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闻西是怎么死的,楚云升一点也不知道,他既没有感觉到元气的波动,也没有感觉到思维延展的力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但向闻西的的确确自杀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或者说是威胁,可以令求生欲望极其强烈的向闻西顷刻瓦解,自毙当场?
楚云升极度警觉,这种迫胁感,很久没有过了,好似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躲在黑暗中漠漠地注视着自己,令他十分的不舒服。
他没有立即惊而避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方如果要对他出手的话,早出手了,而现在不出手,走与不走都一样了,关键是他无法知道对方的真正实力,甚至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要往哪里走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拿他没有办法!
于是,他立即想到了向闻西临死前提到的那个女人,不过他并没有怀疑是她下的杀手,如果她有这个能力,也不用等到今天。而且躲着背后的这双眼睛,其实力绝对不可能随便被人关在什么地方,那是连他都察觉不到的存在。
但楚云升觉得这件事即便不是这个女人干的,也极有可能与她有关,否则不至于向闻西向他一提到这个女人不到一会的功夫,就自毙而死。
另外,这件事也许还可能与他有关系,因为那位偏坞主是在对他而不是别人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才最终遭到“袭击”的。
在他的威胁下,协官小李立即被人“出卖”身份,不得不带着楚云升走入隐藏在坞堡深处的一间幽室。
油灯火光中,一位绝世佳人缓缓转过头来,那一刹那间,楚云升几乎屏住了呼吸,全身僵直。
令他如此失态,却不是因为她祸国殃民的容颜,而是在她的容貌之间,竟有几分景恬的影子!
尤其是那鼻子与耳朵,是景恬长的最好看的地方,但不是至亲之人,从小就熟悉相伴的,却也无法感受到这种奇妙的熟悉之感。
“你是谁?”楚云升失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动。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景恬,不但是因为年纪上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的眼神,心灵的窗户,透着令楚云升陌生的寒韵。
但他又情愿矛盾的希望她是,这是一种不可抑制的渴望。
那女人剔透匀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泯灭了楚云升一切的幻想:“这重要吗?不要再杀人了,我跟你们走。”
完全不是景恬的声音与语气,连神情都不像,楚云升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心中总怀着奇迹发生的幻想。
但他笑容转眼就凝固在脸上,一丝微不可查的运动闯入第六根分叉线的监视范围,几乎在是同时,楚云升发动微缩型云气手,凭空速抓,瞬息之间,在元气手卷力中心,翻滚着一只只如一个黑点般大小的“机器人”,人的肉眼根本注意到它,而且即便是站在第四维的高维“视线”,若不刻意留心,也不可能发觉。
比芝麻粒还要小上十倍的微型机器人,在空中翻滚变形,转眼重组为一个利于突破阻力的尖刺型齐小无比的飞行器,从尾部喷射出淡淡的波纹,试图以此强劲的推力,逃脱元气手的束缚。
“原来是你!”楚云升皱着眉头注视着这只微缩型“变形机器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神域那帮子“神棍”才热衷于制造这些尖端的机械。
而那位副坞主的死,只怕也是因为它,只有它混合在杀戮与雨水中,以极其细微的动静,才能在自己的不经意下,悄然入侵进入人体,至于如何产生破坏,就不得而知了。
“应该不止一个!”
向闻西死后,楚云升曾密切地关注周围的动静,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说明这种微缩机器人很可能是一次性自杀式的。
楚云升以三元逆元气强行捏碎它,猛然抬头,突然激出一张三阶的六甲符,不由分说地封在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人身上,然后拉着她,立即朝着门外跑去。
这事情已经很明显和这个女人有关了,有人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而这个人或许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他要留这个女人一命,除了要搞清楚这个以外,还要弄明白,为何她会与景恬有几分相似!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万一……
“师傅?”余寒武紧跟着楚云升身后,见师傅拉出一个女人交到自己手里,不解地道。
“看好她,我去去就来!”楚云升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人已经射在幽室墙壁背后不远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男孩,嘴角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将手腕上的衣袖拉下,遮住里面的古怪机器,再抬起头,已经与常人无异,转入混乱的人群,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在雨水看似一气乱走,却是隐隐地迅速离开。
“走得掉吗?”楚云升的身影,从雨水中破袭浮现,拦在他的身前。
在发现微型机器人之后,他就跟着搜索四周动静,依靠第六分叉线的能力,很快便让他发现幽室后面的男孩,这个男孩,在那位偏坞主自毙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不过那时,有很多混乱的人群,楚云升并没有怀疑到他一个普通人身上。
男孩略有些惊讶的看了楚云升一眼,但随即便一闪而逝,嘴角之上又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左手腕闪过一丝电流般的纹路,布满全身,连楚云升询问的机会都不给,就在那抹怪异的笑容中,烈烈自燃,焚烧为灰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旁边的人群尖叫着四散逃开,那火竟在雨中不熄!
