的凶焰打下去。”
郑家在大林村居住了整整五代,百年间给村子里布置了许多特有的机关和陷阱。
但可惜的是,这里毕竟不是深山,而是给众人居住的地方。
所以郑家所设的这些陷阱大都需要有人操控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但此时大林村中真正的战斗力就是他们两个,纵然是想要发动机关杀伤狼群,也是有心而无力。
余建升轻轻的道:“二叔,大柱他们不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们能够躲过这一劫,我们村中还有崛起的希望。”
余开雄长叹了一声,道:“村长,你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猎师,如果你走了,除非林廷的小叔回返,否则我们村子怕是很难保住如今的地位。”
余建升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道:“二叔放心,我们村子里已经多了一位年轻的猎师。”
余开雄大喜,连忙追问道:“是谁?”
“是浩天。”
“浩天?他才十二岁啊。”
余建升微微的笑着,他仿佛是宣誓一般的说道:“有浩天在,我们村子不会衰败的。”
取下了肩上的长弓,缓缓的拉了开来,余建升的目光坚定而狂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终日里生活在山下的猎户,能够有一个善始善终命运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大林村十余户人家,绝大多数都是以狩猎传家,但是能够保得全身而退,在家终老的,数十年来却也仅有三数人而已。
今日,就连早已歇手的余开雄却也要再度拼死一战。
余建升在成为猎人的那一日,就已经预感到自己最终的归途了。只是,这一日来的有些太早了……
弓弦缓缓的张开了到了极致,余建升已经是蓄势待发,他在搜寻狼王的下落,他要一箭毙敌。若是真的侥幸射杀了白眼狼王,那么或许他们两人也能够逃出生天。
“嗖……嗖……嗖……”
三道尖锐的破空声陡然间响了起来,三道长箭如同流星赶月般的从某一间房舍中陡然激射了出去。
这三箭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乃至于角度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两道惨叫声从狼群中响了起来,两头巨狼高高的跃到了半空,随后重重摔倒,在地面上抽搐了半响,终于是不再动弹了。
这二头巨狼体型庞大,明显不是山外围那些竞争力低下的狼族,而是来自于大山深处的真正巨狼。
其中一头的身上插着两只利箭,这两只利箭一只射中了狼眼,一只射中了狼腰。而另一头狼身上的箭枝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那一箭竟然是从狼鼻中穿过,直接穿透了狼脑袋,从脖颈处露出了钢铁打造的箭头。
余建升的眼角乱跳,心中骇然不已。他手中的弓弦还拉着没松开呢,而余开雄虽然箭术不错,但如今年老力衰,绝对无法射出这样的有力的长箭。
心念一转,他立即猜到了这三箭是何人所发,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三个小兔崽子又是如何能够从密闭着的地窖中出来的。
“嗷……”
一道急促的狼啸声响了起来,其余的巨狼得到了命令,像是军队一般的迅速后撤,转瞬间就已经远远的躲到了外围的丛林之中。
在这个距离之下,纵然是强弓硬弩也难以直接杀死巨狼了。
“兔崽子们,给我滚过来。”余建升收起了弓,怒喝道。
那件房舍的门陡然打开,三道并不高大的身影鬼鬼崇崇的奔跑了过来,他们的动作敏锐而快捷,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进入了房门。
“你们……”余建升怒极攻心,指着余威华三人,几乎就说不出话来。
余威华抬起了头,自从出生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有勇气在狂怒的老爸面前与他毫不相让的对峙着。
“爹,我担心您。”
余建升一怔,看着儿子那清澈而担忧的目光,心中莫名的就软了下来。
“余叔,我们也是男子汉,不能始终躲在你的背后。”林廷笑着,道:“您就让我们和您并肩作战吧。”
余建升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回绝道:“不行,你们都给我滚下去,否则日后我无法向宝桦兄弟和郑兄交代。”
余威华愣了一下,转头道:“爹说的不错,你们两个快下去。”
林廷和郑浩天相视而笑,他们的眼神同样坚定不移,没有任何的退缩畏惧。
“余叔,如果我们哥俩现在下去了,那么您以为我叔还会认我这个侄子,郑叔还会认浩天这个儿子么?”林廷抿了一下嘴唇,朗声说道。
郑浩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那抿起来的嘴唇却透着一股子倔强,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谁也无法劝阻了。
余威华扰了一下头,道:“爹,林廷说的也对啊。”
“对个屁……”余建升暴怒道:“你们三个如果不下去,我就打断了你们的腿,将你们扔下去。”
郑浩天踏前一步,道:“余叔,我们就算是断了腿,也会爬上来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与暴喝中的余建升形成了鲜明的反比,但就是如此,在场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敢怀疑他的这句话。
余威华和林廷同时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比我们还要狠……
余建升的嘴唇微微哆嗦着,他的心中翻腾如海,难以平息。
看着这无畏无惧的三个少年,他似乎也想起了昔日的年少轻狂,昔日的无所畏惧。只是,随着年纪渐长,身上的担子渐重,他已经学会了斤斤计较,学会了取舍之道。
在他的记忆中,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似乎已经淡忘了。
余开雄突地说道:“地窖的门不是前后全部锁定了,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余威华和林廷立即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朋友,他们的手同时点向了郑浩天,道:“是他打开的。”
郑浩天愤愤的瞪了两个伙伴一眼,怒道:“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们上来了。”
余建升两人相视苦笑,地窖是郑家设计建造的,郑浩天有能力反向打开,似乎也并不奇怪。
余建升轻叹一声,道:“浩天,你们三个是我们大林村未来的希望,就算是为了村子的未来,你们也必须下去。”他向余开雄使了一个眼神眼神,道:“二叔,你带着他们下去,跟着他们,别让他们上来了。”
看着张口欲言的三个少年,余建升豁然抽出了身边的大刀,搁在了左手腕上,冷然道:“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三个上来,无论是看到哪一个,我都会自断一臂。如果你们想要亲眼看到我变成残废,并且死于狼口,那就上来吧。”
余威华三人同时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他们三人虽然聪明,但又如何能够与阅历老到的余建升相比。
而且他们知道余建升素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已经开了口,就绝对不会反悔的。
余开雄长叹了一声,唯有他才明白余建升的苦心。老人上前了一步,道:“我们下去吧。”
“嗷呜……”
一道凄厉的叫声陡然响了起来,一匹体型特别高大的黑色巨狼缓缓的从村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它身上皮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乱。但是,在它的眼眸之旁,却有着一圈明显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白色绒毛。
五个人的目光在瞬间都投到了这头巨狼的身上,他们的眼眸也同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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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狼……
这竟然是一头白眼狼王。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郑浩天等人却同时有着这样的感觉。这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白眼狼王,应该就是这一个狼群的首领狼王。
正是在它的指挥之下,这些来自于深山中的巨狼们才变得犹如军队一样的可怕。
只是,他们五人互望一眼,每一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狂喜。
白眼狼王最大的长处并不是战斗力,而是它们的指挥能力。
一头白眼狼王若是躲在狼群之中,能够将这个族群的力量发挥到百分之百,甚至于是超水平的发挥出来。
但是,当白眼狼王离开了狼群,那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它出来干什么,想要找死么?”余威华不解的问道。
林廷沉声道:“不管它是否想要找死,我们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约而同的,房间中的五个人同时展开了手中的猎弓,五只尖锐的长箭同时瞄准了狼王。
他们都知道,只要能够将这头白眼狼王射杀,那么村子中的危局必将自行化解。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还不能把握,那他们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所以这一刻,就连已经是年老体衰的余开雄都毫不犹豫的拉开了自己的长弓。
在皎洁的白色月光之下,白眼狼王的嘴突兀的裂开了一些。
这是一个非常显眼的动作,竟然让房间中的五个人同时产生了一种无以伦比的诡异念头。
那就是这头白眼狼王似乎正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虽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发毛,但他们五个人的手腕却都是稳重如山,纹丝不动。
“放……”
随着余建升口中的轻喝,五道流星一般的长箭顿时离弦而去,在虚空中划过了五道肉眼难以追击的痕线,朝着白眼狼王的要害飞击而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白眼狼王动了。
它孤身一个站在房舍之前的时候,就如同是一座巨大的高山,带给了人沉重的压力。但是当它动了起来之时,就化作了一团风,一团比箭还要更快的罡风。
四肢微微用力一跳,它的身体已经以敏锐的不可思议的动作躲开了五只长箭,从它的口中再度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嗷呜”叫声。
村子外,顿时也传来了无数狼啸声,它们此起彼伏,就像是在响应着狼王的号召而释放出了它们最为狂热一面,让听者心惊胆颤,手脚无力,难以自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余建升厉声道:“大家小心,这头狼王想要独自对付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千万不可分开。”
“它为什么这样做?”郑浩天涩声问道。
以这头白眼狼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若是指挥狼群,并且配合攻击,他们五人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余建升惨笑道:“因为我们猎杀了它的伴侣,所以它要虐杀我们。”
“你们猎杀了白眼狼王?”余开雄愣了一下,问道。
余建升缓缓点头,道:“二叔,对不起,我们给村子带来灾难了。”
余开雄苦笑一声,道:“老头子我一生狩猎,死在我刀弓之下的猎物不知多少,今日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哎,如果来的仅有这一头狼就好了。”
这头白眼狼王虽然厉害,但他们五人合力之下,也未必就没有将之斩杀的机会。但众人都知道,一旦这头狼王受挫,肯定不会傻呆呆的孤身奋战。一旦让它召集狼群一拥而上,他们就绝无幸理了。
余开雄的脸色陡然一沉,压低了声音,道:“在你们死之前,把房子彻底烧了,希望这样做能够让它无法发现地窖吧。”
余建升等人尽皆默然不语,此时就连余建升也不提让郑浩天等人下去的事情了。
在白眼狼王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它,要让它赶尽杀绝么。
“嗷呜……”
白眼狼王发出了第三声的长啸,这狼啸声一道比一道凄厉,它似乎在为逝去的伴侣哀悼,又似乎是在进行报复前最后的咆哮。
余建升五人都放下了弓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器。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轮射击,他们都知道,区区五把长弓根本就无法对付得了这头敏捷的狼王,如今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唯有手中猎刀了。
郑浩天将狼牙棒放在了身边的地上,手中同样拿着一把锋利的猎刀,虽然这把刀对他而言偏轻了,但是在这个环境之下,根本就没有狼牙棒的施展余地。
狼啸声突兀的停了下来,随后黑色的身影闪动了一下,就已经从月光中消失了。
“小心。”余建升暴喝一声。
伴随着这道巨吼,那厚实沉重的房门轰然一声爆裂开来。
白眼狼王一爪子拍在了门板上,竟然将大门砸了个四分五裂。
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变,他们眼前的是一头狼,而不是一头熊。可是这头狼的力量,似乎已经不再熊类之下了。
一道白光陡然闪现,在漏风似的透过了碎裂门板照射进来的月光下朝着那道黑影砍去。
余建升不但武功最强,反应速度也是最为快捷。白眼狼王刚刚冲进房间,他就一刀挥出,所取的方位正是狼王的咽喉要害。
“嗖。”
激烈的破空声几乎在余建升挥出一刀之后的一秒内响了起来。
郑浩天抢在了其余人的前面,手中长刀亦是在另一个方向挥出了一片幻影,刺向了狼腹。这一刀,竟然与余建升配合的妙到毫巅。
余建升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不过这一道光芒随后黯淡了下来。
郑浩天确实是一个练武奇才,只要给他成长的空间,日后就算是晋升猎王也不足为奇。但是,今日他们未必就能够得脱大难,所有的希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无法指望了。
白眼狼王的眼眸中闪动着凶戾狡诈的光芒,它的身体在半空中陡然扭曲了起来。
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大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余建升和郑浩天手中的长刀顿时落空了。
此时,余威华三人才反应了过来,他们三人的表现各自不同。余威华大吼一声,一刀从上而下,直接劈落。
这一道气势汹汹,充满了一去无回的惊天气势。
而林廷和余开雄却是闷声不响的挥舞着长刀,从两侧捅向了狼腹。
虽然他们三人的配合远不如两位猎师的犀利,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明显差了许多。但是此时狼王身在半空,刚刚转折身躯躲过了两位猎师的攻击,似乎已经是力道用尽,再也无法躲避了。
余威华心中狂喜,他的双目外凸,将吃奶的力量都用了上来。
然而,就在此时,白眼狼王又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它的身躯竟然是再度的扭曲了起来,整个身体就像是软弱无骨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了脑袋,连带着身体方位也发生了偏差。
余威华这竭尽全力的一刀并没有砍中狼王的身体,仅仅是擦着狼王的身躯砍在了地面上。
非但如此,林廷和余开雄的刀势亦是全部落空,连一点儿的皮毛都没有碰到。
狼王仅仅是在半空中晃动了两下身躯,就已经将五个人的攻击全部躲避开来。
身在半空,狼王的利爪陡然伸出,向着因为力量失控而步伐不稳的余威华大腿上抓去,若是这一抓按实了,他大腿上的肉肯定会少了一大块,并且彻底失去战斗力。
就在狼爪几乎拍在余威华大腿上之时,两把长刀一前一后的挥了过来。
郑浩天人随刀走,不但一刀挡在了狼爪之前,而且身体狠狠的撞在了余威华的身侧,将他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余建升的一刀又是戳向了狼腹,他眼中凶芒闪烁,奋不顾身的前冲了过来,在儿子陷入险境之时,他的速度竟然比极限之时更快了几分。
狼王眼神中的轻蔑终于消失了几分,它似乎也没有想到有人能够那么快的反应过来。
狼爪在郑浩天的刀身上拍了一下,它落在了地上,四肢微微用力,已经是如同装了弹簧般的退了出去。
这一下交手快若闪电,从狼王拍碎门板进入突袭的那一刻,到差点儿抓伤余威华,最终无功而返,仅仅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众人的心中都是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的沉重,险死还生的余威华更是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眸中闪动着掩饰不住的惊恐之色。
“凶兽,它竟然是一只凶兽。”余开雄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刚才因为狼王离开狼群独自出来而引起的喜色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眼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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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几人的心中同时大力的一跳,他们也想起了关于凶兽的种种传说。
凶兽,是人类给山中最强大猛兽的一种特殊称呼。
一般来说,猛兽就算是再强大,也无法与人类相比。因为人类所拥有的智慧,可以让他们针对猛兽的弱点进行最适合的防御或者攻击。
但是,这一切对凶兽而言就没有了太大的用途。
因为凶兽拥有的智慧之高,已经是丝毫不逊色于普通的人类了。一个拥有人类智慧的猛兽,所产生的破坏力将会远远的超过一名人类。
当然,有些猛兽天生就拥有极高的智慧,如同白眼狼王,只要是一头成年的白眼狼王,它们的智慧就不会逊色于人类多少,否则它们也无法指挥狼群发挥出最强大的战斗力了。
这类天生拥有智慧的猛兽,或许先天的身体条件并不如一些强大的兽类。但是它们却更加懂得如何去学习和适应。当它们从其它同类或者是异类的身上学习到足够多的东西之时,它们能够发展出一套最适合它们进化的道路。
这就相当于人类的修炼,猛兽一旦能够修炼,并且达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蜕变成凶兽。
凶兽在兽类中所拥有的地位,与人类的猎师相若。不过同阶的凶兽所拥有的实力,却是远在人类猎师之上。
在他们五人之中,仅有余建升和郑浩天是猎师,而且还都是初阶猎师。可是,从那头白眼狼王的动作来看,它晋升凶兽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纵然是他们五人合力,只怕也未必能够胜得了这头白眼狼王。
至于狼王身后的那不知道数量的狼群,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房间中所弥漫着的紧张、恐慌和绝望的气氛,白眼狼王的眼眸中重新充斥着一丝戏谑的光芒。
它的身躯再度动了,又一次的冲进了这个相比于外界而言过于狭小的房间之中。
郑浩天几人不敢怠慢,五把雪亮的长刀同时向它招呼而去。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似乎与刚才有些不同了,除了余建升和余开雄之外,三个少年的长刀明显比第一次慢了一线。
做为狩猎数十年的老猎人,余建升两人虽然感到震惊,但他们在关键时刻还是并不手软。但郑浩天三人却是第一次遇到传说中最为恐怖的凶兽。特别是刚刚差点儿受伤致残的余威华更是大受惊吓,他们的出手力量和气势与第一次相比,顿时差了许多。
白眼狼王的身体陡然几个转身,如鬼似魅般的躲开了长刀,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猛地咬向了郑浩天。
郑浩天双眸急剧收缩,他似乎已经嗅到了从狼王口中喷出的血腥臭气。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他沉腰坐马,大刀当胸而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万丈高峰,巍然屹立。那双眼眸紧紧锁住狼王的巨口,手中长刀随时准备挥砍出去。
余建升等人不敢怠慢,他们同时不顾自身的砍向了狼王。在这一刻,若是还有人畏缩不前,那就是自寻死路。
然而,就在此时,郑浩天看清楚了,狼王嘴巴上的皮肤似乎是上翘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发出冰冷的嘲讽笑容。
随后,狼王的身体一闪,已经从众人的包围网中脱离了出来。
它的嘴巴终于闭上了,但所咬中的人却并不是郑浩天,而是五人中最弱的余开雄。
老猎人惨叫一声,他的肩膀被狼王狠狠咬住,手中的长刀再也无法拿捏,咣珰一声跌落在地。
狼王力大无穷,快如闪电,就这样一拉一拽,已经拖着余开雄跳出了房间。
余建升等人大叫一声,他们同时挥刀斩出。但狼王狡猾如狐,脖颈一挥,竟然将老猎人挡在了门口,余建升等人心中大骇,连忙收刀。林廷力有不怠,速度略满,甚至于在老猎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狼王叼着老猎人,就像是叼着一只蚂蚁般轻若无物。
它跳到了院子中,脖子一甩,老猎人顿时高高飞起,落到了它身边一丈开外。随后它扯着脖颈,发出了一道长啸。
黑夜中顿时奔出了十余道黑影,它们一声不响的跳到了老猎人的身边,张口撕咬了起来。
余开雄放声惨叫,他拼命的扭动着身躯,但是如今赤手空拳的他又如何能够抗衡十余头雄壮的深山巨狼。仅仅是瞬间,他身上就是伤口密布,鲜血淋漓。
群狼并没有将他直接咬死,而是围在他的身边,慢慢的撕咬嚼动,那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打从心底中生出了巨大的恐惧感。
“嗖……”
一只长箭仿若是从天而降,陡然穿过了狼群的缝隙,射中了余开雄的咽喉。
老猎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欣慰和解脱之色,身体抽搐了两下,终于不再动弹。
白眼狼王的口中发出了低沉的,不满的轻嘶声,它那绿幽幽的眼眸中充斥着危险的光芒。
群狼不再迟疑,它们牙齿一咬,用力一撕,老猎人的尸身顿时就是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余建升抛开了弓箭,他高举大刀,堵在了门口,厉喝道:“烧房子。”
余威华三人微怔,他们立即明白,余建升已经生出了不敌的必死之心。不过就算是死了,在这之前也要将房子烧了。让废墟挡住地窖的入口,遮掩生人的气味。
如此一来,应该能够给地窖下的人争取到一份生机吧。
“你去。”余威华一指林廷轻喝道。
林廷微微点头,跑向了房间的一角,那里有着早就准备妥当的火油。
而余威华和郑浩天对望一眼,他们并肩站在了余建升的身边两侧,彻底的堵住了大门。
似乎是发现了房间中的变故,狼王陡然狂嚎了一声,那十余头巨狼顿时如同发了狂似的扑了上来。
至此,众人这才发现,这些深山巨狼的数量其实并不是很多,仅有那么十余头而已。
余建升立即明白,那是因为这头白眼狼王的实力太过于强大,而且又是远离深山的缘故,所以它仅仅带了一些类似于亲卫队的角色,而并没有将整只狼群都带下来。
不过就算如此,当十余头巨狼成群结队冲上来的时候,所引起的气势也是非同小可。
三个人前后成犄角而立,他们牢牢的守在了大门之前,并且半步不退。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拖延到林廷将火油洒遍房间,并且成功点火的那一刻。
三道白光凌厉如雪,带起了阵阵血雨,朝着破碎大门口冲上来的巨狼虽然强壮,但又如何能够与变成了凶兽的白眼狼王相提并论。
第一只扑上来的巨狼顿时被利刃划过了身躯,在空中洒下了一片血雨,竟然被余建升和郑浩天给分尸了。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侧的墙壁已经倒塌。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的冲了进来,扑向了正在挥洒火油而茫然无知的林廷。
白眼狼王竟然是施展了声东击西之法,在余建升等人应付狼群之时,击穿了墙壁,疾冲进来。
余建升的双目猛然亮了起来,他陡然一声大喝,声若雷霆霹雳,震耳欲聋。
这一声暴喝,凝聚了他全身的真气,他的眼耳口鼻,七窍之内鲜血流淌。
所有扑上来的狼群都是浑身一个哆嗦,哪怕是白眼狼王的动作都是慢了那么一拍。
随后,余建升飞跃而起,身在半空,已经将呆若木鸡般的林廷推开了。不过他虽然救下了林廷,本身却是真气絮乱,手脚酥麻无力。
白眼狼王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懊恼怨恨之色,血盆大口张开,咬住了余建升的胳膊,用力向后一甩。
余建升的身体高高飞起,如同老猎人余开雄一般落到了院子中。
狼王一声长啸,群狼不再猛扑,而是后撤了下去,它们围在了余建升的身边,张开了各自的血盆大口,就要撕咬下去。
余建升虽然早就晋升初阶猎师,但是此次刚刚因为进入迷阵而昏迷了一日,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与狼王的战斗和援救林廷,也是大伤元气。
最终被狼王咬中,更是生生的将他的一只手骨彻底咬断。此时从半空中摔到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仿若散了架一般,再也难有抵抗之力。
十余张喷吐着腥臭气息的血盆大口同时咬中了余建升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余建升亦是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它们并不是想要一下子将它咬死,而是要一点点的将他身上的血肉分食干净。
狼王动了一下脑袋,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来自于人类口中的凄厉叫声。
“不……”
余威华双目尽赤,他大吼一声,奋不顾身的挥刀前冲。
林廷亦是狂嚎一声,他扔掉了手中的油桶,挑起了长刀,紧紧的跟了上去。
郑浩天手握长刀,他看着浑身冒血,犹如一个血人一般的余叔。眼眸中顿时一片赤红。
在他的眼前,似乎被一片血色所笼罩,再也看不见任何的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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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深,天上骤然冒出了多如恒河沙数般的星星,它们灼灼地亮,恣意地闪烁。
山风呼啸,夜枭哀啼,山影幢幢,树影参差,寒星闪烁在高而远的天边,带给这片大地微弱的光芒。
群狼那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夜中像团团鬼火,闪闪晃动。
它们的血盆大口张开着,似乎是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入腹中。但是,在这一刻,群狼的所有动作都似乎是中了定身法似的停了下来。
一种凌厉的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在瞬间就支配了所有狼群的神经,它们的心中如同擂鼓一般的跳跃着,仿佛在他们的面前,正站立着竖起了镰刀,即将收割它们性命的死神一般。
余威华和林廷也是同时打了一个寒噤,他们那狂暴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这种感觉,他们似乎有过一次经历。但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感觉更加的强烈,更加的狂暴,更加的不可思议。
一道人影陡然窜了上来,他的速度之快,竟然已经堪比此时的白眼狼王,瞬间就已经越过了余威华和林廷两人。
“呼……”
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如同旋风般挥舞了起来。
刺耳的厉啸声从棒头上那无数尖锐的凸起处传了出来,随后,这根狼牙棒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扫过了眼前一大片的空间。
围在余建升身边的群狼都是最强大的深山巨狼,它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此时也有着十二头上下。
可是,当这一根狼牙棒挥出之时,这些深山巨狼们就像是纸糊的一般,骤然间倒飞了出去。
他这一棒子,竟然是毫无阻碍的扫了一圈,十二头巨狼的身体竟然没有让它有半点儿的延迟。
凡是被狼牙棒碰到蹭着的巨狼,都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哪怕仅仅是碰到了棒头的一个边角,也是如同被万斤巨锤砸过般的飞了出去。
仅仅是一瞬间,原本有层次的围在余建升身边的十二头巨狼就已经全部趴下了。
白眼狼王愤怒的摇了一下头,它这才清醒了过来。
不过此时它的眼眸中已经多了一丝淡淡的畏惧之色。
它并不是畏惧于郑浩天的武力,而是畏惧于一种莫名的力量。
手持狼牙棒,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现的,自然就是郑浩天了。他虽然没有大呼小叫,但是此时从他的身上却涌现出了一种令所有生物都感到极端畏惧的气息。
正是因为这种气息,所以才让三个人类有着一种如坠冰窖般的感觉。所以才让群狼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而无法动弹。
若非如此,以郑浩天刚刚晋升猎师的身手,哪怕是再强大一倍,也休想一举击杀十二头巨狼。
白眼狼王豁然转身,竟然是不顾自己同伴的死活,如飞般的逃离了开来。
然而,双眼已是一片血色的郑浩天却是牢牢的锁定了头狼,他手腕一振,狼牙棒已经是脱手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冲向了狼王。
白眼狼王的动作敏捷多变,身体微微一晃就已经闪避开来。
但郑浩天依旧是不肯罢休,他双脚一跺,同样的化作了一道风,撵着狼王的屁股后面直追而去。
无声无息的,仿佛是一眨眼之间,场中的情形就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
余威华和林廷看着满地狼藉和血肉横飞的场面,心中惊栗的无法形容。
豁然,从余建升的口中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哼声。他们两人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扯开了衣服,将余建升身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虽然余建升的身体各处都是血迹斑斑,但好在狼群受到了狼王的指令并未下死手,只是在他的身上撕咬出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口子。
余建升体内真气运转,勉强止血。这一次虽然是元气大亏,但好歹性命无忧。
他深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的道:“浩天他上次就是如此的么?”
余威华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余建升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疲惫的看向了林廷。
林廷犹豫了一下,道:“余叔,浩天……他好像比上次更凶了。”
余建升微怔,立即想起了刚才那种恐怖的到了极点的感觉。当郑浩天扑过来的那一刻,就连身受重伤的他也似乎是嗅到了一种腥风血雨般的味道。
那一刻,在他的眼中,郑浩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比白眼狼王更加狠厉一百倍的山中凶兽。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连忙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开。艰难的转头,看着白眼狼王和郑浩天离去的方向,喃喃的道:“希望,他能够将狼王宰杀了回来。”
余威华和林廷不约而同的点着头,此时,在他们的心中,竟然已经忘却了凶兽狼王的可怕,似乎是认定了,郑浩天绝对能够战胜白眼狼王。
※※※※
风声,不断的在海边呼啸而过。
郑浩天不停的奔跑着,他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
眼皮子底下依旧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色,这让他眼眸中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衣。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也越来越不像一个人类了。
在抛开了狼牙棒,按照自己的心愿开始追击狼王之时,他一开始还是凭借双脚奔行。但是一刻钟之后,就已经是学着前方的狼王模样,将两只手也利用了起来。
他如今的奔跑模样,就像是一只庞大的狗熊,双手双脚在地面上一按,顿时就是如飞般的向前窜了出去。除了那高大的,耸立不倒的百年老树之外,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被他撞飞撞开。
哪怕是那些长满了锐利尖刺的灌木,都无法阻挡他分毫。
在他身体上的皮肤不知不觉的变得厚实坚韧了起来,丛林中的一切将他的衣服扯成了一条条的,但是却无法划开他的皮肤,无法在他的身体表面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是,这一切的变化郑浩天都不知晓,他此时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将这头狼王杀了。
杀了……
为余叔报仇,为余爷爷报仇……
从他身上涌起来的煞气愈发的浓烈,脑海中的精神力量终于攀升至某一个临界点。
“啊……”
他陡然放声大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他的脑域中骤然射出,瞬间穿透了他与狼王之间的那段距离,狠狠的轰击在狼王的身体之上。
正在奔行的狼王陡然一个趔趄,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就这样重重的摔倒在地。
郑浩天高高跃起,他在空中伸出了拳头,那拳头比平时粗大了整整一倍,犹如万斤巨锤般的朝着在地面上打滚的狼王砸去。
白眼狼王毕竟是一头久经战阵的凶兽,虽然在这一刻遭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攻击,但它的抵抗能力远非普通深山巨狼可以比拟。
它勉力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狼眼中也闪烁着垂死挣扎般的凶戾之色。
受伤的猛兽才是最危险的猛兽,狼王也不例外。
虽然它拥有极高的智慧,但是此时在接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并且在郑浩天无边的死亡气息笼罩之下,也激发了它体内最强大暴戾的血性。
口鼻之中流淌着恐怖的血水,狼口陡然张开,狼爪同时伸出,它爬了起来,不再继续逃遁,而是反向朝着郑浩天迎了上去。
在这一刻,双方竟然是同时选择了舍命一搏。
他们就像是站在了第一排冲锋陷阵的勇士,虽然身边和身后都没有战友,但他们却依旧是无怨无悔的冲了上去。
终于,双方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白眼狼王的狼爪狠狠的插在了郑浩天的胸前,它的爪尖尖锐处高高弹起,无论眼前之人拥有什么样的力量,都会被它刺破胸膛。
到时候,只要它爪子一挥,就能够划破对方的肚皮,将血淋淋,热烘烘的内脏全部挖出来。
这是它对敌多年的经验,从未有一次失手。
然而,就在狼爪接触到郑浩天胸前的肌肤之时,他手上的一个式样古朴的白色戒指陡然间亮了起来。
随后,在郑浩天的身上也亮起了同样的色彩。
白眼狼王的爪子就像是抓在了一层充满了粘液和滑性的东西之上,那尖锐的爪尖竟然无法破开这东西的防御。
“啪”的一声,狼王的两只爪子就像是安装了滑轮一般的从郑浩天的胸前两侧划了过去。
狼王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它虽然聪明,但硬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郑浩天的一个拳头已经是狠狠的打在了狼头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白眼狼王的口水,鼻水,眼泪水都在这一刻全部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出来,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了一丝力气。
“啪”又是一声巨响,郑浩天就像是疯了一般,他将白眼狼王按在了身下,一拳接一拳的狠狠的向狼王的头上招呼着。
他就如一个力大无穷的力士,将整只狼头生生的打入了土地之下,直至他筋疲力尽,气喘如牛的瘫坐于地。
而此时,那头恐怖的白眼狼王已经有一半的身躯陷入了泥土之中,浑身上下再也不曾动弹分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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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而过,吹拂在脸面之上,带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郑浩天仰面躺在了地上,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四肢百骸懒洋洋的,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在他的身前,一头巨狼已经有半截身体埋入了地下,周围的环境一片狼藉,仿佛被上古巨兽践踏而过,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破坏。
在丛林中,如果有野兽死亡,那么很快就会招来无数食肉生物,它们会将死去生物的尸体吞噬干净,一点儿也不会浪费。同样的,在剧烈搏斗之后,受伤的生物同样非常危险,它们往往会成为其它食肉性生物的猎物,受到死亡的威胁。
但是,此时以郑浩天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没有任何生物有胆量靠近。
哪怕是熊狼山中的霸主熊和狼,在这一刻也是抽动着鼻子,不甘心的远远绕道而行了。
从郑浩天的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强大的死亡气息,如同乌云一般的笼罩了整个区域。这种强烈的,无可比拟的力量让这些依靠本能行事的野兽们畏之如虎。
许久之后,慢慢有些恢复过来的郑浩天终于是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已经死亡的白眼狼王身上。
此时,他眼眸前的血色已经褪去,目光所看到的一切与平时再无分别。
与这头狼王的追逐一幕闪电般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并不是他击杀狼王的时候,而是他的脑域突兀的释放出神奇力量,给予狼王重击的那一幕。
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隔空一击,纵然是狂化之后的郑浩天,也未必就能够追得上白眼狼王。
他竭力的回想着自己释放出冲击力量的那一刻的感觉,但让他失望的是,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就像是那股力量并非从自己的身上释放出来似的。
他隐约的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释放出来这股奇怪的力量,应该与自己遇到的道人段安营有关。因为他在释放那股力量的时候,竟然有着一丝被段安营进行搜魂炼魄的感觉。
微微的摇了摇头,郑浩天站了起来。他知道,这东西与自己练武不同,是无法强求的。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凶恶的猛兽靠近。于是上前将狼王的尸首拽了起来。
白眼狼王的狼头骨确实是坚硬的可怕,纵然是以郑浩天当时的力量也没有将狼头打碎。不过,郑浩天的力量太大了,每一拳的力量都传达到了狼王的脑髓处,竟然是将狼王硬生生的震死了。
这头凶兽也是倒霉,如果郑浩天的手中没有戒指所释放出来的神秘光芒。那么他们最多拼一个两败俱伤。郑浩天就算是能够杀得了狼王,自己也必定身受重伤。在这种环境之下,一旦他身周的煞气消散,只怕很难逃脱丛林中各种强大猛兽的爪牙之下。
但此时,他却根本就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过于庞大的力量,让他将平日积蓄在肉体中的热气释放出来罢了。
在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脱力期之后,他已经基本恢复了。
将白眼狼王背在了身上,郑浩天放开了脚步,朝着村子飞快的奔行而去。
在他的心中,十分牵挂着余建升的伤势,所以当他成功的诛杀了狼王之后,立即就回返村中。
虽然背着一条巨狼,但是郑浩天的速度却依旧极快,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回到了村中。
村子内依旧是静悄悄的,除了那遍地的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污之外,似乎就没有任何的变化了。
郑浩天收敛了心神,他侧耳细听。
食用了狼肉之后,郑浩天的听力十分了得。此时聆听之下,立即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他凝神听了片刻,不由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的耳朵里,已经传来了余建升的声音。虽然这个声音变得相当虚弱,但是郑浩天知道,既然余叔还活着,那么就肯定能够恢复过来。
这就是猎师比普通人强大的地方,真气的奥妙无穷无尽,不但可以外放伤敌,防护自身,就连对于身体的损伤修补恢复都有着无可取代的妙用。
猎师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的生命力,更强的恢复力,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郑浩天放下了心,他的身形灵动如狐,几个起落间就已经来到了村长家中。
“余叔。”
郑浩天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道相当熟悉的声音,这是有人在开弓上箭。为了不在黑夜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立即叫了起来。
“浩天……”余威华惊呼一声,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余叔怎么样了。”郑浩天将身上的狼尸一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房间内,余建升躺在了炕头上,他被包裹的如同一只木乃伊般,除了头脸之外,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缠满了绷带,白色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斑斑点点,令人触目惊心。
群狼虽然没有立即将他咬死,但是下口却也并未留情,他身上的伤口起码有十余道之多。如果余建升不是有真气护体,此时未必还能支撑得住。
看到郑浩天进入,余建升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宽慰道:“放心,死不了。”
郑浩天的鼻头一酸,道:“余叔,都是我不好。”
余建升失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顿了顿,道:“你去追击白眼狼王,结果如何了?”
余威华提着白眼狼王的尸首走了进来,道:“爹,浩天他解决了这个大患。”
余建升和林廷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让这头白眼狼王逃走了,那么日后大林村怕是永无宁日。
余建升微微的点了一下头,道:“浩天,你这是第二次的狂化了,感觉如何?”
郑浩天吸了一下鼻子,道:“余叔,我很好,没什么不妥的感觉。”
余威华狠狠的踹了白眼狼王尸首一脚,随后转头道:“爹,浩天他已经狂化了二次,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廷的目光也是变得凝重了起来,郑浩天的两次狂化爆发虽然都化解了危局,但是这种事情并无先例,在他们所认识的人中,除了郑浩天之外,似乎也没有第二人有此能力了。所以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心中担忧,天知道这种情况屡次出现是否会对郑浩天造成什么永久性的伤害。
余建升沉吟了一下,道:“我问过你父亲,他说你们郑家祖先是从大世界而来,以前也曾经是元力修炼者。”他的语气颇为羡慕,道:“元力修炼者才是真正的巅峰存在,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千奇百怪,你的身上既然拥有他们的血脉,那么与众不同也就不足为奇了。”
郑浩天和林廷这才恍然,不过他们看向郑浩天的目光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好小子,怪不得你有机关兽这样的传家宝,原来你祖先的来头竟然是如此之大。”余威华羡慕的说道。
林廷也是点着头,道:“浩天,你身上还有什么能力,一次性说出来,省的日后吓我们。”
郑浩天苦笑连连,他摇着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能够告诉你们。”
余建升看着他们三人笑闹打骂,心中涌起一片温情。
这三个小家伙从小玩在了一起,虽然其中也有纷乱争执,但他们确实是肝胆相照,哪怕是亲生兄弟也未必能够企及。只是希望他们日后长大成人,这份友谊也能够永久的保存下去。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林廷的叔叔。
与那家伙也有两年未见了,不知道他在裘府之中是否能够熬出头来。
郑浩天陡然停住了口,道:“余叔,为何不让大家上来。”
林廷轻轻摇头,道:“我们不知道你追击狼王结果如何,而且此时天色已晚,所以不敢开启地窖门,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余威华则是低下了头,道:“这头可恶的狼王,如果不是它,二爷爷也不会死了。”
三人想到了惨死于狼口之下,甚至于是死无全尸的余开雄,心中顿时沉重了起来。
余建升怒哼一声,道:“我们做猎户的,死在狼口中总比死在床上好,二叔这一次也是死得其所,你们就不要婆婆妈妈的惹人伤心。”
郑浩天三人低声应诺,不过他们的心中却是难以放下。
微微摇着头,余建升道:“威华,林廷,你们去把白眼狼王的尸体处理掉,千万不可露出任何痕迹,其余的巨狼也要处理妥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郑兄明日肯定会带人前来。”
余威华和林廷齐声应是,他们开始动手处理起巨狼尸首了。
无论郑成廉带来的是城中军队,还是裘家护卫,若是让他们看见了白眼狼王,那么大林村就再也休想保住此物了。
第二日清晨,余威华打开了地窖,众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而正如余建升所料,正午时分,上百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大路的尽头如同洪水般的滚滚而来。在他们的最前头,正是郑成廉和那位胖胖的程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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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逐渐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上百位的强壮士兵入村,还是能给人带来相当的震撼。这些村中的猎户对于山中猛兽倒是不怎么惧怕,但是对于这些代表了官家的士兵却是心生畏惧。
余建升从窗口远远的看到了来人,不由地脸色微变,道:“浩天,你晋升猎师的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郑浩天迟疑了一下,道:“除了爹爹和你们三位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余建升松了一口气,道:“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这件事情不许泄露分毫,若是让我知道有人传了出去,必定打断你们的腿。”
余威华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明白余建升为什么要这样做。
村子里面多了一位猎师,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猎师,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若是传扬出去,他们村子在附近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高。但余建升却是遮遮掩掩,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晓,这就令他们感到万分的惊诧了。
郑浩天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看透了郑浩天的顾虑,余建升立即道:“浩天,你可以放心,只要再过一年多点,你满十四之后,我一定送你入城到武馆学习技艺。但是在你十四岁之前,千万不可让人知晓你已经是猎师之事。”
郑浩天点着头,他的眼中依旧是一片茫然之色。三个少年对望一眼,都觉得大人的世界太过于复杂,并不是他们能够看透的。
此时,村中仅剩的两位老者已经迎了上去,与郑成廉和程管家交谈了几句,随后向着村长家行来。
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进入了房间。郑成廉三步并作二步的来到了床前,看着犹如木乃伊一般动弹不得的余建升,急切的问道:“村长,你伤的如何?”
余建升苦笑一声,道:“死不了,都是皮外伤。”
两个人前后进入房间,一个自然是胖胖的程管家,而另一个却是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军官。
短短的脸配着长颈项与削肩,前刘海剪成人字式,黑鸦鸦连着鬓角披下来,眼梢往上扫,竟然有几分像个金色的面具,眉心竖着个棱形的紫红痕,分明是此地受过了严重的伤势。不过在这里受伤,最终还能够保住性命的,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他们两位进来,目光首先落到了床上的余建升身上。
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但余建升依旧是强笑道:“程管家,这位将军,两位请坐。”
余威华三个少年连忙搬来了三把椅子,请他们做好。而与此同时,村子里的人们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生起了火,开始将狼肉烧烤和煮沸,并且和面做饭。
如果是平时,他们未必舍得将上好的精面拿出来食用,但是此时有官兵上门,众人却是将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并不是因为尊敬和爱戴,而是因为恐惧。
上百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士兵,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若是发起横来,绝对可以将整个村子都屠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救援村子,但若是招呼不周,那么士兵化身为猛兽,似乎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程管家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面对余建升的殷勤招待也表现的淡然随意,反而是对郑成廉颇为客气。
在他的心中,拥有一技之长,并且得到老爷赏识的郑木匠的地位,可是要远远的高于一个小小的村长。哪怕这个村长是一位初阶猎师,也是一样的。
那名军官目光炯炯,分明就是一位久经战阵之人,他坐下之后,沉声道:“余村长,本官徐军,奉城主之命前来大林村驱逐狼群。不知那些狼群现在何方?”
郑浩天三人的心中同时暗道,你明明已经看到了狼尸,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当然,他们也仅仅是在心中想着,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分毫来。这点儿基础常识和人情世故,他们还是明白的。
余建升点了一下头,道:“徐将军,劳您动问了。这一次来犯的狼群共有数十头,它们都是深山巨狼,所以迫不得已向城主求救。”他先将经过解释了一番,然后再道:“这一次群狼来犯,多亏了郑兄事先在村中布置了一些机关,我们利用机关射杀了一大半的狼群,最终大家齐心合力,这才将狼群诛杀过半,而其余的狼群也知难而退了。”
他说的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只要看到外面那尚未洗涤的血污,就知道战况是何等的惨烈了。
徐军冷然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转了一圈,道:“本官听说,在两年前熊狼山地震之时,大林村曾经一下子猎杀了三十多头黑熊。为何这一次面对一些狼群,却如此惊慌失措呢。”
郑浩天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提了起来。
狼群虽然厉害,但若是以一对一,却绝对不是熊类的对手。
大林村能够一举击杀三十多黑熊,但是在面对群狼之时,却显得如此畏惧,甚至于立即派人下山求救。
徐军并不是真的怀疑什么,只是他经验老到,遇到这等不合理之事,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余建升长叹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如果我们大林村人手充足,倒也不至于害怕狼群。但我们大林村中的壮年猎户恰好在前几日入山狩猎,不知何时才会返回。余某一个人和这些孩子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敢说能够对付群狼啊。”
徐军眉头微皱,还待继续询问,程管家却是轻咳一声,道:“徐统领,余村长说的有道理,就不要问东问西了。”
程管家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徐军却立即是微微弯腰应是,还真的不再询问了。
他虽然是城中的千人统领,也算是高阶军官了。但程管家却是城主府的大管家。虽说大管家没有一官半职,但徐军又如何敢得罪此人。
他可以在普通人的面前摆出一副官架子,欣赏他人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一副陪着小心的模样。但是在比他更有地位的人面前,却是胆小如鼠,不敢有半点儿的违逆。
这是所有官场中人的通病,无人能够例外。
郑成廉向着他们两人微微一躬,道:“程管家,徐将军,这一次大林村能够驱逐狼群,多亏两位率兵来的及时,我们村子自然是感激不尽。”他转头,朝着余建升使了一个眼色。
余建升立即笑道:“是啊,如果不是两位来的及时,将狼群吓退,我们村子怕是很难得以保全。”他心中不舍,但脸上却是笑容可掬:“这十余头深山巨狼的皮毛我们稍后会准备妥当,请两位带回去献给城主大人吧。”
徐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那张严肃的脸庞上也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他率众前来,为的就是军功。若是空手而返,未免会惹人笑话,但若是回去之时,能够带上十余张深山巨狼的狼皮,那可不仅仅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而且还是一份谁也无法抹杀的功劳。
毕竟,深山巨狼一般生活在深山之中,想要猎杀一头都相当困难。一次性有十余张狼皮到手,传出去绝对是面上有光之事。
郑浩天三人的眼眸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忿之色,但这句话既然是余建升说出来的,他们可不敢有丝毫的抵触表现。特别是余威华,一见父亲瞪过来的眼神,屁股就立即是隐隐发痛,顿时变得老实了起来。
程管家微微一笑,道:“两位太客气了,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出力,这样的厚礼受之有愧。”
他口中说着有愧,但脸上的神情却是相当坦然,哪里有半点儿的愧疚之心了。
余建升和郑成廉连忙是多方劝解,直到最后让他们两位欣然收下才算结束。
徐军的目光落到了余威华三人的头上,道:“余村长,他们三个是你们的后辈么?”
余建升连忙道:“他们三个都是村子里的后辈,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子,还有一个是郑兄之子。”
程管家笑道:“听说郑小兄弟的木匠手艺已经得到你父亲的真传,不知可有此事。”
郑浩天微微躬身,道:“您过奖了,小子只是得到家父的指点而略通皮毛。”
郑成廉哈哈笑道:“程管家,我这儿子,一心向往武术,跟着余村长学武,倒也学得了几分三脚猫的庄家把式,让您见笑了。”
程管家微微摇头,道:“你有一个好父亲,将他的手艺学全了,岂不是要远远好过成为一个猎人。”
郑成廉连连应是,一脸的笑容。
程管家沉吟了一下,道:“收了你们的狼皮,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三个小兄弟应该还没有成为正式的猎手吧。我看就在下个月,你带他们入城考核一下,得到个猎手的称号,也是一件好事。”
余建升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喜色,道:“多谢程管家,只是,他们三人的年龄都没有达到十八岁,您看……”
程管家肥胖的手掌一挥,道:“有志不在年高,他们能够在狼群的围攻下生存下来,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这件事情,就让徐统领去办吧。”
徐军哈哈大笑,他这一次来此所获甚丰,自然是心满意足的一口承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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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更新是请人代发的……
白鹤昨天疯了,竟然和老婆、女儿一起参加旅游团去上海看世博中国馆。
早上五点起床,赶到江东上车,六点发车,先去余姚接另一批人,然后去上海。三小时的车程变成四小时。然后就开始了悔之不及的悲惨生涯了。
排队买票二个多小时,从十点到十二点半终于买到了票。再排队入场,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艰难。直到下午接近五点这才“顺利”通过安检。
在中国馆中仅仅是随着人流走了一个小时就出来了,整个过程中除了看一场小电影的十分钟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停留了。
回去的时候,先送余姚客人回家,再回宁波。
来回车程八小时,排队买票和入场等候七小时,真正参观都是随人流走,其实没看啥东西。但就是这样,也仅有一小时。
整个过程中,除了看电影的十分钟外,排队和参观的八小时内全部站着,不是走就是站。
反正当晚回到宁波,打的回家,已经十点半了。
小白鹤累死了,把老白鹤当马骑,坐在白鹤肩膀上一个多小时。
更主要的是,整个一天中,人山人海,没有地方买矿泉水,也没有地方买吃的。带着的一瓶水和一些点心,全部给小白鹤吃了,老白鹤夫妻两个从排队开始,直到回返宁波,那是滴水不沾。
中国馆内,竟然没有卖水的地方。听说有直饮水,但没看见……
高速停靠歇脚的地方,也因为太晚了而关门,直到宁波才算在便利店中买到矿泉水和一些贡元,玉米棒的填肚子。
早上五点吃饭,累了一天,竟然在晚上十点左右才吃点东西,喝点水。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白鹤怀疑自己几乎要渴死了。
回家匆匆洗了洗,就睡了,刚起床吃饭没多久。
坐在电脑桌前,两条胳膊象是被刀砍了似的抬不起来,眼睛也是突突作响,要跳出眼眶似的。
小白鹤不重,但被一个小学一年级生骑在肩膀上一个多小时,第二天的后果就出来了。
白鹤真的坚持不住了。
今天请允许我休息一天,明天恢复,不过白鹤保证,从今天起,这个月不再出门,到上架为止,每周一多更新一章,保证将今天这两章补回来。
日后白鹤绝不去世博了,如果有计划去世博的朋友,请以此为戒。
道歉,真的对不起,
明天一定恢复更新……
午膳之后,程管家和徐军两人带着兵丁们离去了。
在他们酒饱饭足的离去之时,自然不会忘记将十余张上好狼皮顺手带走。
当官兵们离去,众人亦是各自返家之后,众人再度来到了余建升的床前。
余建升微黑的脸庞上现出了一丝疲惫和难过之色,道:“老婆子,你把炕下的钱袋拿出来,取出十两银子,再背上两袋米,送到二叔家里。告诉他们,二叔的小孙子日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一切开支由我们家支付。”
岳春梅的嘴角撇了一下,似乎是心中极为不满。
余建升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道:“去办。”
岳春梅轻叹一声,终于是转身离去了。
余建升怒哼一声,道:“鼠目寸光,只知道惦记着家里的那点小算盘。”
郑成廉摇了摇头,道:“村长,这不能怪嫂夫人。二叔的死亡大家都很难过,但是这份开支又怎能由你一个人承担。”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家历代略有积蓄,这份钱就由我们郑家出了吧。”
在大林村中,若是单论富有程度,郑家无疑是首屈一指的,而郑成廉确实也不在乎这份钱粮。
余建升摆了一下手,道:“郑兄,你不要和我争,如果这一次不是我将二叔留下来,他也绝对不会遇难。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我们收获很大,理应分给二叔的后人一份。”
郑成廉微怔,道:“狼皮不是都被程管家他们带走了……”他豁然一惊,道:“白眼狼王?”
余建升缓缓点着头,道:“不错,浩天再度狂化,将白眼狼王生生打死了,它的那张皮起码抵得上万两纹银,日后我一定要让二叔一家过上好日子。”
郑成廉的眉头微皱,道:“村长,白眼狼王皮虽然值钱,但价值千两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余建升嘿然一笑,道:“这头白眼狼王可不简单,它是一头凶兽。”
郑成廉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儿子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古怪。
余建升笑的开心,不注意扯动了伤口,不由地龇牙咧嘴半响,这才道:“郑兄,你们郑家的先祖是否有过狂化的例子?”
郑成廉认真的想了片刻,道:“我们郑家的传家家谱之中,曾经记载过一位祖先,他当年的名号就是叫做剑狂,他为人狂傲不羁,但却拥有大神通,或许浩天正是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天赋吧。”
余建升郑重的点着头,煞有其事的道:“肯定就是如此了。”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剑狂只不过是郑家后人给老祖宗脸上贴金糊弄出来的名号罢了,只是记载族谱之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当年的一时糊弄,竟然在日后被人如此曲解。
“爹,你们为什么要将狼皮送给他们。”余威华忍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余建升长叹一声,道:“威华,你要记住,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那位徐军一上来就挑三拣四,分明就是为了讨要好处。我们这个村子穷的叮当响,除了这些狼皮之外,哪里还有能够让他看得上眼的东西。与其让他继续刁难,不如我们直接送出去的好。”
余威华的心中犹自不服,道:“爹,可是他们并未出力。”
余建升缓缓摇头,如今他的身上也仅有脖子上能够活动自如了。
“威华,你知道官府最大的能耐是什么?”
余威华愣了一下,他凝眉想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他毕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所接触的人物也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哪里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余建升缓声道:“官府最大的能耐,就是剥削百姓,他们来了之后,没有刮地三尺就已经是相当的客气了。如果这一次不是有郑兄在场,他们还未必能够如此轻易的打发呢。”他嘿然一笑,道:“当然了,如果不是郑兄亲自前去,只怕根本就无法请到他们来此。”
郑成廉亦是轻叹一声,道:“村长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城主对我所打造的东西比较喜欢,那么想要请他们出兵,不拖延个两三天那是绝无可能的。”
三个少年互望一眼,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一丝无奈和愤恨。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人类,也是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着如此黑暗的一面,自然是心中有所触动。
余建升和郑成廉同时微微点头,他们三个也确实是到了应该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了。
郑成廉哈哈一笑,道:“你们也无需感到愤怒,这一次虽然送出去了一些狼皮,但我们也不会吃亏多少。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程管家又怎么可能答应让你们去参加猎人的考核。”
余威华的眼眸一亮,道:“爹,我们真的可以去参加猎手的考核么?”
余建升眯着眼睛,微笑着点头,道:“这也是程管家看在你郑叔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如若不然,他拿着狼皮就走,哪里还会与我们客气。”
郑成廉摇着头,苦笑道:“他是怕城主大人再找我做活之时泄漏口风,这才拿此事作为交换。如果我没有见到城主的可能,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顾忌了。”
余威华三个少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毕竟年轻,刚才的不忿很快的就消失了,此时剩下的就是心中的雀跃和兴奋。
在熊狼山方圆数千里之内,猎师无疑是最强大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猎师,绝大多数人穷一生之力,也无法达到真气外放伤敌的境界,甚至于根本就没有能够凝练出真气的资格。
不过,在猎师之下,还有一种被官府承认的猎手称号。
想要成为猎手,虽然没有对真气方面的要求,但是对于个人的实力却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箭术,陷阱术,伪装术,追踪术,力量,速度,空手搏击,兵器对战。
前四项技能是斥候的考核,后四项技能是战士的考核。
在这八大项考核中,唯有通过其中三项考核的,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猎手。
一个猎手在村子中的地位,都是仅次于猎师。而一个村子是否强大,与猎手的多寡也有着最为密切的关系。
如果大林村中一下子多了三个猎手,那么对于周围的村子都将是一个最好的威慑,哪怕是附近最强大的宛家村,都会另眼相看的。
除此之外,成为猎手还有着一系列的好处,那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一般来说想要进行猎手的考核,就必须要等到十八岁才行。
所以虽然在余建升看来,这三个少年都已经有了猎手的实力,但却无法参加考核。而此时有了程管家发话,这个问题自然就是迎刃而解了。
看到三个少年如此的兴奋,余建升两人也是暗自好笑。
“不要闹了。”余建升苦笑道:“一个月之后,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会带你们入城进行猎手的考核,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顺便就将白眼狼王皮卖了吧。”
郑浩天连连点头,目光一转,无意间落到了手指头的白色戒指之上。
他心中豁然一动,道:“余叔,您知道万宝轩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余建升微怔,反问道。
郑浩天扰了一下头皮,憨厚的笑道:“没什么,我只是从人家口中听说过,所以顺口问了一句。”
余建升不疑有他,笑道:“万宝轩是骈西城中最大的贩卖珍宝的地方,他们的信誉很好,我们猎户在山中搜罗到的奇珍,大都是贩卖给万宝轩。”
郑浩天眼眸一亮,道:“您打算将白眼狼王皮也卖给他们?”
