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感觉自己要疯了。
1216号飞船在他的控制下,于新舰消失的行星系边缘,忽而靠近,忽而掉头离开,来来回回折腾,他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
每一次,他都坚强着意志,控制飞船抵达星系边缘,可是每每到最关键的时刻,他都像是不受控制般地紧急停下飞船,急速远离。
他知道自己肯定出了问题,也想了许多办法,在意志坚强的时候,他试图快速休眠自己,让飞船跳过他的控制,直接飞进去。
但不论是飞船接近星系边缘,还是如这种事先准备的措施,在关键决定的时刻,他总是不受控制般地恐惧地推翻一切。
恐惧与渴望交替统治着他的理智!
他有着极强的回去的渴望,而恐惧却同样无比的强大,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飞船系统,忠实地记录下他犹豫的次数——一千三百零五次!
不过,这个数字已经停留有一段时间了。
阿里放弃了尝试,飞船静停在星空中,那里也不去,既不冲进去,也不逃离。
他试图先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为何恐惧,为何噩梦,为何无人发现他……
他想了许多办法,一个个测试,结果很残酷,1216号飞船不是新舰,里面没有三大族,也没有楚云升,他自查到现在,什么也查不出来。
但他还在坚持查,想各种办法查。
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设计出了一个方案,却仍然自查失败的时候,一道霸气的力量,将他与1216号飞船直接送入了星系。
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当然他和1216号飞船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阿里惊慌了一下便努力镇定下来,他曾在两个灵主的灵蕴中经历过,感觉“打”他进来的可能是一个灵!
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自己的,但他进来的愿望总算是达成了。
他一进星系,那种恐惧到灵魂深处的感觉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1216号飞船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的阴森了。
他都来不及仔细体会更细微的感受,就被怔住了。
星系里面很乱,非常得乱,和外面看起来完全不同。
到处散乱的飞船与星舰,到处飘飞的各种生命,到处都是阿里无法弄清楚的能量波动,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压顶般的一个星系正在一模一样的星系激烈碰撞……
然而,这么乱,这么纷杂,他和1216号却像是闯入了乱米堆里的一粒红豆,格外的显眼!
他和1216号飞船,马上便被一道又接着一道的主动探测与波动来回地迅速扫描,各种信息纷沓而至。
他和1216仿佛从无人区一下子来到了繁华都市的正中间。
喧闹,纷杂。
这是他和1216离开愔灵主航行而来的旅途中,第一次被其他生命发现,一时之间,阿里都有些不适应。
在纷杂的信息中,1216飞船的程式立即找到来自新舰的信息。
看到戥的分时出现在1216飞船中的瞬间,孤寂了不知多久,死里逃生却以为自己永远可能回不来的阿里,竟不争气地很想哭……
戥根本不给他哭的机会,时间太紧迫了。
伪霸刚刚向新舰发来消息,说将袭击者所说的飞船将要送进来了,但外面还有麻烦的事情要处理,告诉他,要尽快行动,赶在95827之前解决,并且,千万不能和95827说这件事。
它和输灵主一样,自火虫袭击之后,便没有再与楚云升说过任何话。
袭击者舰中出现棺椁后,它几次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
戥飞船地读取了1216号飞船里的信息,立即调集新舰所有检测功能对降临点星球方向探测,却找不到1216号飞船所记录的光晕!
阿里和1216号飞船进来了,但伪霸和袭击者都不知道下一步具体该怎么行动。
从1216号飞船得到的情报,关键点似乎是光晕,戥迅速地询问了雪域使、袭击者与岿灵主,皆无发现。
光晕到底在哪?
戥一边读取1216号飞船信息的时候,也一边将此时危机的情况极为简略地告知阿里,阿里可能是这里唯一曾从战争机器星系逃里出来的生命,目前至关重要。
阿里的反应速度比戥它们要慢太多,等到戥询问一圈,他才读取完戥的简洁情报。
他努力迅速地克制自己混乱的脑袋,从进来之前的状态,到现在的状态,简直是两个世界,他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又十分奇怪地向戥道:“那里不是有个光晕吗?”
戥正试图联合所有人攻击降临点一次,再进行观测,听到阿里的话,极为惊讶,马上向阿里问道:“你看到光晕?在哪里?坐标发给我。”
阿里立即对自己看到的光晕进行测算,并将坐标迅速发送给戥。
然而,在那个坐标点上,戥和新舰什么都看不到,岿灵主与、雪域使以及袭击者都一样,都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戥当机立断向阿里道:“我马上发射快速战舰,它将带上你去这个坐标,按照你们之前的办法进去关闭战争机器,一定要抢在楚之前!”
戥行动速度飞快,一边告诉阿里的时候,一边已经弹射出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快速战舰。
但下一刻,阿里忽然又说:“楚?你说他在那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戥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全速飞向降临点的楚云升一眼,楚云升明明就在那里,阿里却看不见。
他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云升的情况可能与阿里相似,阿里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阿里。
如果这个时候,新舰主动联系楚云升,告诉他阿里回来了,楚云升信还是不信?