“以为死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楚云升望着那团妖异的火焰,凝聚的目光中,闪烁着阵阵的寒芒。
……
黑夜降临,在一个尘埃蒙蒙的废墟遗镇上,楚云升、余寒武、以及那个绝色的女人,三人围聚在火堆边上,各自沉默地吃着东西。
远处,黑暗的焦楼角落,封印蜓虫正躲在一个刁钻的位置,“痛苦”地执行着楚云升给它的封印令——放哨。
对这只意识没有被抹去的封印虫,楚云升有着十分后悔的感觉,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在太胆小了,小心谨慎的行为比起楚云升都有过之而不及,仿佛天性即是如此。
习惯了所有封印虫无视死亡的骁勇,猝然之间,就像在一锅粥中突兀地发现一颗老鼠屎一般,出现这么一个异类,令楚云升一时无语。
好在封印令对它的控制是绝对性的,再怎么胆小,它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放哨。
楚云升在想着自己的心思,余寒武还没有彻底从杀戮中走出来,而那个女人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这对同样古怪的师徒二人。
三人的吃相也完全不同,楚云升是那种无所顾忌、略带心不在焉地吃法,偶尔也会将他认为有“营养”的部分递给余寒武,他是在太过瘦弱了;
余寒武一直想学师傅的吃法,不仅是吃法,他什么都想学着师傅去做,在他眼里师傅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人,只是他对食物根深蒂固珍惜,令他永远也学不会,他改不掉小心翼翼的吃法,生怕糟蹋了一丝一毫的粮食;
而那个女人则完全是另外一番的精致与优雅,在余寒武可怜的见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这样优雅地吃着东西,即便是再粗陋的食物,仿佛一到了她那双出水小葱一般的手里,都成了高贵的东西。
三人之中,以楚云升的吃法最为迅速,故而最先吃完,在他的生存法则中,时间永远是第一位的,有心思花在毫无意义的吃相上,不如聚集一些本体元气来的划算。
“快点吃吧,吃完我有话要问你。”楚云升压制着复杂的心情,对着那个女人说道,他现在语气还是很和缓的,甚至有一丝的期待,如果她真与景恬有关,那么自己就算她的长辈了,作为有可能的唯一的亲人,他将会给她的照料,将是她无法想象的。
但他也知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再加上之前的一番接触,这种可能性极小,所以也还没有过分的激动,只是心存那一丝殷殷的希望罢了。
当然如果期望成真的话,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激动地跳起来,仰天大吼!
“你想问什么?”女人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物,抬起头,一双闪动清澈的眼神毫不畏惧地迎上楚云升的目光。
“你的来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都要知道。”楚云升凝视着她那两道清秀眉黛下的眼睛,目光中带着期盼道:“不要撒谎,我对你没任何恶意,照实说就行了。”
他之前试图问过协管小李,但小李对上面的事情压根就不清楚,更不要说女人的来历了。
“我明白了,你原来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女人微微一笑,火光中,倾国倾城。
但任凭她如何的美若仙子、冰雪聪慧,却也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白发散落的老者,在他的目光中,她看不到一丝一毫对她占有的欲望,仿佛她绝世的容颜、白玉无瑕的身体在他面前根本不存在一般,有的却是令她心悸颤栗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犹如寄托了所有的生命之光,令人无法忍心去破灭它!
“我姓原,叫原雪涧,是一个普通坞堡坞主的女儿。”她移开目光,跳跃的火光映射在纯净的瞳孔上,异常的美丽。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那天,有一个人来找我的父亲,说我们的主上,楚术门人的少公子看中我了,要送我去那里,父亲与母亲虽然舍不得,却不敢拒绝,来人最终还是带着我北上了,却在半路碰上云宗的人,我听说,他们正在争夺“天下共主”的位子——”
“你母亲姓什么?你今年多大?”楚云升忽然打断她,回到前半句道。
原雪涧诧异地望了楚云升一眼,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姓张,二十一岁。”
楚云升盯着她看了很久,没有发现一丝说谎的迹象,“姓张,二十一岁”,至此,他终于彻底死了心,微微一声叹息,望着燃烧的火光,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他才已无多大兴致地说道:“你继续吧,刚才说到哪里了?”
原雪涧越发地觉得这个老者的奇怪,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接着说道:“说到他们正在争夺“天下共主”的位子。”
“天下共主?”楚云升微微诧异道,这近二十年间,天下终于统一了吗?
原雪涧轻轻地点点了头,道:“自布武使神秘失踪后,传闻只有“天下共主”才能从他那里继承完整的寒武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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