余建升微微点着头,道:“能够一口吃得下白眼狼王皮的可没有几家,其中信誉最好的,就是万宝轩。就算是为了安全起见,也应该选择他们。”
郑成廉犹豫了一下,突地道:“村长,其实宝桦兄弟所效力的裘家也可以考虑一下。”
余建升苦笑道:“我知道,不过如果卖给裘家,只怕难保消息不外泄。若是让程管家知道我们的手中有白眼狼王皮,嘿嘿……”
郑成廉心中一凛,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不再反对了。
程管家虽然对他始终都是一脸笑哈哈的,但是这种混迹官场之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若是让他猜出白眼狼王皮的来历,那么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余叔,您去卖白眼狼王皮的时候,带上我好么?”郑浩天突地道。
余建升沉吟了一下,道:“这东西是你打的,让你跟着去见识一下也是应该。”
余威华两人亦是蠢蠢欲动,余建升怒哼一声,扳起了脸,轻喝道:“你们这一个月好好锻炼,一个月之后的考核,千万不要给我丢脸,务必要一次性过关。”
郑浩天连连点头,道:“余叔,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余建升没好气的道:“我说的是他们两个,你少来打岔。”
郑浩天吐了一下舌头,向两个伙伴扮了一个鬼脸,让余建升等人为之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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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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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狼山数十里之外,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巨大古城。
这座古城被称为骈西城,整个城堡的主体结构是山石堆砌而成,城厚五至六丈,十分坚固。城堡墙壁上设有许多墙垛,顶部平台上架着巨大的投石机和唯有机械才能够推动使用的大型弩箭。城堡的四周各有一座高大的瞭望塔,他们高达十丈,直径两丈有余。
高高耸立的瞭望塔在极远的地方就能够轻易看到,它们就是这座城市的最主要标志。
古城内外,热闹非凡,虽然是城门大开,但是入城出城之人络绎不绝,骈西城中的繁华景象有此可见一斑。
城门口,有兵丁把守,他们的目光敏锐如电,出城之人也就罢了,但是入城之人却是每人要缴纳二个铜板。非但如此,那些押送车辆或者是挑着担子入城之人,付出的铜钱就更多了几分。
余建升五人推着一辆大板车,车上放着众人的兵器,他们跟随着入城的队伍缓缓的向着城内移动,看这样子,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那是休想进入其中的了。
郑浩天看着前方,压低了声音道:“爹,你说他们会查出来么?”
这辆板车乃是郑成廉特制的东西,外面摆放着众人的兵器,但是板车内部却有一个并不大的暗格。在暗格之内,放着郑浩天第一次猎杀的那张白眼狼王皮。
距离上次狼群来袭已经过去整整一月了,在强大真气的辅助之下,余建升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如今与程管家之间的约定将至,所以他们一行人才下山入城。
这一次入城还有着贩卖白眼狼王皮的打算,只是这东西必须要人不知鬼不觉的送入城中,否则单是城门口这一关就未必能够过得去了。
郑成廉自信的一笑,道:“浩天,你什么时候见老爹失手过。”
郑浩天摸了一下头皮,道:“爹,您这一次可没费啥功夫,匆匆弄了一个暗格,我一眼就能够看出破绽,未必就能够糊弄过去啊。”
郑成廉没好气的道:“你如今的手艺和眼力都不在我之下了,家传宝典练得比我还要出色,可这几个守门的大头兵能够与你比么。”
郑浩天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放心下来。
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连串如同**般的马蹄声,一道响亮的声音陡然传来。
“裘家马车过道,统统让开。”
城门口顿时就是一片鸡飞狗跳,根本就无需有人驱赶,众人就已经乖乖的向着两边靠去。
郑浩天等人随着人流悄悄的来到了一边,他看着从远方疾驰而来的马车,心中泛起了强烈的不忿。
大家都在排队进城,但是裘家的马车一到,不但光明正大的插队而行,甚至于还要其他人为他们让开通行道路。
而城头下那些面对普通百姓吆五喝六,打骂由心的兵丁们此时却是噤若寒蝉,根本就没有半点儿上去阻拦收取入城费的意思。
郑浩天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连他也不明所以然的光芒,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也拥有这样的权势和威风就好了。
两辆马车前后而行,马车的周围有着二十余名健壮的骑士随同,伴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他们来到了城门口。
这些人对于周围众人那敬畏的目光都是视而不见,在他们的看来,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豁然,一道长笑声从城内传来。
“裘世妹,裘世弟,能够在此地相遇,还真是巧啊。”
这道声音并不高昂,但却是绵长有力,仿若是直接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来似的。
余建升的脸色微变,连忙移动了一下身体,将郑浩天挡在了身后。
郑浩天眨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余叔的动作,他对于那道声音十分陌生。甚至于可以肯定,从未见过此人。但是不知为何,余建升似乎非常害怕此人看到自己。
正要进城的马车和众多骑士顿时停了下来,从马车中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原来是李世兄在此,我们匆忙赶路,未曾留意,失礼了。”
郑浩天的目光朝着那辆马车看去,但是车门不开,车帘紧闭,让他无法看到车中女子的容貌。
只是,在他听到这道美妙的声音之时,却是有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说话之人的强烈冲动。
这道声音清脆、婉转,虽然在说着一段最普通的客套话,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在叙说最美妙的故事。而且直接送到众人的心里,竟然拥有着一股神奇的,能够让人忘记了繁琐现实所带来的烦恼感觉。
在郑浩天的记忆之中,哪怕是在山中迷阵中所遇到的奚语婷都没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目光转动之间,不由地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了,在他的身周,几乎所有人都是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
那道声音传出来的车厢,在这一刻承受了千百人的目光凝视,但可惜的是,始终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看透那厚实的木板而看到里面的美景。
从城内缓步行出一年轻男子,此人长了一副英俊的脸庞,很宽的额头,很挺的鼻子,眼睛深陷,可是大而明亮。外罩的袍子上穿着梅花鹿皮面小背心,黑缎阔滚,一排横钮,扣着金核桃钮子,显示了他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此时,他高耸在人群中间,就像仙鹤站在小水鸟中间一样显眼。
“裘世妹,这一次外出狩猎,可曾有所收获?”年轻男子微笑着问道。
“这一次没有进入深山,只不过猎到了一些普通野兽,不值一提。”
当这女子开始说话之时,周围就显得特别安静,似乎众人都抱着同一个心思,想要多听几句似的。
所以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身份地位明显不同,能够与那女子攀上话题的英俊男人又嫉又妒,但却偏生希望他们能够多交谈几句。
那男子的脸上展现着温润如玉般的笑容,道:“世妹无需着恼,今晚为兄在骈西楼上摆酒设宴,为世妹接风洗尘如何?”
“多谢世兄美意,不过小妹刚刚回返,觉得有些累了,所以今晚想要早点歇息。”
那男子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毫不着恼,而是依旧笑容满面的道:“既然世妹累了,那就早点回去歇息吧,为兄明日再去裘府拜访。”
他让开了道路,那些守卫在马车旁的骑士首领向他抱拳一礼,随后一挥手,众多骑士护卫着马车顿时驶入了城门之内。
那青年目送马车全部入城之后,他的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一下,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都是一阵大哗,几乎是怀疑见到了鬼神一般。
郑浩天三位少年却是眼神一变,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所以能够看到从虚空中一闪而没的那一缕残影。
他们自然不会真的以为那是什么妖魔鬼怪,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那位年轻公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去的结果。
此人的速度之快,他们几个绝对无法与之相比。
城门的士兵们对此似乎是司空见惯,他们大声的吆喝着,用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向了大呼小叫的人群。
片刻之后,这里的次序重新恢复了正常。
郑浩天等人正要询问,却见余建升微微摇头,他们立即收起了心神,继续排队等候。
一刻钟之后,终于轮到了他们。
看到马车上摆放着的那些兵器和一些山中货物,守卫的兵丁头领沉着脸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余建升连忙上前,手腕一翻,已经拿出了一面铁牌,道:“在下余建升,这几位都是在下的朋友和弟子,这一次入城是为了让他们参加猎手的考核。”
那兵丁头领看了眼余建升手中的铁牌,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这面铁牌代表了他初阶猎师的身份,虽说初阶猎师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并非他这个小小兵丁首领能够招惹的。
不过目光落到郑浩天等人的身上,不由地眉头微皱,道:“他们几个的年龄能够参加猎手考核么?”
郑成廉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他们已经得到程大管家的特许,能够参加的。”
“程大管家?”那兵丁头目脸色微变,看着郑成廉半响,突地道:“你是郑木匠。”
郑成廉微微点头,道:“正是鄙人。”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郑木匠,您说的,可是老爷府中的程大管家?”
郑成廉笑眯眯的道:“在城中,似乎没有第二个程大管家了吧。”
“是,那是。”兵丁头目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他大手一挥,道:“没事了,放行。”
郑浩天五人轻松的走进了城内,守卫的兵丁们甚至于连例行检查都放过了,至于每个人要收取的入城费用,就更是提也不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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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西城内,街道竟然都是使用石板铺垫而成。城内古香古色,拥有着许多小广场和各种高大的建筑。
主干道的地面,用各种黑色和白色的石子铺砌成各式图案花纹,如此宏伟的手笔,据说在方圆万里之内,再也没有第二个城市能够做到这一步了。
不过,除了一些主干道之外,其余的街道却同样显得密集和狭窄。
余建升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离开了主干道,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旅店中歇息了下来。
他们的板车放在了店铺之中,不过上面的兵器和暗格中的白眼狼王皮自然是携带进房间内。有余建升和郑浩天这两个猎师看守,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闪失出现。
“爹,城门口那些是什么人?”
众人刚刚进入旅店的房间中,性急的余威华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郑浩天和林廷也是同时定神看了过来,他们一样想要知道答案。
余建升的目光一转,道:“先前马车上的,是骈西城裘家的大小姐和公子爷,而后来的那位青年公子,则是李家的公子爷李茂霖。”
“裘家,是林叔效力的裘家么?”余威华继续问道。
余建升缓缓的点着头,道:“裘家和李家都是骈西城内最强大的四大势力之一,他们只要跺跺脚,方圆百里都会颤抖几分,所以你们记住了,日后千万不可招惹他们。”
众人都是懵懂点头,不过说实话,他们与这种层次的公子小姐们有着无以伦比的巨大差距,就算是想要招惹人家,只怕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余叔,那位李茂霖的轻身功夫很好,他也是猎师么?”郑浩天突兀的询问道。
余建升微微摇头,他郑重的道:“李茂霖并非猎师,而是一位初阶猎王。”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猎师在熊狼山下已经是属于真正的高手了,在许多中型的村子里,都未必能够诞生出一位猎师。
而在猎师之上,却还有更高一层的猎王级别的强者。
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
据说一位杰出的猎王甚至于拥有着能够与狂暴熊王交战的不可思议的强大实力。
所以,当他们听到李茂霖竟然是一位猎王之时,才会感到如此震惊。
“村长,我刚才看你挡住了浩天,似乎是不想让那李茂霖看到浩天,不知这是为何?”郑成廉突地开口道。
郑浩天的双目微微一亮,原来刚才不仅仅是自己有所察觉,就连父亲也看出来了。
余建升苦笑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那李茂霖是李家的天之骄子,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功的晋升了猎师,此后经过了十余年的苦修,在二十九岁之时,顺利晋升为初阶猎王。如今他三十三岁,有望在三十五岁之前晋升中阶猎王,号称骈西城内所有男性年轻一辈中第一人。”
郑浩天扰了扰头皮,道:“余叔,您说这些干什么?”
余建升摇了摇头,道:“此人天赋极强,又是出生大世家之中,拥有着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不过,此人心胸狭隘,却见不得比他更天才的人物。”他顿了一下,道:“骈西城统辖范围极广,整个熊狼山万里之内都是骈西城的势力范围。在这二十余年中,也涌现出了一些天才的武道修炼者。不过,凡是在十三岁之前就能够晋升猎师的,没有几年都会无故夭折。”
郑成廉的身体一个哆嗦,道:“没有例外的?”
“有。”余建升缓声道:“唯有那些同为世家出身,或是投靠世家的少年猎师,才能够保全平安。如若不然,嘿嘿……”
郑浩天与两位伙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眼眸中都有着一丝隐隐的惊惧之色。
怪不得余建升千叮万嘱,不能够让郑浩天将晋升猎师之事说出来,原来还有着这样的一个顾虑。
余建升轻轻的拍了一下郑浩天的肩膀,道:“浩天,你的天赋是我所知道的所有人中最强的,不过,我并不希望你投靠那些大家族,大势力。因为唯有保持自我,才能够真正的在武道之途上走的更远。”
郑浩天重重的一点头,道:“余叔,我明白了。”
郑成廉犹豫了片刻,道:“村长,您是说,那些夭折的武道天才都是李茂霖派人动手所杀?”
余建升摆了一下手,道:“我也无法肯定,不过在这二十年中所涌现出来的武道天才要么是被四大势力所吸纳,要么就是中途死亡。嘿嘿,其实以前四大家族也在暗中招揽武道天才,但是自从李家多了一个李茂霖之后,这种事情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了。虽说未必都是李家所为,但他绝对是其中之一。”
林廷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地道:“余叔,你说李茂霖是男性年青一代第一人,难道还有一位女性的年轻强者能够与他比肩么?”
余建升赞许的点了一下头,道:“你们刚才所遇到的裘家大小姐,据说她在前年十二岁之时就已经是初阶猎师了,这样的天赋,才是真正的……”他的话陡然停了下来,看着郑浩天笑道:“浩天,裘小姐和你一样,都是十二岁之时晋升猎师,你日后可要加油努力,不能够让一位女子比下去啊。”
郑浩天的脸色微微一红,道:“余叔,小侄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余建升放声大笑,道:“浩天,我是在与你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
郑浩天的脸色一正,道:“余叔,我不会让您失望。”
余建升的笑声一顿,他轻叹一声,道:“其实单以天赋而论,你不会比任何人差劲,但可惜的是,你不是出生于大世家之内,在修炼资源上远无法与裘家相比。在最初之时或许还能够凭借天赋追赶,可是一旦到了后期,这个差距就无法弥补了。所以,你真的无需与她比较什么。”
郑浩天口中应是,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坚定不移,分明就是未曾将余建升的话放在心中。
老猎师摇着头,但却不再赘述。既然这小子有这份信心,就让他继续努力吧。或许有一天,当他放弃之时,才会明白这个世界的真正残酷。
然而,他却不知,郑浩天并非狂妄无知,而是有他的底牌在手。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就要入山猎熊,并且服用熊胆增加真气。有着这个逆天的能力,他有信心超过任何对手。
※※※※
在客店中安静的居住了二日,第三天,众人起了个大早。
今天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日子了。但是对大林村而言,却是相当的重要。
因为今天就是骈西城军营内举行猎手考核的日子。
虽说猎手远没有猎师那么受人尊敬,也没有猎师那样拥有着强大的外放真气。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猎手,却也并非易事。
而且,一旦成为了骈西城认可的猎手,对于个人而言,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不但从此以后可以免税入城,并且有了参加军队的资格。当然,那些有发展潜力的猎手更会被一些世家看中,一旦有人青睐招揽,那么对于出身不好的猎手来说,就是一个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了。
所以说,猎手这个获得了骈西城认可的称号,对于绝大多数的年轻人而言,都是充满了诱惑力的。
今日出去考核,客店中必须要有人留守,郑成廉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这个任务。
虽说郑木匠没有学过武,但是在骈西城内,也不太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只要他待在旅店之内管好白眼狼王皮就足够了。
这座城市很大,余建升带着他们东转西拐的,最终离开了城市,从北城出门,来到了一座军营之前。
这是驻扎在城市外围的一座军营,若是在平时,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敢靠近。但是今日不同,天色才蒙蒙亮,这里就已经汇聚了数百名健壮的汉子。
这些汉子的年龄有大有小,大的起码在三十以上,小的也有二十左右。
当郑浩天出现在这里之时,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想要成为猎手,年龄大都在十八以上。余威华和林廷今年都是十五六岁,初看上去也就罢了。但十二岁的郑浩天那双幼雏的面容在这里却是十分的扎眼,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他绝对不到十八岁。
只是,众人看向他的目光虽然充满了狐疑,但却并没有人上来询问,而是频频的将目光投向了郑浩天背着的那根粗大狼牙棒。
在这里的众人中,并不全是前来考核之人,其中也不乏余建升之类的陪同者。
这些陪同者的目光远胜常人,一见这根棒子就是心中发毛。
余建升摇头苦笑,想不到尚未开始考核,郑浩天就已经变得如此引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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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响亮的军号声陡然间从军营中爆发出来,这道声音嘹亮宏伟,初闻之时,竟然隐隐的有着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兴奋感。
来到此地之人的反应各自不同,年纪较大的基本上都是无动于衷,但是那些第一次来此的考核者多是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颇有些坐立不安。
仅仅是一个军号而已,就已经将众人明显的区分了出来。
郑浩天等三个少年自然也是后者,只是他们三人与大多数来此考核者不同的是,他们的心中充满了自信。
别说郑浩天已经达到了能够让真气外放伤敌的猎师境界,就算是余威华和林廷,他们两个也是从小习武,十多年的努力苦修,都修炼出了真气,只是尚未达到外放伤敌的境界而已。一身实力之强悍,远胜普通的壮年猎人。
按照余建升的话来说,他们三人想要通过考核,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看着他们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余建升心中感叹不已,这三个小家伙的习武条件比他们那一代要好的太多了。
当年的大林村是熊狼山脚下最贫穷的村子之一。
好在余家先祖无意中救助了郑家先祖,而当郑家在大林村落户之后,凭借着郑家的妙手木匠,才让大林村逐渐的富裕了起来。到了余建升父亲那一代,咬牙筹钱将他和林廷的叔叔林宝桦两人送去习武。
他们两人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偷懒,终于在二十五岁以后成功的晋升猎师。
这是他们的天赋,也是他们的努力结果。
但可惜的是,由于他们起步较晚,所以当达到初阶猎师之后,就很难再有突破了。
不过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个猎师,所以余威华和林廷才有从小就打基础,习练武功的条件。以他们这两个小家伙的天赋和努力,日后绝对能够超过自己。
如此代代相传,一代胜过一代,或许在百年之后,他们余家也能够涌现出一位猎王也未必可知。
“咣……“
一道锣声传了过来,将余建升的心中所思打断,他双眉一扬,这才看到已经有一位军官在十余名兵丁的簇拥下来到了高台之上。
郑浩天等人眼尖,立即认出了此人就是上次来到大林村的徐军。
他们这才恍然,怪不得程管家吩咐他们要在今日来此,原来今日负责考核的就是徐军。
徐军的目光闪烁如电,朝着高台下的众人凝望而去。
虽然他为人贪财,但是本身的武功修为并不弱,也有着中阶猎师巅峰的修为。目光一转之间就是精光四溅,在台下除了余建升等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垂下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郑浩天自然无惧于他的目光,但是当他的目光转过来之时,却觉得脚下一痛。他低头看去,余建升的脚后跟正踩在他的脚趾头上,并且微微用力碾动。
郑浩天吃痛不过,龇牙咧嘴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随后,余建升收回了脚,郑浩天泪眼汪汪的抬起头之时,已经避开了徐军的目光巡视。
张了张嘴,郑浩天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怨恨余建升,只是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解。
余建升压低了声音,道:“徐军刚才将真气凝聚眼中,唯有真正的武道修炼者才能与他对视,否则根本就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你若是不低头,肯定会被他察觉。”
郑浩天这才恍然,他将这句话牢记心中,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各位,每月一次的猎手考核即将开始,这一次考核是由本官负责。”徐军非常满意台下众人的反应,他朗声道:“箭术,陷阱术,伪装术,追踪术,力量,速度,空手搏击,兵器对战。在这八个项目之中,只有能够通过三项,就可以得到猎手腰牌。”
台下众人的呼吸声似乎都加重了那么几分,特别是第一次参加猎手考核的年轻人更是如此。
徐军微微一笑,道:“成为猎手的好处你们应该很清楚,若是加入军队,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发展前途。就算是不愿意受军旅之苦,也可以投身豪门,为大世家效力,博得一个不错的出身。”
随着徐军的话,台下众人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激动了,哪怕是原先无动于衷的一些人亦是如此。
所有来参加猎手考核之人,都是抱着同样的愿望而来,如今听到徐军在描述成为猎手之后的美好前景之时,自然是心有感触了。
徐军点了一下头,脸色陡然一扳,大吼道:“成为猎手的好处你们都知道了,不过,本官要说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猎手的。你们只有四次机会,若是不能通过,那么一年之内就别想参加第二次考核。所以,想要出手之人,就先考虑清楚了。”
台下立即就是一片肃静,那些把握不大之人的脸色都是隐隐发白。
猎手考核虽说每一个年满十八岁之人都能够参加,但是在八个项目中,每次考核之时只能够报名四个。若是通过其中三个,自然可以成为猎手,但若是有两个项目失手,那么在一年之内都将失去考核的机会了。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想要成为猎手,不仅仅需要一定的实力,就连运气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象郑浩天这种实力之人,想要通过猎师考核,却是毫无问题。
因为历代以来,从未发生过猎师参加猎手考核的怪异事件。如果不是怕引起程管家的怀疑,余建升还未必愿意让郑浩天来此参加考核呢。
徐军的大手一挥,立即有数十人上前,在军营的一角开始登记人名和发放考试凭证了。
猎手的考核每月举行一次,这里的军士们对此都是习以为常,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广场一角有数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子都有专人负责。
一旦开始,就陆续有人前往,很快的,每一张桌子前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余建升向着三个少年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三人结伴来到了其中的一个队伍前。
队伍移动的速度并不慢,在一刻钟之后,就已经轮到了他们三个。
在桌子背后的,是一位中年文人,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姓名,年龄,来自何处。”
“余威华,十六岁,大林村人。”
文士一怔,停下了笔,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着余威华,冷然道:“你难道不知道来参加猎手考核之人,必须要年满十八么?”
余威华三人身后的人群发出了轻微的窃窃私语之声,并且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非但如此,其余桌子前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其实,年龄不满十八就参加考核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只是预先参加之人,却都是事先打好了招呼,象余威华这样莽撞直接报名的,却是难得一见。
高台上的徐军立即看到了这一幕,他身形不动,高声叫道:“给他们报名吧。”
桌子前的那名文士立即是低眉顺眼的道:“是,大人。”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低了下去,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此人竟然是走了主考官大人的路子,那就怪不得如此肆无忌惮了。
不过,所有人都是暗中留意,想要看看此人所要报考的项目。
文人低下了头,在一张白纸上填写了余威华的姓名、年龄和村子,随后问道:“你要考核哪四项?”
余威华毫不犹豫的道:“力量,速度,空手搏击和兵器对战。”
文人再度抬头,眼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非但如此,周围听见他说话的人亦是用着同样惊讶的目光望了过来,那眼神中的戒备顿时多了几分。
猎手的八项考核针对性各自不同,但是这后四项明显就是偏向于战斗方面。余威华一口气说出这四项,说明他对于自己的战斗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联想到他其实仅有十六岁,众人对他就愈发的忌惮了。
文士打量了他几眼,如实的在纸张上写下了这四项,随后递给了他。
余威华侧身让开,林廷踏前一步,沉声道:“林廷,十五岁,来自大林村。”他顿了一下,道:“我要进行箭术、陷阱术、追踪术和速度的考核。”
文士的目光愈发怪异,这个大林村究竟是什么来历,先头一个十六,如今一个更小一岁。只是,既然主考官大人打过了招呼,他自然不会再去触霉头,大笔一挥,将资料填写完毕。
不过,当他抬起头,将纸张交给了林廷,看到从他身后走出来的郑浩天之时,就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异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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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余威华单从外表还看不太出来是否年满十八,那么年仅十二的郑浩天就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关了。
文士的眉头一皱,虽说他们有主考官在身后撑腰,但这种年龄相差的未免太大了一点。若是他不闻不问,只怕日后同样会有不小的麻烦。
他轻咳一声,正要呵斥,目光却是突地一凝,要说的话硬生生的焉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郑浩天背上的那杆粗大的狼牙棒,不由地心中微惊。
如果这件兵器是真的,那么这个少年起码在力量一项之上是不需要再进行什么考核了。能够背着这东西若无其事到处奔走之人,其力量之大,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
隐约间,他有些明白主考官大人为何会特许他们几个参加考核了。
“姓名、年龄,来自何方?”沉吟了一下,文人终于放弃了呵斥的打算,而是缓声问道。
“郑浩天,十二岁,大林村人。”
那略显雏嫩的声音在这里洪亮的响了起来,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面色古怪的看了过来。
十五六岁就参加猎手考核,并且最终过关之人虽说罕见,但历代以来却也有着许多例子。但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来参加猎手考核,那就有些令人想之不通了。
文人的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道:“你要报考什么?”
“箭术,陷阱术,力量,兵器对战。”
他们三人在来此之前,早就决定了要报考的项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选择最为拿手的项目了。
而对于如今的郑浩天而言,后四项战斗项目他若是参加绝对是十拿九稳之事,可余建升却仅仅要求他参加其中两项。至于空手搏杀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真正修为的项目,所以余建升绝不允许郑浩天参加的。
那名文士将手中的凭证交予了郑浩天,他终于忍不住,道:“小伙子,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你是我登记过的年纪最小一人,祝你好运。”
郑浩天微微一笑,重重点头,诚恳的道:“多谢。”
三个少年转身离去,他们走在一起的身影特别的引人注目。
在兵营之内,有着无数硕大的指路牌,上面形象且生动的画着各种比赛的图案,并且标有清晰的箭头。只要按照箭头所指示的方向前进,就能够到达各个场地。
余威华大大咧咧的道:“浩天,你和林廷先去参加前两项吧。”他挤眉弄眼的道:“我先去参加兵器对战,省的稍候遇到你这个家伙。”
郑浩天哑然失笑,道:“也好。”
在所有的比斗中,空手搏击和兵器对战是要求两人一组进行的,若是他们两人联袂考核,最后就有对战的可能性了,余威华自然不肯吃这个哑巴亏了。
大半个军营在今日都被挪用了,整个场地分为八大块。当然,在这之中面积有大有小,射箭的靶场并不是最大的,但也不是最小的。
当郑浩天和林廷来到此地之时,已经有数人在排队等候了。
靶场的规矩十分简单,使用弓箭射中百步之外吊在杨柳枝下的铜钱,每人十箭,要在百息之内全部射出,中五箭以上者合格。
这个要求相当的苛刻,若是能够拥有这等射术,纵然是在军队之中,也可以被称之为神箭手了。
所以在八大项之中,报名射箭一项的向来都是人数最少的。
“嗖,嗖,嗖……”
箭术的考核因为人数最少,所以考官也是慢悠悠的指派,让众人一个个的进行。
郑浩天和林廷在队伍后面凝神细看,正在射箭之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他此时已经射出了七箭。到了此时,额头之上明显有一丝细密的汗珠。由此可见此人先前的七箭耗费了何等的心思和力量。
这毕竟不是平日的练习,而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事,在这种场合下,能够将平日的水准完全发挥出来的,唯有极少数人而已。
那年轻人再射两箭,其中仅有一箭射中目标,当他想要射出最后一箭之时,却听考官朗声道:“时辰已过,九箭四中不合格。”
那军士大笔一挥,在箭术一项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看着这漆黑如墨的叉叉,那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懊恼之色。他拿起了凭证,一脸沮丧的离开了。
林廷微微摇头,道:“此人这次能够通过的可能性不大了。”
郑浩天想了想,也是点头赞同。
能够来这里参加考核的,对于自己都是拥有一定的自信。但除非是象他们这类从小习武,本身修炼出真气,能够大幅增加体质的人之外。一般人哪怕是锻炼的再刻苦,在没有真气辅助的情况下,通过的可能性也并不是很大。
若是心灵失守,发挥失常,那么几乎就可以断定,十有八九将会无功而返,打道回府。
每人十箭,百息一人,很快的,就已经轮到了他们两人。
在看到林廷的凭证之后,那几名考官军士都是一怔,一人笑道:“十五岁也想要参加,你是走了哪位的路子?”
林廷抱拳为礼,道:“军爷,在下是蒙徐将军恩准,所以才能够参加的。”
那几名军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之人道:“你可以参加,但我们不会徇私,能否过关,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向林廷眨了两下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慢慢射,时间可以宽裕,但必须要射中五箭。”
林廷一怔,低下了头,亦是低声道:“多谢军爷。”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这考核之中也有猫腻。只不过没人敢做的过火,仅仅是打一些擦边球而已。
来到了横线之前,林廷从身上取出了折叠弓,轻轻的一翻,顿时拉直了。
看到他手中折叠弓之后,下面亦是掀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那几个军士更是心中庆幸,这小子虽然穿着朴素,但手上竟然拥有价值不菲的折叠弓,肯定是出身良好。幸好自己等人没有加以刁难,否则日后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林廷手中的折叠弓根本就没有花费一文钱,完全是出于郑浩天之手。
林廷深吸一口气,他的心境在瞬间就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对于他们这些与深山巨狼进行过生死之战的真正猎人而言,这里的场面已经不能让他有所动摇了。
“开始……”
随着一名军士的厉声暴喝,林廷立即就是开弓上箭。
“嗖……叮……”
一箭射出,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的划过了眼前的空间,骤然射中了百步之外那随风而动的铜钱之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在这个过程中,林廷从拉开了弓弦的那一刻,到长箭飞射而出之间竟然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像是根本就不曾瞄准过似的。这等准头和强大的自信,确实是令人心中生畏。
“好……”
数十道喝彩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不仅仅那些兵士们大声叫好,就连后面观看之人亦是有很多由衷的叫了出来。
其实郑浩天三人还是相当引入注目的,毕竟,在不到十八岁就能够获准参赛之人,肯定都是走了门路,否则他们就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这种拥有特权之人,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大多数人都在等待着看热闹,若是有考核不公的事情发生,多变还会掀起一些波澜。但是当林廷一箭射出,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此人并非如自己所想,而是拥有真才实学之辈。
林廷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听而不闻,他不急不缓的将十箭全部射出。所耗费的时间竟然连一半也不到。
他就像是一台最稳定的机器一般,抽箭,上弦,拉弓,放手……
十箭之后,叮当十响,竟然是箭无虚发。
“好,好箭术。”为首的军士站了起来,他高声道:“林廷,你是否愿意加入军队。若是你愿意,剩下的项目也就无需考核了,我们长弓队直接授予你猎手资格。”
对于这句话,众人中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但却没有一个人加以质疑和指责。
按照规定,若是有人在某一方面拥有无人能及的天赋和优势,完全可以通过这样特招的手段加入军队,并且获得猎手的资格。
只是,想要达到这等水平,那才是真正的千难万难。
在场众人自付都没有林廷这样的箭术,自然是不敢大声喧哗了。
林廷微怔,他脸色微红,道:“多谢大人好意,但我家大人不让。”
那军士摇头叹息不已,但却无可奈何。
在凭证上写下了十箭十响的成绩,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挥手让林廷退下。
郑浩天上前几步,将手中凭证交了上去。那军士一怔,似笑非笑的道:“十二岁的小娃儿也想要出来与我们抢饭碗啊。”
下面顿时发出了一片哄然大笑。
郑浩天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丝凌厉煞气。
他毕竟是赤手空拳斩杀过两大白眼狼王之人,胆气之壮,气势之盛,远非常人可比。
那军士心中一凛,不敢再加嘲笑,道:“你去吧。”
郑浩天微微点头,来到了横线之前,同样翻出了手中的折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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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军士心中微微着恼,他在此地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是前来参加考核之人,大都是对他毕恭毕敬。
然而此时被郑浩天眼眸一扫,顿时是有些心惊胆颤,气势被夺。
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当郑浩天移开了目光之后,他心中的那种压抑感方才消散不见。
不过他心中既然恼怒,自然就不肯再行放水,见郑浩天刚刚取出了折叠弓,就立即是大吼一声:“开始……”
这竟然是连调整准备的时间都不肯给郑浩天了。
然而,当郑浩天站在横线之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早就是无喜无悲,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远方那在风中微微摇曳的铜钱,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在面前,伸手一拉就能够碰到似的。
耳中听到了军士的暴喝,他不假思索的开弓上箭……
“嗖……”
一连串的,几乎就是没有停顿的弓弦抖动,利箭破空,叮当作响的声音传了过来。
郑浩天竟然是连续不停的射出了整整十箭,每一箭的间隔时间绝不超过一息。仿佛是一眨眼之间,这十箭就已经全部射出去了。
而更加恐怖的是,这十箭同样是例无虚发,将百步外的铜钱全部射落了下来。
“好……”
场中在沉静了那么片刻之后,骤然爆发了出来。
那名军士心中原先的一点不平顿时消散殆尽,如此箭术,当真是神乎其神,那名军士自然知道此子日后大有所为,绝非自己能够招惹的了。
“队长,十箭全中,铜钱……全碎。”
前方负责检验的兵士跑过去之后,陡然高声叫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片交头接耳,看向郑浩天的目光中再无一丝小觑和嘲笑,反而是充斥着一种敬畏之色了。
想要将百步外不断摇晃的铜钱射中,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而将铜钱射落并且碎裂,其难度就更加大了数倍。隐隐的,众人都猜到了,这个小家伙肯定是修炼真气有成。也唯有拥有真气之人,才能够做到这等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能力。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已经能够修炼出真气,哪怕这真气仅有一丝,日后成为猎师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那军士在凭证上签了自己的姓名和成绩,将东西递交给郑浩天之时却并未开口邀请。
一个未来的猎师,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长弓队能够容纳的。
郑浩天和林廷并肩而行,在众人百感交集的目光中离开了靶场。
“看什么,下一个。”
听着身后传来军士首领的暴喝声,两个少年相视一笑。
虽说他们过关相当轻松,但心中却还是有着一丝窃喜,就连他们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几分。
出了靶场,他们快速的向着军营之外赶去。
在那八大区域之中,后四项和箭术都是在军营内进行,而另外三样属于斥候技能的考核,却是在军营外的密林中进行。
城市之外,本不应该保留大片的森林。但是骈西城实力雄厚,能够与之抗衡的城市远在万里之外,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会借用城外的树木锻造攻城器械,自然也就不会将城外森林摧毁了。
在森林外围,也有着三大块区域,郑浩天他们来到了考核陷阱术的地方,这里已经有近十人在默默的等待着了。
陷阱术的考核与箭术考核并不一样,在森林之外,有着布置陷阱的各种装备,绳索,尖刺,倒钩,木排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这里的装备也都是一些最为普通的,郑家特制的一些东西根本就别想在这里找到。
考核者必须在这里的装备中挑选出一部分,然后在负责审核的军士陪同下进入密林布置陷阱。
陷阱术考核一次进行十到十五人,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三名军士跟随,分配之时也是抽签决定,想要贿赂的难度极大。当然,相比之下,这种考核的透明度远不如箭术等项目那样的一目了然。只不过前来进行猎手考核的,基本上都是平头百姓,他们也没有那个钱财去贿赂考官。
真正的世家子弟除非是闲极无聊,否则并不会来进行猎手考核,那些占据了绝大多数修炼资源的天子骄子们所瞄准的,是人上之人的猎师和猎王。
在这里等候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轮到郑浩天两人了。
在看到他们两人交上来的凭证之时,军士首领也是一脸的怪异。
十五岁的林廷也就罢了,十二岁的小孩子也要参加,那就是难得一见了。
不过,在看到郑浩天背上那恐怖的狼牙棒和凭证上十箭十响,铜钱碎裂的评价之后,他明智的将自己的小觑之心收了起来。
这个少年若是愿意加入军队,单凭箭术一项就足以打动任何军官的心了。对于这种拥有真才实学之人,任何人都会给予几分敬意的。
这一轮共有十二人参与,他们先是陆续在一个箱子里抽签,一共有四十五个号码,每一个号码对应一名负责考核的军士。
这些军士都是各地抽调上来的善于布置陷阱的好手,他们三个一组负责评价,几乎杜绝了大多数作弊的可能。
由此可见,在对待猎手的考核之上,以城主为首的大势力们还是极为重视的。
毕竟,这里也算得上是他们招揽人才的摇篮了,不能够让太多的滥竽充数之辈混杂进去,否则那就是纯粹的给自己找麻烦了。
郑浩天和林廷都挑选了自己最拿手的东西,在三名军士的陪伴下进入了密林之中。
每一个人都分配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区域,在这片区域内,可以随心所欲的布置陷阱。考评的成绩与陷阱的质量、数量和时间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三位经验丰富的老手监督下,基本上不太会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
郑浩天环视了一圈,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取出了一面铁锹,开始挖土。他的动作极快,没几下就已经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土坑。
他身后的三名军士眼皮子微微跳动。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们一见郑浩天的动作,立即明白这是一个善于布置陷阱的老手。
然而,郑浩天接下来的表现,愈发的让他们感到了吃惊。
他利用木排,土坑,渔网做了一个连环套的三重陷阱,每一个陷阱之间的距离都是恰到好处。若是真有人来到了这一片范围,那么十有八九无法逃离此地。
不过,真正让他们三位感到恐怖的是,这个少年完成三连环陷阱的时间竟然连短短的一刻钟都不到。
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在布置陷阱之时就像是在做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当这一切全部完成之时,那三名军士甚至于都有着一种如梦似幻般的眩晕感了。
郑浩天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不由地得意一笑。
在郑家的家传宝典之中,他最为擅长的就是机关陷阱术。这一次的布置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远没有将真正的实力拿出来。
要知道,他能够布置的陷阱最多可是连环五重,而并不是三重。
不过,在这里进行考核,三重陷阱就已经是超过了绝大多数人能够达到的极限。如果他真的将五重陷阱全部搬出来,只怕反而会有麻烦上身。
望着嘿嘿憨笑的郑浩天,三位军士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头。
当他们将郑浩天带出了森林之时,主考官诧异的道:“这么快?他布置陷阱失败了。”
布置陷阱之时一个失手,很容易出现失败,这种事情在历代考核中也是屡见不鲜。
那三人苦笑连连,其中一人道:“队长,这小伙子很厉害,在一刻钟内布置了连环三重陷阱,比我们强多了。”
主考的军士首领心中一惊,他沉吟了一下,竟然是亲自前往现场勘查了一番。
在亲眼见到了那连环三重陷阱之后,就连此人亦是心中折服。他来到了郑浩天的面前,道:“小伙子,你的箭术和陷阱术都非同小可,是一个天生做斥候的料子。不如跟着我入伍吧,只要你答应了,我保你在两年内成为小队长,日后就算是能够成为斥候大队的大队长统领也未必可知。”
周围之人无不暗自嘀咕,望向郑浩天的目光又惊又佩。
如此少年,小小年纪便已如此了得,若是大了,那还了得。
郑浩天连忙学着林廷的样子婉言拒绝,军士首领虽然是心中遗憾,但却也无可奈何。
片刻之后,林廷考完出来,他所用的时间仅次于郑浩天,陷阱质量却并不逊色。自然也是顺利过关。
两人相视而笑,在此地分开。林廷继续留在军营外参加斥候类的考核,而郑浩天却是再度进入了军营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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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内,人声鼎沸,特别是在空手搏击和兵器对战这两个场地,更是时不时的传出了响亮的叫好声。
在所有的项目中,唯有这两个项目是让参赛者对搏决出胜负的。
想要在这两个项目中取胜,除了拥有强大实力之外,运气也相当重要。但是,如果能够在这两个项目的考核中过关,那么立即就是身价百倍,被大家族看中而招揽的可能性远远的超过了通过其它项目的过关者。
所以,每当有猎手考核之时,这两个项目参与之人都是最多的。而台下的观战者中,也不乏一些世家的管家之类。若是有他们看得上眼之人,就会在随后出面招揽,有时候不仅仅是胜利者,哪怕是败于真正高手的失败者也会得到很好的待遇。
郑浩天正要去进行力量测试,但是眼眸一瞥,恰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即是转身,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空手搏击的某个擂台之下,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擂台上,有两个人正在进行空手搏击,他们两人的武功修为都有相当的水准,交起手来拳风呼啸,腿影如山。你来我往,打的热闹非凡。
不过,在郑浩天等识货人的脸上,却都是颇为凝重。
在这种擂台上的比武,若是双方的实力相差颇大,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念,但也不容易出现伤亡。
但是,如果双方的实力接近,而且又都不肯放弃,那么对战起来自然是激烈好看,但同样也是危机重重。
一个不慎,立即就是重伤残废,甚至于是命殒当场。
虽说在每个擂台上都有着一位猎手督战,随时准备将双方分开。但若是交战双方的实力与督战之人相若,那么这个督战之人就纯粹是一个摆设了。
此时,与余威华交战之人分明也是一位修炼真气有成的年轻高手,他的年纪在二十上下,面孔瘦削,富有棱角,好像一块未经打磨的钢坯。
他的出手快如闪电,拳势却是如高山落水一般洪流滚滚,简直就是要将人压迫的喘不过起来。
不过相比之下,余威华却是毫不逊色。他的拳势大开大阔,猛烈如虎,每一拳挥出必定带着一股剧烈罡风,凌烈的气势冲天而起,哪怕是在擂台之下的观战众人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余威华天生性烈如火,此时棋逢敌手打出了火气,表现的愈发勇猛,在对方的巨大压力之下,非但是半步不退,反而是勇猛进取,招招抢先。
擂台上那名负责监督的军士早就退到了最边上的那个角落。
这两个交手之人的武功都比那名军士要高出不少,他若是胆敢上前阻拦,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空手搏击之时,很少遇到如此火爆的场面。他们两人若是与其他人动手,早就获胜了。但此时两强相遇,却必定要分出胜负,这就是运气不好,怨不得人。
再斗片刻,余威华突地大吼一声,这一声怒吼如狼似虎,直撼人心。
当郑浩天听到这道吼叫声之时,他甚至于有着一种看见了白眼狼王的错觉。他的眼眸微微一亮,知道余威华在久斗不下之后,终于是激发了血性,竟然在擂台上开始拼命了。
那人若是论及武功,绝对不在余威华之下。但他的武功却都是家人传授,并未入山进行过什么生死试练。此时被余威华一声怒吼震动,立即是心气被夺,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噤,手脚的力量顿时消弱了几分。
余威华放声大笑,他一步跨出,当胸一拳毫无花俏的打出。
在打出这一拳之时,他的身体再无半点儿的防御架势,似乎对方只要伸手一拍就能够将他打成重伤。但是同样的,若是挨了他这雷霆一拳,所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
对面那人脸色大变,再也立足不稳,双脚一错,已经是连环后退。
余威华得势不饶人,他厉吼连连,双拳如同大风车般转动不停,竟然是丝毫也不给对方任何的喘息机会。
那人一招落于劣势,再也无法扳回,转瞬间就已经被逼于擂台一角。眼看巨大的拳头再度砸来,他牙关一咬,沉腰坐马,双臂一错,竟然是想要以硬碰硬,做困兽之斗。
然而,余威华气势已成,那里还容他反击。拳出如风,一拳就将此人的双臂格挡打散,另一拳向着那人的前胸打去。
那人心知不妙,想要跳下擂台认输,但是与余威华那恐怖的眼神一触,立即是心胆俱裂,竟然手足无力。
就在余威华这一拳即将击中那人胸膛之时,他却是陡然一顿,竟然是硬生生的在对方胸前半尺处停了下来。
强烈的拳风呼啸而过,将那人的衣衫吹动的猎猎作响。
余威华虽然是摸样恐怖,但他并未真的丧失神智。在大林村中,三个伙伴之间的对战情况并不少,他们在出手之时也都是留有余力,点到为止的。
郑浩天微微一笑,他看的清清楚楚,余威华这一下收手不发的难度可是远胜于一拳打出。看来两次的生死经历让他也是获益匪浅,或许再过几年,当他将真气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也可以水到渠成一般的晋升猎师了。
二十岁以前的猎师虽然不如他这般的夸张,但日后的成就肯定是远胜父辈了。
“比武结束,余威华胜。”
一直躲在擂台边角的那名督战军士此时终于跳了出来。
沉默的擂台下顿时想起了一片如同苍蝇嗡鸣的讨论声,他们对于余威华的评价自然很高,但是对于那位落败之人也是相当的惋惜。
此人已经修炼出真气,体质之强悍,远胜于一般的普通人。而且看他的拳法,也是得到了武技真传。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更胜一筹的余威华,否则断然不会落败。
郑浩天根本就无需凝神细听,那些谈论的话就自动的跑进了他的耳朵中。
擂台上,余威华哈哈一笑,道:“朋友,你的武功很不错,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那人恶狠狠的瞪着余威华,冷然道:“你不用得意,这个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的。”说罢,他竟然是片刻不留,转身就走。
余威华摇了摇头,拿着凭证走下了擂台。
郑浩天目送那人离开,上前道:“威华,你过了几关?”
“过了三关。”余威华嘿嘿笑道:“除了速度一关之外,我都通过了。这最后一关,过不过都一个样了。”
四项考核中只要能够通过三关,就可以获得猎手称号。余威华对于最后一关确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按照规定,他不得不去应个场。
郑浩天微微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人看你的眼神相当不善,可能已经将你恨之入骨了,你日后遇到他,千万不可大意。”
余威华的眉头大皱,道:“我刚才已经留手不发,并未伤他,他还是如此记仇。”摇了摇头,又道:“此人心胸狭隘,日后很难取得太大的成就。”
郑浩天失笑道:“他的成就如何与你无关,不过这个仇家确实是来的莫名其妙。”
余威华打趣道:“你怕了?”
郑浩天没好气的道:“你才怕了呢。”
他们两人相视而笑,都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
然而,郑浩天突地心生感应,他转头一瞥,立即看到了两道充满了怨毒和愤恨的目光。
余威华循着郑浩天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适才落败之人在远处狠狠的剜了他们一眼,随后才离开了空手搏击场地。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不语。
擂台比武,总是有人胜负。余威华最后关头收手,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此人因此而怨恨结仇,那他们兄弟两人亦是断然无惧。
在军营内分开,郑浩天径直来到了力量考核地点。
这一片场地上,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石墩,每一个石墩的重量各自不同。
力量的考核最为简单不过,只要上前举起力所能及的石墩就行。
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猎手,对于力量的要求其实并不算太高。但是如林廷等人,就不会选择进行力量的考核。因为想要在这个项目中通过,那么双臂起码要有千斤之力。
对于没有真气的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天生神力了。
不过,凡是有信心参加这项考核的,那么十有八九都能够顺利通过,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来此献丑。
郑浩天放眼望去,场中已有数人正在搬动石墩。他们的脸上神情各异,或是轻松写意,或是咬牙切齿,但每一个人最终都能够举起千斤石墩。
轮到郑浩天之时,他将凭证递给了考官,随后将背上的狼牙棒取下,轻轻的一抛。
“咣……”
沉闷的,如同是重锤击打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这道闷响就像是直接砸在了众人的心头,让所有人都有着一种浑身发寒,毛骨悚然的感觉。
附近所有的军士和准备考核之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根狼牙棒,其中负责考核的那几位,眼角都在微微跳动。
郑浩天正待进入场地,那位拿着他凭证的军士却是伸手一拦,道:“你不用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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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微怔,他连忙道:“军爷,我是徐将军特许允许考核的,您若是不信,不妨派人去询问一下就知道了。”
那名军士首领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你没有资格考核,而是说你不用考了。”他说着,拿笔在凭证上写了几个字,道:“你可以走了。”
郑浩天扰了一下头皮,拿着凭证看了眼,上面写着:“力士,免考。”这四个大字。
他眨了两下眼睛,道:“我免考了?”
那军士首领和睦的说道:“不错,拿着你的兵器去吧。”
郑浩天懵懂的应了一声,他转头向着四周瞅了一眼,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周围众人的眼眸之中虽然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眼神,但却并没有人流露出丝毫的不忿之色,似乎对于他的免考之事都是平静的接受了。
他转身,将凭证收了起来。
虽说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这等优待,但既然有了好处,他当然不会再自找麻烦了。
来到了狼牙棒之前,他俯下身去随手将兵器拎了起来。那恐怖的巨大兵器甚至于比他的人还要长上几分,但是拎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拎着一只绣花针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旁边众人无不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同时在心中暗道,这小家伙还真是天生怪力。
郑浩天将狼牙棒用树藤卷好,重新背上,迈着大步离开了这片营地。在三项考核中,力量的考核无疑是最轻松也最为快捷的,简直就是走进走出,没费半点儿力气。
他信步而行,顺着牌子的指点,很快就来到了最后的一个考核项目上。
兵器对战,这是所有考核中最为危险的项目,也是最受欢迎的项目之一。凡是对于自己的武力有强烈自信之人,基本上都会选择兵器对战或者是空手搏击。也唯有在这两项之上获得好成绩,才能够尽可能的吸引到大世家的关注。
当郑浩天来到此地之时,操场中已经有十九人在擂台下等候了。
兵器对战的规矩更加简单,二十个人同时抽签,一共十个擂台,抽到同一号码的,将登上同一个擂台上比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种比斗与签运有着极大的关系,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对手,那么武功再好也有落败的可能。同样的,若是签运极好,抽到了一个劣手,那么武功一般之人也可以过关。
当然,若是擂台上交手两人的实力太差,根本就上不了台面,那么主考军士有权亲自出手测试。
不过,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并不大。凡是有信心来此之人,手底下必定有两把刷子,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也没有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取其辱。
见到郑浩天交上来的凭证,主考军士双目一亮,高声道:“二十人齐了,你们抽签吧。”
郑浩天正待上前,突地感应到一缕灼热的视线凝望了过来。他心中一凛,转头望去,不由地一怔。
正所谓冤家路窄,在这十九人之中,原先与余威华交手,并且落败的那人竟然也在其中。
此时,他正用着一双如同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
郑浩天的眉头微皱,他自然不会畏惧此人,只是无论何人被这种目光盯着,都不会感到舒服的。
那人快步上前,来到了郑浩天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与那个笨大个是一家人吧。哼,你最好祈祷不要遇到我,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下半辈子永远也站不起来。”
郑浩天的脸色一沉,道:“威华刚才放你一马,你竟然不知感恩……”
“感恩个屁。”那人厉声道:“老子为了今天,苦练了十几年,都被那个笨大个弄糟了,你们这些人都该被抽筋剥皮,不得好死。”
郑浩天眼眸中精芒一闪,轻哼一声,用着不屑嘲讽的目光瞅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再也不曾理会此人。
此人的心肠竟然是如此之恶毒,他苦练了十余年,余威华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今日的擂台比斗之中,天知道会遇到哪个对手,若是因为对方的幸苦修炼就故意落败,那才是真正的岂有此理。
如果是在军营之外,郑浩天或许会狠狠教训对方一顿,但是在此地他可不敢肆意乱来。
而对付这种如同疯狗一般的家伙,在无法动手之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无视之。
那人果然被气的不轻,他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丝无法形容的怨毒之色。不过此人并未丧失神智,知道在此地绝对不能无故动手。否则那就是挑衅城主的统治,会被这里的军人们无情抹杀。
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怨恨,亦是缓步上前开始抽签了。
郑浩天从指定的木箱子中随意夹出了一张白纸,摊开一看,白底黑字的一个大字。
“九。”
他二话不说的将这张纸头交给了负责的军士,随后退到了后方慢慢等候。
对于他来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猎师会降贵纡尊的来此参赛了。
“第一号擂台,王某人对战许某人。”
“第二号擂台,张某人对战贺某人。”
“第三号擂台,…………”
“…………”
“第九号擂台,郑浩天对战彭嘉豹。”
“第十号擂台,…………”
郑浩天大步流星的朝着第九号擂台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虽然他的个头在所有人中都是最矮小的,但是从他身上所释放出来的那深沉凝重的气势却让人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然而,当郑浩天来到了第九号擂台之前的那一刻,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古怪。
此时,与他同样站在擂台前的那名对手,竟然还是败于余威华之手,却对他们心怀怨毒的年轻男子。
双方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抽到对方,他们的眼眸之中都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之色。
不过,仅仅是瞬息之后,彭嘉豹的脸上就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他轻笑一声,道:“嘿嘿,真是老天开眼,我正在发愁要如何才能够报答那傻大个给我的羞辱,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机会送上门了。”
郑浩天哑然失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还没有交手,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
彭嘉豹的嘴角微微的裂开,他那年轻的脸庞上在这一刻竟然充斥着一丝狰狞可怖的表情。
“你放心,我会慢慢的玩,你最好不要太早认输,否则我会很失望的。”他转身,来到了擂台之上,双手在腰间一抹,顿时取出了两把奇薄如纸的短刀。
在兵器中,过于长或者是过于短的兵器都并不好使。但若是有人拿着这种兵器,那么在对敌之时,就必须要千万小心了。
因为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使用这两种极限的兵器,肯定会有着特殊的手法配合。如果一个应付不当,后果绝对是难以想象。
在见到彭嘉豹的双刀兵器之后,郑浩天的心中终于是稍微的凝重了一些。
以此人的性格,倒是与这种凶戾阴狠的奇门兵器颇为般配。
不过,以郑浩天如今的实力,只要此人未曾进阶猎师,就绝对不可能是其之敌,所以他也仅是望了一眼,眼眸中的波动就完全平静了下来。
缓步走上了擂台,向着监督的军士微微一礼。
那名军士在他们两人的凭证上扫了一眼,再看看仿佛是欲求不满而一脸杀机的彭嘉豹,不由地眉头略皱,道:“郑浩天,你已经通过了三关,这一关就算是弃权也可以得到猎手称号,你还要与他交手么?”
郑浩天深深的看了一脸怨毒的彭嘉豹,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在已经百分百能够成为猎手的时候,他或许就选择弃权了。
毕竟,对于郑浩天而言,他所追求的并不是猎手,而是一名合格的猎师。
但是,此时在看到彭嘉豹的脸色之时,他心中那想要弃权的念头顿时就是彻底的消散不见了。
“军爷,我已经决定参加比斗,请您允许。”他微微躬身,平静的说道。
那名军士微微摇头,他退后一步,道:“两位,正所谓刀剑无眼,在历代兵器对战中,伤亡死残的概率最大。比斗之前,还请两位考虑清楚。此外,比斗开始之后,若是有一方主动认输,胜者不可继续追击,否则直接判负,你们明白了么?”
