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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冷星舰队,居住区底层,713警察舱,小小的办公区内,意意斯放下手中收拾的资料,望着墙壁上精致的灯,微微发呆。
它曾以为自己人生的终点,将是从此平平淡淡,默默无闻地老死在这间沉闷的舱体底层中,对此,它很淡然。
它经历过人生巅峰的精彩,也体验过浪尖上的惊涛一刻,除了还没有正名以外,剩下的日子也许可以就此平静地生活,娶个妻子,生个孩子,像每一个地底人家庭那样,一代代地延续下去,到死的那一天,咽气前回顾一生时,也有能想起来可以淡淡一笑的事情。
最近有个地底人普通女孩看上了他,经常往着713警察舱跑,听它说些以前的故事,说它的那些无人愿意听的过去……两人就像所有其他普通地底年轻小人一样,平凡而憧憬地相处着。
墙壁上的那盏灯就是女孩送给它的,传统的地底人艺术造型,象征着黑暗中的光芒,是它们的祖先在地底深处对光明的渴望之寓意。
意意斯很喜欢这盏灯,它以前也买过一个,可惜被它的父亲砸了,并明确地告诉当时还小的它,它生来就应该是一个挖洞的工程师,而不是什么艺术家。
它叹息了一声,将灯取了下来,放在准备的行李中。
当它转过身的时候,便发现灯的原主人,那个女孩,正站在舱门外,看着它。
“来了?”
意意斯试图让自己看起平静一些。
“嗯。”女孩道:“听说你要走了?”
意意斯点头说道:“是的。”
女孩道:“还会回来吗?”
意意斯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
没有激烈的情绪迸发,没有山盟海誓般的诺言,只有几句简单的问答。
片刻后,沉默的相送中,意意斯提着行李在女孩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它似乎感觉拐过的不是通道,而是另外一段人生:一段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便迅速凋谢的人生。
然而,它非走不可,不是它所能决定的——乌怒人让它带着一艘飞船,去楚云升的舰队。
命运又一次将它推向了浪尖。
即将起航的飞船已经停泊在空港,它看到一个巨大的棺椁在自动机械的引导下,正在被被装入飞船,护航的银色军团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由一侧船舷入舰。
人们用羡慕地目光望着这些士兵和意意斯,它们可以离开这艘越来越沉闷的巨大飞船,前往楚云升所在的左旋联军舰队。
女孩也在相送的队伍中,意意斯一眼就看到了她。
但她没有说话,意意斯也没有,它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又或者,它回来的那一天,女孩已经老了。
在飞船的另外一侧,一个年轻英武的军官目送着他的士兵飞入船们。
他的副官,一个中年的男人,看着他道:“你真的不走吗?”
他摇摇头道:“不走。”
副官不解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年轻的军官微微一笑:“我知道。”
副官道:“那为什么不走?”
年轻的军官伸出带着银色手套的手指,指着他身后没有命令登船的士兵们,说道:“总要有人来带领剩下的兄弟们。”
副官摇头道:“这不是理由。”
他笑了笑,眼神清明道:“陈参谋,以楚先生现在的势力,我去了,不过是多一个无足轻重的低等生命军官,有没有我,都是一个样。”
副官不服道:“但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年轻军官看着他片刻,才说道:“你还没明白么?乌怒人不想楚先生死在别人手里……楚先生那里我去不去都是一样,只有在这里,我的价值才最大。”
副官沉默着,许久后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因为时空的关系,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或许已经老了。”
年轻的军官淡淡一笑道:“没有价值的人生,即便不老,又有何乐趣?陈参谋,我不是说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取向,有自己的选择。我预祝你们一路顺风,祝你早日见到何老团长。”
副官终究叹息一声,不再劝说下去,抬起手行了一个军礼道:“岐长官,来日在见,保重!”
年轻的军官也向他行了一个肃穆的军礼,他的身后,传令兵立即向着岸边的一列列士兵沉声道:
“敬礼!”
刷地一声,上千的士兵整齐地抬手军礼,一片萧杀。
等上飞船的银色士兵们,也纷纷举手敬礼,许多人眼中含着泪光,这一别,或许永生不得再见。
有一个士兵忍不住趴上船弦,朝着岸边的士兵群中大喊:“张之见,孙和到,陆市,你们狗、日的悠着点过日子,别等我们回来,你们老得都走不动路了……”
意意斯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士兵,他一直后悔当初没有加入过飞行战队,否则,是否也会有用这样一群生死与共过的战友们呢?
