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刚转身,安纶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邓嬷嬷跃起,细剑在阳光下闪烁了一下。
“爹,上次端端说今日要做酸酸甜甜的汤…….爹,你要喝吗?”
“不要,爹喜欢喝酸酸辣辣的。”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无忧还想看,方醒摇摇头,坚决的道:“小孩子,不许看这些东西。”
细微的入鞘声音中,邓嬷嬷已经转身回来。
方醒抱着无忧到了马车边,送她进了车厢,说道:“爹一会带些好东西回去,等你回家就有了。”
无忧的大眼睛转动着,歪歪脑袋,方醒的身体横向移动了一下,挡住她的视线,然后摸摸她的头顶,无奈的道:“闺女啊!女……孩子的好奇心千万别重,不然会被骗。”
无忧啊呜一声,扑在方醒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侧,撒娇道:“爹,你就不喜欢我。”
“胡言乱语!出发吧。”
邓嬷嬷随即就进了车里,方醒随即放下车帘。
“爹,记得好东西……”
“知道。”
方醒微笑着应了,领头的侍卫拱手,然后带着人,护送着马车进宫。
这一刻他就是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
“兴和伯,咱家……”
方醒转身后,面色淡淡,说道:“争什么?给谁看?陛下?还是给百官看。”
沈阳先拱手请罪,刚才要是方醒受伤了,不论公私的角度,他都没脸见人。
可安纶却昂首道:“兴和伯,这是东厂的事!”
方醒的眸子定住,盯着脸上浮起得意神色的安纶,然后点点头,说道:“是,确实是东厂的事。”
沈阳觉得安纶疯了,不,是一直在装傻。
现在孙祥马上就要退了,他成为东厂厂督不可撼动,哪怕方醒都不会去干涉这个任命。
——东厂是彻头彻尾的皇帝家奴,再好的关系也不能插手厂督的任命,否则就是自找没趣。
可和方醒摆脸色,沈阳觉得安纶怕是想表态。
咱家谁都不亲近,就是陛下的家奴,陛下让咱家咬谁就咬谁!
这样的安纶……
沈阳想起了孙祥。
孙祥虽然也只是向皇帝效忠,可从未用这种近乎于显摆和羞辱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有些怒了,喝道:“连孙祥都不敢这样对兴和伯,你特么的……”
他越说越愤怒,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沈阳愣住了,他没想到安纶居然没躲。
方醒也是有些诧异,他看着左脸渐渐肿起来的安纶说道:“好自为之。”
他见过不少人,知道有的人是属于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人畜无害。
这种人不少,能冒头的却不多。
但冒头的那些人里面,大多都是骤然富贵,就马上变换了个模样,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方醒微微点头,然后转身。
安纶摸着脸,阴狠的冲着沈阳说道:“沈阳,当街打了咱家,这事没完!”
沈阳知道自己冒失了,但却不后悔。
东厂的人和锦衣卫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带着三个人犯,默默的看着站在路中间的两人。
锦衣卫未来的指挥使殴打东厂马上任职的厂督,这事……
沈阳看看这些人,低声道:“兴和伯对沈某有恩,兴和伯从不拉帮结派,你的撇清过了!打你……只是轻的!羞辱兴和伯,你晚上且小心掉了脑袋!”
安纶怨毒的道:“沈阳,你娶了个丧门星,还是个和离的,你肯定得感激方醒,因为没有他,就你缺牙脸上有刀疤的丑态,只有母驴才愿意嫁给你!”
这话更是揭了沈阳妻子的伤疤!
这是不死不休!
沈阳脸上的刀疤在扭曲着,眼中杀机毕露。
沈阳功勋不少,而且他在塞外,在哈烈混了几年,杀过的人大抵能让人吃惊。
安纶放下手,左脸上微肿,他冷笑道:“东厂和锦衣卫不会是朋友,沈阳,咱们各自珍重吧!”
沈阳木然的道:“知道本官以前的经历吗?”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把那些人犯带了过来,安纶挑衅的看看沈阳,尖声道:“当街斩首!”
沈阳没动,甚至连盯着安纶的目光都没有半分偏移。
“斩首!”
沈阳挥手,锦衣卫的人控制着两个人犯,他们马上踢打着人犯跪下。
安纶没有回身,只是微笑道:“敢不敢?”
沈阳阴着脸道:“文皇帝时,本官大好前程,后来为了救友人,违例被处置,文皇帝看在当今陛下的面上饶了本官一命,而后,本官就被赶到了塞外,九死一生,从哈烈到鞑靼部,本官一直在刀锋边缘求活!”
安纶冷冷的道:“你想说什么?”
沈阳摇摇头,退后几步,然后冷冷的道:“斩!”
那两个被逼着跪下的人犯只来得及抬起头来,然后脑后刀光闪动。
血腥味扑鼻,安纶嗬嗬嗬的笑道:“咱家想动刑,过过瘾,沈阳,你这是坏人好事啊!”
安纶动刑变态的风声沈阳早就知道了,他冷笑道:“若是觉得本官不妥,你尽可去告状!”
沈阳摇摇头,说道:“陛下虽然乐于见到我们之间不合,可你却是过了,本官不会去告状,你倒是巴不得,对吧?”
安纶点点头,说道:“咱家不会去告状,以后……”
“没什么以后!”
沈阳向前,和安纶擦身而过。
“本官看到了死气!”
沈阳冷冷的讥讽了一句,然后带着锦衣卫的人回去。
这是一次行动,有人借着那对叔侄弄了点恶心事,大抵是想在山东开始之前把水搅浑。
可朱瞻基早有准备,趁机杀人立威,一下就翻转了。
安纶是唯一的变数,让方醒都觉得措手不及的变数。
“东厂是陛下的家奴,孙祥愿意和气些是好事,可结果是什么?”
大热天喝热茶,那感觉太酸爽,可解缙却喝的有滋有味的。
方醒把茶杯推过去,说道:“孙祥……从别人叫他孙佛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权势滔天,可也不会落魄无依。”
“家奴……不许有私心,他想保全自己,在帝王看来就是私心。”
解缙把茶杯放下,嘘一口气,说道:“孙祥……安纶这是怕走了孙祥的老路?”
方醒的眉间冷冷的,“那关我啥事?孙祥还有些香火情,安纶……我帮过他不少,没想过什么香火情,随便他,以后……”
“陛下那边会很欣慰。”
解缙揭开了一个底线:再好的关系,可家奴就是家奴,外人却触碰不得。
“随便他,我从未想过插手东厂。”
方醒不是蠢货,沈阳那边他都在刻意的疏远,更遑论是东厂。
解缙满意的道:“你是太子少师,就算是为了以后的殿下,你都得要谨言慎行,忌讳的事不能干!”
方醒点点头,这时有家丁过来禀告道:“老爷,孙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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