郑浩天与彭嘉豹同时点头应是,彭嘉豹此人虽然阴霾,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却也不敢对负责督战的军士无礼。
那军士再度后退了一步,道:“准备。”
彭嘉豹握着双刀,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极度兴奋的嗜血之色。
不过,他的眼神在下一刻就变得狐疑和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郑浩天竟然是扯开了身上的树藤带子,将他背后的那根狼牙棒拿在了手中。
一时间,彭嘉豹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的念头。
难道这根狼牙棒竟然是真的?而且他还打算用这种笨重的武器与自己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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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随着督战军士的一声暴喝,擂台上的两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动作却是迥然不同,彭嘉豹身形一晃,已经是如同一只灵巧的豹子一般窜了出去,他手中的那两把短短的薄如纸张的短刃更是如同两只通灵了一般的细小毒蛇向着郑浩天缠来。
而郑浩天却是微微一笑,他单手握着狼牙棒,那种轻松写意的感觉似乎手中的兵器并不是沉重的令人发忤的狼牙棒,而是一根小小的木棍似的。
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心中的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他手中的狼牙棒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轻轻的一挥手,狼牙棒在半空中轻巧的划过了一道美妙的弧线,恰到好处的挡在了彭嘉豹奔跑的路线之上。
彭嘉豹的脸色微变,他手中的兵器短小而凶险,一定要靠近对方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威胁。但若是无法靠近,那么他手中的兵器就算是再锋锐一百倍,也是毫无用处。
眼看郑浩天的这一棒子就要砸到他身上,他牙关一咬,身体陡然间矮了下去,竟然是半跪于地,双腿在地面上如同装了滑轮似的继续朝着郑浩天而去。
眼中微微的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此人一上手竟然就是以这种危险的方式进攻,确实出乎于郑浩天的意料之外。
然而,他却不知道,彭嘉豹因为手中的兵器太过于凶险,所以他在施展兵器之时,招数大多也都是险中求胜的套路。不过他的打法确实是得到过高人指点,一般人若是遇到了,绝对是防不胜防。
狼牙棒几乎就是贴着彭嘉豹的脑门扫了过去,那凌厉的破空声和巨大的压迫感让这位年轻的高手不寒而栗。几乎就要因为无法承受那种不可思议的压力而崩溃了。
至此,他终于知道,这个少年手中的狼牙棒并不是一个摆设,而是一件真正可以运用自如的兵器。
他的心中暗自诅咒,竟然有人能够使用这样沉重的兵器对敌,此人的天生神力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心中想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眼看就要欺进郑浩天,他的双刀连环飞舞,眼眸中凶光闪烁。
此人如此年轻就已经这样了得,日后成长起来那还了得。不如趁此机会将其一刀斩杀,或者是将其重创,只要让他残废了,那么这一辈子也可以说是就此毁了。
他的眼睛圆睁,鼻息粗重,双刀雪亮,眼看就要刺入眼前少年的身体之内。
一寸短一寸险,只要能够让他近身,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然而,就在他这双刀即将刺出,并且耳朵中已经幻想着能够听到那种悦耳的惨叫声之时,他突地发现,自己的眼前似乎多了一根长长的铁条。
“叮……”
两道金铁交击声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响了起来。
彭嘉豹惊骇的发现,自己的两把短刃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刺入对方的身体,而是碰到了一把完全由金属打造而成的狼牙棒身。
不知何时,这个少年竟然将狼牙棒收了回来,并且竖放于身前,将他的双刀尽数弹开。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拼命的想要改变双刀的刺入方向,但对方的狼牙棒体积实在太大,轻轻的晃动了两下,顿时将所有的路线全部封死。
强大的反震力从短刀和狼牙棒接触的那一刻立即传了过来,彭嘉豹低哼一声。他双脚拼命的跺着地面,以丝毫也不逊色于前进的速度后退着。
在他以前与家中两位兄弟对战之时,从未表现出如此快捷的动作,但此时心胆俱裂之下,速度反而更加快了几分。
人,总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方能突破,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郑浩天并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用着不忿的目光看着对方。
他的心中也是暗自恼怒,对方的那两刀快而狠辣,竟然是绝不容情,似乎在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竟然是想要一刀将自己斩杀。
如果不是他的武功比对方高了整整一个档次,也无法应付的如此轻松了。
彭嘉豹后退数步,远离了郑浩天,此时他才感觉到手腕剧痛,目光一瞥,他的虎口竟然也已经微微开裂了。
对方的力量之大,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猛地抬头,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极度怨毒之色。豁然一声轻喝,再度冲了上来。
郑浩天冷哼一声,如此心胸险恶,不识好歹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一刻,他甚至于想到了在深山中所遇到的那位李家门客王彪。
此人给他的厌恶感,竟然比王彪还要强烈百倍。
手中的狼牙棒微微一挥,他已经决定,要给予对方一个终身难以忘怀的教训。
巨大的破空声陡然从狼牙棒的身周传了出来,这是郑浩天第一次主动攻击,他挥舞着这根恐怖的棒子,朝着对方当头砸去。
狼牙棒并没有高举过顶,但纵然如此,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和威力也已经是罕得一见,远不是手持一双短刃的彭嘉豹能够比拟。
旁边早就退到了擂台角落的那名军士脸色微微发白,他的心中亦是嘀咕不已,这是什么样的小怪物,竟然拥有这般恐怖的怪力,彭嘉豹遇上了他,也算是倒霉透顶了。
然而,正在前冲的彭嘉豹陡然间身形一顿,他的手腕一扬,两把短刃竟然是一前一后的飞了出去。
它们在虚空中划过了一道亮丽的长痕,朝着郑浩天的脸面和胸口直插而去。
在这一刻,彭嘉豹竟然是将手中的兵刃当做了暗器射出,如此短的距离,若是没有提放,十有八九难逃厄运。
郑浩天的眼眸豁然凝缩了起来,他的精神在这一刻高度集中。
在他的眼睛里,那两把快若闪电的短刃速度仿佛是变慢了,他能够清晰的看到短刃飞过来的那两道轨迹。
他的双脚踩在地面之上,犹如万古耸立的巨峰,纹丝不动。而他的腰却在这一刻向着后方倒去。
他竟然在瞬间做了一个铁板桥,整个身体以腰部为中心向后翻折,后脑勺距离擂台地面仅有半尺而已。
彭嘉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想要趁此机会上前,但是却突地发现,对方的狼牙棒并没有随意放置,那恐怖的棒头竟然是遥遥的点着自己。
他有着这样的一种奇异的恐惧感,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前,那么肯定会一头撞在这根狼牙棒之上。
人的身体是何等的脆弱,如果与长满了尖刺的狼牙棒做亲密的接触,这个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郑浩天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冷冽之极,眼眸中甚至于闪动着一丝隐隐的杀机。
能够施展铁板桥的人并不少,在这里的很多人都能够轻易的做到这一点。但是象郑浩天这样能够单凭腰肢的力量就慢慢站起来的,那就绝对不会太多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郑浩天所展现出来的杀意,彭嘉豹的脸色大变,他刚要开口认输,眼前就是一花,随后他的身体如同被万斤巨锤砸中了一般,轰然飞了出去。
身在半空,一股剧烈的,难以想象的疼痛已经从双手处传了过来。他身不由己的放声惨叫,然而叫声未停,他的身体就已经是飞出了擂台,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
无法忍受的剧痛加上强烈的震荡,让他的眼睛翻白,只盼着能够昏晕过去。
擂台上的郑浩天缓缓的收回了狼牙棒,他看着地面上嚎叫着的彭嘉豹,心中却是毫无怜悯。
他刚才将狼牙棒当做棍棒使用,接连点到了彭嘉豹的双臂之上。
狼牙棒的力量何其强大,瞬间就将他的手臂打断,随后轻轻一推,将他推出了擂台。
一个双臂陡然折断之人从高空中摔下来是何命运,只要看看此时的彭嘉豹就可以知道了。
督战的军士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连忙道:“比斗结束,郑浩天胜。”
兵器对战是最危险的项目考核,虽然在这里比斗不允许故意杀人,但是有人受伤那却是家常便饭。
彭嘉豹没有干嚎多久就已经有人将他抬了下去,至于是将他扔出军营还是就地治疗,那就不是郑浩天能够管的到了。
下了擂台,从军士的手中接过了凭证,郑浩天的目光一转,突地发现周围之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与最初完全不同了。
特别是望向那狼牙棒的眼神中甚至于是带着一丝隐隐的惧意。
余威华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了兵器对战的场地,其余参加考核之人都是用送瘟神一般的目光欣慰的看着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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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真是该杀。”出了比斗场之后,余威华看看四周无人关注,他压低了声音,道:“此人比王彪还要可恶,你刚才不应该留手的。”
郑浩天没好气的反瞪了他一眼,道:“你让我不要留手,那么你在与他动手之时,为何要在最后关头留手。”
余威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嘿然笑道:“我那时候还不是没看透他的为人么,若是早知道他那么混蛋,我肯定是一掌直接拍下去了。”
郑浩天冷笑一声,不屑的道:“我们哥俩谁骗谁啊,你不就是不敢杀人么,还找什么借口。”
余威华的脸色一红,道:“别老说我了,你小子连狼王都杀了两头,不也是不敢杀人么。”
郑浩天的脚步微微一顿,不服的道:“我只是杀过几头狼,你和林廷在山中杀的野兽比我要多的多了。”
余威华愣了一下,他轻叹道:“人啊,这个人,和山中的野兽毕竟是不同的。”
郑浩天深有同感的点着头,人与野兽确实不同,他们如今就算是杀了一百头野兽,也是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要说杀人……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十六和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似乎还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什么不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侧响了起来。
郑浩天抬起了头,笑道:“林廷,考的怎么样了?”
林廷傲然一笑,道:“全部顺利通过。”
“嘿,有人邀请你加入军队了么?”余威华好奇的问道。
林廷微微点头,道:“有人找了,而且还是直接许下了斥候小队长的位置,并且担保,只要我日后能够进阶猎师,就能够立即晋升斥候大队的统领。”
他所选择的四项内容都是斥候的技能,以林廷的实力想要博得满堂彩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你没有答应?”
“当然没有。”林廷自然而然的道:“我以后要代表大林村打败宛家村的宛一夫,让我们大林村成为熊狼山下第一村,所以我绝不会离开村子的。”
“胡说,这是我的责任,你不要乱抢好不好。”余威华不满的道。
郑浩天苦恼的一拍额头,这两个家伙一空闲下来就争论这件事情,已经吵吵几年了,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他拉扯了一下两人,将自己和余威华遇到彭嘉豹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此人心胸狭窄,这一次被我所伤,只怕未必就会善罢甘休的。”
林廷笑道:“浩天,你担心的太多了。骈西城的范围那么大,天知道此人是从何而来。今日参加考核的人那么多,他就算是想要找到你们报复,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郑浩天一怔,随后微微点头。
在这里参加猎手考核的人来自于天南地北,除非是真正拥有着大权势的世家子弟,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们。不过,真正的大世家子弟是绝对不会参加猎手的考核。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不能够成为猎师,那就是失败。至于猎手,这是给下层小人物们晋身的一条道路,除非是那些性格怪癖,无聊发慌的权贵子弟,否则不会有兴趣参加的。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爹爹了。”余威华压低了声音,道:“若是爹爹知道,肯定又要唠叨说教一番,我们的耳朵又要倒霉了。”
郑浩天和林廷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头,这个提议正合心意。
很快的,他们三人就已经出了军营。
军营外,许多人都在翘首以待的等待着,看见他们三人一脸轻松的走出来,无不露出了羡慕之色。
只要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次的考核肯定是通过了。
三人目光一转,立即看到了负手而立的余建升,他们连忙赶了上去。
余建升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瞥,脸上顿时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他哈哈一笑,竟然是连成绩也不询问就朗声道:“三个小家伙不错,我带你们去好好的去搓一顿,尝尝城中大师傅的手艺吧。”
郑浩天三人面露喜色,然而,他们三人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有人大笑道:“三位小兄弟,如果要去庆祝,不如让李某做东如何?”
余建升四人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他们侧头看去。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位年约五十许的老人正拈须微笑的看着他们。这位老人身材干瘦,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的胡子足有半尺长,就像那老榕树的根须,在风中飘动,给人以一种和睦可亲的感觉。
余建升的眼神一紧,心中暗惊。这个老人身上的衣着华丽,质料极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不敢轻易得罪,抱拳一礼,道:“这位老人家,您认错人了吧。”
老人笑眯眯的道:“如果这三位小兄弟叫做余威华、林廷和郑浩天的话,那么就说明老夫没有认错人。”
余建升的眉头微微一皱,道:“他们三人不知因何得罪了老先生,余某在此为他们赔罪了。”
老人连连摆手,道:“阁下说笑了,不知阁下是……”
“在下余建升,是他们三人的长辈。”
“哦,原来是余先生。”老人脸上笑容不改,道:“老夫李德禄,是骈西城李家的一位管事。不知几位可否听说过李家呢。”
郑浩天三个少年的脸色都是微微色变,在听到李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王彪,那个在深山中用灌了药的猴儿酒想要夺取白眼狼王皮的家伙。而第二个人,却是他们在入城之时所见过的李家大少爷李茂霖。
这位在不满三十岁的时候就晋升猎王的天才习武者,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李德禄见到他们脸色的变化,脸上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意。
李家的名头在骈西城,乃至于整个熊狼山脚下都是人皆尽知。一直以来,他只要亮出了李家的字号,就罕有办不成的事情。
余建升勉强一笑,道:“原来是李管事当面,不知您老有何见教。”
李德禄拈须微笑,目光在郑浩天三人的身上一扫而过,道:“余先生,这三位少年的武艺可否都是你传授的?”
“不错,正是余某所授。”
“余先生既然能够教出这三位杰出的弟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李德禄的那双有些昏花的老眼中陡然闪过了一缕精芒。
余建升的心中一凛,道:“李管事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初阶猎师而已,哪里能够入得了您的法眼。”
初阶猎师在熊狼山脚下的各个村子中绝对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但若是放在整个熊狼山区域来说,就不会太出彩了。而面对骈西城四大势力之一的李家这等庞然大物的眼中,区区一名猎师,确实不会引人瞩目。
李德禄摆了一下手,道:“余先生过谦了,一名猎师或许不足为奇,但是你能够教导出三名有资质成长为猎师的弟子,那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了。”他嘿然一笑,道:“若是老夫未曾看错,这三位少年应该都已经修炼出真气了吧。”
余建升苦笑一声,至此他已经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找到头上的原因。
郑浩天三人肯定是在考核的过程中发挥出了令人瞩目的实力,所以才会被李家盯上。
如果是换作其他人被骈西城李家这样的大势力看中,绝对会惊喜若狂,恨不得立即投身其中。
但余建升却绝不希望郑浩天等人这么做。
何况,就算是真的要投身世家,那么林廷小叔所效力的裘家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不过,面对着李德禄,他却是不动声色,缓声道:“您老神目如电,他们确实练出了一丝真气。”
李德禄满意的点着头,道:“他们不仅仅练出了真气,而且以他们的年龄和表现来看,日后应该有着极大的发展前途,若是老夫所料不差,在二十岁以前,他们定然能够晋升猎师。”
余建升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了起来,这位老人的目光确实有着独到之处。
他是亲眼看着余威华三人长大的,他们的一身所学也是余建升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所以他有着坚定的信心,余威华和林廷肯定能够晋升猎师,而且要比他早得多。
至于郑浩天,那就更不用说,这个小家伙本来就是一个猎师。
可是,这位老人仅仅是在他们考核之时观看了一阵,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若是单以眼力而论,他绝对是自愧不如了。
李德禄神情一凝,肃然道:“余兄,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来此,是为了替李家招揽年轻俊杰。我看你这三个弟子的天赋都相当不错,若是能够加入我们李家,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他的嘴角微微一翘,胸有成竹的道:“不知余先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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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升心中飞快的转动着无数的念头。
若是换作郑浩天三人,只怕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但是经验老到的余建升却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莽撞之事。
李德禄本人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在他的背后,可是耸立着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无比恐怖的庞然大物。
以李家在骈西城的地位,只要稍微发一下话,就能够让他们几人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甚至于连整个大林村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他的心中如何的不愿意,也断然无法直接拒绝。
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余建升道:“李管事,您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哎……能够得到李家的青睐,绝对是他们的福气,但可惜的是……”余建升微微摇着头,一脸的遗憾和焦虑。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此时他的心中确实是心急如焚,一时半刻之间又让他如何能够想到什么合理的托词拒绝。
李德禄神情不变,微笑着道:“余先生,莫非在老夫之前,已经有人来找过你们了。”
余建升一脸的诧异,道:“李管事,您是如何知晓的?”他心中暗喜,这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想不到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的,竟然是给自己提出难题之人。
李德禄拈须轻笑,道:“以他们三人的年龄和实力,只要是亲眼见过的,哪里还会放过。不过,余先生可以放心,这是我们李家看中的人才,无论你们事先答应了哪一家,老夫都有办法让他们割爱的。”
他这句话说的是豪气干云,充满了自信。
确实,有李家这个巨无霸做后盾,他的底气十足,那就不用说了。
余建升心中一转,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他苦笑一声,道:“李管家,我这个侄子叫做林廷,他有一个亲叔叔,如今是裘家的猎师级护卫。”
说到此处,他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裘家?”李德禄眉头大皱,想不到对方竟然有着同为四大势力之一的裘家背景。余建升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动作已经将话题完全挑明了。
李家虽然势大,但却也无法压制裘家,李德禄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们竟然是有缘无分,真是令人扼腕啊。”
余建升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附和着。
李德禄向着他们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余建升连忙带着郑浩天三人快速离开了军营,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竟然也是隐隐的有了一丝后悔。
最初只是想着,让他们三个参加猎手的考核,一旦成功之后,就能够让村子的知名度提高一大截,在附近的村子里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但是没想到他们三人的表现竟然会是如此的抢眼,竟然立即引动他人上门招揽来了。
虽然余建升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入军营,但是只要看李德禄紧随其后的出来,就知道他们取得的成绩是如何的耀眼了。
匆匆返回了城内旅店,郑成廉早就是等待的望眼欲穿了。
此时见到他们回返,不由地细看几人脸上表情,然而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这几人的脸色竟然是迥然不同。
郑浩天三个少年都是一脸的兴奋和雀跃,那眼眸中的喜悦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但是与之相反的是,余建升的脸上就凝重的过分了。
“村长,他们过关了么?”郑成廉惊讶的问道。
余建升微微一点头,道:“他们都过关了,只要在这里等候三天,就可以去军营领取猎手腰牌。”
郑成廉放下了心中担忧,笑道:“村长,这可是大喜事啊,我们村子一下多了三个猎手,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猎手,附近的村子肯定会前来道贺的。嘿嘿,就算是宛家村,只怕也找不出这种年龄的猎手吧。”
宛家村是熊狼山脚下人数最多的村子之一,里面有着数百余户人家,实力之雄厚,确实远非大林村能够比拟。
但是,就算是宛家村,只怕也很难找到三位未满十八岁的猎手。
哪怕他们村子中有并不逊色于余威华和林廷的少年俊杰,但这些人因为年龄的关系而无法参加考核,自然也就不能作数了。
余建升摆了一下手,道:“郑兄,你有所不知,这一次威华他们一起参加猎手考核,已经引人注目了。”
“谁?”
“李家。”
郑成廉的神情微动,轻声道:“王彪的?”
余建升脸色肃然的点着头,道:“正是那个李家。”
郑成廉的眉头亦是皱了起来,无论那个王彪如何该死,但既然已经杀了此人,那就是与李家结仇了。所以他们绝对不希望郑浩天等人加入李家,并且为这个家族效力。
余建升将李德禄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道:“虽然我抬出了宝桦兄弟的名头躲过了这一遭,但这始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日后浩天他们的成就会越来越大,所吸引的目光肯定也是越来越多,这种麻烦只怕少不了。”
郑成廉沉思片刻,道:“村长,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不如等回去之后,请林兄返回一趟,他在裘家多年,或许能够提出什么好建议也说不定。”
余建升缓缓点头,道:“也好,我与他已经有二年未曾见面了,就趁着这个机会见一次吧。”
郑成廉哈哈一笑,将一个小小的方木盒子递了过来,道:“村长,既然最主要的正事已经办完了,那么这东西也该处理掉了。”
这个木盒正是摆放白眼狼王皮的东西,那件狼皮在这种特制的木头盒子里面,甚至于能够保证数十年不坏。
余建升拿起了盒子,目光一扫,道:“浩天,你随我去吧。”
郑浩天兴奋的应了一声,立即跳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余威华和林廷都知道,他们两个是要去万宝轩卖出狼皮。虽说他们两个也想要跟着去凑个热闹,但是被余建升凌厉的眼神一瞪,顿时乖乖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余建升离开了小旅店,在拐出了几个弯之后,竟然来到了大道之上。
“余叔,万宝轩在哪里?”郑浩天性急的询问着。
余建升用手一点远方,道:“不要急,万宝轩是城中最大的珠宝商,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中有着最奢华的门面,等会你就可以看到了。”
郑浩天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他的心中竟然有着一些难以形容的紧张和期待。
就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想要急于赶到万宝轩,而在他的内心中并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如此牵挂万宝轩,或许正是因为他想要在那个地方再次见到奚语婷。
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相当的渺茫,几乎就是不可能达成,但是在没有到达万宝轩之时,他的心中总还是有着一份期盼。
也许,就在他进入万宝轩之时,真的能够见到那位蓝巾蒙面的美丽女子呢。
余建升在大街上不急不缓的走着,当他终于停下来的那一刻,郑浩天的眼眸却是微微的亮了起来。
在他们的前方,一座宽大的店面占据了几乎小半个街道的位置。
这一片街道上的建筑颇为古老,而每一栋建筑物之上,都镶嵌着巨大的金黄色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或是龙凤等传说中的吉祥物,或是熊狼山中罕得一见的山中凶兽。
郑浩天对于金属虽然了解的并不多,但他却一眼就已经看出,这些东西应该是使用金子雕塑而成。
金子……
这是何等庞大的手笔。
将黄金如此铺张的装饰在充满了古香古色的街道上,未免会让人感到格格不入。但是,这里的装饰却是相当的巧妙,将光线,阴暗,甚至于连人类的心理都算计了进去。所以当这两种不同韵味的东西凑在一起之时,非但没有任何的突兀感,反而是不可思议的显得异常般配。
此时,商店的大门敞开着,时不时的可以看到有人进出其中。不过这些出入之人都是衣着华贵,仪态万千,似乎每一个人都是出身不凡。
郑浩天瞅了眼身上的粗布衣裳,再看看不远处的那条融合了奢华和高雅为一体的建筑物,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感慨。
当然,这种感觉并不是自卑,而是一种巨大的刺激,让他的内心中逐渐的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潜移默化般的转变。让他对于人世间的权势地位,有了一种莫名的渴望。
余建升并没有从大门进入,而是带着郑浩天兜了个圈子,来到了一处矮小阴暗的侧门前,他缓声道:“浩天,你以后记住,若是想要贩卖一些从山中寻到的好东西,那就千万不要走正门。”
郑浩天微怔,道:“为什么?”
余建升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口中同时低声道:“财……不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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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之内,是一处单独的院落。
院落之前,有着两名中年男子懒洋洋的坐着,当余建升和郑浩天进入之时,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瞥了过来。
郑浩天的心中豁然大力的跳动了一下,那两人的眼神之凌厉,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被他们的目光盯住,就连身上的皮肤都有着一种强烈的灼痛感,就像是那一块皮肤被架在了火炉上焚烧似的,令人难以忍受。
几乎是下意识的,郑浩天的体内真气开始运转,猎师级别的真气远胜以前,一旦运转到被对方目光盯住的那片区域,这种强烈的不适感顿时消失了。
两名中年男子的目光中都浮现出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后,他们同时扭过了头,对于正在前行的余建升二人不理不睬,不再有任何的反应了。
余建升也不停步,而是直接的穿过了院落,进入了院落中的一处房舍之中。
这个房舍相当的简单,里面就是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东西。而周围的墙壁也仅是使用涂料简单的粉刷了一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郑浩天绝对不相信在那外表如此奢华的万宝轩之内,竟然还有着这样不起眼的房间。
余建升轻声道:“浩天,这里就是万宝轩专门为我们这些山里人准备的地方。”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山里人若是在山中挖到了什么珍宝,大多都会来到万宝轩出售,所以他们专门开辟了这样的一个院落,如此一来,无论我们卖出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知晓和惦记的了。”
郑浩天眨了两下眼睛,道:“余叔,可是万宝轩的人知道啊。”
余建升哑然失笑,道:“万宝轩建立足有千年之久,他们的信誉之佳,号称骈西城内外第一,你以为他们会以千年的信誉为赌注来做这杀人劫货的事情么?”
郑浩天认真的想了想,终于是裂开嘴摇了摇头。
余建升的目光再次一转,向着门外一点头,道:“在这个院子中看似不曾设防,但是门口那两位可都是真正的高阶猎师,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敢在这里捣乱。”
郑浩天的眼眸一亮,他这才明白那两人的目光为何竟会如此可怕。
门外突地的传来了一道咳嗽声,随后,房门被人缓缓的推开了,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轻轻的掩上了门,微笑着道:“两位,请坐。”
余建升和郑浩天坐了下来,那老人自我介绍道:“老朽岳柯江,忝为万宝轩的管事之一。”他微微的笑道:“若是老朽未曾看走眼,两位来到我们万宝轩,应该是在山中掘到了什么好东西吧。”
此人开门见山,没有什么弯弯道道,配合脸上的笑容,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坦荡。
对于郑浩天等在山中讨生活的人而言,这样的态度无疑是最符合他们胃口的。
余建升点了一下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叔侄两人在山中猎到了一只猎物,剥了皮,想要出手,所以才来到贵地的。”
岳柯江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是暗自嘀咕。
从山里入城,来到万宝轩卖东西的猎人每日都有几起。虽说宝物难求,但熊狼山太大了,里面的珍藏无数,若是运气好的人,入山一次或许就能够获得让他一辈子都衣食无忧的好处。
当然,这样的人物往往十年也难得一见,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是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和付出换得并不算太舒适的生活。
不过,那些获得山中珍宝的人,往往都是从土中刨得什么珍稀药物和植物,甚至于是捡到一些罕见而珍贵的矿物。至于猎杀了山中猛兽,并且想要出售兽皮的,那就是罕得一见了。
他心中虽然千思百转,但脸上笑容不变,依旧是平静的道:“阁下能够选择我们万宝轩,这是我们的荣幸。”伸手一点桌面,道:“就请阁下将货物拿出来让老朽鉴定一下吧。”
余建升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肩上的包裹顿时散开,木头盒子已经是稳定的落到了桌面上。
这一手相当的漂亮,如果不是将真气操控的如臂指使,那么断然无法做的如此轻巧自如。
岳柯江虽然不通武技,但是他的眼光不俗,顿时认出了余建升的猎师身份,心中这才有些期待了起来。
木头盒子打开了,露出了一张漆黑如墨的兽皮。
岳柯江伸手将兽皮取出,他轻轻的一抖,整张兽皮顿时如水纹波动一般荡漾了起来。
“好皮子。”岳柯江轻叹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心。
万宝轩最令人信服的地方,就是公平二字。凡是将宝物拿到此处贩卖之人,最担心的不外就是两件事情。
其一自然是生怕买家杀人越货,其二就是怕卖的贱了,自己吃亏太大。
但是万宝轩用自己上千年的实际行动所建立起来的声誉却让所有人都放心的相信他们。
此时,只要一看岳柯江的动作,就知道他并没有存心打压价钱的意思。
老人认真的看着,抚摸着,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陡然微微一变,道:“白眼狼王?”
余建升哈哈一笑,道:“岳管事好眼力。”
岳柯江轻轻的将手中狼皮放入了木头盒子中,轻叹道:“可惜,真是可惜了。”
余建升微怔,道:“岳管事,难道这张狼皮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岳柯江连连摇头,道:“阁下说笑了,这张狼王皮几乎完好无损,绝对是一张上好的皮子,应该能够兑换千两白银。老夫只是可惜,这只白眼狼王并非凶兽。若是一只凶兽的白眼狼王皮,哪怕是稍有破损,其价值也起码可翻十倍以上。”
郑浩天的眼眸微微发亮,他几乎就要将还有一张凶兽白眼狼王皮的事情说出来了。但是话到嘴边,总算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并不是他为人鲁莽,而是这位岳管事所报出来的价格太让人心动了。
郑家在这一片地面上以妙手木匠闻名,但就算是以郑成廉的手艺,每年所收获的白银都不会超过三百两。
一千两白银,那是郑家三年的收入,而万两白银,那就是三十年不吃不喝才能获得的好处了。
这还是郑家才能够拥有的收入,若是普通人家,在正常情况下能够获得三十两银子的入账就已经是相当的宽裕了。
纵然是拥有猎师坐镇的大林村,除了侥幸斩杀三十多头黑熊的那一年之外,其余年份的收入也就是每户平均三十两上下。全村的收入与郑成廉一人相当,这也是郑家在大林村中地位特殊的最大缘故。
余建升也是陪着叹息了一声,道:“老先生说笑了,凶兽的白眼狼王何等强悍,又岂是我们这等人物能够猎杀的。”
郑浩天的眼角微微一跳,原来余叔也是老奸巨猾,说起谎来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岳柯江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了余建升的话。
“老朽鉴定过了,这张狼皮价值千两白银,不知阁下可否愿意割爱。”
余建升沉声道:“在下既然将此物拿出来了,自然是出售的。千两白银的价格相当公道,一切就麻烦岳管事了。”
岳柯江满意的一点头,道:“两位请稍候。”
他伸手一拍,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岳柯江轻声的吩咐了几句,那人转身离开了房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余建升和郑浩天一眼,也没有看向桌面上的货物。
片刻之后,那人再度进入,将一张信封平平的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半躬身的退了下去。
岳柯江将信封推到了余建升两人的面前,余建升拿起了信封打开,里面是十张银票,上面的金额都是百两一张。
“这里是十张百两的银票,是老朽特意让人兑换而成的,不知道阁下可否满意。”
余建升重重的一点头,道:“有劳岳管事费心了。”
对于他们这些山中猎户而言,拿出百两一张的银票就已经是相当的罕见了,若是千两一张的银票,日后在使用之时将会非常麻烦。岳柯江竟然连这一点儿小事都考虑周全,万宝轩千年的美誉果然不是白给的。
余建升回身,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郑浩天。
郑浩天接了过来,他的心中颇为激动。这可是千两白银啊,他十二年来所有碰到的银子加起来怕是也没有超过百两,此时自然是怦然心动。
岳柯江笑眯眯的目光落在了郑浩天的身上,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的脸色却是突兀的一变,目光紧紧的锁定了郑浩天手指头上的白色戒指,眼眸中充斥着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岳柯江脸上表情的变化相当的明显,哪怕是郑浩天都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就更不用说是老城的余建升了。
只是,让余建升感到奇怪的是,岳柯江眼眸中所闪动着的仅有惊讶和难以置信,却并没有什么恶意显露。而且万宝轩千年以来所建立的声誉就如同一座无可撼动的大山一般,让他不至于担心什么。
仅仅是过了数息,岳柯江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看着面前的两人,微微躬身,道:“这位小哥,您手上的戒指不知可否借老朽一观?”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相当的恭敬。
在与余建升两人相见之时,岳柯江虽然表现的极为客气,但是在这种客气的表面之下,却有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傲气。
这是他背后万宝轩所给予他的底气,让他无论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发忤。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真心实意的表现出了一种恭维的态度,这与他的身份绝不相符。
郑浩天的心中一跳,他知道,那位蓝衣女子与万宝轩肯定有着一定的关系,不过此时看来,她在万宝轩中的地位只怕并不低,起码要超过了自己的预料之上。
缓缓的褪下了戒指,郑浩天交给了对方。
他并不担心岳柯江搞什么鬼,这位老人明显不通武技,在他的面前肯定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岳柯江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响,他的脸色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恭恭敬敬的将戒指还给了郑浩天,岳柯江恭声道:“这位小哥,不知您这枚戒指是从何而来?”
郑浩天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在心中犹豫,是否要将实情告知对方。
然而,他的这个表情刚刚露出来,岳柯江的脸色顿时大变,他连忙道:“小哥千万不要误会,老朽并没有任何想要质问的意思。”顿了顿,他又道:“您手中的戒指是一件信物,此物对我们万宝轩相当的重要,若是小哥有暇,不妨随老朽去见见本轩的大掌柜如何?”
余建升的脸色变幻不定,万宝轩的大掌柜在骈西城内的地位亦是高深莫测,远非他这个小小猎师能够接触的。
虽说万宝轩并非城内四大势力之一,但是能够在骈西城开设这样的一个珠宝店,并且千年来安然无恙,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郑浩天的眼眸一闪,那蓝衣女子果然没有骗他,只要出示了这个戒指,就能够见到大掌柜。那么,在见到大掌柜之后,是否也能够重新见到她呢?
心头微微一热,郑浩天毫不犹豫的道:“好,我随你去见大掌柜。”
余建升微怔,但此时反口已经来不及了,他苦笑一声,只好在心中自我安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命中注定如此,那就去吧。
岳柯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如果郑浩天不答应的话,他也无可奈何。而且,对于这枚戒指的主人,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断然不敢动粗的。
微微弯腰,岳柯江亲自打开了门,恭敬的将他们引了出去。至于那件白眼狼王皮,自然是放入了木头盒子内,由岳柯江亲自捧着。
整片院子中共有十余间这样的房舍,很显然,这里就是专门给平民百姓们准备的地方。这里的管事虽然都很客气,但是每一个人的内心其实都相当的倨傲。岳柯江这样恭敬的侧身行走引路,在以前那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院子中的两位高阶猎师都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瞅了过来,不过他们都认得岳柯江,知道这是万宝轩中的一位老牌鉴定师,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两人对望了一眼,将余建升和郑浩天的面容深深的记在了心中。若是下次这两人再来,他们就会另眼相看了。
在岳柯江的带领下,他们并没有从侧门离开,而是转过了一个厅堂,进入了一处小门,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之外。
郑浩天的目光一转,在这里浏览了一番,心中不由地砰然而跳。
这个大厅与刚才那些简陋的房舍有着天壤之别。
粉白的墙壁拔地而起,镶嵌着黄色的窗檐和阑干,特别抢眼。顶层的褐色天花板象一顶僧帽端端正正地戴着,在视觉效果上把整个建筑压得四平八稳。
在大厅的中心,宽大而奇特的扶梯自正中央插入,露天的阶梯上摆满鲜花,更为此地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感。
几株千年古樟覆荫了院中的空地,白石栏围护的大莲花池里荷花粉翠,一座精雕细凿的石拱桥跨越其上。道旁横一赭黄色影壁,上书“内阁”二个大字。
岳柯江站在大厅之外,竟然是不敢进入其中,而是微微弯腰,静静的恭立着。
很快,一位年约三十许的中年男子上前,他沉声道:“什么事?”
岳柯江连忙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中年男子的脸色微变,看向郑浩天的眼神就迥然不同了。
他笑了笑,轻声道:“两位,鄙人江秋峰,万宝轩掌柜之一。听说这位小兄弟有白玉戒指,不知能否让鄙人一观。”
他口中虽然说得客气,但话中却有着一股子不容人反对的感觉。
郑浩天又一次的将戒指摘了下来,随意的递了过去。
然而,江秋峰却是恭敬的伸出了两只手,像是朝圣似的将这枚戒指捧住。他认真的看了半响,终于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一次双手捧着,如同捧着一件稀世奇珍似的送到了郑浩天的面前。
“两位,请随在下来。”
他后退一步,将两人引入了大厅,同时顺手从岳柯江的手中接过了放着白眼狼王皮的木头盒子。
大厅之内,人数寥寥无几,郑浩天放眼看去,立即就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应该都是万宝轩内部之人,而这个江秋峰的地位在这里无疑是最高的。
来到了大厅中央的楼梯下,江秋峰压低了声音,道:“两位,鄙人即将带你们去见大掌柜。不过现在大掌柜正在招待贵宾,所以请两位尽量不要喧哗。”
这里的气氛本来就有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寂静感觉,江秋峰这么一说,他们两人的心情似乎就更沉重了一点。
上了楼梯之后,江秋峰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在这个房间门口,垂着一些珠帘,将内外的视线都遮挡了起来。
这些珠帘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虽然并不耀眼,但这种制材也是罕得一见。郑浩天隐隐的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这些珠帘是由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了。
江秋峰上前,轻轻的掀开了珠帘。
当珠帘被掀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道爽朗的笑声顿时从里面传了出来。
而随着江秋峰进入,放下珠帘的那一刻,这道笑声立即就是嘎然而止,仿佛被利刃就此切断了似的。
郑浩天的脸色微变,他终于想起来了,这种珠帘的材料竟然就是他从家传宝典中所见到的一种特殊木材。
这种木材取自于一种吸音树之上,使用这种木材建造的房间,具有吸收声音的神奇特效。
他原先对于这种神奇的木材是否存在还是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此时见到了实物之后,这才知晓,原来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家传宝典中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都应该存在于世。
仅仅是片刻之后,门帘再度掀开,几个人陆续的走了出来。
当先一位是一名年轻女子,她的头上扎着白头绳,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外是一件篮夹袄。腰间一根系带不松不紧的系着,给人一种暇意而恬静的感觉。
她的脸上素净淡雅,没有任何的浓妆艳抹,脸庞微微一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与郑浩天两人朝了一面。
一尊端正的鼻子,两片曲线玲珑的嘴唇,脸儿光洁而秀丽,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一双明亮的仿佛能够直接与人交流似的大眼睛。
那眼眸流转之间,有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异样风情,似乎是能够让人身不由己的主动跳入其中。
不过,这女子也仅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并且转过了头,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
在她的身后,是三位男子,其中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满脸歉意的道:“裘小姐,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那女子微微一点头,道:“大掌柜客气了,小女子的事情还请多多费心。”
余建升和郑浩天的眼眸同时一亮,在这个美丽女子没有开口之前,他们还在心中猜测此人的来历。但是当她一开口说话,那么只要听过了一次这道声音的人,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她竟然就是那一日入城之时,曾经遇见过的裘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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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她多瞅了两眼。
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没有存着什么妄想,只不过此女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充斥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只要是听过了她的声音之后,就会有着一种永世难忘的感觉,而且还有着越听越想要听的古怪念头。
所以郑浩天才会做出这等不太庄重的动作,忍不住多留意了几眼。
而余建升虽然也是同样的心思,但他的经历之丰厚毕竟远非郑浩天能够比拟,而且他的年龄也不允许他做出这等过界之事,所以他反而能够硬生生的忍耐住了。
那被称为大掌柜的中年男子微笑着道:“裘小姐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我等必将第一个通知裘家。”
裘大小姐微笑着一礼,在另外一名老者的陪伴下下楼去了。
大掌柜回过头来,那双凌厉的如同闪电一般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余建升和郑浩天的身上。在他的身后,正是将他们带上来的江秋峰。
虽然这位掌柜在万宝轩中拥有着极高的地位,但此时站在大掌柜的面前,却是双手肃立,一脸沉静,目不斜视,默然不语。
再联想到那位管事岳柯江竟然连进入此地的资格也没有,就可以想象万宝轩中的规矩有多么的森严可怖了。
“老夫是骈西城万宝轩的大掌柜祁家鸣,不知两位又当如何称呼?”
此人眼眸中的精芒一闪而没,但就是这短短的一霎那,余建升和郑浩天的心中竟然都生出了一种完全被对方看穿看透的古怪感觉。
叔侄两人互望一眼,他们的心中都是万分惊讶。虽然他们还看不出祁家鸣的修为如何,但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的武道修为之强,绝对是远在他们两人之上。
初阶猎师在大林村自然是了不得的存在,可是来到了这儿,似乎就变得平淡无奇了。
“老朽余建升,这是老朽的侄儿郑浩天。”余建升连忙弯腰躬身,道。
祁家鸣缓缓点头,道:“原来是余兄和郑小兄弟。”
余建升连连苦笑,道:“老朽不过是大林村的一名猎师而已,不敢当大掌柜您的称呼。”
祁家鸣的目光在郑浩天的手上一瞥,缓声道:“当得的。”
这三个字虽然不快,也不重,但却自有一股力量,让人不敢违逆。
“两位,请进吧。”他一转身,向着内里走去,而江秋峰则是抢先一步掀起了门帘,恭敬的将他们引入了房间。
祁家鸣一挥手,道:“给我准备一桌酒席,今日我要宴请两位宾客。”
江秋峰恭声应了一句,垂首退下,自始至终,这位掌柜表现的都是近乎于一个奴仆似的,让郑浩天两人大为不解。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祁家鸣微微一笑,道:“郑小兄弟的手上既然有白玉戒指,那么也就不是外人了。老实说,在万宝轩之内,也唯有老夫一个不是本地人。”
余建升和郑浩天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
难道不是本地人的身份和地位就远在这些本地人之上么?这个道理别说是郑浩天想不通了,就连颇有些见识的余建升都是一头雾水。
祁家鸣缓缓摇头,道:“贺小兄弟,此事并非什么机密。日后你若是能够前往……”他的声音陡然一顿,脸上略显尴尬之色,道:“不谈此事了,尚未请教,郑小兄弟手中的白玉戒指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
祁家鸣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他的手伸了出来。
余建升和郑浩天的目光同时投在了他的手指头上,在那里,竟然也有着一枚并不起眼的白玉戒指。
这种式样普通的戒指若是戴在了平民百姓的指头上倒也般配,但是戴在掌管了整个万宝轩的大掌柜身上,那就有些令人寻味了。
郑浩天愣了一下,也是伸出了手。若是单从外表上来看,这两枚戒指竟然是相差无几。
郑浩天惊喜交加的道:“原来大掌柜您也拥有一枚这样的白玉戒指。”
祁家鸣苦笑一声,道:“小兄弟说笑了,老夫手中的这枚戒指仅有证明身份之用,绝对无法与你手中的那件相比。”
郑浩天心中狐疑不定,听此人的口气,似乎这白玉戒指之中还蕴有着不为人知的的力量。其实,他并不知道,如果没有戒指中的神奇力量守护,他几乎不能避免要与白眼狼王两败俱伤,甚至于是同归于尽了。
祁家鸣的话锋陡然一转,开始介绍起万宝轩在骈西城内外的地位了。
正如余建升所想,万宝轩虽然并非骈西城的四大势力之一,但是他们经营数千年,潜在的势力同样的是根深蒂固,哪怕是城内的四大势力都不愿意真的与他们为敌。
不过,真正让余建升和郑浩天感到震惊的是,祁家鸣的话语中竟然透露了一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城内四大势力之中,除了其中一家完全由本地人组成之外,其余三家,还有万宝轩的背后似乎都有着更加庞大的势力支持。
当然,祁家鸣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闪烁不定,仅仅是透露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信息,而没有直接挑明。
一刻钟之后,江秋峰重新上来,请他们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庭院之中。
在庭院内,早有一桌酒席整治妥当。余建升和郑浩天目光一瞥,心中颇为惊诧。
酒桌之上,十道冷盘,个个精美别致,幽香扑鼻,怎么看似乎都不象是仓促间办好的。他们的互望一眼,心中都在思付,莫非此人有先见之明不成?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对于祁家鸣这等人物而言,厨房中会随时准备好精致的菜肴,只待他吩咐一声,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出食用。一旦这些食材不再新鲜,就会当做垃圾处理掉。如此的浪费奢华,远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了。
祁家鸣在主位坐下,殷勤的邀请他们用膳,在这张桌子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作陪。哪怕是江秋峰,也仅是侍立在祁家鸣的身后,目不斜视的恭听着。
酒过三巡,祁家鸣突地询问道:“郑兄弟,老夫方才疏忽,倒是忘了询问,你手中的白玉戒指究竟是从何而来?”
余建升亦是转过了头,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带给他极大的冲击,一枚白玉戒指竟然就能够让他们在万宝轩得到上宾般的待遇。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就连他也不知道郑浩天是如何获得这枚白玉戒指的。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道:“前辈,这枚戒指是我的一个朋友赠于的。”
祁家鸣缓声道:“不知您那位朋友是……”
郑浩天朗声道:“她姓奚。”
祁家鸣的眼眸微微一亮,而在他身后侍立着的江秋峰则是身不由己的颤抖了一下。很显然,郑浩天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哈哈,果然如此。”祁家鸣放声大笑,半响之后,道:“老弟,我还以为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我,但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整整拖了一个月。嘿嘿,这一次如果不是想要卖白眼狼王皮,只怕老弟也未必会上门吧。”
郑浩天赫然一笑,道:“无事上门唠叨,这个不太好。”
祁家鸣大手一挥,道:“老弟太客气了。”他双手一拍,从庭外走进一人,双手捧着一只木头盒子。
余建升和郑浩天脸色微变,这只木头盒子就是他们带来的。
祁家鸣将盒子推到了他们的面前,道:“老弟,你与我们万宝轩大有渊源,若是需要钱财,只需开口吩咐就是。这盒子里有万两银票,若是不够,你只管来取。”他的脸上带着诚恳的微笑,道:“至于这白眼狼王皮,我们就更不能收了。”
郑浩天的脸色微变,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想起了奚语婷分离之时说的话。
若是他遇到任何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到万宝轩寻求大掌柜的帮助。
如今大掌柜一出手就是万两纹银,而且看他的态度,对于这些纹银似乎是不屑一顾。由此可见此人的能耐之大,远非他能够想象的了。
深深的吸着气,不知为何,此时的郑浩天非但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是有着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原来自己与人家的差距,竟然是如此的遥远而不可思议。
他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将盒子推了过去,道:“大掌柜,我郑浩天有手有脚,所赚来的一切足以养活我自己。您若是不肯收下白眼狼王皮,那么我们只好另寻买家了。”
祁家鸣愣了一下,他的脸上不由地浮起了一丝尴尬之色。
如果是其他人拒绝了他的好意,他或许会猛地翻脸,将他当场斩杀。但是目光一瞥郑浩天手上的白玉戒指,他的心中一寒,这个念头顿时就消散无踪,再也不敢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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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老弟说的是,确实是老夫考虑不周。”他一挥手,江秋峰立即上前将木盒子捧走了。
余建升心中大叫可惜,不过他也并未反对。
万宝轩的这万两纹银又岂是那么容易拿的,今日若是收下了,天知道日后会否有何纠纷。反而是郑浩天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面对巨额财富却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拒绝了,这等胸襟就连他也是自愧弗如。
“老弟,这一次是老夫不对,就借这一杯酒向你赔罪了。”祁家鸣端起了面前酒杯,竟然是毫不犹豫的先干为敬了。
以他的身份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山中猎人做到这种程度,确实只能以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郑浩天尴尬的一笑,他深深一躬,道:“小子不识好歹,辜负了您的好意,还请见谅。”
他刚才出口拒绝,也是一时冲动,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刚才究竟是处于一种如何奇异的心态之中。
不过此时既然说出了口,他突地发现心中轻松了许多,竟然没有半点儿的后悔。
祁家鸣微微摆手,他沉吟了一下,转身低声吩咐了一句,随侍在他身后的江秋峰立即是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但仅仅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回返,并且拿出了一叠银票。
将这些银票再度送到了郑浩天的面前,祁家鸣正容道:“郑兄弟,你不愿意平白受惠,老夫不敢强求。不过就凭你手中的白玉戒指,我们万宝轩也绝对不能占你便宜。这里是二千两银票,就算是购买白眼狼王皮的余款,还请郑兄弟收下。”
郑浩天微怔,道:“白眼狼王皮值得了三千两银子么?”
祁家鸣傲然一笑,道:“相同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卖出,这个价值就是天差地远。”他顿了一下,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了。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喜之日,那些高门大阀的权贵们都在收集稀罕事物,只要老夫放出风去,那么这张白眼狼王皮起码可以拍卖到三千两银子以上。”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强烈的,令人无法质疑的坚定自信。
余建升和郑浩天对望一眼,他们的心中骇然,原来只要一反手,万宝轩就能够赚到如此巨额的差价。
不过,他们就算是羡慕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东西在万宝轩的手中确实值得了那么多,但若是他们拿出去贩卖,那么先别说能否顺利脱手,就算是换到了银子,怕也是要引祸上身。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止一个王彪。
看着祁家鸣诚恳的眼眸,郑浩天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一下头,将桌子上的二千两银票收了起来。
祁家鸣放声大笑,他也是放下了心事。
虽然万宝轩大开,为的就是生意。但哪怕让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在价格方面欺瞒郑浩天,更不敢侵占他的半点利益。若是有可能的话,他甚至于愿意做赔本买卖,只是,郑浩天摆明了不愿意接受施舍。
不过此时既然已经说了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一盘烧烤的红润诱人的菜肴端了上来,郑浩天抽动了两下鼻翼,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当他嗅到这股子香气的时候,竟然有着一种想要将这盘烧烤全部吞进去的念头。
这二年多来,每一次嗅到烧熟了的熊肉和狼肉香气之时,他都会有着类似的感觉。
心中豁然一动,一道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陡然蹦了出来。
莫非这盘菜肴对自己的身体也有着什么好处不成。
或许是因为郑浩天的目光太过于明显,祁家鸣微微一笑,他第一次开口介绍道:“贺兄弟,这盘菜是用斑尾鹬烹制而成,这种鸟类的肉质坚韧且鲜美,若是烹制得当,口味之佳,绝对不会逊色于天下间任何美味佳肴。”
郑浩天重重一点头,他毫不客气的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就送入了嘴中。随意的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说句实话,这些菜都烹制的极为用心,色香味形无一逊色。如果仅有那么一道两道的,自然是能够让郑浩天这等土包子感到惊艳。
但是,如今所上的菜肴没有二十道也有十九道了,这还不算开头的一些冷盘。
这样的数量,已经足以让郑浩天完成了从震惊到麻木的蜕变。
这道烧烤斑尾鹬的口味虽然绝对不差,但也肯定不是最好的,所以郑浩天吃在口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
不过,当这满嘴肉咽下了肚腹之后,那种感觉就令他终身难忘了。
一股子强烈的热气从他的肚子里面沸腾了起来,这股热气虽然并不庞大,但却是让他有着最为清晰的感触。
郑浩天的眼睛微眯,眼角眉梢都能够看出他此刻满意的表情。
并不是所有的肉都能够对他产生作用。
而熊肉和狼肉虽然都能够让他的身体内产生热流,但是郑浩天却发现,服用同类野兽肉的数量越多,这个效果似乎就在逐渐减小。虽说他个人的体质依旧是在不断而缓慢的提升着,但是他的心中无底,若是有朝一日,这些肉不再产生热流,那么他最大的依仗也就没有了。
所以,他的心中其实还是很想要再发现一些对他有用的野兽之肉。
这一次,让他想之不到的是,竟然又发现了一种能够让他受益的肉类,这种喜悦甚至于比他获得了两千两银票的感觉还要好得多。
“咳咳……”余建升尴尬的咳嗽着,在桌下狠狠的踩了郑浩天一脚,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就像是一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与平时的表现大相迥异。
郑浩天如梦初醒,他的脸色一红,眼珠子一转,点着眼前的这个盘子,道:“余叔,这东西很好吃,您尝尝看。”
祁家鸣哈哈大笑,道:“郑兄弟真是英雄本色,毫不矫揉造作,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来啊,让厨房再作两盆上来。”
余建升苦笑着道:“大掌柜,我这个侄儿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一时失态,还请您见谅。”
祁家鸣大手一挥,道:“老夫生平最欣赏的就是豪爽率直的汉子,那些明明心中喜欢的要死,但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最令人看不起了。郑兄弟的性子甚合我意,哪有什么见怪之说的。”
余建升唯唯诺诺的称是,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暗道。如果浩天的手中没有那枚白玉戒指,只怕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不过,一想到那枚郑浩天不知从何处获得的白玉戒指之时,余建升的心中就是打鼓不已。只是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再难将之撇开了。
不多时,下人再度将同样的烹制完毕的斑尾鹬拿了上来。
郑浩天也不客气,他放开了肚皮,硬生生的将三盆斑尾鹬全部消灭干净,随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
这些斑尾鹬的口味也就罢了,但是产生的热流却是实实在在的。
在这几日中,郑浩天居住于城内,饮食条件自然不能与在家中相提并论。这可是他入城之后,第一次吃到能够增加热气的食物,自然是有着意想不到的兴奋了。
看到他这种狼吞虎咽的模样,就连祁家鸣和余建升都觉得胃口大开,似乎能够吃下远比平时更多的东西了。
郑浩天摸了摸有些发涨的小肚子,道:“大掌柜,这些斑尾鹬是从哪里抓来的,这东西很珍贵么。”
祁家鸣哑然失笑,道:“这些斑尾鹬其实并不珍贵,它们都是骈西城附近的特产之一。”沉吟了一下,他伸手朝着西方一点,道:“出西门,三百里之外,就是骈西城的一处大镇玉袋关。这些奇异的鸟类就是那里的特产了。”
郑浩天连连点头,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暗自叹息不已。
三百里的距离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那是一段无法想象的路程。一个正常的猎户,除非是上山狩猎,否则他的活动范围绝对不超过他居住村子的百里之内。
就算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想要赶到那个地方,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既然知道这东西对如今的自己有用,郑浩天就绝对不会放弃了。
余建升看了眼天色,终于是站了起来,躬身道:“大掌柜,我们叔侄两人离开村子已经数日。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会让朋友们感到惊慌。所以,我们叔侄就此告辞了。”
郑成廉等人都知道他们出来是贩卖白眼狼王皮的,若是长时间不返,并且是渺无音讯。那么纵然是再乐观的人,此时也会感到担忧的。
郑浩天的眼眸微微一亮,他连忙站了起来,道:“余叔说的是,前辈,我们告辞了。”
祁家鸣并未挽留,但却是亲自送他们离开了万宝轩。
这个礼节相当的隆重,哪怕是裘家的大小姐都没有享受到。
而在恭送郑浩天两人离去之时,祁家鸣特意的准备了一辆马车的礼物,并且言明这仅仅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
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仿佛送出去的,仅仅是价值一个铜板的物件似的。
纵然是老到如余建升,亦是无法开口婉拒。不得已,两个人驾着马车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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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青石板上滚动的声音碾转而来,在寂静的街道上似乎有着几分空洞的感觉。
从万宝轩出来之时,天色已经不早,所以当郑浩天等人返回旅店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虽说祁家鸣同样邀请他们共用晚膳,并且留宿一夜。但已经是心神慌乱的余建升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应承下来了。
马车上,余建升一边操控着缰绳,一边轻声问道:“浩天,你手中的白玉戒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浩天摸了摸脑袋,道:“余叔,您还记得上一次我将您从迷宫中背回来的事情吧。”
余建升的心中一颤,这件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当然是终身难忘了。
哪怕是以他猎师级别的武功和数十年的经验,一旦进入了那个神奇的地方,也同样迷失了方向,并且被迷宫内的某种神秘力量侵袭的昏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有郑浩天的搭救,那么他肯定是命丧迷宫了。
“浩天,你的白玉戒指就是从迷宫内得到的?”