飞船起航了,在肃穆的军礼下,在女孩的目光中,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如星一般闪烁了一下,消失在黑暗的茫茫宇宙中。
……
距离左旋联军四到五光年之间,看不见的星环惊鸿地掠过一只弱小的舰队。
线体枢机经过不懈地努力,终于加入了“讨论组”,在它线头一般的身体上,鼓起了一个圆盘,以至它现在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尾巴无限长的蝌蚪。
靠着这个复制出来的圆盘,它终于可以听到小虫子和它的帮手在说什么了。
“放过之前的那个强大舰队,是因为它们和你的典主是同一种生命吗?”线体枢机有些不太甘心,之前它引诱的那个舰队,资源一定很多,命源也绝不会少,但是,偏偏是和楚云升一样的生命体……
孵坟虫似乎不太想和它说话,因为它的“语速”实在太快了,“讨论组”里,往往处理了上万件事情后,它才说到第二个字。
但它老这么喋喋不休地反复慢吞吞地骚扰,也令虫讨厌,于是飞速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它们怎么可能是和典主一样的生命?典主是虫子啊,它们那么丑……”
线体枢机有些愕然,这是什么奇葩的理论?
见它一时没再说话,维度另外一头的声音嘀咕道:“这个线体小生命没想到比我还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原来我还以为它也懂一点生命的意义,竟然看错了,唉……”
它的语速就比较快了,不过孵坟虫没注意听,随口道:“你在说什么?”
维度那头急忙抛出它最近疑惑很久的一个问题:“虫大哥,为什么那些被我复制的组织,要惨叫呢?每次都吓我一跳,弄得我复制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本来挺开心的……”
孵坟虫没理它这种弱智的问题,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收到典主的信号,只有典主才知道我叫小虫子,肯定是典主发来的,我马上要赶过去,你自己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维度那头顿时惊慌道:“啊,虫大哥,我,我,我也想去。”
孵坟虫认真地说道:“那可不行,你这么笨这么没用,典主不会要你的,连我都被典主严厉地批评过。”
维度那头立即又自卑起来,小声道:“虫大哥,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线体枢机这时候终于又插上了嘴道:“那为什么不消灭它们,它们资源很多!”
孵坟虫快速地说道:“你不懂就不要再问啦,它们飞船很先进,而且我需要利用它们做个计划。”
线体枢机有些郁闷,地球上有句话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此刻用来形容它也是适合——生命等级高一层,真是气死人。
孵坟虫又劝维度另外一头道:“典主身边有一个怪物手下,曾经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你还是自己走吧。”
维度那头紧张道:“怪物!?”
孵坟虫道:“是的。”
维度那头顿时有些害怕了,想象着可怕的怪物形象,浑然不知,它自己就是一个大怪物。
……
片刻后,线体枢机不知道它们快速地交流了什么,维度的那一头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孵坟虫向它交待道:“我们不能这样直接过去,要做个计划,先把那个小舰队控制住。”
线体枢机没有异议,星空太危险了,但小虫子一直隐蔽的很好,对于它的什么计划,也没有抵触的心理。
一边操控着诱饵飞船飞向那艘吓住的弱小舰队,它一边就听到小虫子的帮手找到它道:“小线体,你知道什么叫:装作生殖器?”
线体枢机愣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维度那头道:“虫大哥让我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听得到一个组织这么说,似乎很有意义,我刚才没说完整,应该是:装作某种雌性生殖器?”
线体枢机越听越糊涂:“原话是怎么说的?”
维度那头马上模仿它复制下来的信息,以逼真的语气模拟道:“老子就是装比了!”
线体枢机彻底晕了:“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维度那头遗憾地说道:“我以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听起来很厉害,所以我决定帮助它一下,让它以后不用再装。”
线体枢机好奇道:“不用再装?”
维度那头道:“嗯,我替它复制了一下,让它直接变成一个大的……”
线体枢机:“……”
……
距离信号发射出去,舰内时间刚刚过去几天,外面的世界却过去了数年。
左旋舰队收到一道的求救信号,信号来源于它们加速线的前方,否则如果在后面的话,成为两点加速远离模式,信号可能很久很久也追不上舰队。
信号的画面显示是一场星空的屠杀,被屠杀者是左旋联军失散的舰队,以及几个源门。
它们死伤无数,被肆意屠杀,靠着三个源门死死地撑着,岌岌可危,向楚云升,向主舰队发出求救。
而信号的发射者,楚云升也认识,三大舰队中唯一冲散的一支,只有手的生物舰队,以及伏希的舰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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