信,停下来,等着他根本发现不了的“阿里”去执行任务,但两个星系马上就要相互毁灭,万一新舰给他的信息是被篡改过的,假的,那么他最后的尝试机会就会都将丧失,再无一丝机会。
而如果不信,楚云升会认定他们的目的是试图阻止他去光晕,反而加速而去。
即便换做火虫去告知楚云升,结果可能还是一样,不同的是,火虫可能会让楚云升更信一点,这和火虫与新舰本身无关,和现在的情势相关。
戥紧急向雪域使、岿灵主与雪域使联系,立即向楚云升发起新的最强攻击,一定要拖延住他。
攻击马上出现,对着阿里眼中空无一物的地方。
一时之间,这么多混乱的信息,让阿里因为前后猝变而不平静的脑袋,更加有爆乱的趋势。
好在,他有戥的假眼,也有愔灵主的枢机契约,勉强还能镇定住。
基于对新舰对戥的信任,以及对自己能力自知的了解,他也不想太多,1216号飞船在戥的控制下已经加速,路上将与快速战舰汇合,飞向光晕。
原本在降临点星球上等待的微型飞船中的小队,已经来不及召集回来了,光晕出现的位置与它们的位置不同。
为了节约时间,根据1216号飞船中的信息,进入光晕的人类并不需要特殊的能力,戥从第一层世界临时选择了几个从地球出来的,并自愿前去执行任务的人类,将他们的息体直接送入快速战舰。
新舰、雪域使、袭击者与岿灵主一道道袭击,凝滞着楚云升的速度,但阻止不了他继续前进。
快速战舰汇合1216号飞船,弭娅几乎用极限速度飞向降临点星球。
时间就要没有了,两个相同的恒星物质在巨大引力撕扯下,形成壮观的景象。
如果真的是两个星系单纯的物理上的相互撞击,或许还毁灭不掉岿灵主、袭击者与新舰,但是现在的情况复杂得多,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全部湮灭掉。
楚云升与快速战舰都在抢着时间。
火虫也发现了楚云升的意图,但是它们此时也无法判断应该是阻止楚云升,还是帮助楚云升了,到底如何选择才能确保本体的安全。
基于戥发来的最新信息,殇虽然仍然没有给戥回应,但改变了火虫的方向,改为阻止楚云升的速度。
它配合新舰和其他势力那边的一次次袭击,试图精准地控制住楚云升前进的速度,将楚云升到达光晕的时刻,延后到快速战舰到达之后的片刻。
如果快速战舰成功,则楚云升无必要再进去,本体获得安全,如果快速战舰失败,楚云升最后的尝试依然需要进行。
殇的变化,楚云升立即感觉到,殇给他的信息很简略:“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需要控制你的速度,这里有些规则我们无法屏蔽,所以无法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要我们控制你的速度在你认为可控的范围,不要强行加速。”
火虫是唯一能够正常给予楚云升信息的生命,虽然仍然有很多缺失的部分,但基于火虫的虫典规则与三禁命令,对于他本体安全上,火虫的信息不会为假。
楚云升接受了殇的速度控制,没有以黑气强行开辟前进通道,用来加速前进。
很快,快速战舰闪电般地掠过降临点星球,向任务坐标点弹射出1216号飞船。
飞船里除了阿里,多了几个地球人。
阿里再次用他的枢机之力,在光晕中打开一个安全的通道。
几个地球人息体被火速地弹射出1216号飞船,顺着阿里枢机之力打开的通道,射向光晕。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地做安全的尝试了,所有人都是在用生命做一次性尝试。
所有生命也都在盯住这里。
从新舰袭击者……到火虫,除了还在处理外面事情的伪霸,都死死盯住这里。
一旦失败,所有生命都要毁灭。
楚云升紧随其后,逼近光晕,他是最后的渺茫机会了。
几个息体在光晕中消失,观测不到是毁灭了,还是完全进去了。
时间一点点地极慢地过去,却仿佛又迅速地逼近到达殇所计算的最后时间点。
所有地方都在毁灭,所有相同的东西都在无限地接近。
岿灵主已经收回了所有灵蕴,但两个相同的它的本体正在恐怖地接近,死亡即将降临。
新舰与袭击者星舰与相同的它们已经在巨大引力下相互激烈地撞击。
压扁了一般的两个星系,到处,碎片横飞。
再下一刻,两个相互跌落的星系仿佛就要变成一道线一样湮灭在星空中。
阿里紧张到几乎无法思考,戥已经无数次催问他里面的情况,但他却一无所感知,什么也不知道。
那几个息体仿佛彻底地消失了。
这里的光晕和他遇到的那个不同,太小了,小得可怜。
他完全无法感知到里面的几个地球人,那几个地球人也没有按照约定给他任何回应,连田有力和老李那种诡异的回应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终于来到殇计算的临界点。
殇无奈地放开对楚云升速度的控制,改为下令早已跟随楚云升集中在这里所有火虫,包括它,全都围绕楚云升周围,将与楚云升一起进入光晕!
虽然,它们极可能在进入的瞬间就死亡。
但这是它们的任务,它们存在的意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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