“是,我在迷宫内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蒙她看得起,所以赠于了我这枚戒指,并且告诉我,一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城内向万宝轩的大掌柜求救。”郑浩天认真的道:“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枚戒指的威力那么大,好像深得那个大掌柜的看重。”
“看重?”余建升嘿然一笑,道:“他不是看重,而是畏惧。”
虽说连余建升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万宝轩大掌柜都会感到畏惧,但是从对方那毫不掩饰的表现来看,祁家鸣确实对于这枚白玉戒指的主人敬畏有加。
回头瞅了眼遮掩的严严实实的马车,余建升轻叹一声,道:“真不知道那位奇人究竟是何来历,嘿嘿,祁家鸣花费了偌大的心思,就是为了让你日后在那人的面前说一句好话,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诚意了。”
郑浩天微怔,道:“您怎么知道?”
余建升轻叹一声,道:“如果他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又如何会如此的费尽心机讨好与你。”
郑浩天连连摇头,道:“余叔,您不知道,我日后想要见到那人的可能也是相当的渺茫,她……”
余建升一挥手,道:“那位前辈的事情,你日后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哪怕是威华和林廷,也是一样。”
郑浩天张了张口,呢喃的道:“可是,如果他们一定要问呢。”
“你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他们有异议,就让他们来找我吧。”余建升不动声色的道。
郑浩天眨了两下眼睛,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让余威华和林廷去质问余建升?除非是老鼠见了猫之后不逃遁,而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门口的伙计连忙帮忙将马车停入了院子之中。余威华等人闻讯赶来,看到一辆大马车之后,也是不由地面面相觑。
余建升和郑浩天去万宝轩卖狼皮,为的是换些银两,但为何回返之时却赶了一辆大车回来?
郑成廉围着大车转了一圈,轻声道:“村长,这辆马车和两匹骏马可是价值不菲啊。”
余建升缓缓的点着头,他自然知道,这辆大车虽然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但是做工精细,而且胜在坚实牢固,哪怕是通向大林村的那条小路也能够直接穿行。除此之外,那两匹拉车的马匹虽然并非名贵马驹,但也是身高体壮,强健有力。这两者拿出去贩卖,足以抵得上百两纹银。
祁家鸣上下嘴皮子一磕,就将这辆马车连车上的货物一同送人,对于他们几人而言,绝对是前所未见的大手笔了。
余威华掀开了车帘,上去看了半响,下来之时,脸色顿时变得相当古怪。
“爹,您买那么多的鸟肉干么,难道我们全村以后改吃鸟肉了?”
余建升微怔,他与郑浩天离开了万宝轩之后,就直接驱赶马车来到了这里,却一直没有去车上查看祁家鸣所赠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这并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遵循了老一辈所传下来的礼节。在没有回到家中之前,不能够在大街上将他人赠送的礼物拆开,并且品头论足。
此时听到余威华的嚷嚷之后,他们两人也是掀开了车帘。
车厢之后,放着六口大箱子,其中最上面的两口已经打开,里面竟然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十只腌制完好的斑尾鹬。
余建升苦笑一声,上前将六个箱子全部打开。
五个箱子中起码放着二百只以上的斑尾鹬,而最后一个箱子中却放着一些他们认不出来的调味料和一本介绍如何烹制斑尾鹬的书籍。
翻开了书籍一看,余建升等人都是心中一凛。
这本书的墨汁虽然干透了,但无论是书页,还是墨迹,乃至于从装订上来看,都透着一股子崭新的味道。
郑成廉仔细看了几眼,道:“这本书中每页的笔迹都有些许的不同,是许多人分开抄写,并且合并成册的。”
余建升轻轻的应了一声,道:“那位大掌柜真是有心了。”他顿了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此人好大的权势。”
在听到郑浩天喜欢斑尾鹬之后,祁家鸣竟然在不动声色之间就让人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分头抄写了整本书,并且烘干装订,再加上这些收集而来的腌制斑尾鹬和调料,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没有相当的权势和强大的实力,根本就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郑浩天翻了翻这本书,他的脸色微变,若是让他一个人抄写,那么起码需要一日的时间,而且其中还不能有任何的错误,否则一整页纸张就将彻底报废了。
郑成廉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一转,道:“村长,这是……”
余建升将他们进入万宝轩的事情粗略的讲述了一遍,随后吩咐道:“这些东西都是属于浩天的,你们都不许乱动。而且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许再谈,听到了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精光流转,锁定了余威华和林廷。
这两个小子连连点头,在余建升十余年如一日的大棒教育下,他们两个确实是缺乏反抗的勇气。
郑成廉轻叹一声,向他们两人解释道:“传说中某些奇人异士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等人物的脾气古怪,从不将人命放在眼中。我们若是在背后谈论,或许就会引起那些人物的心中恼怒,到时候就连整个村子都会陪着遭殃的。”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心中一颤,这才彻底的打消了在日后向郑浩天询问的念头。
郑成廉轻轻的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道:“浩天与这类奇人接触,固然是有缘,但就是不知道这个缘分所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能够让万宝轩如此看重的人物,又岂是简单之人。这等人物的一句话,就能够左右整个大林村的命运。
虽说从目前来看,就连祁家鸣都在暗中讨好,但日后之事,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林廷的双目突地一亮,道:“余叔,郑叔,他们送这些东西,是否想要探明我们的路子呢?”
余建升哑然失笑,道:“不用担心,如果万宝轩想要知道我们的来历,只需要去武馆打听一下,起码能够认出我这张老脸,所以根本就无需使用这种手段。”
他是一位猎师,在城内武馆挂了号,若是有人拿着他的画像去查询一下,百分之百能够将他找出来的。
郑成廉摇了摇头,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浩天已经被人注意了,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余建升等人相继点头,他们将大车收拾了一下,停靠在旅店之中。
三日之后,他们再度前往军营,在那里领来了郑浩天等三人的猎手腰牌。
这是一面青铜所铸的四方形腰牌,腰牌上面有着长刀和弓箭的印记,并且在上面铭刻了他们三人的姓名。
整个腰牌并没有什么奇异和特殊的地方,就连材料也不过是铸造武器之后的边角料而已。
但是,当郑浩天等人从军营中领来了这面腰牌的时候,却也同时收获了许多羡慕不已的目光。
拥有了猎手的资格之后,他们只要愿意加入军队,起码可以成为一个十人小队的副队长,而且只要日后积累经验,随时都可以转为正职。
同样的,因为他们在考核中的杰出表现,所以也引来了许多家族的注意。
不过,在知道就连李家都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其余的家族也就淡了这份心思。
因为众人都隐约的猜到了,在他们的背后,肯定有着一股连李家也要忌惮的强大势力。既然如此,自然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呼……”
拳风呼啸,声音凌厉,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带起了一片腥风。
郑浩天双拳挥动如风,他此时所施展的并非入门长拳,而是一套形象之极的狼拳。
这路拳法自然也是余建升所授。
狼拳自然是模仿深山巨狼的一种拳法,一般来说,这种拳法想要修炼到精湛的地步,远比修炼入门长拳要困难的多。
特别是那些从未见过深山巨狼之人,就更是难以领会拳术中的精髓了。
然而,或许是因为郑浩天与深山巨狼多次交手,并且亲自宰杀了两头白眼狼王的缘故,所以他在学习这套拳法之时,确实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仅仅是半个月左右,他就已经是深得拳术精要,一旦施展出来,简直就是如同一只活脱脱的大狼般灵动而凶戾。
他的双拳似握非握,十指如钩,每一次舞动都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感觉。
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野味儿,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阴森气息。
双脚健步如飞,几个起落已经从丛林的一角直接窜到了另一边。速度之快,几乎已经不在昔日的凶兽白眼狼王之下了。
双手陡然交替向前抓出,每一下都狠狠的抓在了一颗大树之上,仅仅是一息之间,这颗大树的树皮就已经是千疮百孔,被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大块来。
郑浩天轻啸一声,向后一个跟头,已经是稳稳站定。
他脸不红,气不喘,就连身上的真气都没有半点儿的波动。
看着自己的双手和眼前大树上的创伤,他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双拳缓缓的握紧,感受着身体中所涌现出来的庞大力量,郑浩天深深的吸着气,他的心中相当满意。
自从骈西城返回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而他们也欢欢喜喜的度过了大年,郑浩天又长了一岁,成为了一位十三岁的少年。
在这一个月中,最令他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发现了斑尾鹬肉的作用。
这种鸟类的肉滑嫩可口,而且在服用之后,还能够让人的耐力大大增强。
正如此时,他已经毫不停歇的练了一个时辰的拳术,但是身上却依旧是充满了仿佛使不尽的力量,这样充沛的体力,哪怕是同为猎师的余建升也是望尘莫及了。
当然,服用同一种肉的数量越多,所叠加的效果也就越少。但如今的斑尾鹬对他而言却还远未达到极限,所以他的耐力还在突飞猛进的增长着。
耳朵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郑浩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有趣的笑容。他的身形一跳,已经是如同一条恶狼般的扑向了一侧。
他这一跳,整个空间都似乎是颤抖了一下,甚至于身体中隐隐的透着一股子充满了寒意的腥风。
“是我……”
一道声音急不可耐的叫了起来,余威华双拳高举,双脚不停的后退着,但是在郑浩天的双爪连环攻击之下却是左支右绌。
这还是郑浩天并未动用真气的结果,若是他使用真气外放伤敌,那么余威华根本就无法支持。
这就是猎师和猎手最大的差距,哪怕是已经修炼出真气的猎手,但只要一日无法做到真气外放,那么在猎师的手下,他们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双爪陡然缩了回来,郑浩天嘿然笑道:“威华,你鬼鬼崇崇的来干什么?”
余威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谁鬼鬼崇崇了,我是有事找你商量。”
郑浩天见他一脸的神经兮兮,似乎有着极大的心思,不由地心中大讶。
余威华是一个天性豪爽之人,在他的心中,很难藏着什么弯弯道道的东西。这样的表情,在相识的十多年中,确实是罕得一见。
“发生了什么事?”
余威华长叹了一声,道:“浩天,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林廷变得非常奇怪。”
“没有。”郑浩天认真的想了想,他凝声道:“到底怎么了。”
余威华扰了一下头皮,道:“就在两个多月前,我和林廷入山,为了追扑一只受伤的野猪,不小心走岔了路,离开了我们村子的狩猎范围。等我将那头野猪猎杀之后,才发现林廷不见了。我找了半日,终于与他汇合,并且回到了村子。可是……”他犹豫了一下,道:“从那天起,林廷好像就有些变了。”
郑浩天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二个多月前,不正是他入山修炼,进入迷宫与奚语婷相遇的那段时间么。
沉吟了一下,郑浩天缓声道:“威华,如果林廷有什么改变的话,余叔和我不可能没感觉的。”
余威华连连摆手,道:“你不懂,林廷在你们的面前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长吁短叹个不停。”
郑浩天的心中微动,余威华和林廷都住在余家,而且他们的关系要好,从小就是如同亲生兄弟一样。虽然现在已经是十六、七岁,但还是同居一室。
要说在夜间能够察觉到林廷不对劲的,怕是也唯有他一人了。
“等等。”郑浩天突地一摆手,道:“以林廷的性子,难道还会在你的面前露出破绽?”
林廷心思稠密,与余威华截然相反,若是他们两个人换一下,林廷察觉出余威华的不对劲那还差不多。
余威华挺了一下胸膛,得意的道:“我也是偶然发现的,然后每天装睡,等我睡着之后,林廷就会拿出一个东西握在手中,像是得病了一样的喃喃自语个不停。”
郑浩天瞪圆了眼睛,余威华竟然也学会了装睡?
他终于明白林廷为何会在这大个子的面前露出破绽了,因为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粗心眼的家伙竟然也会有这细心的一面。
“林廷手中拿着是什么东西?”郑浩天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余威华拼命的摇着头,严肃的道:“我看不见,也不敢让他知道。不过他最近好像是变本加厉了。”
郑浩天微怔,道:“他又怎么了?”
余威华四处张望了一下,再度压低了声音,道:“他借口打猎,一个人入山了几次,每一次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郑浩天心中暗叫惭愧,他这一个月完全沉溺于修炼狼拳之中,对于身边友人的关注确实远远不足。
“他去了……你们上次分散的地方?”
“不错,这一个多月,他几乎每隔三五天都去一次。”余威华肯定的道。
“哪里究竟在什么地方。”
余威华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相当严肃:“宛家村。”
“宛家村?”郑浩天豁然转头,眼眸中精芒一闪。
宛家村是附近最大的村子,也是实力最为强悍的村子。那里面不但有五位猎师,而且其中还有着一位中阶猎师。一直以来,宛家村都将附近所有的村子压制的死死的,同时也占据了最好的狩猎区域。
“林廷去了宛家村,难道他是想要……”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不行,我们不能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算是不满意宛家村,也要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击败。”
“不错,我们要正大光明的击败他们,让他们败的无话可说。”余威华连连点头,道:“林廷明天又要独自一人入山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去宛家村那里,我们偷偷跟上去如何?”
郑浩天眼珠子一转,立即知道余威华来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了。
若是让他们两人交手,余威华自然是更胜一筹。但若是论及追踪隐匿的功夫,他就是拍马难及了。
所以余威华必须要拉着自己同去,否则若是跟的紧了,十有八九肯定会被察觉。
“也好,我们同去。”
两人互视一眼,同时下定决心。
他们三人都曾经有过誓言,要击败宛家村的第一高手宛一夫,要让大林村远远胜过宛家村。
但是,这一切必须要靠真功夫,而不能够偷偷摸摸的施展下三滥的手段。否则,大林村在附近的所有村子里将会再也抬不起头了。
※※※※
第二日,林廷果然独自一人入山去了。
他如今已经十六,不但取得了猎手的资格,而且还修炼出了真气。独自一人入山只要不是踏足最深处的山脉,就不会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所以余建升等人都是放心的很。
而余威华和郑浩天的入山要求也是很快就得到了余建升的允许。
这两人联手,深山大可去得。
入山之后,郑浩天两人就循着林廷走过的道路缓缓前行。
余威华对于这一条道路相当的熟悉,分明就是在以前跟踪过多次。只不过每一次都是在后方远远坠着,虽然不至于被发现,但也绝对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一次有了郑浩天同行之后就完全不同了,他们隐藏身形,潜伏而行。在郑浩天那双超人一筹的耳力帮助下,他们成功的紧随其后而未曾被其发觉。
在日头落山之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宛家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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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静静的照着后院的小树林,枝丫细细的映着朦朦的月亮,远天几颗寒星,夜是那么的寂静,一股幽香不知什么风将它吹了进来。
就在这月夜的掩饰之下,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宛家村。
在熊狼山脚下,宛家村虽然并不是最大的村子,但也绝对是最大的几个村子之一。
大林村中仅有十余户人家,而宛家村却有着数百户之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宛家村内才会涌现出整整六名之多的猎师,并且还诞生了一位中阶猎师。
村子里零星散落而毫无规划的建筑给予了潜入者最大的方便,没多久,这道黑影就已经是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进入了某一栋院落之中。
片刻之后,在这道黑影的背后出现了另外的两道黑影。
郑浩天拉扯了一下余威华的衣衫,道:“林廷到底想要做什么?”
余威华苦恼的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不会是想要做小偷吧。”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隐约中都认定了这个想法。
只要看林廷那娴熟的动作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潜入此地了,联想到这里是大林村的对头宛家村所在,那么他来此的目的似乎就仅有一个了。
虽说小偷小摸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受到欢迎,但是当林廷偷到了宛家村的头上之时,郑浩天两人的心中却意外的并没有多少罪恶感。
熊狼山脚下,宛家村确实是人多势众,但他们行事太过于霸道,将附近一些村子的狩猎地盘挤压的厉害。
包括大林村在内的那些村子,若是想要获得足够的猎物,就必须要进入深山狩猎。虽说深山狩猎的收获远远胜于山林外围,但是其风险性却是同样大增。若是有可能的话,包括普通猎手在内,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进入深山进行狩猎。
所以宛家村在附近这些村子里的人缘奇差无比,几乎所有的村子都乐得看见他们倒霉。
“这种事不能多做。”郑浩天沉声道:“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否则林廷要被余叔打死的。”
余威华冷冷的打了一个寒噤,他感同身受的点着头。
余建升的脾气他们当然是知之甚深,若是知道林廷这种小动作,虽然不至于真的将他打死,但是一顿皮肉之苦那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他们两人四处张望,那模样就像是在给同伴望风似的。
只是,足足一刻钟之后,里面依旧是没有半点儿的动静。
两人的眼眸中都闪动着一丝不安之色,他们对于林廷的身手相当清楚,一刻钟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得手,这似乎也太出乎人意料了。
轻轻的挥了一下手,郑浩天做了一个明显的上前手势,余威华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点着头。
两个人小心谨慎的来到了院子之下,他们的脚尖轻轻一点,已经是如同飞燕一般的跳过了围墙,跃入了院子之中。
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几乎每一家都豢养着看门犬。
不过郑浩天两人自然有着对付看门犬的办法,只要在身上携带着一种特殊提炼而出的药草,释放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就能够让这些看门犬对于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
虽说这种药草并非大林村独有,几乎所有打着偷盗主意的夜行人都有一份。但是,大林村中的此类药物却是郑成廉从传家宝典之中找到的药方提炼而出,效果自然是非同一般。
郑浩天等人的身上自然也是不乏此物,所以他们才能够轻而易举的潜入宛家村而不惊动任何人畜。
落入院内,他们的目光一转,已经将这个院子中的一切看在眼中。
这是一个较大的农舍,除了正房之外,还有几间偏房和不同作用的小房屋。只要看看院子中的摆设就知道,这个庭院的主人在大林村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两兄弟再度对望一眼,他们心中狐疑不定,自己事先的猜测似乎有些不对。
林廷就算是想要偷什么东西,也绝对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向前行走几步,郑浩天突兀的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了,在其中的一个房间中有着两道呼吸声,其中一道若有若无,几乎是细不可闻,而另一道却是截然相反,急促而透着紧张的感觉。
他的心中一凛,知道肯定是被人察觉。
不过他却是不动声色,反而是东张西望的向着那个房间弯腰潜行而去,同时一只手在背后微微摇动。
余威华的听力远不如郑浩天出色,而且他的真气尚未达到猎师境界,自然也不可能听到距离如此之远的呼吸声。但是在看到了郑浩天的手势之后,他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不但没有跟上前,反而是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郑浩天来到了那个房间之前,不过他并没有推门而入,而是依旧缓步慢行,似乎是想要通过走廊前往正屋。
然而,就在他经过那个紧闭的房门之时,那道门却是突兀的打开了。
身后闪过了一道黑影,一双坚定有力的手骤然向着他的背部打来。
郑浩天早有准备,当身后掌风响起之时,他已经是腰肢用力,竟然是硬生生的半转过来,双拳出手如风,骤然轰击而去。
天空中的月亮在这一刻突兀的钻出了云层,将自己的光芒毫不犹豫的洒向了大地。
在那黯淡的月光之中,郑浩天和身后之人都是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大变,虽然都想要竭力的收手后退,但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啪……”
一声轻响之后,郑浩天向前猛地跳出一步,而那人却是惨哼一声,飞跃而出。
随后,一道高昂的充满了惊恐的女高音顿时在这个房屋中响了起来。
余威华一步踏前,正要与郑浩天夹击此人,却听此人低声道:“快走。”
这道声音他熟悉的没法再熟悉了,不由地瞪圆了眼睛,膛目结舌的看着这道从半空中摔下来的人影。
他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从那个房间中钻出来的,竟然正是林廷。
“汪汪汪……”
“什么人……”
喧闹的人声和狗叫声在下一刻就交杂在一起,仅仅是数息之间,整个宛家村顿时热闹了起来。
郑浩天的身形如电,他如飞般的窜了过来,双手一拉,已经托在了两个伙伴的腋下,随后脚下用力,跃过了墙头,向着村之外跑去。
林廷和余威华都知道此时不宜交谈,他们潜入宛家村虽然不算什么大过,但若是被人发现,并且当做小偷的话,那么纵然是被人打死也没有地方申冤的。
三人健步如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跑出了村子,向着村子后方的密林中冲去。
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道长啸声:“既然来了,那就给老夫留下吧。”
这道长啸声尖锐刺耳,但却是蕴含着巨大的威严,当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竟然是将整个村子的喧哗声都给压了下去。
无论是那逐渐鼎沸的人声,还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都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
一道黑影以更快一筹的速度追出了村子,紧随着郑浩天三人的身后进入了丛林之中。
三兄弟的脸色无不大变,虽然没有回头,但他们已经认出了那道声音。
宛家村的第一高手,中阶猎师宛一夫。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以此人的身份,竟然也会亲自参与追击。
“放我下来,你们先走。”林廷厉声喝道。
他的声音虽然凌厉,但却压得很低,在这种快速的奔跑途中,根本就不怕被人听见。
“不行。”余威华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浩天快跑。”
郑浩天点了一下头,他再无保留,体内真气流转,速度愈发的快了几分。
林廷和余威华同时觉得一股大力从郑浩天的手中涌来,他们竟然同时产生了一种身轻如燕般的感觉。双脚在地面上微微一点,顿时就窜出了老远。速度之快,竟然是丝毫也不逊色于从背后追上来的宛一夫了。
转瞬之间,前后四人就已经都进入了森林之中,宛一夫的眼眉处闪过了一丝凌厉的阴冷和嘲讽之色。
虽然并未照面,但他已经感应到了,前方三人中,有一位初阶猎师,两位普通人。
此时那位初阶猎师正在不惜真气的帮助两位同伴前进,虽然这样做能够让他们的速度激增,甚至于不在自己之下。但是如此一来,此人的真气消耗速度将会十分可怖,绝对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
宛一夫心中冷笑不已,他反而是将速度略微放缓了一些。
人的耐力始终有限,只要这位初阶猎师的真气消耗殆尽,那么这三人在自己的手中就是瓮中捉鳖,再难有逃跑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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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带着两个人在丛林中穿梭着,无论前方有什么东西阻挡在他们的面前都无法让他们的速度有丝毫的停滞。
然而,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宛一夫同样是山中的老猎人,他对于丛林的熟悉程度远在郑浩天等人之上。无论前方的那三人如何折腾,都无法将他彻底摆脱。
如果不是宛一夫心中盘算着要一网打尽,存心想要耗尽郑浩天真气的话,那么以他的实力,或许此时已经追上来了。
毕竟,前方有着三人之多,虽说其中有两个普通人。但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村子中的又岂有劣手。若是三人分头而逃,宛一夫就算是再厉害,但除非他懂得分身术,否则也别想同时留下他们三人。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宛一夫的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些不耐了。
前方奔跑的三人竟然还是速度依旧,没有一点儿缓下来的迹象。
他的心中潮起澎湃,几乎就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带着两个人一起奔跑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还未曾力竭,此人真的是初阶猎师么?他一咬牙,陡然长啸一声,强大的真气灌输入脚下,速度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不过,因为有了郑浩天前一个时辰的表现,让他的心中忌惮万分,所以也仅是提高了速度而并没有真的全力以赴追上去。
“浩天,这样跑下去,我们一个也逃不掉。”林廷脸色一寒,低声道:“放开我,我会拖住他的。”
“你拖不住。”余威华厉声道。
“我可以。”林廷双目中精芒一闪,他一字一顿的道。
“拖住了也没用。”余威华喘了一口大气,虽说他们都借助了郑浩天的真气奔行,但如此快捷的速度毕竟还是第一次体会,而且坚持了整整一个时辰,免不了有些吃力:“他只要抓住你,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放心,他不会抓住我的。”林廷毅然说道:“我也不会让他有认出我面目的机会。”
在他的这句话之中有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凶戾和坚定,哪怕是余威华都能够轻易的感受到他的决心。
余威华的心中一寒,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隐隐的,他已经知道了林廷的决定。
“不行。”
“放手。”
余威华和林廷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
虽然他们竭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音量,但此时听起来却都有着一丝凶历的味道,就像是受伤了的野兽,变得危险而无所忌惮。
郑浩天丝毫也不理会,抓住他的那只手如同一只巨大的铁箍般,牢牢的将他的手臂锁定,哪怕林廷不断挣脱也是纹丝不动。
“我不会放手的。”郑浩天的声音同样坚定不移:“想要我放手,你把我的手砍了吧。”
林廷的眼角一阵跳动,他双脚不停,配合着郑浩天的速度前窜,同时扭头一看。
在那红松峥嵘之中,隐约可见树影摇曳,耳边更是能够清晰的听到紧追不舍的奔跑之声。
虽说宛一夫的速度与他们仅比他们略快一线,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另类的感觉。
那就是此人正在快速的迫近着,似乎就在下一刻,便能够撵上来将他们三人抓住似的。
林廷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的心中如同被毒蛇噬咬一般,痛入骨髓。
这一次,是自己害了两个好朋友……
山脚下的规矩,若是抓住了村子中的小偷,那么十有八九都会被活活打死。而以宛家村一贯以来的狂傲,若是真的抓住了他们三人,他们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非但如此,甚至于还会连累大林村,让余叔和郑叔脸上蒙羞。
林廷牙关紧咬,那只没有被郑浩天抓住的手陡然向下一抹。
反手之间,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短刃。
这是每一个合格猎人都拥有的最后的护身兵器。
此时,他的手腕向上一挥,众人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林廷竟然是一刀砍向了手臂……
林廷的这一刀并不是砍向郑浩天的手,而是砍向了自己的手臂。
余威华的眼瞳骤然凝为一点,他目眦欲裂,心急如焚,那连贯的脚步立即变得趔趄了起来,只是他却没有任何的阻挡能力。
然而,就在下一刻,余威华感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大力从手臂上传来,他的身体顿时如同腾云驾雾般的飞向了前方。
郑浩天出手如电,抛飞了余威华之后,一只手伸出,在间不容发之时硬生生的将林廷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相信我……”郑浩天厉声喝道:“我一定能够带你们离开。”
他口中说着,动作丝毫不慢,手腕一翻,匕首已经塞入了林廷腰间的皮套之中,双脚如同风火轮般的冲前,将从半空中落下来的余威华再一次抓到了手上。
这所有的动作连贯一体,中间竟然没有丝毫的滞碍和停顿,就像是在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似的轻松写意。
余威华长吁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林廷一眼,同样厉喝道:“你要留下,我陪你。”
他口中说着,但脚下不停,再度配合起郑浩天的力量,双脚着地之时重重用力,尽量的减轻他的负担。
林廷口唇紧咬,他的眼睛中隐隐的冒出了一丝雾气。
眼眸中的光芒再度坚定了起来,原本有些错乱的脚步又一次变得有序了。
深深的吸着气,感受着身后逐渐逼近的那股强大气息,郑浩天的心中亦是憋屈,也想要返身与那位拥有着强大威压的高手一战。
但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除非是将机关兽带出来,否则很难与之抗衡。而且身边的这两位伙伴更是让他投鼠忌器,不敢放手一搏。
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真正的与之照面。
体内的真气流转不休,那无数隐匿在身体中的热流源源不断的开始涌现出来,并且朝着丹田内蜂拥而去。
三年了,在这三年之中,郑浩天不知道吃掉了多少熊肉,而最近更是吃掉了无法计数的狼肉和斑尾鹬肉。
每吃下一口肉,都让他的体内积蓄了一点儿的热流。
这些热流曾经帮助他诞生了真气,也曾经帮助他成功的凝练真气,达到了真气外放的猎师境界。
而这一刻,当他陷入了危机之时,体内的热流再一次的变得沸腾了起来。
无穷的力量在丹田内汇聚,化为了源源不绝的真气,疯狂般的涌入了他的体内各处经脉。
隐隐的,郑浩天的眼眸中又一次闪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红芒。
虽然这一缕红芒并没有他前几次狂化爆发之时的那般恐怖,但是从他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气息却变得狂暴而凌厉了起来。
余威华和林廷的心中同时一颤,他们立即感受到了郑浩天身上的异变,心中不由地惊喜交加。
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当这股气息开始蔓延起来的那一刻,郑浩天竟然并不是回身找宛一夫搏命,而是脚底陡然用力,在短短的一息之间就加快了速度。此时,虽然在他的手上吊着两个大活人,但是他的速度之快,竟然比空手追击的宛一夫更快一筹了。
黑暗的后方,那位紧追不舍的宛一夫陡然间停下来脚步。
就在前一刻,他突地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
这种压力他曾经感受过一次,可就是那一次,就让他终身难以忘怀。
二十年前,他的武功修为达到初阶猎师巅峰,孤身一人进入深山。无意间遇到了两只狂暴熊王为了地盘而搏斗。
两只巨大而凶猛的狂暴熊王,它们以自己雄壮而巨大的身躯相互搏杀。
它们每一次的挥舞巨掌,都能够将身边的大树打出一个大坑,它们的每一次扑击,都充满了一去无回的狂暴气息。
在目睹了那两头熊王的搏杀之后,宛一夫吓得是脸色僚白,他甚至于连动弹一下的胆量也没有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头狂暴熊王从他的面前打到了远方,并且消失在森林深处。
就是因为亲眼目睹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所以回返之后他闭关苦修,最终突破初阶猎师的极限,达到了中阶猎师。
而这一刻,从前方所传来的气息,竟然让他想起了那异常恐怖的一幕。
他隐隐的觉得,在前方奔行之人,似乎已经不再是一名初阶猎师,而是一位强大的狂暴熊王了。
内心中压抑了二十年的恐惧在这一刻陡然间涌现了出来,他的脚步一错,竟然是丧失了追击上去的勇气。
而郑浩天却是加快了速度,带着两人瞬间穿过了数道巨树,转瞬间就消失于这一片丛林之中。
宛一夫看着前方,他的目光闪烁,双拳紧握,但半响之后,终于是长叹一声,返身以最快的速度朝宛家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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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深时,天上骤然冒出了多如恒河沙数的星星,灼灼地亮,恣意地闪。
三道身影在丛林中飞快的奔行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陡然间停了下来。
中间那人脚步一顿,已经是斜靠在一颗巨树之旁,他的手刚刚放开,身边的两人立即是取出了身上携带着的折叠弓,并且挽弓搭箭,朝着身后的黑夜望去。
那里漆黑一片,就像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张大了巨口,想要将人世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似的。
郑浩天微微的摆了一下手,道:“他放弃了,没有追上来。”
林廷和余威华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对于郑浩天的耳朵有着强大的信心,甚至于要比自己的感觉还要深信不疑。
当他们放松下来之时,这才发现,身上竟然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了一丝力气。
一阵山风从身边拂过,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吹散了他们的疲劳,不知名的一棵棵巨树在空中散布着有若雪花一般的白色飞絮,夜空下的黑色又仿佛一片迷镑飞雪,晃得人眼前发亮。
“他怎么不追了?”余威华瘫坐在地,喘着粗气问道。
虽然在前一个时辰之中,他和林廷都借助于郑浩天的力量奔行,但就算是配合着用力,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身后的那人就仿佛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心身皆疲。
中阶猎师……
若是被这样的人物追上了,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郑浩天竭力的深呼吸,将那冰凉的空气吸入了腹腔之中,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够让他那翻腾的真气平复下来似的。
目光一转,看到余威华和林廷的目光同时凝视在自己的身上。他的眉头一皱,苦笑道:“我又不是宛一夫,你们看我作甚。”
林廷两人对望一眼,他们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狐疑之色。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猜想,也万万猜不到其中缘故。一时之间,他们都觉得此人行事确实是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测度。
林廷摇了摇头,他缓缓的道:“浩天,威华,谢谢了。”
余威华挥了一下手,道:“别说谢,你先说说,去宛家村干什么去了?”
林廷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异样,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郑浩天轻咳一声,道:“威华,你不用问了。”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去的事情,所以你不要问了。”郑浩天沉声说道。
这个道理他以前并不明白,但是在经过了密林中与奚语婷的接触之后,他就明白了。虽然他与父亲,余叔和二个伙伴的关系极好。纵然是在被宛一夫追赶之时,他也从未想过放弃同伴而逃。
但就算是这样的生死交情,他也不愿意将自己与奚语婷独处之时的事情宣扬出去。
他宁愿这件事情从此成为自己的一个小秘密,哪怕是永远的埋在心底,也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
以己度人,他对于林廷的隐瞒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余威华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我们三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郑浩天苦笑一声,道:“威华,余叔说过,让你们不许打听我上一次进入深山试炼之事。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么?”
余威华连连摇头,道:“你千万别说,我爹说过了,如果我知道了,他肯定要打断我的腿。”
郑浩天双手一摊,道:“既然我也有不能说的事情,那么林廷为什么不能有。”
余威华顿时就是张口结舌,愣了半响之后,他懊恼的一低头,埋怨道:“你们都有秘密,就我没有。”
郑浩天苦笑不已,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
林廷长叹一声,道:“威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顿了顿,道:“你还记得上一次入山狩猎,我们就在这一片区域走散之事么。”
余威华连连点头,道:“我当然记得,就是上一次走散之后,你就变得鬼鬼崇崇起来了。”
林廷微怔,不可思议的道:“你看出来了?”
余威华胸膛一挺,道:“我那么聪明,当然能够看出来了。”
林廷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原来老实人也有聪明的时候。
他摇着头,道:“上一次走散之后,我遇到了一位入山采药的人,当时她被一头野狼盯上,我射了一箭,救了她。”
郑浩天双眸微微一亮,凝声道:“宛家村的人?”
林廷缓缓点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宛家村的人,只是见情况危机,就射出了这一箭。”
余威华大大咧咧的道:“宛家村的人虽然可恶,但换作我,也肯定会救的。”
山里人遇险,大都会相互援助,如同王彪之类的,想要乘火打劫之辈虽然也有,但并不是很多。
郑浩天亦是点头道:“没错,我爹和余叔都说过,若是在山里见人遇险,能帮的就要帮一把。”
林廷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就是因为帮了一把,所以我陷进去了。”
郑浩天与余威华面面相觑,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听不懂林廷的话了。
苦笑一声,林廷翻身躺在了草地上,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疲倦之色。
“本来我想要忘了她,但是上一次白眼狼王进入村子,我在自付必死之前,心中总是萦绕着她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是挥之不去。等猎手考核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偷偷来到这里见她,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再也难以回头了……”
余威华扰了两下头皮,疑惑的道:“林廷,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廷微怔,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们,良久之后,终于是苦笑道:“你们太小了,与你们说不清。”
余威华大怒,道:“胡说八道,我比你还要大一岁呢。”
郑浩天的目光闪烁,他隐隐的有些明白了。
“林廷,你救的那个人,是女的吧。”
余威华张大了嘴,他膛目结舌的看着林廷,就像是在看一只不认识的怪物似的。
林廷的脑袋缓缓的点动着,他艰涩的道:“不错,是个姑娘。”
“你,你……”余威华指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郑浩天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对于感情这种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要再见奚语婷一面。
只是,隐约的,他知道这个想法能够实现的可能怕是相当的渺茫了。
“林廷,你想要与宛家村的人结婚么?”余威华愣了半响,终于说了出来。
林廷郑重的点着头,道:“是,我想要娶她过门。”
郑浩天两人互望一眼,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山里人成婚的都比较早,林廷今年十五岁,如果他愿意,并且获得长辈允许的话,那么完全可以成婚了。
不过,林廷毕竟与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他可是修炼出了真气,日后有可能进阶猎师的天才人物之一,所以成婚的事情远比普通人要晚的多。
郑浩天与余威华自然不可能反对他成婚,但是对于他打算娶一个宛家村的女子却颇为抵触。
林廷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我并没有忘记打败宛一夫的誓言。”
郑浩天沉吟了一下,道:“林廷,你看中意的那位姑娘既然是宛家村之人,那么我们日后与宛家村作对,岂不是……”
林廷摆了一下手,道:“我救的那位姑娘叫宛玉,她从小父母双亡,原本属于她家中的田地和房舍都被宛一夫的二儿子借口保管而抢走了,只给她留了一个厢房安身。从她十岁起,每日里就要上山采药来换取三餐。”他顿了顿,道:“我与宛玉谈过了,她对于宛家村没有任何感情。”
余威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怒色,道:“岂有此理,我们回去,将她抢出来。”
林廷双眉一扬,道:“不用。”
“为什么?”
“我会努力的。”林廷冷然道:“终有一日,我要光明正大的到宛家村,为她讨还公道。”
余威华顿时沉默了下来。
郑浩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宛一夫竟然会亲自追上来,原来我们闯入的院子竟然是他二儿子的家里。”
林廷眼眸精光一闪而没,道:“不是他的家,而是他抢来的家。”
余威华点着头,突兀的道:“你们说,宛一夫会否已经认出了我们。”
“不可能。”林廷断然道:“虽然余叔与宛一夫比武之时,我们都见过此人,并且也将他牢记在心,但他却绝对不会记住我们三个的。”
郑浩天与余威华这才放心下来。
三年前,余建升与宛一夫比武抢夺狩猎地盘落败之时,他们三人尚未崭露头角,自然不可能被人牢记。
余威华一拍林廷,道:“你认识的那女人胆子太小,如果不是她鬼叫,我们也不会被人发现了。”
林廷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道:“我不知道是你们,还以为是盗贼,为了她的安全,所以才让嘱咐她叫出来的。”
郑浩天两人相视无语,这一次还真是大水冲到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半响之后,郑浩天道:“林廷,这一次惊动了宛一夫,只怕会连累宛玉姑娘,你是否要将她接到大林村?”
林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我早就和她说过了,但她始终不肯离开那个生她养她的房子。”
余威华双眉一扬,道:“你的打算呢。”
林廷冷然道:“既然她不愿意离开,那么就等我将所有属于她的一切都交到她的手上吧。”
郑浩天和余威华互视一眼,他们的心中同时暗道,想要达成这个愿望,只怕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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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家村内,狗叫声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一位年轻的少女畏缩的站在墙角下,她的神情中充满了畏惧。而在她的面前,一对三十左右的壮年夫妻正询问着什么。
半响之后,他们终于问完了,那位男子一挥手,年轻女子微微一福,如获大赦的进入了偏房之内。
当天色逐渐放亮之时,一道身影迅快的从森林中窜了出来,并且来到了这件院子之内。
这一对壮年夫妇连忙迎了上来,那男子急促的道:“爹,您追上了么?”
从森林中回来的,自然就是附近所有村子中数一数二的卓越人物宛一夫了。
他今年五十多岁,两笔像被墨抹过的扫帚眉,几乎连在一起。整个人的身上布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冷厉之气,就连他的亲生儿子在他的面前都不敢轻易放肆。
宛一夫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最近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那壮年苦笑道:“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中待着,哪里也没有去啊。不信,您问问咱媳妇。”
这壮年夫妇两人正是宛一夫的二儿子和儿媳,男的叫宛强武,女的叫卫甜。虽然宛强武并没有习武的天赋,哪怕连一丝的真气也没有修炼出来。但是因为有着中阶猎师的父亲做靠山,所以多少学了点武艺,甚至于获得了猎手的资格。
凭借着父亲的名声,在附近各个村子中,他绝对称得上是山中一霸。
不过最近几年在宛一夫的安排下成亲之后,他也变得收敛了许多。
“爹,强武最近在家,确实没有离开过村子,绝对没有招惹是非。”卫甜恭敬的说道。
宛一夫的眉头微皱,道:“你们是如何发现贼人的。”
“是宛玉半夜起身如厕,无意中看见的。”卫甜垂着头,她虽然年过三十,但是风韵犹存,颇有几分姿色,这也是她能够被宛强武接纳的最大缘由。
宛一夫缓缓点着头,道:“这一次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也就罢了,但还有一个却是初阶猎师。”
宛强武的目光朝着远处张望了一下,道:“爹,您有没有拿住他们?”
宛一夫轻哼一声,道:“他们还有伏兵在后,为父不想冒险。”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胆怯了,只能以这个借口加以搪塞。
“爹,他们是什么人。”宛强武的脸色微变,一个猎师加两个猎手,这个组合在附近村子中已经是相当的强大,若是还有人埋伏在后,并且让身为中阶猎师的老爹都感到压力,那岂不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起码,在附近村落中,绝对没有哪个村子有这样强大的实力。
宛一夫迟疑不语,他想了许多,但就是未尝想到过,在自己的仇家之中,又有何人拥有如此恐怖的气势。
“爹,会不会与大哥有关?”宛强武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宛一夫心中一凛,他缓声道:“明日一早,你们两个就随我入城。”
宛强武夫妻同时应是,他们的心中颇为担忧。如果真的是城内人搞鬼,那么中阶猎师也就不算什么了。
※※※※
就在宛家众人疑神疑鬼之际,郑浩天三人已经回到了村子里。
他们这一次回返之后,并没有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静观其变。
数日之后,宛家村内的变故自然也传到了这里,但却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数日后,三兄弟夜晚出行,再一次潜伏到宛家村。
林廷与宛玉见面之后,双方同时放心下来。
不知是何缘故,宛一夫父子从那一日起,竟然就住进了骈西城内,已经有数日未曾回返了。
林廷信誓旦旦的向宛玉保证,日后一定要为她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天色将明之时,他们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回返之时,余威华嘲笑不断,而郑浩天却是沉默不语。林廷与宛玉的谈话虽然能够瞒得过余威华,却瞒不过他的双耳。
不知不觉中,让郑浩天又想起了奚语婷。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见面的可能不大,所以他才会愈发的想念了吧。
此后的日子再度平淡了起来,郑浩天在家习武吃肉,体内的热气积累的愈发雄厚。除此之外,他也在不断的收购着熊胆,并且借用胆汁提升自己的真气强度。
只是,又过了一个月之后,让他头疼的事情发生了。
祁家鸣所赠送的斑尾鹬虽然很多,但也无法承受郑浩天的不断消耗。在经过了几个月左右,终于被他吃的干干净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箱子,郑浩天下意识的舔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味着那种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
郑成廉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伸手给了儿子一个爆栗,道:“你这小子,现在的嘴巴怎么变得如此刁钻了。”
郑浩天嘿嘿的笑着,他道:“爹,如果儿子的嘴巴不刁,也就无法练武了。”
郑成廉微微摇头,道:“你去和村长说一声,如果他同意,就去玉袋关买一些吧。”
郑浩天双目大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之色,不过他口中却是嘿然道:“爹,这样做太麻烦和奢侈了吧。”
玉袋关距离骈西城足有三百里之遥,虽然也是属于骈西城的势力范围之中,但是与大林村却是相反的方向。
如果仅仅是为了口腹之欲就要走那么远的路,对于大林村中人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郑成廉哑然失笑,道:“你的手上还有两千两银子,也应该用掉一些了。”
出售白眼狼王皮的所获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三千两白银之中余建升仅仅保留了千两银子,至于剩下的二千两都一股脑儿的扔给了郑浩天,算是小家伙的私房钱了。
郑浩天高兴的应了一声,他欢快的一跳,已经是如风似火般的离开了院子。
郑成廉愣了一下,暗自苦笑不已。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无论是学习武功,还是修习家传宝典,都有着无以伦比的巨大天赋。但他却有着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贪吃,而且只吃一些固定的肉食。
熊肉,狼肉,斑尾鹬肉,这三种肉料都是价值不菲,如果不是郑家的家底殷实,普通人家还真的供不起呢……
郑浩天三步并作二步,飞一般的窜进了村长家中。
“余叔,余叔……”
他人未进,那洪亮而充满了中气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
“浩天,急急忙忙的干什么。”余建升不急不缓的问道。
他为人老城,自然听出了郑浩天的声音并无惊慌之意。
郑浩天一个箭步跨过了院子,来到了厅堂之中,笑道:“余叔,我爹让我来见您。”
“哦,郑兄有什么事情。”余建升狐疑的问道。
郑成廉如果有事,一般都是亲自来此相商,让儿子来此通知的次数,那可是屈指可数了。
嘿嘿的笑着,郑浩天仰首,道:“余叔,我爹要我去一趟玉袋关,所以想要请您指路。”
“郑兄要你去玉袋关……”余建升愈发的狐疑了,他的目光在郑浩天的脸上转了半响,突地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笑问道:“不是郑兄要你去,而是你自己想去吧。”
郑浩天张了张嘴,对于余建升的神机妙算佩服的五体投地。
余建升摇了摇头,道:“那么多的斑尾鹬,你竟然都吃光了,这也太快了吧。”
郑浩天微怔,道:“余叔,您是如何知道的。”
余建升没好气的道:“这还用问,你小子最近迷上了斑尾鹬,而这东西是玉袋关的特产。那里距离大林村足有三百里,如果不是为了斑尾鹬,你会有兴趣跑一趟?”他顿了顿,看着郑浩天憨厚的笑容,无奈的道:“郑兄竟然也会答应你,哎,你这个吃货。”
郑浩天尴尬的笑了笑,道:“余叔,我爹说,这一次用我的钱买,他不管。”
余建升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站在眼前的这个面带一丝羞涩笑容的少年,其实是一个杀了两头白眼狼王,并且手中有着两千两白银的大款。这样的年纪稍微奢侈一点,似乎也无可厚非。
沉吟了片刻,余建升突地昂首,高声道:“威华,林廷……”
随着他的吼叫声,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后院中奔了出来。
余建升用手一指,道:“你们两个和浩天一起,去一趟玉袋关吧。”
余威华愣头愣脑的道:“爹,我们去哪里干什么。”
林廷则是眉头微皱,道:“余叔,我们三个好像都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
余建升哑然失笑,道:“你们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连独自入山都敢,难道还会怕这区区三百里路。”他朗声道:“你们已经大了,不可能一直庇佑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羽翼之下,这一次去玉袋关,就算是一场考验吧。”
郑浩天三人互视一眼,眼眸之中尽是欢喜雀跃之色。
这是余建升第一次亲口认可,而他们,确实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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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西城往西三百里之遥,就是着名的玉袋关。
这里是一处拥有十万人口以上的巨大城镇,虽然并不能与骈西城的地位和热闹相比,但也是这一片区域中最大的城镇之一了。
整个玉袋关的地形相当古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被群山环绕,若是从山顶往下张望,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怪异而奇特的地形,所以这里才被人们称为玉袋关。
三百里的路程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很远,但是在郑浩天三兄弟的眼中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离开了大林村之后,三兄弟先偷偷摸摸的去了一趟宛家村,将一些从林中采集的药草和较为珍贵的山货送到了宛玉的手中。
既然宛玉不愿意离开她居住的家,林廷也是毫无办法,只有隔三岔五的将一些东西送到她的手上,省去了她入山采集药草的时间,同时也避免了她进入深山而遭遇到危险的情况。
宛玉虽然是一位女子,但山中之人,都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之人。只要不进入深山,那么她就足以自保了。
一路上,三兄弟说说笑笑,他们这是第一次离开大林村如此之远,心中自然是颇为兴奋。
虽说他们已经多次入山,但入山行猎和出远门采购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他们根本就无需象在山中那样提心吊胆,反而是放松了心情,纯粹的将这一次外出当做难得的旅游了。
来到了玉袋关之外,三兄弟不由地啧啧称奇。
这里的山峰高大而雄伟,特别是那些灰蒙蒙的层层断壁,像狼牙似地直插湛蓝的天空。
虽然同样是属于熊狼山脚下,但这里的山脉与大林村相比,却是别有一番不同的滋味。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爹爹说的果然没错。”郑浩天摇头晃脑的道:“各地的风俗地貌各有不同,想不到短短三百里之外,就是一副别样天地。”
余威华的身子一个哆嗦,他龇牙咧嘴的道:“你少在这里装什么穷酸样了,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林廷放声大笑,看着郑浩天的眼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郑浩天气得双眼连翻,只是半响之后,三人又是说笑打闹的进入了这个巨大关口。
玉袋关口修建了一堵高五丈有余的城墙,城墙最厚之处,甚至于高达二丈左右。虽说这种城墙的规模比不得骈西城,但在这熊狼山万里之遥的山脉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了。
城门口处,一对兵士肃然而立,他们冷然的看着来往行人。
这些兵士一个个目光炯炯,身上的铠甲崭新亮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林廷的脚步突兀的一顿,他轻声道:“不对。”
郑浩天微怔,道:“什么不对?”
余威华拉了他一下,道:“浩天,你也去过骈西城,那里的兵士如何。”
郑浩天想了想,道:“训练有素,虽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达到猎手的标准,但也相差不远了。”
余威华缓缓点头,道:“你看这些兵士呢。”
郑浩天目光一凝,认真的观察了半响,道:“很强,他们比骈西城的城门守卫更胜一筹。”说到此处,他也是恍然大悟。
骈西城是熊狼山脚下的真正霸主,那里的士兵素质绝对是最好的。然而相比之下,玉袋关的守门兵士似乎还要高出一筹,那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非但如此,这里的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身体内仿佛有着用之不尽的精力,与一般的守城士兵迥然不同。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进去吧。”林廷沉吟了一下,低声道:“进去以后,不要张扬,不要招惹是非,估计城中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郑浩天缓缓点头,他的心中暗叹不已,林廷和余威华虽然在武功的修炼上比不过自己,但他们毕竟大了几岁,随着余叔也走过了一些地方。在这些细微处的见识上就要比自己胜出许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真正含义。
三人跟随着入城队伍来到了城门口,他们的打扮与一般人迥然不同,单说郑浩天背上的那杆狼牙棒就已经是相当的惹人瞩目了。
在城门口,他们三人同时取出了猎手腰牌。
门口的守卫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之色,目光在郑浩天的身上转了几圈,似乎对他的年龄感到了相当的怀疑。不过,那目光在狰狞恐怖的狼牙棒上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收了回来。
“你们三位是参加擂台比武的吧,认识路么?”一位士兵头领冷然问道。
郑浩天三人面面相觑,余威华微微抱拳,道:“军爷,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采购一些斑尾鹬,并不是参加比武的。”
那士兵首领摇了摇头,道:“可惜,这一次比武的奖励相当丰厚,只要进入前八,就能够有纹银百两可拿。你们都是猎手,不去碰碰运气实在太可惜了。”
余威华和林廷都是怦然心动。
百两纹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特别是对于余威华和林廷这样的半大小子而言,绝对是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军爷,那是什么比武,在哪里举行?”余威华双目放光的问道。
那名军士首领微微一笑,道:“这是裘家在玉袋关举行的擂台比武,面向所有非军方人士,只要对自己有信心的,就都可以参加。一旦出了好成绩,就有想之不到的好处。若是能够获得第一名,嘿嘿……那可是足有三百两纹银的赏赐呢。”
这一次,就连郑浩天都是有些心动了。
虽说他此次前来,身上揣着五百两银票,而他的私房钱更是有着二千两之多。但是任何人都对钱没仇,这玩意可是越多越好。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意,那名士兵首领热心的指点了擂台的方向,让他们三人感激不已。
离开了城门口之后,余威华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这些兵士是裘家的人。”
骈西城的城主亦是四大势力之一,他所控制的军队势力绝对是四大势力中最强大的。但是,裘家在军队中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部分军队真正效命的主人其实并非城主。
这种情况并不出奇,如果说其余的三大势力没有能够如臂指使的军队,那么他们也就没资格和城主一样被称为四大势力了。
林廷的眼眸中精芒闪动,道:“不管他们属于什么势力,这一次的比武奖金,我们拿定了。”
余威华眼珠子一转,用肩膀轻轻的碰了一下伙伴,调笑道:“你是想要攒媳妇钱了?”
林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却是默认了下来。
郑浩天扰了扰头,他知道林廷的脾气,如果自己将两千两的私房钱给他,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不过,如果是他打擂获得的赏钱,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赞成。”他笑眯眯的说道:“我还没见过打擂是什么样子呢,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余威华迟疑了一下,道:“可是裘家在这里设下擂台,只怕也有着招揽人才的意思。我们上去打擂,若是输了也就罢了,但若是赢了的话,又将如何是好?”
林廷裂开嘴一笑,道:“反正我们又不是玉袋关的人,打赢了就跑,难道还怕被人追根究底不成。”
余威华哑然失笑,三兄弟对望一眼,同时一声呼啸,朝着擂台的方向跑去。
如果他们三人是长居于玉袋关之人,那么是否上擂台比武还要思量几分。不过既然是一过客,那就没有多大的顾虑了。
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穿过了小半个城镇,来到了城镇一角特别开辟出来的大操场上。
当他们来到此处之时,原先信心满满的斗志顿时弱了几分。
在这片操场上,起码已经汇聚了上千人之多。这些人一个个体形健壮,目光有神,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凌厉彪悍的味道。
其中有几人的眼眸明显比普通人要亮了许多,这是已经修炼出了一丝真气的明显特征。
虽说他们的修为尚未达到真气外放伤敌的地步,但是绝对不容小觑。
三兄弟的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任谁也想不到,区区一个玉袋关的擂台比武,竟然会吸引了如此众多的人物参与。
操场的外围,就更是人山人海,不过那些人明显都是玉袋关的居民。他们并不敢入场,仅仅是在外围等着看热闹罢了。
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廷一咬牙,还是大步迈出,走进了操场之中,余威华和郑浩天紧随其后。
他们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是附近几人看向郑浩天背后狼牙棒的眼眸中就多了几分戒备而已。
“咣……”
响亮的锣声陡然间从操场中心处的擂台上敲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仰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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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中央处所搭建的擂台高一丈左右,在锣响之后,两名壮年男子分别从擂台的一角踏了上来。
郑浩天三人的年龄虽然并不大,但是他们的眼光却相当的老辣。
片刻之间就已经看出,擂台上的这两位虽然身体强健,但却并没有修炼出真气。这样的人物在普通人之间也算是杰出之辈,可若是与他们相较,那就是有所不如了。
其实他们三人还是太小看了自己,天下间习武之人数之不尽,但是能够修炼出一丝真气的,却是仅有十之一二。而能够不断修炼,最终达到真气外放境界,那就更是凤毛麟角,百中无一了。
郑浩天已经晋升猎师,那就无需赘述。就算是林廷和余威华两人,也是习武的好材料,从小就在余建升的指点下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在十五岁之前已经修炼出一丝真气,只需要不断积累,就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成功晋升猎师。
这样的成就在大家族中或许还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一个普通猎户的家中能够修炼到这等地步,说明他们的天赋已经是相当的突出了。
这里的千余名习武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能够与他们比肩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擂台上的两个人轻喝一声,已经是交战在一起。
这两人出拳如风,身手矫健,一个力大势沉,出拳之时全力猛攻,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另一个则是身形灵巧,一套拳法施展出来如水流走,避重就轻,竟然是不落下风。
他们的武艺其实并不出色,出手的招式在郑浩天三人的眼中也是破绽百出。但是对于那些无法修炼出真气的普通武者而言,他们的身手已经是相当了得。
如果他们去参加猎手的考核,那么十有八九能够轻易过关。
郑浩天三人观摩了半响,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这一次参加擂台战的人大多是这样的水平,那他们进入前八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这种并非正式的擂台战中很难吸引到真正的武道强者参与,在这里的千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猎师。
不过,裘家举行的这场擂台战也并不是为了招揽猎师而举行的。百两白银虽然不少,但却无法吸引猎师级别的强者。
若是有猎师愿意加入四大家族,那么每年都可以获得千两白银的酬谢。
除非是手头拮据,或者是穷困潦倒,否则没有猎师会参加这种级别的擂台战,哪怕是取得了第一,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郑浩天三人的阅历毕竟不多,所以并不清楚其中的条条道道,否则余威华和林廷也绝对不会让他参加。
那两人再斗片刻,又听一声锣响,他们两人立即收手,同时向后跃去。
郑浩天三人交换了一个不解之色,这两人虽然所习的武功路子不同,但交起手来却是旗鼓相当,彼此的实力更是在伯仲之间,想要分出胜负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做到。此时他们交手正酣,不知为何要让他们停下来呢?
周围泛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其中大多数人低声交谈中竟然带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色。
其中有些人看向擂台上两人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灼热的向往,似乎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上了擂台,此人蓄着五绺银白色胡须,胡子不长,也并不太浓密,却修剪得体,颇有风度。
他在擂台上轻轻的压了一下双手,下面立即安静了下来,根本就没有人再度喧哗。
老者转身,向着擂台上的两人笑眯眯的道:“两位壮士的武功各有所长,若是比斗下去,只怕会有损伤。老朽不忍见血,所以想了一个折中之法。”他顿了一下,朗声道:“老朽裘博城,忝为裘府管家。两位若是愿意,不如加入我们裘府担任护卫之职如何?”
那两人都是大喜过望,他们脸上的喜色并没有半分虚假,而是发自于内心的欢喜雀跃。
对于他们这些无法修炼出真气的武者,能够加入四大家族担任护卫,这已经是最好的成就了。
这两人向着裘博城深深躬身,同时道:“多谢裘管家。”
裘博城大笑一声,双手一拍,又有两人手捧玉盘上前。这两人手中的玉盘上各有元宝两只,每只元宝都相当于五十两纹银,两只就是百两纹银了。
“两位,这是裘府给予你们的贺礼,请收下吧。”
那两人乐呵呵的收下了元宝,随后走下了擂台。此时他们两人行走之时昂首挺胸,身上的气势似乎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他们的武功没有任何增长,但身后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心理上自然也就有些不同了。
裘博城转身,高声道:“众位,现在比武重新开始,进入前八者,可得纹银百两,获取魁首者,可得纹银三百。”
操场内外顿时又是一片喧闹之声,别说是操场外的那些普通人羡慕不已,就连操场中的大多数普通武者亦是显得激动万分。
普通人自然是羡慕那百两纹银,这可是相当于一户普通人家三年多的收入。
而那些普通的武者则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加入裘府,只是,能够被裘府看中意,并且主动招揽的却没有几个。人人都在羡慕刚才擂台上的那两人,他们的运气之好,实在是无以伦比。
余威华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果然是裘家招揽人才的地方,我们要不要出手?”
林廷冷哼一声,道:“当然要出手了,这百两纹银不拿白不拿。”
一开始看见人数如此众多,他们三人的心中还是颇有些忐忑,但是在见到了擂台上那两人的交手之后,心中顿时大定。上去之后,只要不出意外,那么获得前八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咣……”
随着锣声响起,又是两人走上了擂台,这两人的武功差距颇大,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已经修炼出了一丝真气,而另一人的武技就要逊色许多,他甚至于比先前在擂台上对搏的两人还要有所不如。
交手仅有片刻,修炼出真气的中年汉子轻喝一声,他一步踏前,挥拳直捣黄龙,另一人虽然是心知不妙,竭力抵挡,但是双拳相碰,却是被生生震开,随后被人一掌击中前胸,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跌落在擂台之下。
一阵叹息声从众人的口中传来,郑浩天三人的脸色再变。
此人被一掌击下了擂台,虽然并未当场死亡,但也是身受重伤,在休养之时稍有不慎,就会落下病根,日后再难恢复巅峰状态。
武者若是机缘巧合,前途命运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但是习武之人无不是争强好斗,交手之时,难免死伤,这一点却被许多人视而不见。
那人获胜之后,满脸喜色,向着周围团团一揖,竟然是看也不看擂台下之人,就大步流星的走了下去。
数人抬着担架上前,将那擂台下的年轻人抬走,转瞬再也不见踪迹。
擂台上气氛逐渐浓烈起来,随着锣声响起,不断有人上台,胜者赢得欢呼,败者无人关注,双方交手,时有伤亡,不过越是血肉横飞,下面众人就愈发的喝彩,整个场面火爆异常。
三兄弟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他们虽然参加过猎师的考核,但是那时候的考核有专人监督,这种血腥的场面罕得一见。
至于狩猎之时,所猎杀的都是山中猛兽,而此时所见,却是同为人类的鲜血,此情此景,对于他们三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郑浩天轻轻的拉了一下身边的两位伙伴,道:“还要上么?”
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了一眼,林廷涩声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也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缓缓的点着头,余威华道:“如果我们现在恐惧,那么日后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战宛一夫呢。”
郑浩天的心中一凛,他清晰的感应到了这两位从小在一起的伙伴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目光看向擂台,上面已经多了一丝丝淡淡的血痕,这是落败者留下的印记。恍惚间,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他的心中沸腾了起来。
这种强烈的感觉冲淡了他的畏惧之心……
虽然他并不想要与人类交手,也不想打杀任何同类。但是,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却是代表大林村击败宛家村的第一强者,中阶猎师宛一夫。
正如余威华所言,如果他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那么今日就不能有所畏惧。
深深的吸着气,他们相互一点头,同时迈开了步伐,分开面前的人群,朝着擂台之后的报名处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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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之后,高高的悬挂着一面白布,上面写着血红的三个大字:“报名处”
凡是想要登台比武之人,就必须来此报名。
虽然擂台下习武者众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参加这样的比斗。对于自己并无信心之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参加这样的生死之战。
当他们三人来到擂台下之时,立即就看到了在一把太师椅之上拈须而坐的裘博城。
虽然擂台之上的众人正在打生打死,擂台之下的众人喧闹叫嚣,但他老人家却像个弥勒佛一般,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在这位老人的身前,摆放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有文士持笔而坐。
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半天的缘故,所以来报名之人已经是寥寥无几,这三张桌子前空空荡荡的。不过,在擂台脚下,那些准备登台之人却有不少。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紧张,有的放松,有的兴奋不已。
他们三人来到这里,立即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就连裘博城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若是单以外貌而论,他们三个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出现在这里,就让人感到惊奇不已了。
这里是生死擂台之地,一旦踏上擂台,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
能够承受这种巨大压力之人,十有八九都是年纪在二十以上的青壮年。
余威华和林廷也就罢了,而十三岁的郑浩天出现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
非但如此,郑浩天背上的那根外表狰狞,用树藤缠绕在身上的狼牙棒也同样的惹人瞩目。不过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瞥之后,却都有些不以为然。
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郑浩天背上的狼牙棒是一个真家伙,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到来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余威华来到了一张桌子前,沉声道:“我们三个报名。”
那座前的文士看了他们一眼,拿出了三张文书,道:“擂台之上,刀兵无眼,生死不论,你们想清楚了再画押吧。”
余威华咧嘴一笑,他为人豪迈直爽,既然已经是有所决定,自然是再无反悔犹豫之举。
不过,正当他拿起文书之时,一只手却是抢先一步,将三张文书都取到了手中。
余威华一怔,大惑不解的看向林廷。
林廷的目光在三张文书上浏览了片刻,终于是缓缓的点了一下头,道:“我们签了。”
他心细如发,虽然做出了决定,但是在画押之前却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裘博城的脑袋微微的点动着,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厌恶。不过当他的目光转到那杆罕见的狼牙棒之上时,眼神中却是精光连闪,若有所悟。
三人签约画押之后,来到了擂台之下的队伍中。
余威华突地轻声道:“不好。”
众人都是转头朝他看去,不知道这个外表粗豪的汉子在惊呼什么。
余威华扼腕道:“我们三个不应该一起来,如果等会被安排在一场比斗中又当如何是好?”
众人听后无不莞尔,一位中年汉子大笑道:“小伙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上台比武并非按照次序,而是由裘管家指定的,他老人家绝不会将你们安排在一起。”
此人处世圆滑,不着痕迹的就拍了裘博城一下马屁。
余威华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让他们三人同时上台比武,任谁也不会放手相搏的。
擂台上传来了“咣”的一声巨响,那两人交手完毕,一人手腕受伤,黯然退场,另一人则是趾高气扬的接受场下众人欢呼。
众人的目光立即移到了裘博城的身上,等待着他点名出战。
裘博城拈须沉吟,目光在众人的身上巡戈着。
霍然间,一道如雷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郑浩天,余威华……”
所有人都是一怔,他们齐齐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两个身着青衫,面目冷峻之人排开人群,快步来到了擂台脚下。
这两人来势汹汹,不过其中一人的脚步有些趔趄,似乎是受伤未好。
一见这两人面目,郑浩天与余威华顿时是哑然失笑。
余威华朗声道:“彭嘉豹,你上次挨打还没有够,难道还想要再挨一顿么?”
那位脚步趔趄之人,正是在猎手考核中分别败于余威华和郑浩天之人。以他的身手,在猎手考核中本应是十拿九稳,绝对没有过不去的道理。
但可惜的是,他在空手搏击和兵器对战中分别遇到了余威华和郑浩天,结果是双双落败,不但没有通过猎手的考核,反而是身受重伤。经过了数月的调养之后,依旧是没有完全康复。
此时仇人相见,彭嘉豹的眼眸中隐现血丝,一身暴戾气息浓烈之极,似乎是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他身边那人轻轻一拍,已经按住了彭嘉豹的肩膀。
此人的面目与彭嘉豹极为相似,纵然是不用介绍,也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着血缘关系。
他的目光在余威华和郑浩天的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恶语相向,而是向着裘博城深深一躬,道:“在下玉袋关彭嘉虎,见过裘管家。”
裘博城稳坐太师椅之上,他冷然道:“彭嘉虎,你们之间的恩怨老夫不管,但今日是我们裘家举行的擂台大比,你就不要来此捣乱了。”
彭嘉虎虽然是心中恼怒,但纵然是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裘家。
深吸了一口气,彭嘉虎道:“裘管家,在下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参加擂台赛,请您允许。”
裘博城冷哼一声,道:“你是否参加,老夫管不到。但老夫事先说明,绝不会将你们几人指为同台比武。”
彭嘉虎的呼吸顿时为之一窒,他的心中郁闷之极。如果不能与他们两个同台比武,那他还要参赛作甚……
犹豫了一下,彭嘉虎道:“裘管家,在下曾经听人说过,只要交手双方彼此愿意,就可以同台较技的。”
裘博城捧起了面前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晾了一下此人,方才不急不缓的道:“确实有此说法,不过如果并非老夫所指,那么就算是获胜者,也没有加入裘家的资格。”
彭嘉虎双目一亮,豁然转身,道:“余威华,郑浩天,你们可敢与我交手。”
余威华正待说话,林廷已经是嗤笑道:“我们来此比武是冲着百两纹银而来,不是来此与你浪费力气的。”
擂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轰笑声。
人人看向林廷的目光都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就连面色微沉的裘博城都是嘴角微微翘起。
他们来此比武,除了想要加入裘家之外,百两纹银自然也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但是如此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林廷却还是第一人。
彭嘉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凶芒,道:“你们可是不敢。”
林廷双手环抱于胸,慢悠悠的道:“我们当然不敢。不过……”他拖长了语调,又道:“你若是肯拿出两百两纹银孝敬我们,那我们就敢了。”
众人再度哄笑了起来,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用着看好戏的目光瞅着彭嘉虎兄弟。
擂台脚下的变故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那些因为暂时无人上台继续比武而议论纷纷的众人都是关注了过来。
彭嘉虎兄弟的呼吸声逐渐加粗,他们的眼神凶戾狠毒。
裘博城的双目微亮,看向林廷的目光顿时带着几分的欣赏。此子的武技如何尚未确定,但是被他如此一激,彭嘉虎已经是心急气燥,十成的实力能够发挥出七八成就已经是了不得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份心机,确实不错。
彭嘉虎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了几张银票,猛地扔出了两张,道:“两百两纹银在此,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林廷笑眯眯的将银票接了过来,他瞄了两眼,回头笑道:“竟然真有人拿银子孝敬我们,好乖啊。”
这一次,哄笑之声愈发的大了起来,就连那几名负责登记的文士都是忍俊不住。
余威华大笑着摇头,他与林廷厮混许久,自然看出了他的用意,不过他并不想占太多的便宜。当下踏前一步,道:“彭嘉虎,你要为你弟弟报仇,那就上擂台吧。”
彭嘉虎眼眸中凶光闪烁,道:“你就是郑浩天?”
余威华微怔,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稍候再收拾你。”彭嘉虎恨声道:“郑浩天,你打断了我弟弟的手脚,今日我要加倍偿还,你可敢应战。”
余威华和林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之色。
如果是余威华出手,那么双方胜负如何,还要交手之后才能见得分晓。但是他想要挑战郑浩天么……
微微一笑,将身上的树藤解了开来,郑浩天把狼牙棒交到了余威华的手上,他随意的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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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虎豁然转身,来到了擂台下的一位文士面前,道:“麻烦先生帮我们两人立一份字据。”
那文士微怔,转头向着裘博城望去,裘博城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郑浩天微微一笑,正待上前,林廷却是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悠着点,别一下子将他打败,让人看出你的真本领。”
眼眉骤然抖动了一下,郑浩天轻轻的应了一声。
余建升曾经多次叮嘱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人前将真气外放伤敌的能力展现出来。
这个嘱咐他一直都是牢记在心,除了上一次被宛一夫撵着逃遁之时无奈大量使用真气之外,他从未将全部的真气威能释放出来过。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郑浩天只不过是天生神力罢了,万万也想不到,在他这个并不算多么高壮的身躯内,竟然会拥有着如此强大的真气。
此时,那位文士已经书写好了两张文书,彭嘉虎下笔如飞,在两张文书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郑浩天微微的笑着,也是上前在文书上签下了姓名。
这是两张生死状,言明在擂台上比武,生死无论,各安天命。
有了这份文书在手,哪怕是真的出了人命,官府也绝对不会插手。
彭嘉虎冷笑一声,双脚微微用力,已经是跳上了擂台,他的身轻如燕,脚尖在擂台边缘处轻轻一点,整个身体陡然拔高,在半空中接连翻了几个跟头。这几个跟头越翻越高,当达到顶点之时,身体平平展开,随后落到了擂台中央。
从半空中飞下来之时,他身上衣衫猎猎作响,震动不已,双脚踏足地面的那一刻,整个擂台似乎都是颤抖了一下。
擂台之下的众人都是膛目结舌,彭嘉虎的这一手气势无匹,先声夺人,哪怕是那些习练了武艺多年的好手在此时也有着一丝窒息之感,就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了。
“好……”
也不知道是谁高喝了一声,随后鼓掌叫好声如同雷霆般的响了起来。
林廷和余威华的脸色微变,他们两个对望一眼,都是心中暗道。怪不得此人一副不将自己三人放在眼中的架势,原来他果然有着雄厚的本钱。
那一手高翻看似简单,但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猎手的巅峰,看来只差一步就可以做到真气外放,晋升猎师了。
他们两人的眉头都是皱了起来,不过他们所担心的并不是郑浩天落败受伤,而是怕他轻易取胜,让人看穿他的真正实力。若是真的如此,回家之后肯定会被余建升骂死的。
郑浩天一步步的从梯子走了上去,他的眉心亦是皱着,似乎对于彭嘉虎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极为忌惮。
彭嘉虎放声大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不过,我要断了你的手脚,挑了你的手脚筋,废了你的丹田,让你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郑浩天的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阵恼怒。
手脚断了只要能够接好,并且有着足够的休养,那么尚可恢复。但若是手脚筋被人挑断,丹田被废,那么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前途可言了。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被人一刀宰了干净。
彭嘉虎大笑声中,陡然上前,双拳如风,朝着郑浩天的两边太阳穴打去。
他口中说着狠话,下手之时,更是毫不留情,这两拳若是打实了,只怕连脑袋也要打裂。
郑浩天气运双臂,向上格挡,四只手臂狠狠的碰在了一起。
彭嘉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他的脚步如飞般向后退去,只觉得双臂隐隐发麻。
他心中大骇,暗道三弟说的果然没错,此人是天生神力,与他以力量对拼绝对不行。不过彭嘉虎这一脉所修炼的武术本来就不是以力量见长,他身形一扭,顿时就是如同一只硕大的蝴蝶般在擂台上舞动了起来。
此人的步伐灵活无比,双脚踏动之间似乎是循着某种奇异的轨迹,以郑浩天为中心不断穿梭,同时双手翻舞,幻化出无数真假难辨的掌印,向着郑浩天身体各处印去。
擂台之下,此时已经没人叫好了,他们都是紧张的看着上方,特别是看到彭嘉虎所展现出来的轻身功夫之后,无不是瞪圆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然而时间一长,大多数人竟然都有着一丝头晕眼花之感。
彭嘉虎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之惊叹信服。
裘博城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在裘家之中也算是一个管事之人,本人更是有着初阶猎师的修为。
一见彭嘉虎的步伐顿时知道此人所擅长的就是轻身功夫,哪怕是他亲自动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此人击败。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郑浩天的身上之时,不由地眼眸一亮。
此时的郑浩天双脚并肩分开站立,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双手在身边轻轻拍打。他的两条手臂仿佛没有了骨头似的,能够出现在身周的任何部位。无论彭嘉虎的拳脚从身前还是身侧打过来,最终都会被轻松拦截。
彭嘉虎对于郑浩天的那身怪力相当忌惮,根本就不肯与他以硬碰硬的对轰,在出手之时一沾即走,绝不停留。只是眼见对方防守的水泄不通,心中恼怒。骤然暴喝一声,手脚并用,速度激增,而且拳脚尽情的向着郑浩天的身后招呼。
虽然背后伤人有些不太好听,但只要能够击败这个稳重如山的少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郑浩天的双耳微微耸动,他的听力对于正常人而言,已经达到了一个可畏可怖的地步。此时外界虽然喧闹无比,但他的心中却反而是沉静了下来。
两只耳朵微微的抖动之间,他的脑海中似乎是浮现出了一副模糊的图案。
哪怕是不曾使用眼睛观看,他对于彭嘉虎的所有动作也是了如指掌。此人的每一下踏步,每一次出拳,都通过了他的听觉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副影像,而且这副影像还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退……进……出拳……”
郑浩天的口唇缓缓蠕动着,他的双眸隐隐发亮。
若是有人能够听清楚他口中所言,那么绝对会为之骇然。
因为彭嘉虎的动作虽然快如闪电,但是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被郑浩天完全的叫了出来。就仿佛彭嘉虎是在配合郑浩天才特意的做出那些动作似的,显得诡异之极。
一缕欣喜的笑容在郑浩天的嘴角浮现了出来,凭借着这双不可思议的耳朵,郑浩天不仅仅听到了彭嘉虎的所有动作,甚至于连他即将要做的动作也先一步的判断了出来,这让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种掌控全局般的神奇感觉。
虽然对方的轻身功夫明显高过了他一筹,但他却有着绝对的自信。
哪怕是不使用真气,他也可以随时将彭嘉虎击伤,因为对方的招式在他的耳中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秘密可言。
彭嘉虎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念头,特别是当郑浩天的嘴角裂开微笑之时,他甚至于有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牙关一咬,身上真气翻涌,虽然还不能外放伤敌,但是在气血鼓荡之时,整个人的身体似乎都变大了一圈,并且速度和力量愈发的强大了。
只是相比之下,郑浩天依旧是不为所动,他就这样在擂台中心处悠闲的站着,双手不停的挥舞,将彭嘉虎的所有攻击都一一格挡了开来。
他就像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任凭海水如何冲击,也始终都是屹立不倒。
再过片刻,彭嘉虎气血松懈,再也无法维持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他心中大骇,陡然大喝一声,翻身跃下擂台,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是消失在人群之外。
郑浩天收了拳势,他的眼眸中尽是一片遗憾之色。
这一战的收获极大,让他发现了强大耳力的最佳用途。只是,当彭嘉虎转身逃遁之时,那种由于听力而在脑海中形成的虚拟影像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懊悔,此人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拳力不足,若是自己放水让他不轻不重的挠上几下,此人或许就不会逃走了。
不过他也做出了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种能力彻底的挖掘出来……
摇了摇头,郑浩天亦是跳下了擂台。
直至此刻,擂台之下方才爆发出了如同雷霆一般的欢呼叫好之声。
虽说这一次擂台之上并未见血,但是彭嘉虎如同一只大马猴般在擂台上跳来跳去,一套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倒是博得了满堂喝彩。
“快走。”林廷一拉郑浩天,和余威华两人一边一个,夹着他就挤入了人群之中,同时消失不见。
裘博城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三个少年消失的方向转了几圈,眼眸中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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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离开了人群之后,郑浩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两人,道:“你们干什么,难道不参加擂台比赛了?”
余威华苦笑一声,道:“我们不参加了,反正这一次得到了二百两银子,也算是有所收获,快点买好东西离开这里吧。”
林廷也是微微点头,他的脸色相当的凝重。
郑浩天狐疑的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威华轻叹道:“我们刚才打听过了,彭嘉虎和彭嘉豹还有一个兄长叫彭嘉龙,他是一个初阶猎师,而且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中阶的初阶猎师。”
郑浩天这才恍然,原来彭嘉虎兄弟如此猖獗,是因为在他们的背后还有着更大靠山的缘故。
林廷沉声道:“彭家兄弟三人的玉袋关一霸,这里是他们的地头,我们不宜久留,还是快点办事离开为上。”
郑浩天微微摇头,他本人亦是初阶猎师,三人联手,并不会比彭家三兄弟逊色,但若是放手一搏,回去肯定会被余建升责怪,这就不是他们所喜的事情了。
三人加快了脚步,在询问了数人之后,来到了城中的一间杂货铺中。
听到他们三人要大量采购斑尾鹬,而且还是那种腌制的半成品,店铺中的掌柜自然是大喜过望。不过就算是他竭尽所能,也仅能够凑足两麻袋四十余只的斑尾鹬。
斑尾鹬在玉袋关也是较为昂贵的一种山货了,但纵然郑浩天等人给出了更高的收购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足太多的数量。
如果他们能够在小镇上慢慢等候,自然能够采购更多。
但是因为擂台之事让林廷较为担心,所以在背了两麻袋之后,三兄弟还是尽快的离开了小镇。
他们的动作相当的快捷,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从离开了擂台,直到采购完毕离开城镇,也不过是用了区区一个时辰而已。
在处理这方面事情之时,一般都是林廷出面,他口舌灵活,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筹,余威华和郑浩天两人则是仅有在后面羡慕的份儿了。
三人离开了小镇没走多远郑浩天的脸色就是微微的一变,他豁然停下了脚步,侧着脑袋仔细的聆听着。
林廷冷然道:“浩天,怎么了?”
“后面有人。”郑浩天肃然道:“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彭嘉虎。”
余威华回头张望,但却是一无所见,不过他知道郑浩天的听力异常了得,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
林廷的脸色微沉,道:“还有一人是彭嘉豹么?”
“不是。”郑浩天摇头,道:“此人绝对不是瘸子。”
彭嘉豹被郑浩天打伤,迄今尚未痊愈,而那人的轻身功夫甚至于比彭嘉虎还要更高一筹,自然就不可能是他了。
林廷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经退让,他们却还不甘心,哼,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吃些苦头吧。”
三人相视一笑,陡然间加快了脚步,朝着山坳处跑去。
玉袋关地形特殊,在通向外界的那条坦途两侧都是高大的山脉,虽然因为人类居住多年的缘故而使得大型动物变得稀缺,但若是想要藏几个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的脚程极快,又是走惯了山路,仅仅是片刻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大道,进入了那茂密的丛林之中。
当他们的身形消失之后,两道人影飞快的从大道后方撵了上来。
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紧身衣,面目则是有五六分相似,正是适才在擂台上落败的彭嘉虎和比他大了三岁的初阶猎师彭嘉龙。
“他们真是狡猾,竟然能够发现你我的跟踪。”彭嘉虎狠狠的道。
彭嘉龙微微摇头,道:“他们三人在城中仅仅停留了一个时辰就立即离去,连擂台也不参加。哼,他们肯定是听到了我们三兄弟的名头,所以才会害怕而逃。”
彭嘉虎恭维的道:“大哥,这都是你的名声太大,把他们吓破了胆。”
彭嘉龙的嘴角微微一撇,道:“三个小兔崽子,竟然也敢来玉袋关招惹我们兄弟,真是不知死活。”
彭嘉虎迟疑了一下,道:“大哥,那郑浩天身上颇有古怪,我们不能大意。”
彭嘉龙大手一挥,道:“此子虽然天赋神力,但只要没有晋升猎师,就断然不会是为兄的对手,你放心好了。”
彭嘉虎缓缓的点着头,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就是有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在听到三弟彭嘉豹的叙说之后,他也是不以为然,但是在亲身与郑浩天交手之后,他就是觉得,那个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少年似乎并不简单。
摇了摇头,他自嘲的一笑,正如大哥所言,无论那少年如何的天赋异秉,只要没有晋升到猎师,就无法将真气外放,也无法阻挡真气的侵袭。既然如此,他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二人闪身进入了森林之中,他们虽然并非山中猎人,但是目光流转之间,还是能够看到林中的一些蛛丝马迹,那些被踩倒的小草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彭嘉龙哑然失笑,道:“那三个小鬼虽然机灵,发现了我们在后面追击,但他们缺乏经验,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嘿嘿……”
彭嘉虎微微点着头,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三个少年限于年龄,就算是武艺修炼的不错,但是在经验上就远远不及了。
奔行了片刻之后,身侧不远处突地传来了一道惊呼,随后三道黑影分开逃遁。
彭家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彭嘉虎陡然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就是郑浩天。”
在那道黑影的背上,有一根粗大的狼牙棒,这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标记,彭嘉虎自然是一眼认出来了。
彭嘉龙冷哼一声,身形一转之间已经是窜了出去。
彭嘉虎转身,犹豫了一下,眼眸突地一亮,那两道身影一个略壮,一个略瘦,那身材壮硕的,自然就是余威华了。
既然认出了此人,他自然是不肯放过,撒开了双腿,如飞般的撵了上去。
一开始他的信心十足,因为他听三弟彭嘉豹说过,余威华的武功只不过比三弟高出了一线,而且他的武功大开大阔,轻身功夫比起老三都是略有不及,所以他自信能够很快就追上对方。。
但是,仅仅过了片刻,他就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此人的步伐灵活多变,在丛林中奔行,犹如一头受惊的狡兔般,双脚一踹一蹬,就已经窜出了老远。而且此人在这里穿行,就像是如鱼得水般的自由写意,二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是有着越追越远的趋势。
他心中暗惊,此人对于丛林为何竟会如此熟悉,莫非他也是玉袋关之人不成?
彭家三兄弟居住于城镇之中,而并非山中猎户,所以远无法想象余威华等人在丛林中能够发挥出怎样的实力。
彭嘉虎心中恼怒,他厉啸一声,拼命的加快了速度。在他的压迫之下,余威华似乎是大为吃惊,从而变得慌不择路起来。
身形一转,余威华竟然是绕了一个圈子,朝着丛林之外跑去。
看着逐渐疏松的丛林,彭嘉虎的心中大喜,只要到了外面的平地之中,此人再也无法借助丛林中的这种复杂地形,那么他绝对能够在一刻钟之内将他追上。
脸上的笑容逐渐的狰狞了起来,彭嘉虎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一旦追上此人,要如何处置方能消去心头之恨。
余威华的脚步陡然一个趔趄,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虽然他勉强爬了起来,但脚步已经是蹒跚难行。
彭嘉虎放声大笑,那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他加快了脚步,距离余威华越来越近,他伸长了手臂,就要向前抓去。
然而,就在此刻,他看见余威华回过了头,在他的那张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反而是充斥着一种嘲讽之色。
彭嘉虎微怔,他的双腿已经结结实实的踏在了地上。
“啊……”
一道惨叫从他的口中爆发了出来,就在他双腿踏足地面的那一刻,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这样重重的摔了下去。
他心知不妙,竭力的想要稳住身形。但他的武功并没有达到猎师境界,根本就无法阻止身体的下坠。
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之色,他手腕陡然一抖,一根软鞭已经是挥了出来,恰到好处的缠绕在陷阱边的一颗大树上。
他的身体拼命用力,半空中弯腰转折,就想要借力翻腾上来。可是眼前白光一闪,软鞭从中而断,他身在半空,再也无力可借,就这样头下脚上的摔倒在陷阱之下。
“啪……”
一道脆响,他的后脑勺重重的摔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陷阱底部。
在他的模糊意识消失之前,始终都想不明白,这个陷阱究竟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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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威华转身,双脚微微用力,来到了陷阱之旁。
看他此刻活蹦乱跳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儿的受伤迹象。
人影一闪,林廷已经是出现在他的身边,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脸上都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得意之色。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武,彼此之间的配合默契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郑浩天虽然在武术的成就上高于他们,但是在配合上就相差甚远了。
余威华将彭嘉虎引来,利用丛林中特殊的地形兜了一个大圈子绕回来之时,林廷已经将陷阱准备完毕。如果是平时,彭嘉虎或许还能够看出一丝端倪,但是在即将追上余威华之时,他的心情震荡,哪里还能够保持平静,是以一步踏错,顿时枉送了性命。
“小样的,想要追我们兄弟,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林廷笑眯眯的说着,不过当他开始向下张望之时,脸色却是陡然一变,道:“不好。”
余威华微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亦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林廷这个陷阱由于时间仓促的关系,所以布置的并不是多么精细,就连土坑挖掘的也并不是太深。
但彭嘉虎既然跌落下去,那么在陷阱上有他们两人把守,他就是插翅难飞了。
可是此时,陷阱中的景象却是大大的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陷阱内,彭嘉虎睁圆着双目,张开了嘴巴,静静的躺在了地上,不过,在他的脑袋后面,却流淌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红色液体。
余威华和林廷终年打猎,对于这种液体并不陌生。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他们眼眸中的得意已经是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失措。
虽然他们都知道,此人与自己有仇,但是自始至终,他们都未曾想过要取其性命。
猎杀山中猛兽与杀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余威华双脚用力一跳,已经来到了陷阱之内,他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指按在了彭嘉虎的颈大动脉之上,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怎么样?”林廷虽然已经确定了答案,但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余威华摇了摇头,涩声道:“死了。”
林廷的脸色变幻莫测,他缓缓的道:“我在陷阱内没有布下杀着,他怎么可能死了?”
余威华将彭嘉虎的尸体翻转过来,看到地面上那块凸起的石头,两兄弟顿时明白了其中缘故。
彭嘉虎在踏中陷阱之后,若是正常跌落下去,最多也就是略微受伤而已。但他挥鞭求生被林廷斩断,半空中失去了借力点,以至于头下脚上的跌落。而更倒霉的是,他的后脑勺偏生砸在了这块凸起的石头上。
阴差阳错之下,彭嘉虎死的确实够冤枉了。
“上来。”林廷一咬牙,厉声道。
余威华双脚在坑洞的四壁上一点,顿时如同灵猫般的窜了上来。
林廷二话不说,从身上解下了一把古怪的兵器,他微微一拉,竟然变成了一把铲子。
这也是郑成廉设计出来的一种折叠工具,专门让山中猎人挖掘陷阱之用,不过他们三人之中,也唯有林廷一人才会随身携带。
一铲下去,泥土翻飞,林廷开始填坑了。
余威华愣了一下,他立即明白了林廷的意思,目光向着四周一转,他捡起了几块大石头抛入坑洞之中,随后折了根粗大的树枝,不断的抽打,让这一片地面变得结实起来。
他们两人相互配合,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坑洞完全填平了。
林廷的目光流转一圈,他跑出了一段距离,挖了一些易活的植物移植到这一片区域之上。
当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这里虽然还有一些难以掩饰的痕迹,但除非是经验丰富之人,否则也很难看出其中的破绽了。
他们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对望了一眼,林廷缓声道:“不能让余叔知道。”
余威华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着头。他抬头望向了远方,道:“不知道浩天怎样了。”
林廷信心十足的道:“浩天肯定不会有事。”
余威华苦笑道:“我不是担心浩天,而是担心彭嘉龙回去之后又会有何反应。”
林廷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的煞气。只是迟疑半响,终究没有说什么。
余威华长叹一声,转身向着前方走去,他们三人在分开之时就已经约好了汇合的地点。
此时这沉默的二人都是心思重重,他们隐约的感觉到,在自己和同伴的身上,似乎都发生了一丝微妙的转变。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转变究竟是好是坏……
※※※※
身后劲风不断,一股凌厉的气息牢牢的将他锁定了。
然而,这一切对于郑浩天而言,并不能够给他带来丝毫的压力。
他脚下的速度不急不缓,在丛林中如同一条大鱼般的不断穿梭,并且将身后的彭嘉龙引向了更远的地方。
彭嘉龙那张冷峻的脸庞愈发的阴冷了起来,在追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
郑浩天的轻身功法或许比他要差了一筹半点,但是他对于丛林的熟悉却远非自己能够比拟。
再追了片刻,彭嘉龙陡然停了下来。
他心知肚明,此时已经离开了丛林边缘,若是再继续深入,那么就算是追上将郑浩天杀了,他也未必能够走出这片丛林了。
“郑浩天,你听好了,我这就回去将你那两个朋友擒下。”彭嘉龙厉声喝道:“我要打断他们的手脚,挑断他们的经脉,点破他们的丹田。”
郑浩天的眉头微皱,这彭家兄弟的脾性竟然是一脉相承,一开口都是这般凶戾狠辣。
虽然他未必能够做到,但这样的威胁听在耳中却还是让人心头冒火。
脚步一顿,郑浩天转身,大步流星的向着后方走去。
彭嘉龙心中暗喜,他这一通大喝只不过是发泄心中怒火而已,但想不到郑浩天竟然会回转过来,自然是让他喜出望外。
伸手在身上一扯,已经将树藤解开,狼牙棒轻巧的落在了手中,郑浩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煞气,身上的气息亦是逐渐的沸腾了起来。
在斩杀了两头白眼狼王之后,他的身上已经积累了一些凶煞之气,一旦动怒释放,身周的气势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彭嘉龙的脸色微变,他的手在腰间一拍,一把轻灵的软剑已经抽了出来。
体内真气流转,瞬间就已经灌输入软剑之中,空气中荡漾起了一片嗡嗡之声,就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这里震翅飞行一般。
郑浩天的目光一亮,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使用软剑的对手,心中不由地愈发期待了起来。
彭嘉龙一剑在手,心境立即平静下来,似乎再也不受郑浩天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凶戾气势影响了。
“郑浩天,你打伤了我三弟,让他无法获取猎手资格。”彭嘉龙冷然道:“我不想以大欺小,你只要自己打断一条手臂,我们之间的帐就此两清了。”
他久追不上,心中本是憋着一口怒气,想要将郑浩天打断四肢,点破丹田。但是,在感受到郑浩天身上的气势之后,不由地心生忌惮,这才突然改口的。
不过,如果郑浩天真的如他所言打断一条手臂之后,那么他是否会遵守承诺,那就是两说之事了。
微微的一笑,郑浩天裂开了嘴,道:“想要断我的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彭嘉龙冷哼一声,道:“给脸不要脸,若是让我出手,那就不再是一条手臂了。”他口中说着,脚下突地一动,竟然是一步跨越了数丈的距离,软剑一挑,化作了一道白色光芒,刺向了郑浩天的手腕。
他的速度之快,竟然比适才赶路之时更胜三分。
郑浩天轻笑一声,彭嘉龙不但速度极快,剑势更是凌厉之极,一剑刺出,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
不过,此人的威势和速度若是与昔日的段安营相比,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狼牙棒轻轻的一抖,已经是平平的伸了出来,恰到好处的挡在了那一剑的必经之路上。
若是彭嘉龙继续前行,这一剑绝对刺不到郑浩天的手腕,而是要与狼牙棒碰在一起。
彭嘉龙早就从三弟的口中知道,郑浩天背上的这根夸张的狼牙棒并不是道具,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长兵器。
对于郑浩天的天生神力他早有准备,身形陡然一矮,已经是向着一侧滑去。
在他的脚下就像是安装了一只滑轮,而这一片丛林之地也像是光滑的冰地似的,就这样让他轻松的滑到了郑浩天的身后。
彭嘉龙的脸上凶芒闪烁,手中软剑如同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吐信一般,骤然点向了郑浩天的后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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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的眼睛骤然闭了起来,就在彭嘉龙以快捷的身法转到他身后的那一刻,他已经是摒弃了视力,完完全全的依靠着双耳的听力了。
在他的耳朵中,听到了来自于大自然的风声,听到了花草树木抖动的声音,也听到了那来自于背后巨大威胁的声音。
脑海之中迅快的浮现出了一丝奇异的影像,他就像是亲眼目睹了彭嘉龙的每一个动作似的,清晰的无以伦比。
狼牙棒轻轻的向后一挥,就这样恰到好处的来到了后肩之处。
“叮……”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彭嘉龙这如同毒蛇吐信的一剑就刺到了郑浩天的狼牙棒之上。
他那冷峻的脸庞上划过了一丝狐疑之色。
这一剑虽然看似简单,但却凝聚了他二十多年苦炼的心血结晶。以往与人动手之时,一旦施展出这凌厉的杀着,就算是不能够将敌人斩于剑下,也绝对可以大占上风,并且乘胜追击,获得绝对的优势。
可是这一次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却不再适应,郑浩天就像是曾经与他交手千百次一般,在瞬间就看破了他的意图,并且出手化解。
彭嘉龙厉啸一声,他的身形愈发的快捷了起来。
全身的真气流转如飞,在经脉内不停的流淌着。随着大量真气的调动,他的动作也就不断的加强,手中的软剑更是如虎添翼,变得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彭嘉龙越打越是心惊。
无论他将自身的软剑施展到何等逆天的程度,但却依旧是无法威胁到郑浩天。
对方像是异常熟悉他的武技,总是能够先一步的将他的招式完全克制。而真正令他感到束手无策的是,这个少年一身怪力,手中的狼牙棒粗重厚实,哪怕是他将真气运用软剑之上,却依旧无法点破对方的兵器。
两人交手片刻,彭嘉龙身形连续转动,陡然间来到了郑浩天的正面,那透过了树叶缝隙挥洒而下的阳光照亮了郑浩天的脸面。彭嘉龙的身体陡然一颤,他死死的盯着郑浩天,眼眸中闪动着不可思议的惊骇之色。
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少年与他交手之时,竟然是闭着眼睛……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隐隐发寒,斗志大减。
手中狼牙棒轻轻挥舞,郑浩天的嘴角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将他心中的喜悦表达的淋漓尽致。
在擂台上与彭嘉虎的一战,已经让他初步的感受到了使用双耳听力代替眼睛的妙处。
只是那时候的交手并不过瘾,彭嘉虎打了半响之后,见取胜无望就立即飞退而去。郑浩天一直就是引以为憾,没想到此时此刻与彭嘉龙的战斗却让他完全的尽兴了。
在这位初阶猎师不遗余力的攻击之下,让郑浩天彻底的激发了双耳的潜力,让他的听力和身体的配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搏斗至此,郑浩天尚未动用过体内的真气,因为他手中的狼牙棒已经足够粗重,纵然是灌输了真气的软剑亦是无法将之斩断,所以彭嘉龙依旧是未能摸透他的底细。但就算如此,郑浩天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他为之心惊肉跳了。
眼眸陡然一转,彭嘉龙一个跟头倒翻了出去,他伸手探向怀中,似乎是要取出什么东西。
郑浩天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了起来,通过了耳朵对于声音的扑捉,让他清晰的掌握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就在彭嘉龙伸手入怀的那一刻,郑浩天的心中突兀的,莫名其妙的涌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他隐隐的觉得,此人即将拿出来的东西,对他将会有着巨大的威胁。
这种感觉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在事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预兆。
但是,当这种预兆升起来的那一刻,郑浩天却已经是一步踏出。他这一步跨越的幅度之大,远远的超乎了彭嘉龙的预料,几乎就是在瞬间便已来到了彭嘉龙的面前。
双眼陡然睁开,郑浩天的眼眸中射出了一道凌厉之极的光芒。
这是他将强大的真气凝聚在眼部,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结果。
彭嘉龙的身体莫名的停顿了一下,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气势被夺,只觉得浑身无力,心惊胆颤,似乎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霎那间,彭嘉龙就已经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一位猎手,而是一位修练有成,货真价实的猎师……
郑浩天出手如电,瞬间抓住了彭嘉龙胸前的衣襟狠狠一撕。
布帛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那四散飞舞的布片,一个圆筒豁然飞向了半空。
郑浩天一跃而起,虽然在他的手上还有着一根粗重的狼牙棒,但是他却表现的身轻如燕,轻巧的跃到了高空,将这个圆筒拿在了手中。
他的这一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而然,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停滞,就像是在事先演练了无数遍一样的轻车熟路。
这一切,都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直到他将圆筒拿到手的那一瞬间,心中的不安才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彭嘉龙的身躯微微一颤,已经从刚才的那种强烈震撼中醒转过来。
他厉喝一声,高呼道:“给我放下。”
郑浩天手腕一翻,笑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彭嘉龙深吸一口气,厉声道:“这是家师薛癸厉赠于彭某之物,你若是拿走了,必定会招致杀生之祸。”
郑浩天双眉一扬,道:“脸上泛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道:“这是机关暗器,你拿出此物,是想要用这东西对付我吧,既然如此,就让你师傅亲自来向我讨还吧。”
“你……找死。”彭嘉龙暴喝一声,手中的软剑再度纠缠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剑光来势汹汹,在那沸腾而来的白光之中充斥着一种强烈的无法形容的肃杀之气。
郑浩天双眉微跳,他有着这样的感觉,此人在圆筒被夺之后就已经是发疯了。
狼牙棒微微一转,向着彭嘉龙当头打去,但他却不闪不避,就这样疾冲而上,同时手中软剑朝着郑浩天的咽喉闪电般刺去。他竟然是打算以命换命,两败俱伤。
郑浩天的心中一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惜命般的搏杀之法,心中那古井不波的平静在瞬间就已经被打破了。
“杀……”
彭嘉龙厉声大喝,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暴戾凶气,他目眦欲裂,双眸赤红,狠狠的瞪着郑浩天,似乎是想要将他活活吞下肚中方解心头之恨。
郑浩天的双腿飞快的向后退去,虽然他曾经与白眼狼王进行过生死之战,但此时面对一个人类,却根本就无法将体内那种神奇而强大的力量激发出来。
心神略微有些慌乱,他单手挥舞着狼牙棒,尽可能的抵抗着那如同水银泻地般不断冲击的软剑,而另一只手却握着不知用途的圆筒,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此物抛掉。
豁然,他的大拇指似乎是碰触到了圆筒上的一个小小凸起。
勤学家传宝典数年,让郑浩天对于机关术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圆筒在手中轻轻的转动了几圈,他就已经大略的明白,此物是一种比较奇妙的机关器具。
眼眸一凝,郑浩天手腕微翻,将圆筒的头部对准了彭嘉龙,在那一点凸起上轻轻的一按。
下一刻,他手中的圆筒陡然震动了起来。幅度之大,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随后,上百道银光从圆筒密密麻麻的孔洞一面中飞射了出去。
彭嘉龙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之色,虽然他的手腕飞快的挥舞着,面前的白光似乎是水泄不通。但是这一切的努力在这无数的银光面前都是无用之功。
那银光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的亮丽光痕,组成了一副绚丽的图案。它们穿透了剑网,穿透了彭嘉龙的护体真气,甚至于穿透了他的身体,射向了远方。
彭嘉龙的口中陡然间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充满了绝望的惨叫声。
这道声音惊天动地,响彻丛林……
他的身体高高跃起,无数鲜血从他的身体上溅射出来,随后重重摔倒在地,在抽搐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曾动弹了。
郑浩天膛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飞溅而出的鲜血落在彭嘉龙的衣服上,落在地面上,就像是一朵朵美艳而动人的鲜花,充斥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不过,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郑浩天唯一的感觉就是恶心,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就连身体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一股子强烈的呕吐感从肚腹中狂涌而起,如果不是他体内真气流转,还未必能够压制的下来。
至此,郑浩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野兽的尸体和人类的尸体,是迥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他可以在山中狩猎,尽情的猎杀大型猛兽。就算是将那些野兽大卸八块也无动于衷,但是当他面对着一个人类尸首之时,却依旧是心慌意乱,难以自控。
耳朵轻轻的颤抖了几下,郑浩天的心神陡然一凝。
他听到了,在不远处传来了两道轻微的脚步声。
这是两个人在丛林中缓步行走的声音,他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缓缓靠近。而更令郑浩天感到不安的是,这两道脚步声绝对不是余威华和林廷的。
脸上的青筋猛烈的弹动了几下,郑浩天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峥嵘而恐怖。
他转身,朝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猛然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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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棒带起了一道凄厉凶悍的强烈尖啸声,它撕裂了眼前的空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前飞刺而去。
在这一刻,郑浩天将这件恐怖的兵器当做了长剑,却发挥出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威能。
“啊……”
一道惊呼声骤然从前方响起,这声音中充满了惊骇和压抑,在狼牙棒所带起来的威势之前,此人竟然连放声大吼也做不到。
眼前的视线骤然开阔,郑浩天双目微微一亮,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两个人。
从丛林中出现,并且朝着他这里行走而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个人。
匆匆一瞥之间,这二人都是身穿绿色紧身衣,那女子的脸上甚至于挂着一张面巾,令人无法目睹其真实面貌。
而那个走在前面的男子就更加的让郑浩天惊讶了,这竟然是一个头矮小,面貌雏嫩的少年,看他的年龄,纵然是与郑浩天相比,怕也是要小上几岁。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张雏嫩的面容,才让郑浩天幡然而醒。
他的手上陡然用力,那笔直而去的狼牙棒顿时在半空中一个转向,朝着天空中飞了上去,直至数丈开外,撞到了一颗大树之后才坠落于地。
呼啸而至的狼牙棒在半途转向,刮过了当先行走的那名少年的头皮,带着巨大的破空声一划而过。
那少年张口结舌,随后非常干脆的向后直接倒去。
虽然郑浩天的这一棒并没有伤到他,但是那种强大的压迫力量却也不是这个小小少年能够承受的。他受惊过度,竟然是当场摔倒在地。
郑浩天苦笑一声,迈上一步,就要将这倒霉的少年扶起。
然而,当他的手堪堪碰到少年的衣裳之时,整个人却是突兀的跳了起来。
他的耳中传来了一道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同时脖颈之上感受到了强烈的难以形容的寒意,就连鸡皮疙瘩都不由自主的炸了起来。
在他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影像。
那行走在后方的蒙面少女拔出了随身的长剑,朝着他的脖颈笔直刺来。
此时郑浩天转身蹲下,正好是背对那名女子。
他原本并未将这名女子放在心上,但是当这女子拔剑而出的那一刻,他的浑身上下同时战栗,仿佛是如坠冰窖,受到了剧烈的寒气侵蚀而难以动弹了。
转瞬间,郑浩天就已经明白,那女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名修炼真气有成的大高手。
自己背对此人,那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不假思索的,郑浩天的双腿拼命用力,在那种被强烈杀气笼罩而背后刺痛的感觉中朝着前方拼命跑去。
若是他的手中还有狼牙棒,自然可以放胆一战,若是他手中的圆筒机关未曾使用,也可以将这女子射成一只刺猬。但此时此刻,在感受到了那股子强烈的致命寒气之后,郑浩天并不以为就凭自己的血肉之躯就能够与之抗衡。
身形如电,如风似火,他向着前方漫无目的的奔跑着,那速度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就连昔日追击白眼狼王之时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从身后所传来的那股子巨大威胁并没有丝毫减弱,他的脖颈之上依旧是寒冷若冰。
这女子的轻身功夫竟然丝毫也不比他逊色,甚至于还要更高一筹。
避开了两颗大树之后,郑浩天的心中陡然一紧,他已经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摆脱对方的追踪了。
然而,就在强大而致命的威胁下,他脑海中的那副影像更加的清晰了起来。而且,这副影像还逐渐的缓慢下来。
郑浩天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色彩,他全部的心力和注意力都投到了这副影像之中,此时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已经处于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之中。
前方一颗巨树挡路,郑浩天的速度丝毫不慢,就这样笔直的冲了上去。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或许还会以为他是想要撞树而亡。
身后的剑气依旧冷冽,脖颈上的威胁没有丝毫的减弱。
就在郑浩天的身体即将撞到大树,而冰冷的剑尖即将刺中他脖颈的那一刻,郑浩天的身体终于动了。
他伸出了一只脚,骤然踹在了大树之上。
这一脚中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量,重重的踹在了树身,就连这颗需要数人环抱才能够围起来的大树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而几乎与此同时,郑浩天的脖颈向着旁边一扭。
这一下扭动的幅度并不大,但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就恰到好处的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那致命一剑。
身后女子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
她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眼看就要将此人诛杀,却在这种情况下被其躲避开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哪怕是亲眼所见,也是难以想象。
就在她迟疑的那十分之一秒内,郑浩天的下一个动作已经做了出来,他举起了手,牢牢的抓住了女子的臂弯,同时借着一脚前踹的反作用力,脑袋向着后方重重的砸了过去。
这一下出手快到了极点,虽然那女子的真正实力还要在他之上,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战斗方式。
一个黑不溜秋的大脑袋瓜子向后砸来,目标正是她的脸庞。
虽然是戴着一张面巾,但那女子却也知道,如果被这个脑袋撞实了,自己的脸庞表面绝对会变成一张被碾过的大饼,再也不会有什么凹凸之处了。
她的反应同样快到了极点,脑袋立即向后仰倒,同时身形飞退。
然而,她的手腕一紧,已经被郑浩天牢牢抓住,纵然是想要抽手后退也是万万不能。
眼眸一亮,这女子另一只手腕上突兀的浮现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这道光芒中蕴含着巨大的冻气,莫说此时的郑浩天,就算是一名猎王在此,只怕也要在瞬间被冻成冰棍。
这是那女子最后的保命手段,却没想到竟在此时用上了。
只是,在白光亮起来的那一刻,郑浩天手中的戒指也同时亮了起来。
这两道光芒在瞬间就已经是相互抵消,再也不见踪迹……
鼻尖骤然一痛,虽然她已经是竭力后仰,但还是被稍稍的蹭到了一些。
瞬间,一股子强烈的酸气从鼻尖传到了全身各处,那种酥麻疼痛的感觉,令她的神经在这一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考验。
胸前又是一阵剧痛,郑浩天整个人都撞进了她的怀中,这股强大的力量让她几乎就此窒息过去。
郑浩天手腕再度一紧,那女子再也拿捏不住,惨哼一声,手中的长剑就此坠落在地。
至此,郑浩天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动作却是毫不放松,手脚并用的一推,将背上那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了一丝力量的女子推开。脚尖一挑,已经将落地的宝剑持在手中。
他转身,做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目光炯炯的看向眼前大敌。
刚才的交手惊险无比,如果不是他有着与彭家兄弟交手的经验,已经先一步做到了以耳代目,在脑海中浮现出具体影像的神奇能力,那么此刻怕是早就被这女子一剑封喉了。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这女子脸上之时,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女子脸上的面巾已经掉落下来,并且露出了一张美丽而充满了活力的脸庞。
他曾经在万宝轩中见过了一面,虽然他的目光紧紧是一掠而过,但是这张脸庞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记忆中。
裘家大小姐……
这竟然是那位拥有着迷人声音的裘家大小姐。
不过,此时裘大小姐的状态并不好,她的鼻尖红肿,泪眼婆娑,樱口微开,高耸的胸膛随着剧烈的喘气而上下起伏。
郑浩天的目光落到了那不断起伏的丘壑之上,突然觉得背心处一阵异样。
刚才在生死之间,背心与那片区域之间的摩擦并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此时回想起来,心中却是颇为忐忑。
“你是谁?”一道轻柔甜美的声音从裘大小姐的口中响起,虽然她此时泪眼模糊,语气也是极端恶劣,但是她的声音却依旧是动听之极。
“你,你还好吧……”郑浩天一个哆嗦,尴尬的道:“你别哭啊。”
裘大小姐努力的眨了两下眼睛,掏出了一面手绢,将泪水擦拭干净,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道:“你被撞一下试试。”
郑浩天扰了两下头皮,苦笑道:“不是我要伤你,是你见面就下杀手。”
“你一声不响的跳出来,突然袭击了我的弟弟……”裘大小姐不忿的道。
郑浩天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长剑一抛,道:“天大的误会,在下并无伤害令弟之心,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如同一转旋风般的吹了过去,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丛林之中。
然而,他却并未看到,就在他的身形隐没于丛林之后,裘大小姐的眼眸中却是闪动着一丝奇异的难以形容的光彩。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蓝色手镯,不由地若有所思。
丛林中突兀的响起了一道不知名的鸟鸣声,将这一片安静的空间搅乱了。
“姐……”一个少年急匆匆的从丛林中跑了出来,他正是适才被狼牙棒风压吹过而摔倒在地的少年。如今爬起来之后,立即就循着这条道路追了上来。
只是,当他赶到之时,郑浩天早就是远遁而去了。
裘大小姐抬头,目光在少年的身上巡戈了几下,终于确定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姐,你……哭了?”那少年陡然睁圆了双目,他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
在他的心目中,姐姐的形象高大无比,从来就不曾在人前哭泣,哪怕是在父母的怀里,也从未听见姐姐的哭声。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清晰的看到,姐姐的脸上甚至于还有着几丝尚未来得及抹去的泪痕。
少年立即挺起了胸膛,道:“姐姐,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裘大小姐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她适才的反应极快,可是郑浩天的动作更不慢。所以虽然躲开了被毁容的命运,但是鼻尖被撞,整张脸庞酸麻难当,眼泪水更是无法控制的流淌下来。
可是这一切却又让她如何向小弟解释。
狠狠的瞪了小弟一眼,裘大小姐想要将飘落在地的面巾捡起来,但是当她的身体刚刚动弹了一下,立即就是红晕上头,面红过耳。
郑浩天的那一撞不仅仅撞倒了她的鼻尖,而且还撞到了她的身体。
刚才还不太觉得,但此时身体一动,胸前立即就是火辣辣的一片难受,特别是山峦起伏之处更是疼痛难当,兼且泛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觉。
少年莫名其妙的望着家姐,小心翼翼的问道:“姐,您怎么了?”
“闭嘴……”裘大小姐终于忍耐不住,厉声喝道。
少年的嘴唇微动,呢喃了几下,但却再也不敢多嘴了。
※※※※
郑浩天捡起了狼牙棒,避开了那姐弟二人,飞一般的跑出了森林,来到了他们三人分手的地方。
森林中行路,很容易迷失方向。但郑浩天三人这两年多都在林子里呆惯了,自然不可能发生这种乌龙事件。
不过,当他来到了那里之后,却惊讶的发现,余威华和林廷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你们……怎么了?”郑浩天涩声问道。
余威华抿了一下嘴唇,道:“出意外了。”
“什么?”
“我们设了一个陷阱,本来并不会致命,但不小心出了意外。”林廷苦笑道:“彭嘉虎死了。”
郑浩天脸庞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他也死了……”
林廷微怔,道:“你说什么?”他的眼眉陡然一扬,道:“莫非彭嘉龙也死了。”
郑浩天苦笑着缓缓点头,道:“我从彭嘉龙的身上夺到了一件机关暗器,没想到这件暗器的威力极大,使用了一次之后就将他击杀了。”
他说着,将圆筒机关取了出来。
这件机关制造的相当巧妙,圆筒的前端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内中放置着弹簧和细如牛毛的短针。一旦激发出来,在短距离之内绝对是防不胜防的大杀器。
当然,在这东西的上面还有着安全机关,若是落到一般人的手中,没有半天的研究绝对无法打开。
但郑浩天对于家传宝典的学习已经相当了得,这种机关暗器在他的眼中看来,只能以简陋两字来形容了。
毕竟,这东西的威力与机关兽相比,那可是天差地远,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所以这东西在他的手上转了两圈之后,就轻易的打开了暗扣,并且将里面的细针激发了出去。
彭嘉龙在遗失了这件机关暗器之后,立即变得如狼似虎,拼命攻击。正是因为他坚信郑浩天绝对不可能使用这件暗器,所以才会想要不顾一切的抢夺回来。
若是他知道郑浩天对于机关之术有着极高的造诣,几乎到手就能够将暗扣打开的话,那他根本就不敢出手,而是转身就逃了。
林廷和余威华检查了半响,并且听郑浩天讲述了这东西的威力之后,不由地同时脸色大变。
他们知道,若是自己与郑浩天易地相处,那么这一次死的只怕就是他们两个了。
“我们回去。”林廷沉吟了片刻,虽然脸色依旧是僚白一片,但语气已经变得坚定了起来:“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传扬出去。”
余威华眼珠子一转,道:“也不要告诉爹爹了。”
郑浩天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转了一圈,终于是缓缓点头。他转身,看向了自己回来的方向,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我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对姐弟。”
林廷心中栗然,他沉声问道:“他们看见你杀人了?”
郑浩天摇头,随后苦笑道:“他们虽然没有看见,但我回来之时过于匆忙,忘了收拾彭嘉龙的尸体,只怕他们此时已经看见了。”
余威华和林廷面面相觑,杀人也就罢了,但若是被人认出,那就是天大的祸端了。
在这个世界,官府和大世家的力量相当强大,除非是在擂台上签订了生死签约,否则私底下交手杀人同样要获罪于官府。
若是让官府知道他们三个杀了人,这个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余威华神情一正,他眼眸中的惊慌之色缓缓退去,道:“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是裘家小姐和公子。”郑浩天的笑容愈发的苦涩了。
两兄弟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两个人的身份可是非同小可。而且林廷的叔叔林宝桦正是供职于裘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裘家下手的。
“他们认出你了?”林廷眼眸精芒一闪,问道。
郑浩天连连摇头,道:“我这个小人物,哪里可能被他们认出来。”
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不过想想也是,裘家的公子小姐何等身份,又怎么可能认得郑浩天。
余威华伸手拍了拍郑浩天的肩膀,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三人并没有离开丛林,而是小心翼翼的在丛林边上行走,直至远离了玉袋关境界,方才赶回了大林村。
正如余威华所言,他们将这件事情深深的埋在了心中,再也不曾提及。
不过,隐约的,他们都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在真正的杀人之后,他们的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至于这个变化对于他们而言是好是坏,那就唯有天知道了……
※※※※
玉袋关,裘府别院之中。
裘博城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裘家姐弟的身后,他的一张老脸上再也没有了擂台上的从容,而是布满了苦笑。
“小姐,少爷,您们再也不能独自入山狩猎了。若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肯定会扒了老奴身上这张皮的。”
裘公子微微的挥了一下手,道:“少废话,我们做事还要你来指点么?”
裘博城唯唯诺诺,心中不住叫苦。
裘大小姐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到丝毫的狼狈之色。她秀眉微蹙,道:“小弟,不许乱说。”
裘公子对于姐姐相当的敬畏,嘴巴一撇,却是不再多言。
裘大小姐缓声道:“你放心,从明日起,我们就回骈西城,不再独自外出了。”
裘博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小姐的脾气就是好,若是公子也如此懂得事理就好了。
“我上次让你们查的人,是否有消息了?”裘大小姐突兀的问道。
裘博城连忙躬身,道:“小姐,我们已经查到了,那人名为郑浩天,是附近大林村之人。他数月前刚刚经过了猎手考核,今年仅有十三岁,听说是天生神力。”顿了顿,他又道:“在本家的门客中,也有一位来自于大林村之人。”
裘公子好奇的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
裘博城连忙将郑浩天的面貌描述了一遍,并且着重的讲述了他背后那引人注目的狼牙棒,最后补充道:“此人今日也来过玉袋关,并且上了一次擂台,但可惜的是他并未停留。”
裘公子的眼眸一亮,道:“姐,是他么?”
裘大小姐缓缓点头,雪白的脖子,好像用大理石琢成。匀称的双肩,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
“小弟,你记住,不许去招惹此人,否则我断然不会饶你。”她正容说道。
裘公子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只是,他越想越是奇怪。
姐姐为何坚持要走那条道路,为何要调查此人,还要为他掩盖杀人行径。为何在那人离开之后要痛哭流涕,自己询问之时反遭责骂。
莫非……
一时间,他的心中不由地开始联想翩翩了起来。
裘大小姐并未注意到小弟诡异的表情,她转过了头,仔细的思量着。
能够让万宝轩大掌柜如此礼遇,并且身上携带灵宝之人,难道真的仅是一个小山村的无名之辈?
一想到万宝轩身后那令人发忤的庞大势力,她的秀眉就再一次皱了起来。
“传令下去,继续关注此人,但绝不可轻举妄动。”
“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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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森林,绿得像一潭碧水。
三个少年悄然无息的潜伏在这一片丛林之中,他们身上的气息几近于无。
三道隐藏在大树上的目光牢牢的锁定了远方。
在那里,一头云豹静静地横卧在一根向外伸展的粗树权上,像蛇一样柔软的身子紧贴着树干,特别巨大的前爪摆出了随时准备从树上猛扑下去的姿势。
终于,一群马鹿从树下缓缓经过,它们张望着四周,小心的戒备着。但它们却未曾想到,就在它们的头顶上,却有着致命的危机。
霍然间,树上的云豹动了,它猛然扑击而下,锋利的牙齿和爪牙都在这一刻张开,狠狠的扑在了目标的身上。
四周的马鹿受惊,它们撒开了四蹄尽情的奔跑着,片刻间就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云豹并没有继续追赶,因为它已经获得了自己的猎物。
一头尚未成年的小马鹿被云豹撕裂了喉咙,在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曾动弹了。
云豹心满意足的拖着小马鹿,似乎是想要返回老巢。
然而,就在这一刻,三道流星一般的长箭从远方骤然射出。
这三箭气势如虹,快若闪电,云豹甚至于连躲避的念头还没有泛起,就已经中箭倒毙了。
它的双眼和嘴巴内分别插着一截箭尾,这三箭竟然是同时射中了云豹的双眼和嘴巴内,哪怕云豹的生命力再强,也是毙命当场。
三个少年收起了折叠弓,从远处走了过来。
余威华上前踢了云豹一脚,道:“浩天,今天的收获不错,竟然猎到了一只豹子。”
郑浩天摇头苦笑,道:“我想要的是熊肉,要不狼肉也可以,一头豹子……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余威华摇着头,三个人做好了担架,将云豹和那头小马鹿抬了起来,向着山外走去。
自从上次去玉袋关返回之后转瞬又过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三兄弟提心吊胆,随时准备应变。但令他们欣慰的是,根本就没有任何风声传到此地。
时间一长,他们的心中担忧也就淡了下来。
虽说两麻袋斑尾鹬在这三个月中已经吃完,但郑浩天却绝口不提再去玉袋关采购之事了。
反正熊肉和狼肉同样能够增加体内的热流,虽说这两种野兽肉起到的作用与斑尾鹬并不相同,而且如今能够提升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弱,但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他们这一次狩猎的地方距离大林村已经有一段路,但对于他们而言,这点儿路程根本就不算什么。在一个时辰之后,健步如飞般的三人已经顺利的来到了山脚下的大林村之中。
将豹子和马鹿抬到了郑家院子内,一路上自然是引来了村人的赞叹。
以前村子人上山狩猎,都是成群结队,但他们三个小家伙自从获得了上山狩猎的权力之后,就组成了一个小团体,与村中的大部队分开。
但是这个小团体所获得的猎物之丰厚,竟然丝毫也不在村子里二十多个青壮年之下,自然是让人啧啧称奇,并且羡慕不已了。
不过,让众人交口称赞的是,他们三个小家伙非常懂事,每次获得猎物之后,只不过是将猎物身上的肉剔除,至于皮毛骨头等最值钱的东西则是出卖之后也分出一些给各家各户。
这样慷慨的举动自然是让所有人都称赞不已。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如今的郑浩天三人眼中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二千两银子的底蕴,绝对不是山里人能够想象的。
至于余威华和林廷,他们上山狩猎的最大的目标就是锻炼自身,想要尽早的进阶猎师。
特别是林廷,他对于进阶猎师有着一种执拗的态度,因为他曾经向某位姑娘承诺过,当他晋升猎师之后,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
他们刚刚将两只动物放好,就听到房屋内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看,他们三个回来了。”
三人抬头看去,郑成廉和余建升一脸笑容的陪着一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身材壮实的大汉,他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结实得像一堵墙似的。
林廷的眼眸一亮,他立即将手中的木棍抛下,高呼道:“叔,您来了。”
余威华和郑浩天连忙点头问候:“林叔,您回来了。”
此人正是出身于大林村,后来投效骈西城四大家族之一裘家的林宝桦。
他和余建升同时习武,只是最终所选的道路有所不同。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在裘家效力的缘故,所以纵然是宛家村的宛一夫,也是不敢对大林村太过苛责。
林宝桦缓缓的点着头,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转了两圈,满意的道:“不错,你们三个都长大,成为男子汉了。”
林廷上前一步,站到了林宝桦的身前。他们叔侄两人虽然是聚少散多,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相当深厚。
林宝桦用力在林廷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大笑道:“好小子,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林廷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骄傲,不过随后黯淡了下去。
林宝桦轻叹一声,知道他是想起了过世的双亲,心中也是颇不好受。
摇了摇头,林宝桦朗声道:“你们都过来吧。”
余威华和郑浩天笑嘻嘻的走了上来,余威华甚至于伸出了手,道:“林叔,给我们的礼物呢?”
林宝桦以前每一次回来,都会为他们三个带上一份礼物,从小到大,无一例外。
余建升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见林宝桦的脸色突地一扳,道:“礼物没有带来,不过,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的声音骤然转冷,道:“你们三个月前,去过玉袋关吧,说,究竟做了什么事?”
郑浩天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三位长辈严肃的面容,顿时知道,他们已经清楚了其中缘由。
林宝桦长叹一声,道:“你们这三个小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接连杀了彭家兄弟中的二人,哼。”
余威华脖子一梗,道:“林叔,他们二个都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林廷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是我设的陷阱。”
郑浩天正待开口,就听林宝桦怒道:“放屁,彭嘉龙是玉袋关有名的初阶猎师,你们两个又如何能够杀得了他。”他老人家目光一转,落到了郑浩天的头上,呵斥道:“我已经问过了其中缘由,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自寻死路。你们出手杀人,我并不着恼,但你们这三个小笨蛋,为何不斩草除根呢……”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林宝桦的话也太让他们震惊了。
原来林叔着恼的,并不是他们杀了人,而是他们未曾斩草除根。
林宝桦轻叹一声,道:“彭嘉龙在数年前就已经晋升了初阶猎师,他的师父是那一片著名的闲散武者薛癸厉。如今彭嘉豹已经找到了此人,并且查到了你们的下落,不日即将来此。”
“高阶猎师?”郑浩天三人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心惊肉跳了。
如果是初阶猎师,他们这里那么多人一拥而上,无论如何也不会畏惧,但若是来者拥有高阶猎师修为,那么一切就将完全不同了。
“叔,您是如何知道的?”林廷心中微动,问道。
林宝桦冷然道:“昨日晚上,裘府大管家告诉我的,并且让我来此通知你们。”他大有深意的看了郑浩天一眼,道:“裘管家说,你能够化解此事,对否?”
郑浩天微怔,他的目光移到了父亲的身上,随后缓缓点头,道:“只要我们能够布下一个陷阱,让他在原地停留一息,我就可以将他解决。”
想要解决一个高阶猎师,除非是动用祖传的机关兽,而且还要让此人的行动有一息时间的停滞才有可能将其击杀。
林宝桦的眉头微皱,道:“郑兄,机关兽的事情已经外传了么?”
郑成廉苦笑一声,道:“应该没有,但裘家势力庞大,哎……”
林宝桦沉吟半响,道:“不管裘家是如何知晓此事,但他们既然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那就是有意示好,我们暂且无需担心。”
余威华终于忍耐不住,道:“林叔,薛癸厉何时能到?”
林宝桦冷然道:“裘管家说过,明后日他肯定能到,嘿嘿,既然此人想要来我们大林村,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吧。”
从他的身上,荡起了一丝凌然煞气,让郑浩天三人同时打了一个寒噤。
林宝桦在外闯荡多年,杀戮果断的气势与余建升大为不同。
不过,他们这几人都不曾料到,裘家所指的,其实并非机关兽,而是骈西城内的万宝轩。
高阶猎师在他们的眼中看来固然是高不可攀,但是在万宝轩和裘家这等庞然大物中,却也不过如此。
只是,说者含糊其词,听者心中有鬼,于是乎阴差阳错,误会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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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从东山露出脸,射出道道的强烈金光,象是在大声地欢笑,藐视那层淡雾的不堪一击。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得它的深邃无边。
在那崎岖的山道之上,一位老人缓步而行。
从他的身上,荡漾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任何人稍微靠近,都会感到一种森严的寒意从内心中骤然腾起。
六月的天气相当炎热,但是这位老人虽然快步急行,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汗渍。
他的脸上刻满了皱纹,眼角眉梢,到处都有时间和风霜刻下的痕。非但如此,在他的眼眸中,更有着一种强烈的凶煞之气。
薛癸厉,玉袋关一带散修武者,成名已有数十年之久,但却从未加入任何一个大家族。
在他的一生之中,仅仅收了一个弟子,那就是彭嘉龙。但是一月之前,突闻噩耗,这唯一的弟子竟然失踪了。
当他详细的询问过彭嘉豹之后,顿时心中了然。
既然彭嘉龙和彭嘉虎兄弟是追赶那三个少年而去,那他们的失踪就肯定与之有关。
他在玉袋关附近也有着相当的人脉,经过了多方打听,终于从骈西城内的猎手报名点找到了郑浩天等人的来历。
今日从骈西城出发,就是想要赶往大林村。虽然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弟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但在没有得到真相之时,却始终是抱有着一线希望。
大林村坐落在熊狼山脉的某一处,对于他这种常年行走天下的人物而言,想要找到这片村落并不困难。
豁然停下了脚步,他环目四顾。
一方一方的嫩绿的秧田,深绿的荸荠田,整齐而又周密地相间着,紫云英的小花织满田野,道旁的洋槐,低垂着白色的花球,随风送过一点香气来。
不过,他的目光却凝视着道路的尽头。
那里,有着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小村落。这种村落在熊狼山附近处处可见,并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但是当薛癸厉的目光落到了这片区域之时,那眼眸中的凶煞之气就愈发的凌厉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沸腾的情绪立即平息了下来。
迈开了大步而行,他的步伐虽然看上去并不快,但两步之间的距离却是颇大,很快就靠近了这片村落。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耳中却听到村子后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高声呼喝:“浩天,走慢点,等等我。”
薛癸厉的脸色微微一动,他立即想到了自己所查询到的人名。
真气在体内迅快的流转着,老人的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如同离弦之箭般绕过了村子,向着后方的丛林追去。在这一刻,他的身上哪里还有半点衰老的气息,略显干瘦的身躯上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数步之间,他已经进入了丛林,凌厉的目光如同闪电般的扫视了一圈,他清晰的看到了地面上一些刚刚被踩到的青草,顺着青草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的身形再度窜了出去。
村子内,郑成廉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圆筒,他自言自语的道:“裘家竟然会如此示好,真不知道其中有何图谋。”
以裘家的实力,若是想要抢夺他手中的机关兽,那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绝对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余建升等人仅是知道他的手中有机关兽,却并不知道传家宝典之事,所以裘家也不可能是为了图谋这件珍宝。
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却依旧是猜不透其中缘故。郑成廉长叹一声,下楼准备晚餐去了。
至于那已经被郑浩天等人引开的高阶猎师,他却是从未放在心上。
只要让他有了防备,猎师级别的武者根本就不足为惧。
※※※※
薛癸厉的目光巡戈着地面,不断的向前奔行,他的心中逐渐的有些急躁了起来。已经跑了整整半个时辰,但前方却依旧是丛林处处,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踪。
如果不是前方有着明显的人类经过痕迹,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走岔了路。
不过就算他没有追丢,此时也是极为惊讶。以他的速度,那么长时间竟然还无法追上几个少年,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之事。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地涌起了一种不祥之兆。
霍然间,他的脚步一顿,猛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前方,一个手持狼牙棒的少年正昂首而立,凝神以待。
看着对方这好整以暇的姿态,薛癸厉的脸色就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目光缓缓的从那恐怖的狼牙棒上收了回来,薛癸厉缓声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裂开了嘴,露出了如同朝阳般的笑容,道:“在下郑浩天见过薛前辈。”
薛癸厉的脸色微变,冷然道:“你如何知道老夫姓名。”
郑浩天笑眯眯的道:“在下从令徒的口中听说过前辈之名。”
薛癸厉的目光微微上扬,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现在何处。”
郑浩天手腕一翻,已经多了一个圆筒,他正容道:“令徒使用此物意图谋杀在下,但最终却被在下使用此物反击。”
薛癸厉的双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哀痛之色,此物正是他赠于彭嘉龙的防身暗器,对于此物的威力更是知之甚详。
他晒笑一声,那声音中充斥着强烈的悲恸。
“郑浩天,彭嘉龙是否已经死了。”
手腕有意无意的向下压着,将针孔的方向对准了眼前的老人,郑浩天正容道:“不错,他已经死了。”
薛癸厉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深了。就在确定了彭嘉龙死讯的那一刻,他似乎立即变得苍老了几岁。
“你……杀了他。”
“是他想要杀我。”
薛癸厉豁然抬头,他的眼眸凶光闪烁,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他想杀你,你又为何不让他杀。”
郑浩天一愣,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再也无话可说。
在见到老人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一些愧疚之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他虽然未曾经历,但老人那悲伤的表情却在不经意间打动了他的心。
可是,当老人骤然说出这等蛮不讲理言辞之时,郑浩天心中的那一份愧疚,顿时就消散无踪了。
他与彭嘉豹结仇的最初缘由是因为猎手之战,无论是彭家三兄弟,还是眼前的这位老人,竟然都抱有着同样的想法。只要是他们想做的事情,就不容其他人反抗。
彭嘉豹如此,彭嘉龙虎二人如此,薛癸厉同样如此。
郑浩天晒然而笑,道:“有什么样的师傅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嘿嘿,怪不得彭家三兄弟都有如此恶劣的性格,原来他们都是得到了阁下的真传啊。”
薛癸厉眼眸中杀机萌动,他厉啸一声,身形一晃,已经是如鬼似魅的冲了上来。
双方的距离原本足有数丈,但他脚步一动之间就已经完全的跨了过来。两条干瘦的手臂突然间膨胀了起来,他的拳头在挥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大了整整一圈。
凶戾的气势排山倒海般的碾压了过来,似乎要将郑浩天当场压成齑粉。
郑浩天双脚八字开立,他手腕一抖,狼牙棒已经是带着一片风声汹涌而去。
若是论及真气雄厚程度,他自然绝非老人之敌,但是当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恐怖的长兵器之时,就能无限的拉近彼此之间的力量对比。
狼牙棒在虚空中划过了一道亮丽的光痕,眼看就要砸在老人的拳头上。
但就在这一霎那,老人的身体突兀的消失了。
郑浩天的双目一闭,他的双耳微微耸动,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薛癸厉在接近狼牙棒的那一刻,双腿突然一弯,就这样凭空矮了半截,硬生生的从他的狼牙棒之下窜了过来。
老人的动作和速度快到了极点,弯腿的时机更是把握的恰到好处。
在出手的那一刻,老人就已经拿出了一生中最强大的实力,他要将这个击杀自己唯一徒弟的家伙碎尸万段。
如果郑浩天不是有着以耳代目的神奇能力,那么这一刻怕是根本就无法反应过来。
但是此时他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双腿连环前踢,向着后方飞一般的退去。同时狼牙棒回收下敲,朝着老人的头顶狠狠砸去。
薛癸厉脸色微变,他似乎并未想到,郑浩天的反应竟然会是如此之快。击出的双拳在半途豁然转向,狠狠的拍在了狼牙棒之上。
巨大的力量在拳棒之间猛烈的碰撞着,在僵持了十分之一秒后,郑浩天的双手一颤,一股巨大的真气沿着棒身来到了手腕之间,终于还是拿捏不住,狼牙棒脱手而出。
但薛癸厉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他的双拳之上泛起了细微的裂缝,鲜红的血液从中崩裂而出。郑浩天配合重兵器的一身怪力,同样让他大吃苦头。
郑浩天的脸色大变,他终于明白了高阶猎师的恐怖。
此人的真气之雄厚远非自己能够企及,如果没有狼牙棒在手,这一次硬碰硬的结果怕是就要身受重伤了。
他脚尖用力,身体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逞强,就这样朝着森林的尽头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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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对于森林已经相当的熟悉,对于他来说,进入了密林之中,就是回到了家中。
除非对方也是时常在森林中游荡的主,否则根本就别想在这种环境下撵上他。
薛癸厉虽然是高阶猎师,但他明显并非正牌猎人出身。与彭嘉龙一样,他紧随着郑浩天在丛林中奔行,明明轻身功夫胜过了郑浩天,但就是无法真正的将他追上。
一刻钟之后,郑浩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已经看到了,就在前方不远之处,就是他们这几人预先定下的埋伏地点。
在这里,他们设好了最强大的陷阱,这些陷阱不仅仅是触发陷阱,而且还有着主动操控陷阱。
余建升、林宝桦这两位初阶猎师也都在那里潜伏着,只要薛癸厉一进入埋伏圈,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将是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即将率先进入陷阱的那一刻,耳中却传来了两道极重的踏步声。
郑浩天的心中一沉,如此稳健而坚定的声音,这绝对不是施展轻身功法追击之时的脚步声。
“且住。”薛癸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郑浩天的双脚微微一顿,他已经落入了陷阱之内,并且停在了一个极为微妙的地点。
这里的陷阱虽然并非他一手布置,但是对于这里的机关他却是了如指掌。抬眼望去,哪里能够站人,哪里半点儿也碰不得都是一目了然。
半转身,郑浩天向着埋伏圈外的薛癸厉看去。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同样仅有十余丈,从开始追击到现在,这个距离没有扩大,但也没有缩小多少。
“你要干什么?”郑浩天紧张的问道。
虽然他并不想要露出什么破绽,但内心的紧张却是怎样也掩饰不了。
只差一点就可以让他踏入陷阱之内,但薛癸厉就在此时停了下来,这让郑浩天多少感到了一丝不安。
薛癸厉冷然道:“你是一个真正猎人,在森林中,你的优势很大,我无法追上你。”
郑浩天愣了一下,他沉声道:“你是想要放弃了么?”
“放弃?”薛癸厉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故事似的,他放声大笑,道:“你杀了老夫唯一的弟子,断了老夫这一脉的传承。老夫又如何能够放弃。”
郑浩天冷哼道:“那么你想怎样。”
“老夫查过,你是大林村之人吧,嘿嘿,在大林村之中,应该有你的亲友在内。”薛癸厉阴森森的一笑,道:“老夫这就回头,将大林村中的所有人全部斩杀,你说这个主意可好?”
郑浩天的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这个疯子,难道你就不怕官府通缉?”
薛癸厉阴骘的目光看着他,缓声道:“老夫又不是猎王,自然害怕官府通缉。但老夫只要将大林村斩尽杀绝,不让一人逃出。那么纵然是官府插手,等找到蛛丝马迹之时,老夫也早已远行万里之外。嘿嘿,只要离开了骈西城万里之外,还有何人会再行追查此事呢?”
郑浩天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真正的统一王朝。
每一座真正的,类似于骈西城这样的大城市都是统辖着方圆万里之地。
所以,当一个人犯法之后,一旦远行万里之外,那么想要继续通缉,就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背井离乡万里之外,并且永远不能返回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对于一个突遭丧徒之痛,几乎没有什么活下去动力的老人来说,他是绝对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薛癸厉嘿然的冷笑着,他瞅着脸色极度难看的郑浩天,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无以伦比的巨大喜悦感。
在他的那双有些泛黄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暴虐之色。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你。”薛癸厉笑的愈发开心:“我要让你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惨死在面前而体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要让你彻底的偿还欠老夫的血债。”
郑浩天深深的吸着气,他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似乎是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一样,他涩声道:“在下射杀彭嘉龙,也是情非得已,若非他逼人太甚,也不会有此下场。”
薛癸厉冷然道:“你现在解释已经晚了,不过,你若是束手就擒,那么老夫或许还会考虑,放过大林村。”
“真的?”郑浩天双目微亮,问道。
薛癸厉目不斜视,道:“老夫自然不会以虚言欺你。”
他口中说着,但心中却下定了决心,无论郑浩天是否抵抗,他都要将大林村屠杀一空。
郑浩天长叹一声,他闭上了双目,双手下垂,身上再也没有了一丝斗志。
“好,我愿意以一命偿一命,你动手吧。”
薛癸厉微怔,他想不到郑浩天竟然会真的束手就擒,脸上迅快的泛起了一丝怪异之色。不过他没有任何的迟疑,而是一步跨出,如风似火的朝着郑浩天冲去。
就在他上前数步之时,脸色却是突兀的一变,那看上去毫无异样的地面和头顶上的树杈上突兀的出现了几张大网。
这些大网就像是拥有着生命似的,朝着他飞卷而来。
哪怕是以薛癸厉的阅历,也没有看出这些机关是如何布置的。
不过,就在大网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郑浩天绝非坐以待毙,而是想要反戈一击。
他一声轻喝,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软剑,强大的真气毫无保留的输入了软剑之中,这把软剑顿时变得坚若金刚。
微微一晃,薛癸厉的身周顿时出现了无数道亮丽的白色剑光,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白色的剑气甚至于将他完全的包裹在内。
从四周飞舞过来的大网都是最为坚韧的老藤所编,普通人哪怕是使用利刃削砍,也未必能够轻易割断。但是这些东西在这团剑光的面前似乎却变得脆如薄纸,瞬间崩裂。
不过,郑浩天所布置的陷阱远非如此简单。
就在大网之后,数张嵌满了倒钩的木排从薛癸厉的身后和头顶迅快的砸了下来。
薛癸厉暴喝一声,他的心中已经是万分恼怒。
周围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陷阱,这绝对是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这些陷阱若是对付普通猎手,甚至于是初阶猎师,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亡。但是,对于一名高阶猎师而言,这些东西也仅是一些麻烦而已。
不过,薛癸厉却知道,经过了这些陷阱的耽搁之后,郑浩天肯定是逃之夭夭,再也追之不及了。
他的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一旦脱困之后,立即赶往大林村,他要将那里杀个鸡犬不留,这才能够消除心头之恨。
老人心中发狠,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他跳到了半空之中,精神在这一瞬间提聚到了顶点,双脚连环跳动,每一次落足之处,都是木排上的安全之地。
同时,他身周的剑光再一次的暴涨了起来,这把软剑在他的手中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点,刺,带,砍。数息之后,在他连消带打之下,这些木排断的断,倒的倒,而他却是毫发未损。
这一瞬间虽然短暂,但他却是将全身的武技尽情的施展了出来。对于自己的反应,他不仅仅是满意,而且还是颇为自豪。
然而,就在他身在半空尚未落地的那一刻,眼眸突地瞥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郑浩天,这个少年竟然没有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逃遁,而是站在了原地,以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薛癸厉的心中陡然间涌起了一种剧烈的战栗感,他突地有了一种错觉。
那个傲然而立的少年似乎并不是郑浩天,而是一个散发着无穷凶煞之气的大魔王。
随后,他就看到了,少年的肩头上白光一闪……
这是一道光,一道真正的白色光芒,它拥有着光的速度,一旦释放出来,就像是挣脱了禁锢的盖世魔王,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它前进的道路。
这道光瞬间穿过了老人的胸膛,并且穿透了老人身后的一颗巨树,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巨大空洞。
薛癸厉双脚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他膛目结舌的看着胸前这个比拳头略大的空洞。
这里,没有血迹,那周围的血肉已经被高温烘烤而变成了黑色。这一瞬间的温度,足以将任何血肉之躯全部汽化。
他艰涩的抬起了头,眼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着比针筒更加厉害的暗器机关。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在这个少年的手中,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宝物。
带着满腔的不甘,怨愤和仇恨,老人的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摔在了一片落叶和碎屑之中,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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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大树之后同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余建升和林宝桦已经是先后从隐藏之地走了出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薛癸厉的尸身之上,片刻之后,余建升才长叹一声,道:“郑兄的家传机关兽还是如此犀利,就算是猎王在此,怕是也难以抵抗吧。”
林宝桦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着头,道:“如果是初阶猎王,只怕同样难以抵抗。但若是遇到了高阶猎王,那就要试过才知道了。”
郑浩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从老人的尸身上收了回来。
这是他亲手所杀的第二个人,然而,他此刻的感觉却远没有第一次射杀彭嘉龙之时的那样强烈和惊慌失措。
伸手从肩膀上取下了机关兽,他的心中竟然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位老人先前那怨毒的话让他心生杀意,所以当他真的杀了此人之时,反而能够冷漠的对待了。
余建升抿嘴,发出了一道奇异的鸟鸣之声。
片刻之后,远方飞快的奔来了两道人影,正是远远藏着的林廷和余威华。
他们两人连猎师都不是,若是隐藏在附近,那么被薛癸厉发现的可能极大。所以直到战斗结束余建升才将他们召唤而来。
看着地面上的尸体,两个少年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对于郑浩天的机关兽也有着极大的信心,但毕竟是第一次遇见高阶猎师,要说心中没有丝毫担忧,那就纯粹是骗人的了。
林宝桦上前,在薛癸厉的身体上搜索了片刻,取出了一些零碎之物。
在这里面除了一些银两和银票之外,还有着一个碧绿色的瓷瓶。他轻轻的揭开了瓶盖,目光凝望过去,豁然脸色微变,惊呼道:“祥云丹。”
余建升的双目陡然一亮,道:“真是祥云丹?”
林宝桦慎重的点着头,道:“我在裘府曾经见过一次,绝对是祥云丹无疑。”
余建升满脸的惊喜之色,不过他眉头略皱,道:“如此贵重之物,他是如何获得的?”
林宝桦沉吟片刻,笑道:“不管他是如何获得的,现在这东西属于我们了。”
郑浩天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们,脑海中回想着家传宝典中的记载,但可惜的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看见过这种丹药。
余建升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思,不由地笑道:“浩天,祥云丹传说是来自于药王鼎的圣药,它需要采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祥云花之精华,再配合一些珍稀药材才能炼制而成。一旦服用下去,对于修炼真气之人有着莫大的好处。”他顿了一下,缓声道:“若是已经修炼出真气之人服用,那么当药效全部发挥出来之后,甚至于有机会冲击猎师境界。”
郑浩天眼中闪过了一丝异彩,他终于明白两位世叔为何会如此动容了。
林宝桦突地苦笑一声,道:“可惜,这瓶中的丹药仅有两颗。”
郑浩天双眉微扬,道:“林叔,既然只有两颗,那就给威华和林廷服用吧。”
余威华立即摇头道:“不成,薛癸厉是你所杀,你应获得一颗。”
郑浩天哑然失笑,道:“我就算是不服用祥云丹,也同样晋升猎师了。”他眨了两下眼睛,笑眯眯的道:“我与你们打一个赌,看看是你们先晋升猎师,还是我先晋升中阶猎师吧。”
余威华和林廷相视苦笑,不过他们也知道,郑浩天并没有什么炫耀之心,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安心接受祥云丹而找的借口罢了。
林宝桦迟疑了一下,道:“也好,这两颗丹药就归你们两个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三个还要去办一件事情。”他的脸上隐约的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杀意:“你们去一趟玉袋关,将彭嘉豹的人头给我带来。”
郑浩天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宝桦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见到了他们三人的犹豫,林宝桦怒斥道:“浩天,你莫非忘了薛癸厉之前所说的话了么?”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一颤,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噤。
薛癸厉在踏入陷阱之前,口口声声的说道,要将整个大林村屠杀一空。此人的毒辣狠厉,远非常人能够企及。
“你们已经杀了彭家兄弟二人,如今连他们的靠山薛癸厉也身死于此。与彭嘉豹的仇怨已经是绝对无法化解了。”林宝桦冷然道:“若是你们今日再有所迟疑,那么日后必定会为大林村带来无穷祸患。”
郑浩天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余威华和林廷对望一眼,同时问道:“薛癸厉刚才说了什么?”
林宝桦嘿然一笑,道:“薛癸厉说,要将大林村杀个鸡犬不留。”
二个少年的脸色亦是变得极其难看,因为他们知道,薛癸厉确实有着这样的实力。
林宝桦从口中缓缓的报出了一个地址,随后大袖一挥,朗声道:“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是否去做,也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转身,拉着余建升快步而去,转瞬不见了。
郑浩天三人对望一眼,林廷重重的一跺脚,道:“我去。”
“我们……都去。”郑浩天微微摇头,目光再度落到薛癸厉尸身之上的那一刻,所闪烁着的,已经是凌厉的凶杀之色。
余威华长叹一声,三人联袂而行,朝着玉袋关而去。
当他们离开了一刻钟之后,林宝桦和余建升却是施施然的返回此地。
他们两人挖了一个坑,将薛癸厉的尸首掩埋了起来。余建升有些犹豫的道:“宝桦,这么做是否太过份了。”
林宝桦哑然失笑,道:“你也听见了,薛癸厉想要将大林村屠杀一空,究竟是谁过分?”
余建升苦笑道:“就算是要动手,也应该我们出手才是,他们的年龄毕竟太小。”
“玉不琢,不成器。”林宝桦冷然道:“你我修炼武功太晚,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初阶猎师的命。但他们三个不同,日后起码能够达到高阶猎师,甚至于有着问鼎猎王的可能。但是武道修行之途坎坷不平。他们若是心慈手软,那还不如就此放弃习武,一辈子呆在大林村中,再也不要外出的好。”
余建升膛目结舌了半响,终于是慢吞吞的道:“宝桦,你变了很多。”
林宝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道:“适者生存,在外面,想要活下来,并且活的更好,那就不能不变。”他的目光缓缓的从远方收了回来,道:“这一次,他们杀了彭嘉豹,就是迈出大林村的第一步,也是我教给他们的第一课……”
※※※※
晚风习习,夜幕降临。
月亮躲入了乌黑的云层之中,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细雨,地面上逐渐变得泥泞一片。
黑暗的街道上渺无人踪,就算是城镇中的守夜人在这种时候也躲入了家中,不愿意在外面受那风吹雨淋之苦。
当郑浩天三人赶到玉袋关之时,已经是月黑风高。
他们直接翻入了城墙,潜入城内。
虽然城头上也有着兵丁把守,但是这些兵丁只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连猎手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无法发觉他们的行踪了。
林宝桦给出的地址他们并不陌生,因为他们上次购买斑尾鹬的店铺恰好就在那条街道之上。
至此,郑浩天三人也明白过来,为何彭嘉龙兄弟能够顺利的跟踪他们。因为他们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买东西并且离城而去,彭嘉龙等人若是跟不上那才叫有鬼了。
在街道上兜了一圈,他们立即锁定了其中的一间大院。
这间大院的正门口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灯笼的中央有着一面牌匾,彭府这两个硕大的黑字清晰可见。
互视了一眼,他们三人轻巧的跳入了彭府之内。
彭家占地虽然不小,但是在郑浩天的眼中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在见识过万宝轩的奢华之后,他已经不会对彭家这种规模的院落感到惊讶了。
三个人脚底生风,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内院之中。
天空中的雨慢慢的变得大了,但他们却是毫不在意。
院子中漆黑一片,唯有从主屋的窗纸中才透出了一丝不断摇曳着的微弱烛光。
“噼啪……”
头顶上,突兀的传来了一道雷霆霹雳声。
巨大的闪电在天空中如同银蛇飞舞,瞬间就照亮了整片大地。
房门缓缓的打开,彭嘉豹手掌烛台,遥望天空。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奇异的担忧之色。
薛癸厉是高阶猎师,对付一个大林村绝对是绰绰有余。但是不知为何,彭嘉豹今日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下来,特别是在听到天空中所传来的雷霆之音后,就愈发的有些心惊肉跳了。
他张望半响,正要重新掩上房门,但眼前一花,一张让他无比熟悉,终身难以忘怀的脸庞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凝缩,他张大了口,想要高声呼救,但是脖颈一紧,脑袋一痛,整个人的意识顿时变得迷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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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是重重叠叠的云,有的白得像棉花,有的毛茸茸的像棉花浸透了墨汁。
它们随心所欲的变化着,从不同的方向可以看出迥然相反的形态。无聊的孩童可以在田野中仰望许久,用他们充满了想象力的头脑来描绘出一副虚无的世界。
“吃饭了……”
郑成廉将锅中的饭菜端了出来,几乎就要堆满了整张桌面。
郑浩天换下了身上的湿衣,他坐在饭桌前愣愣的看着满桌的美食,那飘扬的香气一如既往的诱人,而他的肚子更是不断的向他提出了想要进食的要求。
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着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郑成廉轻叹一声,道:“你从昨天中午起就没有吃过饭,饿了,就吃吧。”
缓缓的抬起了头,郑浩天道:“爹,您难道不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郑成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儿子。”
郑浩天的眼眉微微耸动了几下,他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阵酸意,低下头,他端起了碗,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将面前的一大碗烤肉吃的半点不剩。
郑成廉满脸微笑的看着他,只要儿子能够喜欢他亲手烹制的饭菜,能够在这个家中与他相依为命,那就是他这一辈子最满足的心愿了。
郑浩天的鼻翼抽动了两下,莫名的,他的心境终于平静了下来。
连续的杀人让他的精神陷入了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地,他的精神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彻底崩断。
但是,此时的这根弦已经逐渐放松了,它再度恢复了韧性和弹性。
郑浩天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心也随之坚强了起来。
我……没有做错。
为了大林村,为了……这个家。
我……没有做错。
郑成廉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宽慰了起来,虽然他无法知道儿子的心思,但是看着儿子的动作,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儿子的心境变化。
特别是那双原本有些神经兮兮的眼眸,已经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
而且,与以往相比,在这里面似乎更多了一点儿就连他也看不透的东西。
在郑成廉的心中,就像是打破了五味坛,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儿子确实长大了,但可以想象的是,他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的依赖自己了……
豁然,郑浩天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仅剩下一些汤汁的肉碗发呆。
郑成廉的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浩天,你怎么了?”
郑浩天皱着眉头,用筷子一点,道:“爹,您今天为我准备的是什么肉。”
“这是豹子肉,你们三个前几日在山中猎杀的。”郑成廉莫名其妙的道:“有什么不对劲么?”
郑浩天摇了摇头,他神情古怪的站了起来,道:“爹,我出去一趟。”
说罢,他转身推开了房门,撒开了双腿,转眼间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郑成廉呆了半响,在锅中舀起了一块肉,呼哧呼哧的吃下了肚。他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味道没错啊,难道是我的手艺退步了?”
※※※※
村后丛林中,郑浩天健步如飞,在丛林中不停的窜动着。
他的动作本来就相当的快捷,但是此时竟然有着越来越快的趋势,这种速度,已经逼近了他能够达到的极限。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脚下陡然加速,身形在虚空中化作了一道如鬼似魅的黑影,瞬间就已经冲出了十丈之遥。
他的脚步一顿,已经是稳稳站定。在他的脸上,充满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惊喜之色。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豹子肉对他的身体同样拥有着极大的作用。
不过,与熊肉能够带来力量,狼肉能够提高听力,斑尾鹬肉能够增强耐力不同,豹子肉不但能够带来固有的热量,还可以让他的速度得到更快的提升。
就在刚才的测试中,他已经发现,自己的极限速度确实得到了突破。
虽然这种突破极小,几乎就是难以察觉,但这已经带给了他足够的惊喜。
他可以肯定,只要继续服用豹子肉,那么无需多久,他的速度就能够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那时候,只怕连余建升,甚至于是以轻身功夫见长的彭嘉龙和薛癸厉都要甘拜下风了。
而且,豹子肉的出现正是时候,这也给他带来了一种新的选择。
虽说如今熊、狼肉也可以产生相当大的热量,但是对于他某些方面的体质增加所取得的效果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毕竟,无论是力量、听力,还是耐力,当它们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再想要提高就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豹子肉能够提升速度的效果还远没有达到极限,服用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再度恢复了平静。
最近几次的变故让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起码,在控制自身情绪的能力上,得到了无以伦比的巨大提高。
他的身形一晃,高高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浩天,你刚才干什么去了?”郑成廉终于等到了儿子回返,他担忧的问道。
郑浩天扰了两下头皮,憨厚的一笑,道:“爹,我刚才突然想通了一些武功上的问题,所以去了村后林中演练了一番。”
郑成廉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不过心中的担忧倒是完全的放了下来。
“你喜欢武功这没什么错,但也不要整天泡在里面。”他摇了摇头,叮嘱道:“家传宝典上的东西,你也要好好学习,我可不希望郑家的传承宝典在你这一代中失传了。”
郑浩天拍着胸膛砰砰作响,道:“爹,您放心,传家宝典和练武没有多大的冲突,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他立即转头,眼光已经瞄到了灶台之上。
主动上前,掀起了锅盖,一锅子热气腾腾的烧肉正释放着浓郁的香气,他的肚子立即就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不假思索的拿起了大海碗,他将里面的豹子肉跳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塞入了嘴中。
感受着肚腹中不断沸腾而起的热流,以及那一丝丝渗透进全身上下的奇异力量,郑浩天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目。
而与此同时,郑成廉的眼眸中也同样的流露出了心满意足之色。
这样的日子,他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
骈西城内,车水马龙,人潮蜂拥。
一骑快马迅快的通过了中央大道,朝着内城疾驰而去。
无数人不满的目光落到了骑士的身上,但是,当他们看清楚了这个骑士身上的装束之后,眼中的不满之色顿时消失无踪了。
这名骑士身上的服饰正是裘家独特的武士装。
在骈西城内,除了裘家的门客和武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敢随意穿戴了。
此时,哪怕是在街道上负责巡逻的兵士们对于这位在城内放马狂奔的骑士也是无动于衷,不敢上前阻拦。
很快的,骑士来到了城东裘府之内,将一封密报送入了裘博城的手中。
他拆开看了半响,老脸上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犹豫半响,终于来到了内院一处深宅之中。
片刻之后,裘家大小姐缓步来到了厅堂内。
裘博城躬身道:“大小姐,下人们已经传来了消息,薛癸厉自从三日前进入大林村之后,就不知所踪,再也不曾露面了。”
裘大小姐美眸异光一闪,道:“万宝轩派何人出手?”
她这句话可是大有学问,只要从万宝轩派出来的高手级别上就能够看出他们对于郑浩天的重视程度了。
然而,裘博城却是苦笑一声,道:“大小姐,万宝轩没有派人。”
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了大小姐的意料之外,她惊讶的道:“你能够确定?”
“能。”裘博城毫不犹豫的道:“自从林宝桦进入大林村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人向万宝轩求援,也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大林村。”
“既然如此,薛癸厉又到哪里去了。”裘大小姐冷然问道。
裘博城垂下了头,道:“老奴安排的人手不敢靠近大林村,只是远远看到薛癸厉似乎是进入了后山林中,但却再也未曾返回过了。”
裘大小姐沉吟了半响,终于不再追问了。
她嘿然一笑,美丽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异样的光彩:“能够无声无息的击杀一位高阶猎师,他的身份,果然非比寻常。”
裘博城迟疑了一下,再次开口道:“大小姐,我们的探子来报,郑浩天三人昨日去了趟玉袋关,然后,彭嘉豹就失踪了。”
裘大小姐秀眉微蹙,道:“此人无足轻重,不需理会。”
“是。”
“传令下去,撤了暗哨,以后不用再盯着了。”
裘博城微怔,立即躬身应是,随后束手退下。
裘大小姐沉吟片刻,终于是轻声呢喃着:“万宝轩从不插手天下纷争,这样的势力,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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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姿万态的藤蔓在林中织起了层层绿网,或缠绕,或流荡,或飘逸,似有形的乐章,如无声的诗画。而林中的树木是那么笔直、挺拔,站在山腰,无论俯瞰还是仰视,密扎扎的树杆,仿佛纺织女工手中的经线,悬崖上的树木更让人惊叹不已,细吟着清风山月,谱写了一曲生命交响曲。
霍然间,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这一片美景之中,他的身形晃动,如鬼似魅般的在树林间不断穿梭,朝着一颗大树疾驰而去。
在这里,一头成年云豹静静的趴在树杈上,它那绿幽幽的眼眸紧盯着地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云豹身上的毛发陡然间倒竖了起来,就连整个身体仿佛都在这一刻大了一圈。
它一声咆哮,四肢用力,朝着飞奔而来的黑影扑去。
然而,这道黑影在半空中猛然间一个加速,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冲刺了过来。
黑影和云豹在瞬间交错而过,虚空中溅起了一片如同瀑布般的血雨。
郑浩天伸脚在大树上轻轻的一点,已经是悄然无息的落到了地面上。而直到此刻,那头脖颈被彻底割断的云豹方才摔落在地。
回身,郑浩天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已经死亡的云豹身边,他看向豹子尸体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激动和愧疚,而仅仅是充斥着一种无所谓的冷漠。
丛林之中,强者为王,适者生存。
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这一**裸的生存法则。
嘴角微微的裂开了一丝缝隙,他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果然,杀人之后,心肠就会变得冷酷而无情。
他连自己的同类都出手杀了,那么再杀一些异类,自然就更加不会有所动容。
刺鼻的血腥味迅快的在空中弥漫了开来。
这在丛林中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仅仅是片刻之间,四周似乎都传来了一道道轻微的细响。
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的朝着这里靠拢。
郑浩天双目中精光一闪,他昂首,陡然间一声长啸。
这道啸声如龙吟虎啸,伴随着无以伦比的肃杀之气,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骤然扩散了出去。
丛林中仿佛是沉寂了那么一瞬间,随后,四周不安分的气氛顿时如同退潮之水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双耳微微的耸动了几下,郑浩天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所有妄图靠近的野兽,在这一刻都被他吓退了,在这其中,并不乏熊狼山上的霸主熊和狼。
当然,在这里出现的熊和狼并不是狂暴熊王或者是白眼狼王,否则郑浩天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狂啸挑衅了。
手腕一翻,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郑浩天一刀捅入了云豹腹中,几下划拉,已经将它开膛破肚。
熟练的将豹子胆摘取了下来,他取出水壶清洗干净,就这样直接抛入了口中。
牙齿用力一咬,一股子带着腥味的苦涩味道迅快的弥漫于口中,此时,他所有的味蕾似乎就仅余下一种体验了。
苦……
好苦啊。
艰涩的将所有胆汁吞入腹中,郑浩天缓缓的闭上了双目,他体内的真气迅快的沸腾了起来。
一股接一股的真气从丹田中神奇的诞生了出来,豹子胆在这一刻化为了强大的真气,不断的填补到他的经脉之中,并且最终流向了丹田。
一刻钟之后,所有的胆汁已经被他全部消化殆尽,他的真气又提高了那么一点。
然而,此时郑浩天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兴奋之色,反而是眉头紧皱,满脸的遗憾。
还差一点……
他的真气虽然略有提高,但是距离能够突破初阶猎师的极限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此时,距离郑浩天击杀薛癸厉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在这一年中,余威华和林廷吞服了祥云丹而在家中闭关苦修。郑浩天无聊之下,只好独自一人出山狩猎。
一年来,他杀了数以百计的山中野兽。
在这一片区域中,他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已经是称王称霸,哪怕是熊狼遇到,也得要绕道而行。
在山林中,狼肉,豹子肉和熊肉更是他每日必备之物,非但如此,在熊胆和豹子胆的刺激之下,他的真气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有了一种满盈之感。
按照余建升的说法,这是他即将突破初阶猎师,晋升中阶猎师的预兆。
只是,这种预兆已经出现了三个月,但无论他如何吞服胆囊增加真气,却始终都无法真正跨越这一步。
不过他这番苦心也未曾白费,隐约间他有了某种感悟。
自己应该是缺少某种契机,若是能够遇到什么机缘,或许这一关就能够一步跨越过去了。
伸手一提,如同提着一只小猫般将成年云豹提了起来。
他来到了小溪边,大模大样的将云豹扒皮抽筋,点燃了篝火开始烹煮。
浓郁的香气四散而去,但诡异的是,除了一些食草动物悠闲的来到这里饮水之外,竟然没有一头食肉动物敢靠近此地。
山中的野兽远比家畜强大,虽然它们并没有智慧,但却有着本能,当郑浩天在短短一年中击杀了太多的大型野兽之后,身上所积蓄起来的凌厉煞气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生物退避三舍了。
他大口大口的吞吃着豹子肉,感受着一缕缕热气弥漫进身体各处。
这种感觉相当的美妙,令人想要彻底的沉溺其中。
不过,从郑浩天的口中,却发出了一丝无奈的长叹。
一年来,他的力量,速度、耐力,甚至于听力都有了不同的提高,但可惜的是,这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继续提升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哪怕是豹子肉对于速度的提升也变得缓慢而难以感受了。
他心中暗自思付,或许是该换一种口味尝试一下了。
吃饱喝足之后,郑浩天起身,拍了拍屁股,提着豹子皮、骨头等值钱之物大步离去。
在他离开一个时辰之后,才陆续的有着肉食猛兽出现,将残余的豹子肉分食的干干净净,不留分毫……
※※※※
离开了丛林,眼前的阳光顿时变得明媚了起来。
郑浩天抬头向着当头烈日仰望,昔日刺眼的阳光似乎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
不一会,他已经背着一个硕大的皮囊回到了家中。
刚刚来到了家门口,耳朵中已经听到了两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他大喜过望,推门而入,叫道:“林廷,你成功了?”
爽朗的笑声顿时传了出来,余威华和林廷并肩从屋中走了出来。
此时他们两人的身上都释放着一丝淡淡的,不同寻常的气息。特别是林廷,他的那双眼眸中更是闪烁着一缕特别亮丽的精芒。
“我成功了。”林廷重重一点头,傲然说道。
郑浩天放声大笑,抛开了手中的包裹,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三兄弟紧紧的拥抱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嬉闹了起来。
余建升和郑成廉在屋内摇头微笑,似乎对他们孩子气的行动大为不满。但事实上,在他们的眼中,却尽是一片宽厚的溺爱。
“好了。”余建升轻轻的挥了一下手,道:“浩天,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明天你们三个就随我去城内吧。”
郑浩天微怔,他随口应了一声,却用着狐疑的目光看向了两个朋友。
林廷嘿然一笑,道:“余叔说过了,只要我也能够晋升猎师,那就带我们三个入城加入武馆,学习真正的武技。”
郑浩天的眼眸隐隐发亮,心中砰然而动。
在服用了祥云丹之后,余威华在半年后顺利晋升初阶猎师,而林廷却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算是达成心愿。
在熊狼山下,只要能够做到真气外放,就可以拜入骈西城武馆,在里面付出很小的代价就可以学到真正的强大武技。
余威华和郑浩天虽然早就成为了猎师,却始终都未曾提及此事,可林廷又怎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不过,以他们三人之间的交情,一些客气见外的话也就无需赘述了。
好在这半年后林廷终于顺利的突破极限,将真气提升到了能够外放伤敌的猎师境界,不至于太拖后退了。
“余叔,我现在可以去武馆了?”郑浩天沉声问道。
余建升缓缓点头,道:“你今年已经十四,在这个年龄晋升猎师,虽说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也不至于骇人听闻,所以你可以去了。”
郑浩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欢喜之极的笑容。
为了这一天,他可是足足等待了两年之久,从明天起,他就能够真正的以猎师身份示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郑浩天突然轻声问道:“林廷,你有何打算。”
三兄弟交换了一个唯有他们三个才心知肚明的眼神。
林廷微微一笑,道:“我答应过,要出人头地,要让她风光过门。现在,我已经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那个老家伙呢?”余威华担忧的问道。
林廷双拳紧握,他冷然道:“我会继续努力,终有一日,我一定能够超越他。”
郑浩天和余威华同时点头,他们的目光坚定不移,终有一日,他们一定能够超越中阶猎师,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一日,绝对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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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西城是熊狼山下最大的城市,也是最为繁华的地方。一年到头,城市中都充满了繁荣和热闹的景象。
它,是方圆万里之内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所在。
同样的,骈西城武馆也是方圆万里之内最为强大的武学圣地。
城中四大势力,除了裘家、李家和城主府的程家之外,还有一只就是骈西城武馆了。
在熊狼山下,只要是晋升为猎师,那么十有八九都会加入武馆。哪怕是其余三大家的弟子也不曾例外。
庞大的猎师队伍这才是武馆真正的立命本钱所在,虽说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效命于武馆,但哪怕仅有十分之一响应武馆的号召,就已经是一股无法小觑的庞大势力了。
非但如此,在这个世界的各地武馆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只要他们愿意,甚至于可以从其它大城中调集更多的猎师前来支援。
当然,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足以动摇武馆根本的事情,否则历代馆主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郑浩天三人早就从余建升的口中听过了无数有关于武馆的故事,对于这个骈西城四大势力之一的庞然大物早就是心向神往了。
清晨,城门大开之时,余建升带着他们三人就已经进入了骈西城内。
凭借着猎师和猎手的腰牌,他们已经无需付出什么入城税了。在大多数普通人羡慕的目光中,四人加快了脚步,穿过了小半个城市,来到了内城之中。
骈西城四大势力的主宅都是在内城之中,而内城的管理显然比外城要严厉了许多,就连那些在内城门口担任守卫的都拥有着猎手修为。
来到了内城门口,余建升停下了脚步,轻声道:“等会入城之时,你们不要多口,内城与外城不一样,在那里要多听少说,明白了么。”
郑浩天三人轻声的应了一句,他们相视一笑,对于内城门口的守卫森严不屑一顾。
能够居住在内城之中的,除了那些服侍人的仆役之外,大都是有着一定身份之人。只要能够在城内找一份工作,绝对是一件令绝大多数人都为之向往的事情。
不过,他们三人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与余建升一样,他们都不愿意离开大林村。
既然无欲无求,自然是心静止水。
余建升带着他们来到了内城入口处,在这里排队入城的队伍明显比外城要少了许多。而且大多数的出入者身上都穿着特殊的服饰,身上别着特别的腰牌。
他们的身份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身份却是一望可知,都是内城中各大家族的下人。进出自然也不会受到阻拦。
但是余建升等人走在众人之中就显得比较碍眼了。
一位武者装束的守卫眉头微皱,朗声道:“你们四个,停下来。”
余建升四人停下了脚步,他们平静的看着对方。
那位守卫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巡戈了一圈,道:“内城之地,不得擅入,你们四个来此做甚。”
他言辞虽然凌厉,但态度却并不恶劣。
其实能够有胆量进入内城的,大多数都非普通人。只是余建升四人身上服饰太过粗鄙,所以才会引来质问。
若是他们换一身锦袍,略微打理一下,城门的守卫也未必就有胆量拦阻询问了。
余建升随意的一笑,他手腕一翻,已经拿出了一面铜牌。
守卫的武者脸色微变,连忙躬身道:“失敬了。”
此人的眼眸比常人要明亮很多,分明就是已经修炼出了真气的特征。不过,既然他向余建升行礼,那就说明他尚未达到猎师境界。
余建升微微一摆手,道:“他们三人是老夫弟子,老夫要带他们去武馆,还请阁下通融一二。”
那名武者笑道:“既然是猎师大人亲自带领,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惯例要询问几句。”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郑浩天三人的身上,不过,这一次可是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然而,他越看越是心惊。这三个少年的年龄绝对不大,但是他们的目光明亮动人,丝丝精芒含而不露,可只要稍微凝视片刻,就能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让他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连忙垂下了目光,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恭敬:“猎师大人,您几位从何而来,有何贵干?”他顿了顿,立即补充道:“在下也是职责所限,所以问上一句,还请见谅。”
余建升哑然失笑,他自然不会与守门之人一般见识。
“老夫等人来自大林村,他们三个是去武馆进行猎师认证。”
“大林村?猎师……”守卫武者眼眉一阵跳动,立即是堆起了满脸的笑容,挥手放行了。
当余建升四人消失在众人的眼中之后,另一人轻声道:“老刘,你又不是没见过猎师,今日为何这般失态。”
那老刘没好气的瞪了同伴一眼,道:“他们三个年纪轻轻,我看连二十也不到,嘿嘿,二十以下的猎师,了不起啊。”
“在我们骈西城内,二十以下的猎师还少么?”
老刘嘿然笑道:“如果是出身于大家族,有着无数丹药堆积起来的二十以下猎师,数量当然不少。但是从大林村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走出来的年轻猎师,那就罕见喽。”
他身边的几位同伴这才恍然,望向余建升等人离去的方向中都带了一丝敬畏之色。
他们都是城中猎手,也有着学武的天赋,都修炼出了一丝真气。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知道想要修炼到真气外放究竟有多么困难。
特别是从那些穷山沟中走出来的年轻猎师,无一不是天资过人之辈。
大林村,这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无名小村落中,竟然能够一下子走出三位年轻猎师,这绝对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了。
同样的,这样的人才肯定会吸引到足够多的目光关注,只要他们加入某一个大家族,得到更多的丹药和天材地宝,那么日后的成就将是不可限量。
※※※※
余建升对于内城的熟悉甚至于还要在外城之上,带着三个晚辈走了半响,就在一座巨大的院落之前停了下来。
这个院落占地甚广,两边的围墙加起来,竟然有着百丈之长。
虽然是在院落之前,但是众人的耳中却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从里面所传出来的充满了阳刚气息的吼叫声。
这并不是一个人在叫,而是成百上千人同时呐喊才发出来的声音。
余建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缅怀之色,他长吐了一口气,缓声道:“进去吧。”
武馆的大门并没有人特意把守,他们轻易的走入其中。
门内,是一片巨大而空旷的平地。
此时,在这一块平地上整整齐齐的站着数百人,他们的下身只穿一条紧身裤,脚踏千层底的布鞋,**着的上身流淌着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豁然,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大吼,挥拳直击。
数百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仿若一人。
一股强烈的气血在平地上弥漫了起来,哪怕是在一旁观看之人,也是能够清晰的感应到那沸腾的气息。
郑浩天三人的眼眸中无不流露出了一丝惊骇之色。
虽说这里的人都不是猎师,甚至于大多数人连猎手也不是。但如此规模的练功场面,对于第一次见到之人来说,还是相当震撼的。
余建升缓声道:“他们都是熊狼山脚下有一定天赋的普通人,在缴纳了一笔钱粮之后就能够在这里习武。虽然不一定能成为猎师,但十有八九可以晋升猎手。”他轻轻的叹着,道:“这是我们大多数穷苦人家练武的唯一途径。”
余威华饶有兴趣的问道:“爹,您和林叔就是在这里学武的?”
余建升慢慢的点着头,感慨万千的道:“不错,我们两个小时候就在这里开始习武,最终能够晋升猎师,也算是不负你爷爷的期望了。”
余威华小声的嘀咕道:“听说他们收费很多的。”
余建升怒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习武之人,哪个不是大肚汉。没有充足的体力,哪里可能炼出真正的武功。武馆收的那点钱粮,就算是全给我们消耗也不够。哼,你们记住了,只有武馆,才是我们这些穷人家猎师真正的根。日后你们若是真有出息了,千万不可忘了这个地方。”
郑浩天三人连忙应诺称是。
余建升率先而行,穿过了这一片巨大的练功场,带着他们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大厅之内。
郑浩天抬头望去,门外牌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
试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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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里,天好象总是若无其事的晴朗着。
在这个大厅中,敞开了所有的门窗,让明媚的阳光尽情的照射了进来。
大厅内,数位武生打扮的壮汉肆无忌惮的高声谈笑着。
郑浩天侧耳细听,立即知道他们是在谈论武学方面的问题。若是在平时,郑浩天肯定会认真倾听,但此时他的心情颇为激动,却没有多少心思加以关注。
似乎是因为看到有人进来,那几人结束了谈论,用着挑剔的目光打量了过来。
其中一人豁然站了起来,他脸色黄黄的,额发眉眼都生得紧黑机智。此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惊喜,并高声叫道:“余建升,是你么……”
余建升微怔,认真的看了几眼,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之色,道:“岳黾。”
两人大步上前,四只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建升,我们这一别,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余建升感慨的道:“是啊,十多年了,你游历天下那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岳黾连连点头,道:“我这些年离开了熊狼山地界,去了其它城市漂泊,终于觉得累了。上月才刚回来,如今加入了武馆做一个传功教头,也算是混碗饭吃。”
余建升双目微亮,武馆的传功教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担当的,不仅仅需要至少中阶猎师的修为,而且还要有一手令人信服的特长。
岳黾的目光落到了郑浩天三人的身上,他笑问道:“他们是你的弟子传人吧,嗯,一身修为都不……咦,他们的真气都达到猎师了?”
郑浩天三人的脸色微变,在他们所遇到的所有人中,岳黾是第一个只需要一眼就看出他们深浅的人物。
余建升得意的一笑,道:“岳黾,他们都是小弟和宝桦的子侄辈,这一次来到武馆,就是来进行猎师认证的。”
岳黾口中啧啧有声,赞道:“你教的好弟子啊,三个猎师徒弟,嘿嘿,了不得。”
“你们过来,见过岳叔叔。这是我与你们林叔一起在武馆学艺之时结识的好兄弟,他的天赋可比我们强多了。”余建升一招手,介绍之后转头问道:“听说十年前你就成为中阶猎师了,现在修为如何?”
岳黾微微一笑,道:“侥幸又进阶了。”
余建升叹息不已,道:“我们那一批人中就是你的天赋最好,又是最为用功的一个,看来你日后有冲击猎王的可能了。”
岳黾苦笑一声,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难。”
猎王与猎师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是实力却是天差地远。如果说十名修炼出真气的高级猎手之中能够有一人进阶猎师,那么纵然是上千名猎师中也未必能够诞生出一名猎王。
岳黾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道:“我看三位贤侄修为都不错,就快点考过了,然后你我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余建升晒然一笑,道:“也好,宝桦如今在裘府供职,明日我去将他找来,大家痛饮一翻。”
岳黾大笑着上前,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道:“三位贤侄,你们一起出手吧,只要能够接的住岳某十招,就算你们过关了。”
郑浩天三人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他们来此之前早就听说过,猎师的考核相当严谨,而且第一关考核应该是真气外放。可是看岳黾的模样,似乎只要与他打上一架就能够晋升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迟疑,大厅中的一位武者朗笑道:“三位请放心,岳教头一双火眼金睛,从未看错人。既然他说你们有猎师的资格,那么肯定就有。这一次比武也就是过过场,无需担忧。”
这一次就连余建升的眼眸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原来十多年未见,岳黾不但修炼到了高阶猎师,而起还练就了一双神目。
怪不得就连人才济济的武馆都要聘请他为传功教头,并且赋予重任了。
岳黾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和气的道:“你们无需顾忌,只管尽力出手,千万不可藏拙。否则若是无法过关,那可怨不得岳某啊。”
郑浩天三人开口应是,声音未落,他们就已经同时扑了上来。
余威华和林廷率先出手,四只拳头在空中带起了一片凌厉的破空尖啸声,仿若是四只大锤似的朝着岳黾砸去。
岳黾的脸上笑容未变,他轻轻的一挥衣袖,那一双长长的袖子顿时挥舞而出,化作了一片残影,将他们两人的拳头缠住了。
然而,就在岳黾打算将他们的真气引开之时,胸腹之间却是突地感到了一种火辣辣的难受。
他脸色微变,双手不假思索的向下一拍。
“啪……”
一声轻响,他的两只衣袖已经全部撕裂,余威华和林廷向着两侧身不由己的踏出了几步。而岳黾的手掌却是挡在了胸腹之前,与郑浩天的拳头硬碰硬的撞了一下。
他们三人之间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彼此对望一眼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打算。
余威华和林廷率先出手,吸引了岳黾的注意,而郑浩天藏在他们身后突施辣手,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如果岳黾是一名中阶猎师,他们当然不会如此取巧。但是面对一位高阶猎师,他们无论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只要想想薛癸厉在陷阱中所施展出来的那种气吞山河一般的强大剑术,就足以让郑浩天等人抛开所有的顾忌了。
郑浩天轻喝一声,整个身体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之后才稳稳站定。
他体内的真气翻腾不已,脸上迅快的涌起了一阵鲜艳的红晕。
与薛癸厉交手之时,他的狼牙棒虽然被其震落,但那时候毕竟是隔了一件兵器,并没有真正的体会到高阶猎师的强大真气究竟达到了何等威能。
直至此刻,当他与岳黾毫无花俏的硬拼了一次之后,才切实的感受到了对方双掌中的那股浩瀚如海,威严如山一般的澎湃真气。
与高阶猎师的真气相比,他这点修为根本就不够瞧。
然而,他却不知,岳黾此时心中的震撼绝对不在他之下。
与郑浩天对轰了一拳之后,岳黾也是站立不稳,稍稍的向后退了一步。从郑浩天拳头上所传来的真气远超他的意料之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刚刚晋升的猎师。那汹涌的真气,几乎已经能够与一般刚刚进阶的中阶猎师相提并论了。
而且,随着这股真气而来的,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是拳头的力量,是来自于郑浩天本身体质所激发的力量,这股力量之强大,一点儿也不在他的真气之下。
正是因为这股出乎意料的拳力,才让岳黾拿捏不住而后退了一步。
岳黾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这个看上去并不太起眼的少年了。
大厅中传来了一片轻咦之声。
在这里的众人都是武馆中的猎师,岳黾来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高阶猎师的身份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众人的中心了。
看到岳黾在三位来考核的少年夹击之下后退了一步,这些人都是颇为惊讶。
一个高阶猎师,他所拥有的实力何等强大,别说是三个初阶猎师了,就算是三个中阶猎师,怕是也难以在一个照面下做到这一点。
一时间,大厅中浮动着一丝诡异的味道。
莫非岳黾见到了老朋友,所以特意放水不成?
余威华和林廷大吼一声,他们双脚牢牢站定,再度出拳。
不过这一次郑浩天却是后发先至,他双脚一点,已经是快若闪电般的欺身而上。在这一刻,他将本身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仅仅是一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岳黾的身前,一拳向着他的鼻翼打去。
岳黾大手一张,就朝着他的拳头抓了过去。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抓到的那一刻,郑浩天的身体却是突兀的一滑,竟然就这样从他的身侧如同滑鱼一般的溜了过去。
半转身,一拳再度击出,闪电般的朝岳黾肩背处打去。
“啪……”
数道轻响几乎在同一刻爆发了出来。
余威华和林廷的双拳毫无阻拦的打在了岳黾的身上,但是他们的脸色却是陡然大变,从对方的身上反涌过来一股巨大的真气。
这股真气强烈而刚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两个刚刚踏入猎师门槛的小家伙能够抵御的。
好在岳黾并未存心伤人,真气一放即收,余威华和林廷飞快后退,他们轻轻的喘着气,眼眸中尽是惊骇之色。
高阶猎师,果然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
就算是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拳打脚踢,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随后,他们的眼前一花,郑浩天已经化作了一道黑烟,轻飘飘的绕着岳黾打起了转儿,从他们的身周发出了如同爆竹一般的劈啪声,好不热闹。
两个人对望一眼,正要硬着头皮上去帮忙,但是双肩上突地一重,随后耳边传来一道沉稳而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你们已经过关,不用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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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威华和林廷大惊失色,他们根本就没有感到有人靠近,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用力挣脱,但是肩膀上突地传来了一股真气。
这股真气重若泰山,瞬间就将他们两人完全压制,此时,他们甚至于连动弹一下的能力也失去了。
“馆主……”
数道恭敬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余威华和林廷惊讶的看到,就连余建升也是弯腰躬身问候。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余建升却是叫了一声:“师父。”
肩头上的力量在下一刻消失了,他们两人回头看去。
此时,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这位老人虽然一头如雪般的白发,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皱褶,浑身的肌肤如同婴儿般的光滑亮丽。
乍然看去,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让人难以兴起反抗之心。
他们不敢多看,立即是垂下了目光。
不过,这位老人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与岳黾缠斗的郑浩天。
大厅正中,这两个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不成正比的两人交战正酣。
岳黾双脚分开八字而立,他的脸色异常凝重,举手投足之间真气鼓荡,身体内仿佛是充满了气似的,就连衣袍都逐渐的膨胀了起来。
而真正引人注目的,还是郑浩天。
他在与岳黾实打实的交手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与之硬拼,而是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绕着岳黾开始不断的兜圈子,并且抽冷子的攻击。
他的速度之快,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奔走之间,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岳黾年轻之时,曾经游历天下,所遇到过的对手之多,可谓是数不胜数。但是当他遇到了拥有如此速度的郑浩天之时,却也是颇为无奈。
如果是生死之战,他还能够激发气血,施展一些传承密术,拼着大耗元气,也能够让郑浩天的速度暂时降下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比斗只不过是猎师考核而已,郑浩天在辈分上更是他的子侄辈,那些拥有大威力的杀着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了。
所以,他也仅能鼓荡真气,将自身守卫的如同一只刺猬般的被动防护。
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急躁情绪,郑浩天确实是天赋异秉,竟然拥有着如此出色的力量和速度。但是想要将这些天赋完全释放出来,却是相当的消耗体力。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稳打稳扎,看看这小子的底蕴究竟有多么深厚。
不仅仅他有着这个念头,就连那位不知不觉中进入此地的老者亦是存着同样的打算。否则就凭郑浩天此时的表现,绝对可以轻易的通过初阶猎师的认证了。
他们默默的等待着,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到了此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大量的人群向着试功堂涌来。
只是,在见到了馆主在场之后,也就唯有猎师以上的人物才有胆量进入拜见,而更多的普通习武弟子们则是在试功堂外围成了一圈圈的人山人海。
余建升、余威华和林廷亦是膛目结舌的看着大厅中不断起落飞跃的那道人影,他们的心中同样充满了震撼。
原来,这才是浩天真正的实力。
原来,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等无法想象的地步……
整整一个时辰的纠缠,郑浩天的速度和力量非但没有半点儿的减弱,而且他奔行的速度反而还有着越来越快的趋势,
这样的耐力,出现在一位初阶猎师的身上,绝对是堪称可畏可怖。
白发馆主沉吟了一下,终于是缓缓开口,道:“岳黾,尽情出招试试。”
岳黾双眉一扬,他陡然一声轻喝,一改方才只守不攻的拳势,豁然向着郑浩天反击而去。
※※※※
当郑浩天与岳黾硬拼一张,真正的体验到了高阶猎师的恐怖之后,他就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此人的身上。
那一刻,他的精神似乎是又一次的进入了某种神奇的境界之中。
他抛开了一切的杂念,将自身的能力尽情的释放了出来。在他的内心中,似乎有着一种渴望,他想要与这等强者真正的放手一搏。
身体内一股股熟悉的力量开始沸腾了起来,这并不是真气,而是隐藏在身体中的神奇热流。
这些热流不断的在身体内盘旋着,冲击着……
熊的力量,豹的速度,狼的听力,斑尾鹬的耐力,在这一刻被他酣畅淋漓的展现了出来。
四种野兽所产生出来的热流各有不同,原本它们是互不侵犯的盘绕在郑浩天的体内各处,相互之间并不统属。
然而,郑浩天这一次面对高阶猎师之时,他释放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无论是真气还是各项超人一筹的能力,都被他发挥的到了极点。
在体内真气的凝合之下,这些功能各异的力量竟然都隐隐的有了一种即将融合的趋势。
如果是一年前遇到了岳黾,郑浩天的速度绝对没有如今这样的夸张,也断然不可能让高阶猎师都兴起了一种打消耗战的无奈感。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年的缓冲,让郑浩天服用了太多的豹子肉、斑尾鹬肉和狼肉,让另外三大能力和他的一身怪力都达到了某种高度。
此时,在所有的力量都尽情发挥出来之时,岳黾的反攻恰到好处的给予了他强大的压力。
高阶猎师毕竟不是什么软柿子,虽说岳黾对于郑浩天的一身怪力和那种夸张的不可思议的速度都是心存忌惮。可是当他开始尽情反扑之时,同样形成了巨大的冲击。
岳黾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他每一次挥舞拳脚之时都会带起一片劲风呼啸,仿佛他本人就是一个巨大的人形鼓风机一般,强大的真气从他的身上汹涌澎湃的狂涌而出。
余建升的脸色大变,同样是真气外放,但初阶猎师和高阶猎师所形成的威力却是迥然不同。
余建升所释放出来的真气必须要击中对手方能起到真正的伤敌作用,但是岳黾一旦毫无保留的展现出他的力量之时,那呼啸而过的拳风就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威能,纵然是彼此相隔一段距离,但被这种拳风打中,同样会让人受伤。
他的嘴角微微扯动,涩声道:“猎王……”
“还差一点。”一道略显苍老但柔润如玉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了起来:“岳黾这孩子天赋极高,但生性散漫,一生中最好的时间全部用在游历之上。若是他早年就肯加入武馆,服用丹药,那么如今早就是猎王了。”
余建升微怔,立即垂首恭声道:“是。”
馆主微微一笑,道:“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他见多识广,底蕴深厚。一旦晋升猎王,那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余建升迟疑了一下,道:“师父,浩天他毕竟年幼,您看现在……”
馆主轻轻的一挥手,随意的道:“有我在,你放心。”
虽然仅有短短的六个字,但余建升就已经是彻底的放心了下来。他再一次看向大厅中的两人之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担忧,而完完全全的是以一种欣慰的心情观望了起来。
岳黾一步踏出,双手连环飞舞,在得到了馆主的保证之后,他才是无所忌惮的释放出了自己最强大的实力。
高阶猎师,而且还是一名站在了高阶猎师巅峰的卓越高手。
当他尽情的将一身武技施展出来的时候,那种声势绝对是骇人听闻。
“轰……轰……轰……”
他的每一拳,每一脚,似乎都蕴含了千斤之力,那凌厉的破空声尖锐刺耳,鼓荡的拳风在大厅中飘荡飞扬,带给人无穷的巨大压力。
不知不觉中,周围旁观的人越离越远,腾出的地方越来越大。
馆主眉头微皱,他轻喝一声,道:“都出去。”
随着他的这句话,大厅中的猎师们都是毫不犹豫的从各个房门中走了出去,而原本就扎堆在外面的普通弟子就唯有退向更外层了。
转瞬间,硕大的厅中除了正在交手的两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了第二人,哪怕是那位老馆主都是缓步退出。
在腾出了足够的空间之后,岳黾的拳势愈发的凶猛凌厉。
周围拳风呼啸,真气凌厉,仿若是排山倒海般的向着郑浩天挤压而来。
虚空中,一道道肉眼无法得见的拳劲真气四处弥漫。
然而,郑浩天的眼眸中却是平静的波澜不惊,他的双耳微微耸动,脑海中所形成的影像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不但清楚的“看”到了岳黾的一举一动,甚至于连周围那些并不存在的强大真气也一览无遗。
这些真气存在于虚空中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就是一息左右就自动消散。不过配合岳黾的拳势,这些真气所起到的作用却是无以伦比。
若是被这些真气打中,同样会身受重伤。
这就是即将晋升猎王的高阶猎师最大的底牌,能够隔空伤人的强大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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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陡然一退,堪堪让过了一股凝聚成一股的拳风。郑浩天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微笑,他在一息之后双脚微微用力,再度欺身而上。
就是这样一息之间的耽搁,那股在虚空中所凝聚的真气就已经消散了。
岳黾毕竟不是真正的猎王,所以他所凝聚的能够隔空伤人的真气尚未大成,能够维持的时间太短。
这也是郑浩天能够在洞察一切之后,凭借自己的速度依旧能够与他周旋的最大原因。
双方你来我往,在岳黾将全部的力量释放出来之后,两人依旧是不断胶着,无法分出真正的胜负。
岳黾的神情凝重之极,此时他已经不再将郑浩天当做一名来认证的初阶猎师了。而是将他当做生平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
他静下心来,一切都是稳打稳扎,不求冒进。
不过,让他感到惊讶和一丝隐隐不安的是,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竟然隐隐的传来了一种越来越强的压力。他甚至于有着一种极为荒唐的感觉,这个少年的耐力无穷无尽,似乎是越打越强。
大厅之外,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虽然已经退出了试功堂,但是里面所传来的拳风却依旧是凌厉刺耳。就像是里面有人拿着奇异的号角在不断的吹打,让人心惊肉跳。
除了老馆主之外,其余人都是脸色隐隐发白,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易地相处,此时怕是早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性命难保了。
但是此时看场中搏杀的两人,虽然郑浩天并未与岳黾硬拼,但他进退如风,攻守有度,气象森严,扬长避短,竟然是不露丝毫败象。
至此,所有人都在心中嘀咕不已,这个小家伙,难道真是一名初阶猎师么?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郑浩天已经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之中。
他体内的真气不断流转,四种热流也是源源不绝的渗入了丹田之内。在庞大的压力之下,它们一点一滴的融合为一体,而且还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转化为丹田真气。
郑浩天越打越是兴奋,他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那停滞许久的真气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增长高峰。
大量的热气不断汇聚,它们坚定不移的转化成真气,让他的底蕴不断的变得厚实起来。它们不断的沉淀,越来越多。
郑浩天的身体逐渐的变得火热了起来,他感觉到身体内部有着一股子压抑的无法发泄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难受,他的眼眸逐渐泛起了一丝骇人的红丝,他的身周也随之释放出了一丝丝令人恐惧的气息。
豁然,已经积蓄的到了极点的真气轰然爆裂……
原本就存在的真气就像是一点火星,将由热流转化而来的真气彻底点燃。
这一刻,体内的经脉骤然开阔,如同开闸之水般,汹涌澎湃的流淌了起来。
郑浩天双脚陡然站定,他的身上涌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疯狂气息。就像是他在山中曾经面对白眼狼王之时的那般肆无忌惮的释放了出来。
“呔……”
他双拳挥舞,当胸击出。
这一刻,体内的四股热气在他的真气引导之下,终于是真正的完全的融为一体,它们就像是分散的麻绳,终于拧为了一股,并且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巨大威能。
这一刻,他的拳势气吞山河,他的真气鲸波万里,笼罩方圆,犹如浊浪排空,惊涛裂岸般的朝着对方砸了下去……
岳黾的脸色微微泛白,他虽然游历天下数十年,但是如此疯狂的气息却还是第一次感受。
不过他的阅历毕竟是远超常人,只要一感触郑浩天这一拳中那无以伦比的强大气息,他就知道自己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同样的大吼一声,岳黾竟然是不退反进,同样的一拳击出。
双方的拳头在下一刻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之声。
一个高阶猎师,一个来此进行认证初阶猎师的少年,这两人竟然在酣斗良久之后毫无征兆的进行了一次最强硬的碰撞。
这一变故就连那位老馆主都是始料未及。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已经是化作了一道青烟飘入了大厅之内。
郑浩天虽然展现出了过人的实力,那种不可思议的强大气势就连他也有着一丝惊栗之感。但是,这个少年的真气毕竟无法与高阶猎师相比,如此全力一击,就算是气势再惊人百倍,但也是自寻死路。
然而,他刚刚窜入大厅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并且是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两人。
一拳之后,两人的结果竟然是与老馆主预料中的截然相反。
一道身影立足不稳,趔趄的向后退去,他每退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子。但哪怕他竭尽全力,都无法站稳身形。
这个不断后退之人,竟然不是郑浩天,而是武馆的传功教头岳黾。
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向着郑浩天望去。
此时,郑浩天在发泄了体内那积蓄下来的无穷热流之后,终于是恢复了平静。
他长吁一口气,脸上红晕之色逐渐褪去。
“浩天。”
余威华和林廷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他们来到了郑浩天的身边,眼眸中闪动着惊喜交加的光彩。
郑浩天向着他们微微一点头,脸上也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
岳黾在退了十余步之后终于牢牢站定,他体内真气翻腾,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了。好在他底蕴深厚,静立片刻之后,终于将那几乎涣散的气血真气重新收拢了起来。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馆主缓声道:“建升,你这个后辈具有大潜力。”
余建升兴奋的应道:“多谢师父夸赞。”
其实此时他的心中也是喜忧参半,郑浩天的表现远比他想象中要强悍的多,但是如此骄人的成就又会为他带来什么呢?这一刻,他隐约的觉得,大林村的命运似乎即将因为他而要有所改变了。
岳黾长叹一声,他缓步上前,道:“师父,建升这个晚辈天生神力,耐力悠长,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老馆主放声大笑,道:“孩子,你过来。”
郑浩天迟疑了一下,向着余建升看去。
余建升连忙道:“浩天,威华,林廷,这位是我昔日习武之时的传功教头曾锦柯,他老人家如今已经升任馆主,你们快点过来拜见。”
郑浩天等这才恍然,怪不得余建升会叫他师父,原来其中还有这段渊源。
三兄弟一同上前,向着曾锦柯深深一躬。
曾锦柯缓缓点头,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瞥,道:“两个初阶猎师,一个中阶猎师,很好,很好。”
余建升等人都是一怔,不过在下一刻,他们的目光就同时投向了郑浩天。
扰了扰头皮,郑浩天尴尬的一笑,道:“师爷好眼力。”他向着身边二兄弟重重一点头,道:“我刚才突破了。”
就在郑浩天彻底爆发,将体内积蓄的热量尽数转换释放的那一刻,他终于突破了初阶猎师的极限,将体内的经脉再度扩张,让本身真气再度凝练,晋升为中阶猎师了。
余建升双眼一亮,他兴奋的连连点头,口中连声道好。
林廷的眼眸中同样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郑浩天竟然在此时晋升中阶猎师,而且看他与岳黾一战,所拥有的实力怕是要远远的超出一般的中阶猎师了。
那么……
下一刻,林廷看向郑浩天的眼神就变得灼热了起来。
或许,大林村战胜宛家村的日子已经到了。
虽说能够拥有此等实力的并不是他本人,但郑浩天能够率先做到,也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早罢了。
曾锦柯豁然一挥手,道:“你们围着干什么?看看人家,一个……”他顿了顿,看了郑浩天等人一眼,问道:“你们今年多大了。”
“十八。”余威华胸膛一挺,瓮声瓮气的道。
“十七。”林廷束手沉声说道。
郑浩天张了张口,突地感受到了无数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地微微一惊,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十四。”
“十……四?”岳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他心中的那点儿郁悒感彻底的消失了。
十四岁的中阶猎师虽然罕见,但历代以来并非没有。可是在十四岁之时就拥有能够挑战高阶猎师实力的,那就是绝无仅有了。
这个小子,只要不死,日后的成就绝对是远超自己。
败在他的手中,确实不冤。
曾锦柯的脸庞也是微微的跳动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随后恢复正常,再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了。
“都给我散了。”老人那洪亮的声音响彻了大半个武馆:“教头们听好了,从今天起,所有弟子的功课加倍,都给我好生操练。”
武馆内外,无数人轰然应诺,响彻云霄……
Ps:《最终镜像》作者:疯狂冰咆哮
还记得超级电脑么,就是那货写的。
这家伙很肥,晚上睡觉呼噜轰天响。不过写出来的书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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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着爽快的风,大地上一切就像透了一口气;树木轻轻摇动,欢迎晚凉来临;蝉声不再像午间那样焦躁急迫,悠闲地颇有摇曳的姿致。
马路上响起了一阵零星的脚步声,数道爽朗而充满了欢喜的笑声在傍晚的街道上回荡着。
余建升和岳黾一马当先,大步流星的走着,他们口中不停的交谈着,对于年轻之时一起练武的日子永远难以忘怀。
在他们的后面,郑浩天三人缓步跟着,在兴致勃勃的两位前辈面前,他们可插不上什么话。
终于,当先而行的岳黾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他稍稍的压低了一点儿声音,道:“建升,这里就是师傅他老人家在城内的住宅了。”
余建升目光一转,看着这座巨大豪宅,不由地乍舌道:“师傅竟然也换地方了。”
岳黾哑然失笑,道:“如今师傅的地位远非昔日可比,就算是为了武馆的形象,也要找一个好地方居住吧。若是再象以前那样吃住都在武馆之内,怕是要让人看不起了。”
他的话中隐有所指,余建升等人却是并不奇怪。
骈西城武馆好歹也是四大势力之一,若是主持者表现的穷困落魄,怕是立即就要引起风言风语了。
岳黾上前,轻轻的扣了一下大门。
片刻之后,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位武者打扮之人立即笑着将他们迎入了府邸之中。
岳黾回返骈西城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是曾锦柯的弟子,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一,兼且实力超群,在这里自然是人尽皆识了。
他对这座府邸相当熟悉,毫不见外的带着众人向内院走去。
幽静的庭院深处,突兀的响起了一阵沉雷似的吼声,一只凶猛的大黄狗,气呼呼的扑了出来。它瞪着一双凶戾的,有些泛黄的大眼睛,似乎是在向众人示威似的。
不过,一见到当先之人是岳黾之时,它立即停止了咆哮,狂欢地摇着尾巴,在他的身边撒起欢来。
郑浩天等人相视一笑,并不曾将这条大狗放在心中。
他们几个入山狩猎,什么熊禽猛兽没有见过,区区一头大狗就算是再凶悍一倍,也不可能胜过山中猛兽。
大黄狗与岳黾亲热了半响,突地朝余建升等人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郑浩天顽皮心顿起,他脸上笑容一敛,气血翻涌,释放出了一丝肃杀之意。
他这一年中在山中猎杀了上百只的熊狼虎豹,身上自然而然的就积攒出了庞大的凶煞之气。
平日里收敛气息,自然不被人察觉,但是当他刻意释放之时,那种凶戾的气息就远非一只看家犬能够抵御的了。
大黄狗顿时变得浑身僵硬了起来,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连动弹一下也做不到了。
余建升恼怒的呵斥道:“浩天。”
郑浩天吐了一下舌头,连忙收敛了那恐怖的气息。
大黄狗一个哆嗦,眼眸中的凶狠之色早就是消退的一干二净,它夹起了尾巴,哧溜一声进入了院子中,转瞬不见了。
岳黾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进去吧,师父估计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日郑浩天三人与岳黾交手之后,曾锦柯立即出面认可了他们三人的身份。或许是因为他与余建升之间的师徒关系,所以在武馆内,他并没有刻意与之交谈,而是私下授意,让岳黾在晚上将他们带到家中详谈。
余建升多年未见恩师和老朋友,自然不会推辞,而郑浩天等人也唯有跟着来了。
众人进入内院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曾锦柯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中,见众人到来,让他们入座,奉茶之后,挥手将下人们屏退。
老人的目光在郑浩天三人的脸上扫过,眼中充斥着满意和欢喜之色。
“建升,你能够晋升猎师,习武的天资也算是不错了。但是相比你教导弟子的水平,那就差得太远喽。”曾锦柯笑眯眯的说道。
余建升的脸色微红,他不敢有所隐瞒,连忙道:“师父,您太夸奖了。其实浩天之所以有今日成就,那是因为他天赋异秉,弟子的指点只不过是起到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曾锦柯摆了摆手,笑道:“你也无需谦虚,他的天赋虽然罕见,但若是没有你那画龙点睛的指导,也未必就有如今的本事。”老人拈须长叹一声,道:“浩天这孩子的天赋的确是老夫生平仅见,他不单单是天生神力,而且在轻身功夫和耐力上也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资质。”停顿了一下,他的脸色一正,道:“非但如此,他对于战斗有着一种可怕的直觉,在交战之时本能的做到趋吉避凶。嘿嘿,这些天赋只要有一样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就更不用说集中于一人之身了。”
郑浩天的脸色大红,呢喃了片刻,站起了道:“师爷,您老人家过奖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心知肚明。自己在这几方面之所以拥有超人的表现,那是因为服用四种野兽肉,多年积蓄的结果,与天赋过人根本就扯不上半点儿的关系。
曾锦柯摆了一下手,道:“这样的天赋别人是求之不得,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了。”他站起了身,缓步来到房间正中,道:“你不使用真气,单纯以力量来打我一拳。”
郑浩天愣了一下,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遇到。
余建升哑然失笑,道:“笨蛋,师父他老人家是高阶猎王,你就全力打一拳吧,难道你以为还能够伤得了师爷么?”
郑浩天三人眼睛同时一亮,原来这位老人家竟然是高阶猎王的身份,怪不得他能够担任武馆主人了。
心中疑虑既去,郑浩天也就不再迟疑。
他上前来到了老人的身边,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拳头,大吼一声,铁拳直击而出。
按照老人的吩咐,郑浩天并不敢有所保留,他竭力的一拳打出之时,却发现体内的热流再一次开始涌动了起来。
这一次,它们并没有进入丹田化为真气,而是朝着他的手臂狂涌而去。
四种不同的热流已经彻底融为一体,它们的力量同时迸发了出来,让郑浩天的拳力在一瞬间变大了四倍有余。
是以,这一拳虽然没有运用任何真气,但拳风呼啸,依旧是尖锐刺耳。
余建升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寒,单凭这一拳所表现出来的威势,就不是初阶猎师能够企及的了。
他们的心中无不泛起了一丝古怪的念头。
难道郑浩天就凭本身的力气,就能够打出超过初阶猎师水准的拳力么?
“啪……”
这一拳重重的轰在了曾锦柯的小腹之上,发出了如中皮革般的声音。然而,让郑浩天感到惊讶的是,他这一拳就像是打中了一堆棉花似的,竟然发不出多大的力气。
深深的看了面不改色的老人一眼,郑浩天心中佩服。
高阶猎王就是高阶猎王,目前的他也仅有仰望的份儿了。
曾锦柯缓缓点头,道:“不错,如此凶猛的拳力,已经在中阶猎师之上,甚至于接近高阶猎师的爆发了。”他转头看了岳黾一眼,道:“你与浩天最后硬拼之时,被他气势所夺,一身真气仅能发挥六七成,所以不敌他的真气和神力,也是情有可原。”
岳黾认真想了一下,顿时释然。
当时郑浩天那种气吞山河般的狂暴之气确实已经彻底的将他压制住了,若非如此,他在力量的较量上,也未必就会逊色于刚刚晋升中阶的郑浩天了。
余建升三人却是对望一眼,骇然色变,原来郑浩天的拳力之强,竟然还要远在他们的想象之上。
余威华苦笑一声,道:“浩天,你今天怎么变得这样厉害了。”
余建升和林廷心中都是一动,在他们的记忆中,郑浩天的力量虽然了得,但却远没有到达如此夸张的程度。但要说以前的郑浩天都是有所保留的话,那他们可绝对不信。
相识了那么多年,郑浩天是什么性子,他们哪里可能不清楚。
郑浩天苦笑着扰了扰头皮,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与岳叔打了一架,不但真气突破到了中阶,就连力气似乎也变得更大了。”
其实他隐约的觉得,力气增大数倍的原因肯定与不同热流融合为一有关,但这件事情可没法子说出口的。
余建升父子和林廷面面相觑,他们深知郑浩天为人,倒是未曾怀疑什么,只是对于他的好运感到了无比的羡慕罢了。
曾锦柯哈哈大笑,道:“你的力量变大了,这是好事。嘿嘿,以浩天的年龄、天赋和修为,在下二届后的武斗大会上,肯定能够大放异彩,甚至于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也未必可知。”
岳黾的双眸一亮,道:“师父,他们真的会下来么?”
曾锦柯肃然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够在这次武斗大会之前晋升猎王,那么你和昌平就都有资格入选的。”
余建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羡慕之色,但郑浩天却是大惑不解。
唯有岳黾双拳紧握,心情振奋,难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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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越来越浓,郑浩天等人在曾锦柯的府邸中暂居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彼此间的师徒关系,所以曾锦柯对郑浩天等人勉力了几句之后,就赠于了他们代表猎师身份的腰牌。
林廷和余威华拿到手的,都是初阶猎师的腰牌。
这面腰牌的材质与猎手腰牌没有多大的分别,但是上面的雕刻细腻了许多,腰牌的中心部位更是嵌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字体,上面所书写的就是他们的姓名和籍贯。腰牌背部更是两个烫金大字“初阶”。
这就是让几乎所有猎手们都梦寐以求的初阶猎师凭证。
当余威华两人从曾锦柯的手中接过腰牌之时,虽然是早有准备,但心中却依旧是激动万分。
至于郑浩天拿到手的腰牌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腰牌背面的那两个烫金大字变成了“中阶”而已。
曾府后院,一处大房子内,余建升手持着这面中阶猎师腰牌,就着烛光轻轻的摩挲着,口中更是唏嘘不已。
不过,此时他的神色颇为怪异,除了惊喜和兴奋之外,还有着一丝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担忧之色。
郑浩天三兄弟虽然也沉浸于喜悦之中,但还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林廷眼珠子一转,道:“余叔,我们都已经成为了猎师了,您还有什么担忧的么?”
余建升苦笑一声,道:“我原先以为,你们三个来到这里,最多也就是成为初阶猎师罢了。但浩天今天的表现却实在是过火了。”
林廷微怔,他沉声道:“余叔,您究竟在担心什么。师爷都是武馆的现任馆主了,他如此看重浩天,难道还有人要对付我们么?”
余建升沉吟片刻,摇头叹道:“正是因为师父的看重,所以我才担心啊。”
三兄弟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余建升的意思。
“爹,难道师爷会害浩天?”余威华不解的问道。
余建升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师爷是何等人物,哪里会陷害自己的门下弟子,不要胡说八道。”
郑浩天灵机一动,道:“余叔,莫非与那武斗大会有关?”
余建升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就让我与宝桦兄先行商量一下再说。”他顿了顿,道:“明日,我们就去一趟裘府,先见见宝桦吧。”
郑浩天三人不敢多问,先后告辞离去。
林廷本来打算在获得了猎师资格之后,就将自己和宛玉之事向余建升禀告的。但是看他此时的脸色,也就识相的闭口不言了。
※※※※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余建升带着三个小家伙离开了曾府,前往裘府去了。
骈西城四大势力的主宅都在内城之中,不过曾府在武馆旁不远处,而裘府的距离就比较远了一点。
当他们来到了裘府门外之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豪门深宅,规矩森严。
余建升绕过了正门,来到了一侧的偏门,将自己昨日写的书信递了上去,陪着笑脸,送上了一吊钱,才顺利的请人通传。
片刻之后,林宝桦快步走出,他见到了众人之后,眼眸微微发亮,几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建华,你们昨日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余建升微怔,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已经知道了?”
林宝桦没好气的道:“一个来认证的十四岁少年,竟然能够与一位高阶猎师进行短暂的抗衡,这件事情想要不轰动也难啊。”他转头,上下打量着郑浩天,啧啧有声,道:“浩天,看不出你小子藏得还挺深呢。”
余建升等人无不愕然,这才知道原来经过了传言之后,已经有了另外的版本。估计是没有人相信郑浩天能够击败高阶猎师,所以在这个版本中将他的实力消弱了许多。
郑浩天愁眉苦脸的道:“林叔,您别说笑了。”
林宝桦摇了摇头,道:“昨日夜里,裘大管家已经向我询问你们的事情,我看就连他都对你们感兴趣了。”
余建升的眉头略皱,轻叹道:“出头之鸟不好当,福祸难料啊。”
林宝桦缓缓点着头,他正待说话,眼角却是突兀的瞥到了一个身影,连忙退后一步,让开了道路。
从偏门出走出了五人,当先而行的是一位少年。
他的面目英俊,身着锦袍,左手腕上套有一个绿丝线结和一圈褐色圆润的珠子。那珠子一个个圆润光滑,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虽说郑浩天等人对于珠宝没啥见识,但也知道这一圈珠子绝对是价值不菲。
在少年的身后,四个彪形大汉小心翼翼的跟随着。
郑浩天的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已经从他们的脚步、呼吸和步伐中判断出,他们都是已经修炼出真气的猎手。而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甚至于还是一位猎师级别的强者。
林宝桦微微躬身,道:“二公子。”
那少年随意的瞥了一眼,随后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对于弯腰的林宝桦,他根本就是爱理不理的。反而是他身后的那四位明显是保镖的汉子向林宝桦歉意的一笑。
郑浩天等人立即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在裘府之前,能够让林宝桦这样恭维的,也唯有裘家的公子爷了。
“林叔,那人是谁?”余威华悄声问道。
林宝桦更是压低了声音,道:“他是裘府二公子裘思咏,你们以后记住了,万万不可招惹。”
他们这五人都是猎师身份,纵然是在武馆之中,也算是一方好手了。大林村有了他们几个,已经具备了傲啸周围村子的绝对实力。但他们若是与裘家相比,那就是天差地远了。
裘家二公子外出,随随便便就有一位猎师跟随在身侧,这等待遇可是郑浩天等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裘思咏顺着街道向着外面走去,他的脚步越走越慢。
霍然间,他站定,原地转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朝着林宝桦等人看来。
众人都是心中大奇,此人刚才明明对林宝桦等视而不见,懒得搭理。但此时盯着众人的眼眸却是微微发亮,似乎是小孩子看到了最感兴趣的东西,并且快步走了上来。
当他来到了众人面前之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所关注的,就仅有郑浩天一人。
因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郑浩天的身上。
“你,是你……”
裘思咏指着郑浩天,兴奋的叫道。
林宝桦和余建升对望了一眼,他们的心中暗自警惕,莫非就连裘家二少爷都知道了郑浩天的名头了?
郑浩天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郑浩天见过二少爷。”
虽说他并不是裘府之人,但林叔却在裘府供职,所以若非必要,他绝对不会得罪此人。
“郑浩天,不错,你就是郑浩天。”裘思咏双目隐隐放光,道:“你来这里……是来找人的吧。”
郑浩天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讶然之色,道:“不错,在下正是找人来的。”
裘思咏嘿然一笑,目光陡然一转,似乎是有所忌惮,他轻哼一声,道:“你们都退下。”
他身边的那四位保镖一愣,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林宝桦。
林宝桦连忙道:“这是林某的侄儿,众位放心,他绝对不会伤害二少爷的。”
那四人犹豫了一下,但是当裘思咏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之时,还是苦笑着退了下去。
这里可是骈西城的内城所在,更是裘府的大门口。
若是有人想要在此地伤害裘家二公子,除非那人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裘思咏的目光朝着余建升等人望去,那眼眸中的神色绝对称不上和睦二字。
郑浩天的眉头微皱,道:“二公子,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几位都是在下的长辈和好友,您有事,只管直言就是。”
裘思咏的俊脸一扬,虽然是小小年纪,但那眼角眉梢之间却蕴含着一丝凌厉的煞气。
这并不是他与人搏杀,出生入死所获得的煞气,而是他生于豪富权贵之家,常年颐指气使所形成的傲气。
确实,在整个裘府,乃至于骈西城中,敢顶撞他的人虽然并非没有,但这个数量却绝对是寥寥无几。
一个无名小辈竟然敢质疑他的决定,他就算是将其直接斩杀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郑浩天他们因为畏惧官府而不敢杀人,但裘家之人却绝对不在意官府的实力。
林宝桦的脸色隐隐发白,他心中暗自叫苦,这个小祖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当面顶撞这个小煞星,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裘思咏的脸色在急骤的变化了几下之后,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露出了一丝微笑,道:“郑兄,小弟询问的是一件私事,确实不好宣扬出去,还请郑兄见谅。”
林宝桦张大了嘴巴,他几乎就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眼前这个主动与郑浩天称兄道弟的人,真的是他印象中的裘家小霸王裘思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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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天迟疑了一下,转头望去。
林宝桦连忙道:“浩天,你与二公子慢慢聊,我们在后面等着,不急。”
裘思咏哈哈一笑,道:“林护卫,我与郑兄一见如故,稍候会与他一起去斗兽场观看熊狼之战,你就代我请这些朋友入府招待吧。”
林宝桦恭声应了一句,他心中诧异之极。裘思咏这样吩咐,那是把余建升等人都当做了他的客人。
裘府二公子的客人,与林宝桦的客人在待遇上可是完全不同的二回事。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裘府想要拉拢郑浩天,也不至于如煞费苦心吧。联想到昔日裘管家通知他们薛癸厉之事,林宝桦的心中愈发的有些忐忑了起来。
裘思咏毫不见外的拉着郑浩天的手走上了街道口外的一辆大车之中。
他大大的舒了一个懒腰,道:“我们裘府的规矩就是太严了,小辈出行一定要走偏门,还不能在正门口停车。嘿嘿,不过也幸好有这个规矩,否则你我今天就要错过了。”
郑浩天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心中却是腹议不止。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绝对不愿意与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年有半点瓜葛。
只要看林叔对他的态度,就知道此人在裘府的地位如何了,伺候这样喜怒无常的贵公子,并不是郑浩天想要做的事情。
裘思咏毕竟年幼,并没有能够看出郑浩天那掩饰在微笑之下的疏远意思。
他微微弯下了腰,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老实告诉我,你与姐姐有何关系?”
郑浩天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无论这位少年公子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都绝对不会给郑浩天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
他的姐姐?
自己认识么?
张了张口,郑浩天正待否认,脑海中却突兀的闪过了一张美丽的脸庞和一道动人之极的美妙声音。
他的双目豁然一凝,惊呼道:“是你……”
裘思咏愣了半响,扯动了一下嘴角,终于道:“你才认出我啊。”
郑浩天苦笑不已,他终于记起来了。
昔日他在丛林中射杀彭嘉龙之后,曾经遇见了一男一女,并且以狼牙棒飞舞,差点儿去了那男子的性命。
而眼前这个少年,无疑正是当初那差点儿命丧黄泉的男子。
尴尬的一笑,郑浩天道:“裘公子的记性真好,我们仅仅是一面之缘,就已经记住了。”
裘思咏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差点被人砸成肉糜,那么你一定不会忘记此事的。”
郑浩天扰了一下头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尴尬了起来。
正如裘思咏所言,若是双方异地相处,郑浩天也断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
裘思咏哼哧了几声,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片刻,又一次压低了声音,问道:“本公子心胸宽广,只要你将与我姐姐的关系如实交代,那么我可以既往不咎。”
郑浩天再度张大了口,他的眼神古怪的到了极点。
裘家大小姐他虽然见过了三次,但第一次见面之时,仅闻人声,不见人影。第二次见面就是惊鸿一瞥,而第三次见面么……
莫名的,郑浩天的背脊之上再度有了一些异样,他竭力的回想着当初撞进那温玉满怀之时的感觉,又想起了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面容,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那位大小姐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撞伤,只怕心中是恨得要死。
要说毫无关系,就连自己也不相信。
其实,他猜的没错,如果裘大小姐不是在万宝轩见过了他,并且发现了他身上白玉戒指的威能,那么早就下令将他碎尸万段了。
在骈西城,裘府是何等身份,哪怕是无心之举,裘府也断然不容人轻辱之。
不过万宝轩背后的势力实在太大,裘大小姐既然发现了他手中的白玉戒指,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到郑浩天脸上那番古怪的模样,裘思咏就愈发的联想翩翩了。
他心中已经认定,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他之所以这样确定,也是与裘大小姐的表现有关。
别的也就不说了,姐姐为一个男人哭泣的事情,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裘思咏对此记忆深刻,永远不会忘记。
只是,任凭这小家伙想破了头皮,也绝对想不到裘大小姐并非为郑浩天离去而哭泣,而是因为鼻尖被撞,伤了泪泉,所以才会泪水纵横。
这并非她不够坚强,而是人类体质如此,就算是换作一位猎王在这个部位挨一下,也是难免出丑的。
眨了几下眼睛,裘思咏站了起来,就这样坐到郑浩天的身边,缓声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嘿嘿,你是不是喜欢她,老实告诉我,或许我会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郑浩天心中一个哆嗦,他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却知道,这种误会千万不能发生,否则不仅仅自己会有祸事,只怕连大林村也会惨遭鱼池之灾。
连忙正容道:“裘公子,您误会了,我与令姐只不过是见过两面而已。”
“两面?”裘思咏瞪圆了眼睛,他今年仅有十一岁,正是最好奇的年龄,对于感情之事,也仅是从书中看过一些。听了郑浩天的话之后,他双目隐隐放光,道:“难道你们是一见钟情?”
郑浩天哭笑不得的道:“令姐根本就不知道在下的姓名,上次相遇,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还请多多包涵。”
裘思咏哼哼了几声,一脸的不信。
他口中不说,心中却是暗道。如果仅仅是出于误会,姐姐又岂会为你流泪。而且事后还要多方打听,并且命令人手暗中关注。
不过这些事情他却不敢当着郑浩天说出来,若是从郑浩天的口中泄露出去,让姐姐知道自己在暗中饶舌,那么自己怕是又要被揪着耳朵挨骂了。
车厢内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他们两人都在默默的想着心事,不过一个在想着要如何不着痕迹的摆脱对方,而另一个却在想着,要如何不着痕迹的将那些秘密打听出来。
马车豁然停了下来,车外一人恭敬的道:“公子,斗兽场到了。”
裘思咏淡淡的应了一声,笑道:“郑兄,我们今日一见如故,你就陪我在斗兽场一起去看看熊狼斗如何?”
郑浩天心中暗道,鬼才与你这小毛孩子一见如故。
若是换了一个趋炎附势之辈,听裘家小公子这样说,怕是连骨头都要轻了几分。但郑浩天却对此并不感冒,如果不是碍于林叔在裘家供职,他早就抽空溜走了。
不过此时在裘思咏殷勤的招呼下,他无可奈何的随着裘思咏下了车。
马车停在了一个巨大的房屋之前,这座房屋足有六层高,在骈西城内算得上是相当罕见的高层建筑物了。
走下马车之时,早就有十余人在门口恭敬的等候着了。
郑浩天凝神一看,心中微微吃惊。
这个斗兽场绝不简单,就连外面出来迎客的这十余人起码也都有着猎手的水准。
一位富态的中年汉子一路小跑从房屋内走出,老远就高声叫道:“裘公子,您老人家来了。”
郑浩天的眼睛稍稍的瞪圆了一点。
您老人家?
一个小屁孩也能叫您老人家,这是在恭维人呢,还是在骂人啊。
然而,裘思咏显然对这称呼并不排斥,他从鼻子中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的斗兽都准备好了?没有骗我吧。”
那中年人涎着脸,口中马屁横飞,道:“小人哪里敢骗您老人家啊,这一次的斗兽中可是有一只狂暴熊王,将它放入狼群中,绝对能够让您看得过瘾。”
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狂暴熊王可是熊狼山中真正的霸主。据说每一头成年的狂暴熊王都拥有着猎王的实力。
这个斗兽场竟然能够扑捉到活着的狂暴熊王,它们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裘思咏一脸的不屑,道:“胡说八道,就凭你们,也想要抓到狂暴熊王?”
那中年人尴尬的笑着道:“您老高见,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这头黑熊的体内确实有着狂暴熊王的血脉,而且一旦受到刺激,也会变得狂化,总之绝对不会让您老失望的。”
裘思咏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让我失望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中年人连连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您老人家若是不高兴,小的自己扒了皮给您当球踢。”
郑浩天的嘴角扯动了几下,心中暗叹。
一样米养百样人,原来在这富饶的骈西城中,竟然还有着如此人物存在。
相比之下,山林中的汉子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也不可能如此的自贬身价了。
裘思咏这才满意的点头,招呼了郑浩天一声,走了进去。
那中年人惊讶的看了郑浩天一眼,却摸不透他的来历,但看见裘思咏对他的态度,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
一行人进入了房屋,转过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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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长宽各有十余丈的巨大擂台突兀的出现在郑浩天的面前。
在这座擂台的四周,有着高大而结实的栏杆,栏杆由钢铁交错焊接,中间的空隙并不大,最多也就是能够容纳一个拳头穿过而已。
郑浩天本身就精通机关术,只要一眼就已经可以确定,这里的防御措施做的相当到位。
哪怕是山中最凶悍的猛兽进了这个巨大的笼子也休想逃出生天。
此时,在这个巨大擂台的下方已经挤满了人群。
而在擂台周围六七丈开外,则是安排了一些雅座包厢。那位中年人就这样恭敬的将裘思咏引入了最好的几个包厢之一。
伴随着裘思咏一同进入包厢的,除了郑浩天之外,还有他身边的四位壮汉。
虽然这四人中仅有一位初阶猎师,但是在骈西城的内城之中,这样的防护实力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中年人笑哈哈的弯腰躬身道:“裘公子,您看还是照老规矩么?”
裘思咏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废话。”
中年人脸上笑容不改,他微微一摆手,包厢门立即推开,数位身披轻纱的少女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她们小心翼翼的将果盘放在了桌上,随后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这些少女面目姣好,身段窈窕,楚楚可怜。但裘思咏却是视而不见,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外面的擂台之上。
虽然此时尚未开始表演,但他仅是听着外面的欢呼之声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中年人向前踏上一步,依旧是笑眯眯的道:“小人斗兽场管事魏博,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郑浩天身上的衣着并不华丽,甚至于是显得相当寒碜。不过魏博却不敢有一丝的小觑之心。
哪怕此人是一名讨饭,但只要能够讨得裘公子的欢心,蒙他照顾,那么这个讨饭的前途也就是不可限量了。
郑浩天微微一笑,道:“魏管事客气了,在下郑浩天。”
魏博的脑海中迅快的转了数圈,但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过他经验老到,丝毫也不将心中的狐疑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了一副久仰大名的笑容,道:“原来是郑公子,失敬失敬。”
裘思咏不耐烦的一挥手,道:“郑兄,你与他啰嗦什么。魏胖子,快点开始,否则小心你的一身皮肉。”
魏博连连点头应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郑浩天眉头微皱,裘思咏虽然因为某件事情的误会而对自己显得比较客气,但他的本性却是嚣张飞扬,若是日后误会澄清,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翻来覆去,都是在想着要如何趁早溜走。当然,在离开之前,最好还是先想办法打消此人心中那无厘头的想法。
他可以肯定,如果裘思咏用这句话去询问裘大小姐,那么自己的下场绝不好过。
鼻端抽动了几下,郑浩天的眉头突地皱了起来,道:“这是什么味道?”
裘思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是抽动了几下鼻子,道:“没什么异味啊。”
郑浩天缓声道:“这是一股香气,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嗅到过。”
裘思咏放声大笑,道:“你说的是这些糕点和檀香吧。”
郑浩天朝着桌上看去,那些少女拿进来的果盘中果然放置着一些色香味俱全的瓜果点心,而且其中还有着一个小小的香炉。
一点幽幽清香正从香炉口处袅袅升起,整个室内都充斥着奇异的香气。
郑浩天缓缓点头,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是突兀的升起了一丝不祥之兆。
“咣……”
一道响亮的锣声从擂台上炸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魏博扭动着胖胖的身体,在擂台上敲响了一面铜锣,他高声道:“各位,你们等急了吧。”
“轰……”
擂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喝骂之声。
此时围在擂台下的足有数百人之多,他们拥挤在一起大声喧哗,根本就听不清楚在吼叫着什么。
魏博得意的一笑,道:“各位,我们斗兽场的规矩,是每三日举行一场比斗。这一次各位的运气极好,我们斗兽场刚刚收购了一头狂暴熊王和十几只野狼。”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当说到狂暴熊王的那一刻,整个斗兽场中都充斥着他那高昂而亢奋的声音。
郑浩天的心中一凛,他竟然看走眼了。
原来这个并不起眼的魏胖子竟然也是一位高手,而且此人的实力怕是已经接近中阶猎师的水准了。
只是,一个巅峰的初阶猎师竟然会如此不顾自尊的巴结裘思咏,这样的个性却是令人颇为鄙夷,而这也是他未尝察觉的最大原因。
擂台下似乎是安静了那么一刻,随后再度爆发出更加强大的欢呼声。
魏博推波助澜的吼道:“各位,狂暴熊王和野狼的比斗不容错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遇。大家快去押注吧,比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大片更加喧闹的声音,无数人朝着擂台边缘地带挤去。
郑浩天眼尖,看到了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几张桌椅,那里应该就是投注的地方了。
裘思咏突然凑了过来,道:“郑兄,你想不想玩一手?”
郑浩天微怔,随后醒悟过来,他连连摇头,道:“多谢裘公子,不过在下第一次来此,还是先看看的好。”
裘思咏无所谓的一点头,道:“给我压深山巨狼二千两纹银。”
郑浩天的眼睛立即瞪圆了……
二千两!
他缓缓的吸着气,将心中的那种强烈的不忿和震撼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当余建升将卖出白眼狼王皮的二千里银票硬塞在他的手中之时,郑浩天幸福的仰天长啸。他以为自己在获得了这些银两之后,已经是财大气粗,为富一方了。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与四大势力传承者之间的真正差距。
裘思咏一脸毫不在意的说出二千两,那神态简直就像是在说两个铜板似的。
在这一瞬间,郑浩天被财富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彻底的击败了。
裘思咏瞅了郑浩天一眼,狐疑的道:“你怎么了?”
郑浩天的脸庞微微泛红,但他怎么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对方拿钱不当钱的作风吓倒了。
灵机一动,他轻咳一声,道:“裘公子,魏管事不是说过了,那头黑熊有着狂暴熊王的血脉,并且能够狂化。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买深山巨狼赢呢?”
裘思咏哈哈大笑,道:“魏胖子那家伙狡猾的很,他既然口口声声说什么狂暴熊王,那么其中必有猫腻。我敢肯定,这一战十有八九是狼群获胜。”
郑浩天沉吟半响,他的耳朵微微耸动,果然听到下面无数人在叫喊着狂暴熊王的名字。不问可知,绝大多数人都将赌注压在了狂暴熊王的身上。
他的心中微微发寒,原来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啊。
许久之后,响亮的锣鼓声再次爆发了出来。
“众位,买卖时间已到,比斗开始。”
擂台上的魏博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此时的擂台上空无一人。
不过,在擂台一边的一个巨大栏杆陡然打开,随后一头头充满了凶戾气息的深山巨狼就从中钻了出来。
“一只,二只,三只……奶奶的,十九只。”
擂台下顿时爆发出了无数粗口,郑浩天的脸上亦是泛起了一丝哭笑不得之色。
魏博曾经说过,搏斗的一方是十余头野狼。
他没有说错,但是这个数量和质量就有些令人头痛了。
十余只……
十一只是十余只,十九只也是十余只,而此时擂台上的狼群数量,不多不少,正是十九只。
非但如此,这些野狼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野狼,而是扑捉于熊狼山深处的那些战斗力极强的深山巨狼。
郑浩天与这种巨狼有过多次的交手经验,特别是这一年山中游荡,更是多次发生过冲突,所以他对于这些深山巨狼的战斗力相当了解。
十九只这种凶悍的巨狼在一起,将会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虽说它们缺少白眼狼王的指挥,但是在深山中,除非是遇到了狂暴熊王,否则它们在围攻一只猛兽的时候,十有八九能够成功猎杀。
“咣……”
又是一声巨大的锣声。
随后,通道口再一次打开,一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场中的喧哗声顿时消失了,就连郑浩天和裘思咏都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这头巨大的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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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裘思咏猜测的有些不同,当这头黑熊从通道中慢悠悠爬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质疑声都在瞬间消失了。
原先在见到了那十九只恐怖的深山巨狼之后,众人都一致以为这场比斗将没有了任何悬念。但是在看到了这头黑熊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隐隐发寒。
它的体型远比一般的熊类要大上一圈,身体前端尖锐,双眼长在头的顶部,整个身体呈流线型,宽大的熊掌好像四支船桨,轻轻的挥动之时,带起了一片腥风。除此之外,这头黑熊虽然看上去懒洋洋的,但是在它的那双细窄的小眼睛中却闪动着一丝暴戾凶狠的气息。
它进入了擂台之后,脑袋转动了几圈,身上释放出了一种淡淡的恐怖气息。这些特征足以证明,这是一头强大而极端危险的家伙。
十余头深山巨狼汇聚在一起,它们进退有据,龇牙咧嘴的将黑熊包围了起来。
明眼人立即看出,这些深山巨狼并没有随便凑在一起的,而是有人将整只狼群都给一窝踹了,活捉了整群的巨狼,就连狼王也在其中。所以这些强大的家伙们才能够表现的如此同心协力。
一整窝的深山巨狼对上拥有狂暴熊王血脉的黑熊。
郑浩天回眸望了一眼裘思咏,他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少年为何要眼巴巴的赶到此处来看比赛了。
这样的场面,别说是在斗兽场,哪怕是在深山老林子里面,也绝对是罕见的大手笔了。
“郑兄,你看好哪一方?”裘思咏双目隐隐放光,激动的问道。
郑浩天微怔,想不到裘思咏竟然会询问自己。沉吟了片刻,他苦笑一声,道:“裘公子,你的这二千两银子怕是要打水漂了。”
如今死在他手中的野兽已经很不少了,所以他的眼光自然是高人一筹。
虽说此时双方并未交手,而且单从气势上来看,狼群似乎更加勇猛一些,但郑浩天的直觉就是告诉他,那头黑熊才是真正危险的家伙。
裘思咏哈哈一笑,兴奋的道:“能够看一场真正的熊狼斗,值了。”
郑浩天暗中乍舌不已,二千里银子扔在水里,还能够听半天的“扑通”响,而此时就为了观看一场正宗的熊狼斗,裘思咏就以为值了。
这种想法在他想来绝对是不可思议。
不过,郑浩天却未曾想过,他每日里上山狩猎,遇到的野兽不计其数,对于这种场景也就不以为意了。但是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中,除了偶尔上山打猎的权贵之子来说,这种真刀实枪的熊狼斗所带来的刺激和吸引力才是无可抵御的。
“嗷……”
头狼豁然一声长啸,得到了命令的群狼立即动了起来。
四头高大的深山巨狼猛然扑了上来,它们探出了尖锐的爪牙,向着黑熊的身体抓去。
从外表上看过去显得笨拙的黑熊却是一改刚才软绵绵,懒洋洋的动作。就在狼群开始冲上来之时,它就举起了宽厚的令人发忤的巨掌。并且朝着某头黑狼拍了下去。
“啪……”
巨大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黑熊这一掌快若闪电,竟然狠狠的拍中了一头巨狼的腰部。
那头巨狼的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在半空中打着转儿的摔向了远方,重重的落到了地上,腿脚不住的抽搐着,竟然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掌之下,就生生的将一头深山巨狼的脊梁彻底打断,黑熊巨掌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不过,狼群最大的依仗就是它们的数量,在它解决了一头巨狼的时候,另外三头巨狼却是同时用爪子在它的身上扰了一下。
狼爪子尖锐无比,纵然是黑熊的厚皮也无法彻底抵御。
瞬间,那如同巨大铁笼一样的擂台上顿时飘起了无数黑色毛发,黑熊的身上也多了三道淡淡的抓痕。
黑熊的身体陡然间人立了起来,它眼眸中的隐匿着的凶戾之色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被一些它看不上眼的东西挑衅的缘故,这头黑熊真正的激怒了。
它裂开了嘴,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吼叫声,这道声音中充满了狂暴的味道,而黑熊本来就较为庞大的身躯就变得愈发巨大了。
擂台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几步。
虽然人人都知道,在铁笼中的黑熊是不太可能破笼而出,但是此时这头黑熊所展现出来的气息却是太过于恐怖。没有修炼出真气的普通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感到心惊肉跳,双腿发颤。
非但如此,就算是真气修练有成,但没有经历过生死血战的猎师,也同样会感到头皮发麻,气势被夺,一身实力最多仅能发挥出三四成罢了。
在黑熊的暴怒叫声中,狼群中绝大多数的巨狼都是浑身一个哆嗦,它们那凶残的碧绿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畏惧之色。
郑浩天双拳紧握,他的心跳如雷。
至此,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头黑熊就算不是狂暴熊王,但也绝对是狂暴熊王的近亲。
狂化,这绝对是狂暴熊王的看家本领。
眼看狼群的气势彻底的被黑熊压制了下去,明眼人都知道,这场比斗或许是大局已定了。
对于这些野生猛兽而言,对敌之时的气势相当重要。若是狼群失去了对抗的勇气,那么它们的数量就算再多,也无法再对黑熊造成任何的伤害了。
“嗷……”
正当人人为黑熊的疯狂气息震撼之时,狼王却开始咆哮了起来。
头狼的嘴巴咧开,眼眸中同样闪烁着疯狂凶戾的光芒,它毫不示弱地与黑熊对峙着。
它伸出前肢,身子后缩,像一张拉开的弓。狂怒的鬃毛雄赳赳地在脑袋顶上竖立着。
此时,众人竟然隐隐的有着一种诡异的感觉,黑熊和头狼似乎并不是在铁笼之内搏杀,而是在一片黑幽幽的带着神秘气息的原始森林之中。
头狼的身体现出了一种凶狠残忍的暴力美,蓦地,它长啸一声,擂台震动,发出轰响,随着啸声,头狼拔地而起,黑旋风般扑上来,狼体在空中舒展开。借着银灰色的光芒,亮出狼中领袖的漂亮弧线。
在狼群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头狼终于展现出了属于它本身的威严和实力。
它就算是要死,也绝对不能如此窝囊的死于熊掌之下。
随着头狼的勇猛表现,其余巨狼的眼眸中也是闪烁起了一丝疯狂的气息。
虽然它们身上的这股气息远远无法与黑熊相比,但是在这一刻,已经足以驱除它们内心中的怯弱,让它们重新充满了拼杀的勇气。
剩余的十八只深山巨狼同时冲了上来,它们露出了尖锐的爪牙,毫不犹豫的与黑熊死磕了起来。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发颤,他体内的热血沸腾。不知为何,他竟然隐隐的有着一种莫名的向往。
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冲进铁笼之中,也加入这一场熊狼斗之中。
不过,他的理智并未丧失,虽然心中充斥着这个诡异的念头,但却并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
黑熊愈发的暴怒了,在它的眼中,这些狼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所以当接二连三的遇到了这种家伙的挑衅之后,它体内的疯狂因素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面对着头狼的猛扑,它不闪不避,就这样直接的迎了上去。
巨大的熊掌从上而下,携带着无以伦比的巨大风声重重拍了下来。
轰然一声巨响,头狼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黑熊这一次狠狠的拍在了狼头之上,虽然狼头是巨狼身上最为坚硬的部分,但是在这一拍之下,却也是应声碎裂开来。
脑浆鲜血飞溅一地,头狼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头狼的死并未白费,剩余十七只巨狼已经是扑到了黑熊的身边,它们尽情的用嘴撕咬着,用爪子刮划着,仅仅是片刻之间,黑熊的身上就已经多了十余道伤口。
黑熊勃然大怒,它发了疯似的跑动跳跃着,它那巨大的身躯,粗壮的熊掌,都变成了最为强大的武器。
巨狼虽然凶狠,但黑熊更加暴戾。
一只只深山巨狼被巨熊拍死,压扁,仅仅是一刻钟,十九只深山巨狼就已经全部死绝。
野兽之间的生死斗没有任何的花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它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决出了生死胜负。
台下众人已经忘却了呼叫,大多数人都是膛目结舌的看着这无比血腥的一幕。
斗兽场以前也上演过许多惨烈的斗兽比赛,但如此疯狂的一次却是绝无仅有。
黑熊在击杀了所有的巨狼之后,它的身上也多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不过,已经彻底陷入了狂暴的黑熊却像是一无所觉。
它继续怒吼着,豁然伸出巨掌,狠狠的拍在了铁笼擂台的栏杆之上。
“轰……”
巨大的响声骤然响起,其中一面栏杆竟然不堪负重,在熊掌的拍打下轰然倒塌。
黑熊身上的气息愈发凶戾,它跳了出来,向着人群猛扑而去……
“啊……”
无数凄惨的男女高音在这一刻同时爆发了出来,纵然是那狂暴的黑熊吼叫也无法掩盖这些充满了惊恐的声音。
擂台下顿时一片大乱,无数人拼命的向着后方逃窜而去。
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顾不得什么风度和矜持,在面对着这头宰杀了十九只深山巨狼,浑身上下散发着狂暴气息和血腥味道的黑熊,人们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远远的离开,躲的越远越好。
然而,擂台下的人群太多,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够躲避开来。
狂暴的黑熊冲入了人群中,它挥舞着巨大的熊掌,每一次挥动都会将一个乃至于数个人拍飞。
从那些飞在半空中身体已经变形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下场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裘思咏的脸色隐隐发白,虽然小拳头已经牢牢握紧,眼眸中闪动着惊恐之色,但好歹没有惊叫出来。
四名保镖立即是一拥而上,其中一人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的尊卑,就这样将他抱了起来,其余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唯一的中年猎师低声道:“快走。”
在这个时候,他们四人所关心的,就只有裘思咏了,至于同在包厢中的郑浩天,根本就没有人看他一眼。对于这四位保镖而言,这个倒霉的少年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然而,中阶猎师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就听见一道咆哮声响了起来。
那头黑熊竟然直接的冲出了人群,一掌排碎了包厢的房门,它的小眼睛中释放着凶残暴戾的光芒,笔直的朝着裘思咏冲了过去。
郑浩天的眼角微微跳动,这头黑熊莫非与裘思咏有仇,或者它本来就是裘思咏带人扑捉的?
否则它为何会舍弃了外面的人群而急吼吼的针对裘思咏而来……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就看到那黑熊大发神威,一掌就将挡在它面前的三人拍飞了出去。
虽然那三人起码都是修炼出真气的猎手,其中一位还是初阶猎师。但是因为身后裘思咏的关系,他们都不敢闪避,在硬碰硬的对撞中立即被彻底击垮,甚至于连坚持一霎那的时间也没有。
剩下的那人身手最为灵活,而且他临危不惧,就趁着三位同伴阻挡的那一刻,已经是飞快的跳了起来,抱着已经是手脚僵硬麻木的裘思咏向着另一边门口逃去。
然而,已经陷入狂暴之中的黑熊不但是力大无穷,它的速度也是远比平时要快捷的多。
否则它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狼群全部拍死灭绝了。
粗大的腿脚猛地一跺地面,就连整个房间似乎都颤抖了一下,它化作了一道黑影,竟然以比那人更快一筹的速度追了上去。
就在那人即将来到门口之时,黑熊已经高举巨掌,并且狠狠的拍了下来。
裘思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的头脑中此时已经是空白一片。
但是他却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携带着一股子腥风,上面沾满了碎肉鲜血而拍下来的恐怖巨掌。
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并且看着死亡在快速的逼近着。
隐约间,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熊掌如同一阵风似的,骤然拍击而下,然而,就在它即将把眼前这两个渺小的人类拍成肉糜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却是突兀的在它的眼皮子底下闪动了一下。
随后,巨大的熊掌就拍了一个空。
庞大的力量一旦打空,那强大的惯性让黑熊也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超前撞去,将包厢的门板彻底撞碎。
无数的碎木屑满天飞舞,裘思咏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焦点。
他看清楚了,就在巨大熊掌即将落下来的那一刻,郑浩天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赶了过来,他拉住了猎手的衣领,一扔一抛,就这样将他远远抛开,脱离了熊掌的攻击范围。
此时,那名猎手在空中如同腾云驾雾般的翻了一个跟头之后,这才勉强站定。
他愣了那么一瞬间,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身体的反应速度却是远远的超过了头脑。
双脚刚刚站稳就已经继续前冲,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冲出了斗兽场,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至于刚才帮他脱险的郑浩天,这位猎手却是根本就顾不得招呼了。
郑浩天微微摇头,心中涌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快。
不过,这点儿怨念立即就消失了,因为在他的面前,那头黑熊已经重新站稳,并且朝着他猛扑而来。
郑浩天立即收敛心神,他并未闪避,而是双脚微分,沉腰坐马,豁然一拳当胸击出。
在这一刻,他体内的四股不同热流,加上丹田内的真气,都在瞬间沸腾了起来,并且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以真气为中心,拧成了一股绳。
它们沿着手掌经脉,向着脏乎乎的熊掌汹涌澎湃而去……
这一掌,已经汇聚了郑浩天所有的力量,那接近高阶猎师爆发了的蛮力和中阶猎师的真气,在此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哪怕是一位真正的高阶猎师在面对这一掌的时候,怕是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硬接了。
但狂暴中的黑熊却是没有半点犹豫,无论挡在它面前的是什么东西,它都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它要将这些东西彻底冲垮……
拳风激烈,熊掌如山,两股庞大的力量在这一刻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狠狠的轰在了一起。
郑浩天再也站立不稳,他的身体整个儿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拼命的翻了一个跟头,这才稳稳站定。
这头狂化的巨熊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竟然丝毫也不比他逊色。
然而,郑浩天的这一掌也是强大的过分,那头粗壮的黑熊同样没有讨得任何便宜,虽然没有撞飞出去,但也是向后仰躺在地,粗重的身躯与地面进行了最为亲密的接触。
若是此时有人在此,那么绝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了。
郑浩天这个并不粗壮的人类,他所释放出来的力量,竟然与一头狂化之后的巨熊相当。那么他究竟是人,仰或是一头熊呢?
痛苦的挥舞着手臂,郑浩天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手臂已经断了。
黑熊愤怒的咆哮了一声,它的身子在地上一滚,顿时爬了起来。那双小眼睛中的疯狂之色愈发的浓郁了。
它继续挥舞着硕大的熊掌,向着郑浩天拍去。
不过,这一次郑浩天并没有继续选择与它硬拼。
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一下,郑浩天就已经跳了开来。
狂暴熊王果然是名不虚传,它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远在郑浩天的想象之外。
既然知道对方的力量如此庞大,那么再与它硬撼,就成真正的笨蛋了。
毕竟,此时的郑浩天并未狂化,他对于疼痛的忍耐可是有一定的限度。而那头狂化了的黑熊却明显已经失去了痛觉。
黑熊一掌排空,还没有等它回收熊掌,一只拳头已经狠狠的打在了它的脑袋上。
郑浩天的速度快到了极点,他的身形奔行之间如鬼似魅,简直就是化作了一道轻烟,让黑熊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自从与岳黾一战之后,郑浩天体内的四股热流就凝合为一。
不仅仅是力量获得了巨大的提升,就连听力,耐力和速度都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提高。
以前身体素质的极限在他的真气达到了中阶猎师之后就再一次的有了新的飞跃。
此时,豹的速度和熊的力量已经被他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当力量加上了速度之后,所造成的破坏力就会以几何倍数不断的提升了起来。
重重的一拳挥出,打在了黑熊的鼻梁上。庞大的力量顿时将它再一次的掀翻了。
只是,因为狂化的原因,黑熊已经没有了疼痛感,只要在它的眼前还有生物在动,那么它就会不断的进行搏杀,直至将一切活着的生物全部杀死,才能够从狂化之中解脱出来。
摔倒的黑熊又一次爬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它的动作已经有了一丝延缓。
从它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带走了大量的体力,它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郑浩天上前,又是一拳击出。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在熊掌的轰击缝隙之间来回穿梭。一拳有一拳的打在了黑熊的脑袋之上。
黑熊爬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它的动作越来越迟钝。
终于,当它再一次摔倒之时,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再动弹了。
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还能够保持完好了。
郑浩天看着自己的拳头,虽然打倒了黑熊,但他的拳头也已经是肿胀了起来,并且疼痛难当。
一头并非纯种的狂暴熊王就已经如此了得,那么真正的狂暴熊王呢?
郑浩天的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以前的运气真不错。
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无数沸腾的人声,一队士兵和武者手持兵器,汹涌而入……
平静的看着脚下已经死亡的黑熊,郑浩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头黑熊在狂化之时所拥有的实力强大无比,若是以力量而论,丝毫也不在高阶猎师岳黾之下。
如果郑浩天有狼牙棒在手,情况自然不同。但赤手空拳与这头黑熊进行生死搏杀,纵然是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
不过,自从他入山开始,每一次狩猎都是一回冒险,久而久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郑浩天的心中陡然一凛,他身上的气息再度变得深沉而危险了起来。
他已经感觉到了,一道冰凉的视线就在上一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道视线充斥着一种阴森寒气,似乎能够直接将人的心肺给冻成冰棍。
杀气……
这绝对是杀气,而且是**裸的,充满了怨念的杀气。
郑浩天的身体瞬间僵直,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丝因为过度恐惧而泛出的汗珠。
耳朵微微的耸动着,在这股凌厉的到了极点的杀气压制下,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中阶猎师的真气,四股不同的热量,在一瞬间重新凝合了起来,而且还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纵然是在郑浩天与岳黾交手,与黑熊生死斗之时,也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样的融合。
他的听力敏锐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在这一瞬间,他的耳朵彻底的取代了眼睛的作用。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无法形容的清晰影像。在这副影像之中,他甚至于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一个人的脸庞。
随后,他“看”到了,那位对自己产生杀心之人的面容。
这是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单从外表来看,他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他鼻梁直挺挺地将线条削切得干干净净,一双黑炯炯的眼神精芒四溅。
没有任何理由的,郑浩天就是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
此人不仅仅对自己生出了杀心,而且他还有着绝对的实力,能够置自己于死地。
影像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几乎就是一息之间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这并不是他的实力不济,而是因为那种让他惊恐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这股凌厉的来意来的诡异,去的蹊跷……
如果不是郑浩天的灵觉过人,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所感应到的杀气其实是一种错觉了。
“郑兄,你没事吧。”一道急促而略显雏嫩的声音迫切的叫了起来。
郑浩天转头,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朝着迎来的裘思咏和他身边的那人点了一下头。
此时,裘思咏身边的那人,正是他刚刚所“看”的对他心生杀气之人。
只是,此时那人眼眸中早就没有了丝毫的杀意,它的脸上挂着温润如玉般的和睦笑容,在他的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关切的目光。
郑浩天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冰凉冰凉的。
如果不是刚才切切实实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凶煞之色,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感觉了。
“郑兄……”
裘思咏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小小的手掌将他的视线阻挡住了。
郑浩天如梦初醒般的打了一个寒噤,苦笑道:“抱歉,在下刚才失态了。”
裘思咏连连摇头,道:“郑兄说笑了,刚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小弟今日怕是难逃此劫了。”
郑浩天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辩解。
刚才的情形确实凶险,若是他出手慢上一步,怕是真的会引起不可预测的后果。
“裘世弟,这位如何称呼,难道你就不介绍一下么。”那位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
裘思咏连忙道:“李世兄,这位是小弟的一位好友,姓郑名浩天。郑兄,这位是李家大公子,骈西城内鼎鼎有名的最年轻的猎王。”
郑浩天的眼眸陡然一亮,他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原来他第一次来到骈西城进行猎手考核之时曾经见过此人一面。
不过此时相隔数年,他已经淡忘了。如果不是裘思咏提及,一时之间绝对想不起来。
“郑浩天?”李茂霖重复了一变,豁然笑道:“原来是昨日在武馆内大显神威的郑公子,失敬失敬。”
郑浩天连忙半躬身道:“李公子客气了,在下这点微末之技,如何能够入得了您的法眼。”
他对此人表现的恭恭敬敬,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且也是尊敬他猎王的名号。
在一片混乱的场面之中,身材胖胖的魏博如同一只滚动着的皮球般的跑了过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豆粒大小的汗珠,眼中尽是一片惊恐之色。
“裘公子,李公子,您们受惊了。”他大老远的跑到了这里,一脸的惊惧,道:“小人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请您们原谅。”
裘思咏的脸色一寒,他年纪虽小,但板起脸之时,却自然而入的释放出了一丝凌厉的杀意。
郑浩天心中暗惊,这就是大世家子弟的底蕴,哪怕是未曾经历过生死厮杀,但是在对待身份地位远不如自己之人的时候,也同样会生出一种肃杀之气。
“裘世弟,这魏胖子今天虽然办事不利,但这几年好歹也为我们博了许多乐子,若是就此杀了,以后可就要少一项娱乐了。”李茂霖微微一笑,缓声说道。
裘思咏微怔,他不由地沉吟了起来。
今日他不但大失颜面,重伤了三个保镖,而且还身陷绝境,这种强烈的刺激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憋屈和愤怒,就想要找一个人发泄一番。
但李茂霖的身份非同小可,既然他开口说话了,就不能不考虑清楚。
魏博的心中一寒,双腿一软,已经是跪倒在地,重重的磕头道:“裘公子,小的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是请您念在小人服侍多年,博您一笑的份上,饶过小人这一遭吧。”
他口中叫着,不断的叩头,片刻之间额头上就已经是一片血红了。
郑浩天的眉头微皱,此人的实力纵然没有达到中阶猎师,但起码也是初阶猎师的水准。可是裘思咏的一句话,就让他吓成了这般模样。
他的心中也是隐隐发寒,这些权贵子弟才是真正的凶威滔天。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一脸无害微笑的李茂霖,他的心中愈发的叫苦不迭。
真想不通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此人,竟然会让此人心生杀念。
裘思咏冷哼一声,突地道:“郑兄,小弟的命是你救的,你说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郑浩天微愣,他心中暗骂,自己在旁一句话也没说的装孙子,可怎么又绕到自己的头上了。莫非流年不利,出门未看黄历么……
苦笑一声,郑浩天无奈的道:“裘公子,这次意外魏先生肯定也不愿意见到,而且他这次损失惨重,我看这一次就算了吧。”
裘思咏微微点头,道:“也罢,既然李世兄和郑兄都为你求情,这一次就饶了你的狗命。”
魏博长舒了一口气,连连称谢。
郑浩天的目光落到了那已经倒毙的黑熊之上,他的心中再度涌起了一丝狐疑。这头黑熊脱离了铁笼之后,几乎就是笔直朝着裘思咏冲来,这究竟是意外,还是巧合呢?
“郑公子,你在看什么?”李茂霖微笑着问道。
郑浩天的心中一凛,他连忙收回了目光,不过心中所思却是不敢说出来,匆忙间灵机一动,道:“在下山中狩猎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黑熊。嘿嘿,这样的猛兽,熊胆熊掌肯定是大补之物。”
他说到熊胆和熊掌之时,忍不住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是数年来养成的习惯,此时心不在焉说出来之时,就下意识的做出来了。
李茂霖哑然失笑,道:“这事好办,魏胖子,你听见了。”
魏博连忙道:“郑公子今日击杀黑熊,救了小老儿全家性命,这头黑熊当然要孝敬于您,”他这句话说的是诚恳之极,眼眸中的感激之色毫不掩饰。
郑浩天惊讶的张了张口,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就多谢魏先生了。”
他原本是信口开河,但既然魏博诚心相送,他也不至于惺惺作态。
裘思咏朗声道:“李世兄,小弟今日出了这事,家中肯定会知晓的。”他抱了抱拳,道:“小弟先行一步,告辞。”
李茂霖还了一礼,微笑点头。
裘思咏拉着郑浩天的手,急匆匆的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至于那头大黑熊,自然有人搬运到裘府。
只是,没有人发现,当裘思咏等人全部离去之时,李茂霖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遗憾和恼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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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第七章,上午是第六章。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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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进着,郑浩天的双耳不断耸动,他的心中充满了惊讶。
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那过人的听力却让他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知晓很多事情。
此时的马车正向着裘府而去,而马车每行进一段路,就会多出几个高手在暗中跟随着。
这些人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每一个人的实力起码都达到了猎师的境界,其中甚至于还有一位高阶猎师的存在。
当郑浩天将这些人清晰的辨识出来之后,他的心中也是惊喜交加。
他突地发现,自己的听力竟然莫名其妙的提升了一大截。
此时,他甚至于能够仅凭耳朵就能够从那些人的动作中听出他们的修为和行动,这在以前绝对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知道,这肯定是因为在李茂霖的杀意压迫下,才让他的潜力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发挥。
不过,一旦想到自己竟然惹动了那个公子哥的杀意,郑浩天就是头痛不已。
李茂霖不但本人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达到了猎王境界。哪怕他本人手无缚鸡之力,也并不是郑浩天能够与之抗衡的。
“郑兄,这一次多谢了。”裘思咏在马车坐了半响,终于彻底的缓和了下来。
郑浩天收敛了一下心神,道:“裘公子客气了。”
裘思咏嘿然道:“我不是客气,而是真心道谢。”
郑浩天勉强一笑,信口道:“今天李公子也在斗兽场,就算我不出手,那头黑熊也无法继续作恶的。”
裘思咏冷哼道:“李茂霖,这个人我不喜欢。”
郑浩天愣了一下,裘思咏竟然在他的面前,直言评价李茂霖,这确实让他大出意外。
裘思咏的脸上突兀的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道:“这个人你也应该不喜欢吧。”
郑浩天心中闪电般的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不知道这个少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裘思咏压低了声音,道:“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着骄傲的本钱。也许以后会成为你最大的对手,你要小心啊。”
郑浩天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涩声道:“你也看出来了?”
他原先以为李茂霖对他心生杀意仅有自己一人知晓,但没想到裘思咏竟然也能够感应到,一时间,他对于这个少年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裘思咏讶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放声大笑道:“李茂霖想要追求家姐,这件事情骈西城人皆尽知,你竟然不知道?”
郑浩天愣了半响,脸色隐隐的有些发黑。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李茂霖追求裘大小姐,与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可是心知肚明,特别是今日见到了裘思咏和李茂霖的派头作风之后,他对于这些权贵子弟愈发的心存忌惮。
只要有一点儿的可能,他就不想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马车豁然停了下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二公子,老爷有请。”
裘思咏的脸蛋儿顿时变成了苦瓜脸,不过他终究没有勇气违背父亲的意思,朝着郑浩天双手一摊,掀开了车帘走了下去。
郑浩天犹豫了一下,跟着下去。
马车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对于此人,郑浩天并不陌生,正是一年前在玉袋关曾经见过一面的裘博城。
“郑公子,老爷也请您入内相见。”
郑浩天眉头大皱,他有心想要问一句,不去可不可以。但是目光一转,看到裘府门口站立着起码十位以上的猎师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不明智的念头。
他跟着裘博城和裘思咏向着府内走去,心中自我安慰着,自己是救人,不是害人,裘家老爷子就算再不讲理,也应该不会为难自己才是。
裘府极大,远超郑浩天的想象之外,纵然是与那能够容纳数百上千人的武馆相比,这里也是毫不逊色,甚至于要更大了一筹。
进入了正门之后,竟然不是步行,而是再度乘坐马车,在青石板上奔行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达了正院。
除了地方宽广之外,裘府之中更是高手如云。初阶猎师就不用说了,一路行来,中阶猎师都被他“听”出了好几个。
由此可见,林宝桦在裘府之中也仅是属于一般的人物,与顶尖二字绝对扯不上任何关系。
郑浩天心中乍舌不已,骈西城的四大势力果然是名不虚传。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裘博城在头前缓步而行,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厅堂之前。
裘思咏无精打采的进入其中,那压抑着的气氛也影响到了郑浩天,他犹豫了一下,学着裘思咏的样子,在厅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仆人上来,奉上香茗糕点,但他们两人却都没有半点儿的胃口。
片刻之后,一道脚步声从内厅传来。随后,一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其中。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面容与裘思咏有着五六分相似,身上的穿着朴素大方,黑土蓝的棉布袍子并不起眼,但偏生就有着一种雍容华贵的富家气度。
郑浩天眼眸中突地瞥到了一丝精芒,他低头看去,这位男子脚下穿着一双奇异的鞋子。这双鞋子黄铜色,看起来有着美好的质感。但是郑浩天就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双鞋子绝不简单。
“爹……”
裘思咏连忙站了起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低声叫道。此时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再也没有了半分嚣张的气焰。
郑浩天连忙垂下了头,道:“见过裘……前辈。”
那人打量了一下郑浩天,突地笑道:“老夫裘唐古,今日请小哥前来,是为了小儿之事当面道谢。”
郑浩天微愣,他万万想不到,此人说话竟然是如此爽直。
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儿的弯弯道道。
“裘前辈无需客气,在下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郑浩天收敛了心神,谦逊的说道。
裘唐古肃然道:“对你来说,这或许是举手之劳,但是对老夫一家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郑浩天呢喃了一下,不知为何,他隐隐的觉得,这里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然而,他并未看见,裘思咏的脸色确实是极其古怪。
他对于自己的父亲知之甚深,按照他的估计,裘唐古在见到郑浩天之后,最多就是赏赐一些钱物,或者是让他完成一个心愿就差不多了。
可是看父亲此时和颜悦色的态度,似乎对郑浩天极为看重。一时间,他的心中再度开始联想翩翩。
莫非,就连父亲也知道他与姐姐的事情了。
不过,父亲会允许一个无名小辈与姐姐相好么?这似乎不太可能啊……
不提他在一旁胡思乱想,裘唐古却是微笑着与郑浩天闲聊了起来。
以他的身份地位,在骈西城中就算并不是第一人,但也绝对是最为顶尖的大佬之一了。
所以当他放下架子与一个人谈话之时,纵然是郑浩天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裘唐古知识渊博,似乎无论什么方面都是略有涉及。
郑浩天一开始唯唯诺诺,直至谈论到天下奇巧物件和珍稀动植物之时,郑浩天的眼眸才陡然一亮,能够接的上几句话。
当然,他之所以懂得这些,那也是因为家传宝典的缘故。若是谈话的内容偏离了这些东西,他又将变得膛目结舌,无话可说了。
一个时辰之后,裘博城进来在裘唐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裘唐古微微点头,道:“郑小兄弟,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让犬子陪你在府中用膳吧。”
郑浩天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道:“裘前辈,晚辈来此是为了寻访亲友,如今他们都在师爷家中等候,晚辈必须要走了。”
裘唐古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他拍了一下手,门外走进一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张薄薄的信封。
“郑小兄弟,你救了老夫这唯一的儿子,老夫无以为报,些许薄利也算是聊表寸心,还请收下。”
郑浩天连连摆手推辞,然而裘唐古微叹一声,道:“你不肯收下,莫非是嫌弃我们裘家不成?”
郑浩天心中莫名的一寒,他可不想因此而发生任何误会,只好苦笑着将信封拿了起来。
裘唐古微微额首,裘博城亲自将他送出了裘府,并且安排了马车,送他到武馆曾府之内。
然而,当郑浩天离去之后,裘唐古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他沉吟了片刻,缓声道:“思咏,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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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思咏不敢隐瞒,将第一次在山林中与郑浩天见面,以及今日偶然相遇之事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不过他也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见到姐姐落泪的事情捅出去。
并不是他想要欺瞒父亲,而是他知道,若是自己胡言乱语,那么姐姐的报复绝对不会比父亲的责罚要轻多少。
裘唐古默默的听着,突兀的问道:“你怎么看?”
裘思咏一愣,还没有等他明白老头子的意思,就听到一道美妙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爹爹,他应该是与弟弟在门口巧遇,而并不是故意等候的。”
一道妙曼的身影从门口缓步迈了进来,正是裘家大小姐。
裘思咏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口不择言,若是被姐姐亲耳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那么自己的耳朵可就要遭殃了。
裘唐古冷哼一声,伸手一挥,道:“思咏,你现在去书房,将昨日的功课抄录三十遍,十日之内,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裘思咏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惩罚已经是相当轻缓了。
目送弟弟离开,裘大小姐轻叹一声,回头道:“爹爹,您看郑浩天与万宝轩有关系么?”
“有。”裘唐古毫不犹豫的说道:“此子对于人情世故懂得的不多,但见识却颇为了得,对于天下间的奇珍异宝,特别是那些……世界中的珍品却是知之甚详。嘿嘿,如果不是得到了万宝轩的传授,就凭他一个小山村中的猎人,又如何能够知道大世界中的奇妙事物。”
如果此时裘思咏还在此地的话,那么他就会明白,为何老爹会对郑浩天另眼相看,并且会花费宝贵的时间与他唠叨如此之久了。
裘大小姐的眼眸微微一亮,道:“爹,您说他本来就不是此地之人?”
“此子的言谈举止,绝对是本地人无疑,只是不知为何,他不但得到了万宝轩的传承,身上还有万宝轩所独有的灵器级别的白玉戒指……”裘唐古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道:“真是奇哉怪也。”
裘大小姐沉吟片刻,道:“爹,据门下探查,郑浩天昨日在武馆内与岳黾对战而不落下风,并且还是当今馆主曾锦柯的徒孙。”
裘唐古不屑的一笑,道:“曾锦柯不算什么,无须顾忌。哼,如果不是为了挖掘人才,并且安定人心,哪里还会有武馆存在的必要。”
裘大小姐微微一笑,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她缓声问道:“那您打算如何与他相处。”
裘唐古苦笑一声,道:“万宝轩的后台虽然厉害,但你母亲那一系也不会逊色分毫。只是,你母亲昔日破门而出……哎。”他摇着头,道:“为父不宜出面,你和思咏暂时与他相交吧,就算是不能交好,但也不可交恶。”
裘大小姐轻轻的点着头,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轻轻的应了一声。
裘唐古缓缓起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道:“老夫还要去查查,今日之事究竟是否意外。”
裘大小姐的眼眸一凝,惊讶的道:“爹,您……”
裘唐古摆了一下手,道:“此事,你就无需过问了。”
裘大小姐垂下了目光,微微点头,半响之后,终于返身而去了。
※※※※
“浩天,你再说一遍。”
曾府之内,林宝桦的脸色变幻莫测,他沉声说道。
郑浩天微微点头,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当然,裘思咏所说的那些牵扯到裘家大小姐的事情,以及李茂霖对他的杀意,他都是一掠而过,根本就是提也不曾提及。
林宝桦、余建升和岳黾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在这短短半日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而偏生还让郑浩天遇到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哎,想不到浩天竟然又出了一次风头。”余建升苦笑不已,道:“我原先不让他入城考核猎师,就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但人算不如天算,这下他就算是想要低调也做不到了。”
林宝桦和岳黾缓缓点头。
无论是在武馆考核之时的表现,还是今日勇斗黑熊,救下裘家二公子的事情,都会在短时间内传的沸沸扬扬,郑浩天这个名字很快就会在骈西城内响亮起来,而且这个过程还不会因为他们的意志而转移。
林宝桦摇着头,埋怨的道:“岳黾,你昨日与浩天交手之时何必如此认真,过过场不就可以了。”
岳黾双手一摊,无奈的道:“这可不能怪我,是那小家伙一上来就纠缠不休。”顿了顿,他的脸色颇为怪异,道:“昨天不是我在考核他,而是他把我当磨刀石了。”
郑浩天尴尬的一笑,不过昨日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经过了一年的苦修之后,郑浩天的所有状态都恰好达到了巅峰,并且堪堪在突破的边缘。一遇到高阶猎师,就有着一种想要与他放手一战的冲动。再加上岳黾也想要摸清楚他真正的老底。
双方一拍即合,所以才会整出这样大的动静。
余建升微微摇头,突地道:“裘老爷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拿出来看看。”
郑浩天从怀中将信封取出,撕开一开,里面竟然是两张硝制过的羊皮。
将羊皮拿出来摊开一看,纵然是以他的定力,此时也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余威华好奇的上前,瞄了一眼,也是惊呼道:“好家伙,好大的手笔。”
这两张羊皮其中是一万两纹银的票子,而另一张就更加夸张了,竟然是城内一处别院的地契,而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个地契主人的名字,赫然就是郑浩天。
抬起了头,与众人对望了一眼,郑浩天只觉得手中这两张薄薄的羊皮竟然有着沉重如山的感觉。
裘府出手,果然是大方的不可思议。
就在他们从斗兽场返回裘府,并且谈话完毕的那段时间内,裘唐古竟然就令人准备好了这一切。
万两银票虽然是大手笔,但对于裘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家中有着存货不足为奇。但是将地契改名,这套手续办下来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财力,权力,缺一不可。
郑浩天当然不会怀疑手中这张地契的真伪,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心中惊骇。
“浩天,裘老爷子真的与你谈了一个时辰?”沉默半响,林宝桦再度问道。
郑浩天微微点头,他们谈话的时间虽然有点长,但却也未曾涉及什么机密内容,不过就是天南地北的闲聊侃大山罢了。
当然,郑浩天听得多,说的少,而且也涨了许多见闻,丝毫也不觉得难熬。
林宝桦皱起了眉头,狐疑的道:“裘老爷子为人公平大方,你救了他的儿子,给予你的报酬丰厚一点也就罢了。但他向来威严,竟然会如此看重与你,这就是异数了。哎,人与人,真是无法相比啊。”
余建升和岳黾都是缓缓点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之色。
他们都是骈西城土生土长之人,对于裘府自然是知之甚详。所以他们从来就不曾怀疑裘老爷子会对郑浩天图谋什么。
在他们想来,裘老爷子之所以这样做,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感激郑浩天救了儿子,并且一见投缘。
余建升长叹一声,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随波逐流吧。”
众人沉默半响,都是默默点头,如今似乎也唯有如此了。
郑浩天扰了一下头皮,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并非来自于裘府,而是来自于那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了猎王的李茂霖。
只是,李家在骈西城中的威势同样不比裘家逊色分毫。郑浩天知道,他若是说了出来,除了让长辈和朋友们平白添一份烦恼之外,不会有任何的帮助,所以他才隐瞒了下来。
这份担忧,看来只好由自己一人扛着了。
余威华推搡了身边的林廷一下,使了一个眼神。
林廷张口欲言,但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余威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突地道:“爹爹,林叔,岳叔,林廷有事想要和你们说。”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两个,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林廷一咬牙,上前一步,翻身拜倒在众人面前,道:“三位叔叔,侄儿,侄儿……”
林宝桦眉头微皱,喝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郑浩天和余威华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们用着瞧好戏的目光看着林廷。
余建升神目如电,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是不是闯祸了。”
余威华生怕最怕老爹瞪眼,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不是我们搞鬼,是林廷想娶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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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长辈的脸色先是一怔,随后不约而同的哑然失笑。
林宝桦长叹一声,道:“一转眼林廷就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龄,也应该为他张罗了。”
余建升缓缓点着头,道:“以他的天赋和年龄,若是想要在武道上发展,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老夫本来想要让他再拖上几年,不过若是他有意中人的话……”
岳黾放声长笑,道:“建升,一个男人唯有成家之后才会懂的责任。这是一件好事,或许林廷贤侄成婚之后有着更大的发展也未必可知呢。”
林廷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长辈们的反对。此时在听到三人的谈话之后,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林宝桦上前,将侄子搀扶了起来,认真的打量着他,缓声道:“林廷,说罢,你看中意了哪家的姑娘,如果合适的话,我就豁出这张老脸,请岳黾上门提亲。”
岳黾不仅是武馆的传功教头,而且还有着高阶猎师的身份。
请他出面提亲,对于大林村附近的人来说,绝对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了。
林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红色,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叔,我中意的姑娘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低不可闻。
林宝桦虽然是侧耳细听,但硬是什么也听不到,他无奈的摇头,道:“你这小子,平日里鬼主意那么多,怎么要紧关头却尽给我丢链子。”
林廷的脸色愈发的红润了,他终于提高了声音,道:“叔,她是宛家村人。”
“宛家村?”
林宝桦和余建升的脸色顿时变了。
郑浩天与余威华互望了一眼,他们同样的噤若寒蝉。
宛家村与大林村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融洽二字。
其实,在这一带附近的村落中,宛家村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势,它们霸占了熊狼山边缘地带最富饶的林子,将其它村子的生存空间挤压的相当窘迫。
但宛家村中却因为拥有中阶猎师宛一夫,所以在每隔三年的村落比武中,总是能够压人一头,继续占据那片最富饶的林子。
余建升代表大林村与宛一夫交手过数次,结果每次都是铩羽而归,要说心中毫无芥蒂的话,那就完全是自欺欺人了。
林宝桦冷哼一声,道:“宛家村的姑娘,看得上你么?”
因为宛家村的强势,所以那里的村民们也是一个个眼过于顶,对于其它村子的人都是趾高气扬。
林廷别家的姑娘看不上,偏生看中意了宛家村之人,自然让他们感到心中不太舒服。
岳黾狐疑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他沉声道:“建升,宝桦,宛家村又怎么了,难道与你们有仇?”
余建升长叹一声,道:“仇什么的倒还谈不上。”他也并不隐瞒,将宛家村和附近村子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随后道:“我并不是说林廷的眼光不好,只是……”
他瞅了眼忐忑不安的林廷,语气颇为沉重,道:“宛家村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骄横,你把人娶过了门,日后未必压得住。”
林廷从小与余威华一起长大,余建升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这终身大事,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总是想要为他张罗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物才好。
而在余建升的心中,从来就未曾考虑过宛家村之人。
岳黾哈哈大笑,道:“建升,你实在是多虑了。以林廷如今的实力和日后的成就,难道还会压制不了一个女子么?”
余建升和林宝桦微怔,随后释然。
林廷如今已经是初阶猎师,而且以他的年龄,日后就算是进阶中阶,甚至于是高阶猎师也有可能。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在宛家村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一个娶过门的女子,又岂敢在林家娇蛮耍横。
林宝桦张了张口,但是看了眼身边的余建升,却是欲言又止。
余建升晒然一笑,道:“宝桦,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他微微摇头,道:“我也想通了,那么多年的纠缠,大家都是为了让村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我也不至于心胸狭隘的去怨恨宛一夫。”
林廷这才完全的放心下来,他看向余建升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之色,低声道:“余叔,谢谢您。”
其实除了岳黾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余建升对于宛家村的怨念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多次败于宛一夫之手,更是心存怨愤,在平日里指导三位少年习武之时,也曾经多次说过,要让他们以击败宛一夫为目标。
只是,如今为了林廷,他却硬生生的将对于宛家村的怨恨压了下去,反而出言宽慰林宝桦叔侄,这份用心良苦,自然让林廷感激万分。
余建升摇了摇头,揉了揉林廷的脑袋瓜子,笑骂道:“我是你余叔啊,你谢个屁。”
他难得的爆了一次粗口,却让林廷的心中愈发的泛起了一丝酸意。
林宝桦叹了一声,他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缓声问道:“林廷,那姑娘是什么人,她见过你么?”
“见过。”林廷的精神一振,道:“她叫宛玉,在山中采药之时,被野狼袭击,是侄儿出手救下,并且日后慢慢熟络起来的。她虽然是宛家村人,但她在村里的生活并不好过。”
他的口才极佳,既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自然就是滔滔不绝的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宛玉的父母在她七岁那年病故之后,宛一夫的二儿子宛强武就以代管的名头侵占了属于宛玉的家产。
宛玉从十岁那年起,就要独自入山采集草药以换取三餐,生活艰苦也就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属于宛家村的那一片林子足够安全,罕有山中野兽进入,只怕她也未必就能活今日。
这件事情在宛家村虽然不至于人皆尽知,但知晓的人也绝对不少。
只是,宛一夫在宛家村中的地位特殊,正是因为有他坐镇,才使得宛家村有着今日之辉煌,村子中根本就不会有人为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主持公道。
余建升和林宝桦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许久之后,余建升怒哼一声,道:“我虽然多次败于宛一夫之手,但一直敬重他是条汉子。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哼……难道宛家村中就无人敢仗义执言。”
林宝桦微微摇头,道:“建升,大林村才几户人家?宛家村可是有数百户之多,以宛一夫在宛家村中的权势……人心,复杂哎。”
岳黾的嘴角抿了一下,道:“这个宛一夫还算是有点儿人性,若是遇到心狠之人,嘿嘿……”他的声音豁然一顿,道:“林廷,那女孩子今年几岁了?”
“十六岁,比我小一年。”林廷面色微红,道。
岳黾的眉头微皱,道:“十六岁,已经很危险了。”他沉吟了一下,道:“你若是真心喜欢,并且想要娶她过门,那为叔就陪你走一趟,直接将人接到大林村吧。”
林廷眼眉一扬,惊讶的道:“岳叔,您为何要这么做?”
如果真的按照岳黾的做法,那简直就不是提亲,而是上门抢人的强盗行径了。
“宛强武既然霸占了宛玉家,自然是不愿意奉还的了。”岳黾平静的道:“不过那个家毕竟是属于宛玉的,若是宛玉嫁人了,这个家只怕就要做陪嫁之物。你想想,如果你是宛强武,你会怎么做?”
林廷的心中一寒,道:“他不会那么狠毒吧。”
岳黾嘿然冷笑,道:“为叔游历天下,比这更狠毒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他话锋豁然一转,道:“你与宛玉结识,宛强武应该不知道吧。”
林廷茫然点着头,心中略微有些纷乱。
岳黾微叹一声,道:“那就是了,如果没有你这个强势之人出现,而宛玉又肯孤老一生,宛强武或许还会留她一条性命。但你既然要娶她为妻,这份家业自然也要拿走,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林廷的脸色变化了几下,眼眸中精芒闪烁,显然是心情震动。
他们三兄弟能够修炼到猎师,虽说也是借助于丹药之力,但他们的天资聪慧,那是肯定的了。
只是,他们限于年龄和见识,对于人性的把握就远不如岳黾了。
林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翻腾不已。
终于,他睁开了双目,面向三位长辈再一次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侄儿林廷,想要娶宛玉为妻,请三位叔叔做主……”
岳黾大笑着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转头道:“建升,宝桦,事不宜迟,我们就尽快走一遭如何。”
林宝桦缓缓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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