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长,你说玄奘如果现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是什么意思?”李休这时也不由得好奇的追问道,孙思邈前后的表情变化太快,实在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不过也许驸马很快就会知道了!”孙思邈这时却是摇头晃脑的卖起了关子,无论李休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这让李休也没有办法。
马车很快就到了玄奘与孙思邈事先约好的灞桥边,这时天色尚早,玄奘住的地方离这里又有些距离,所以还没有到,不过灞桥这里却已经十分的热闹,因为这里是长安要冲,旁边又修有驿站,一般进出长安时,都需要从这里经过。
灞桥相传为春秋时期的秦穆公所建,当时泰国称霸西戎,所以将滋水改为灞水,并且修建了灞桥,不过李休却知道,当初秦穆公修建的灞桥早就毁于战火之中了,他们眼前所见的这座灞桥,却是前随开皇年间修建的。
灞桥是进出长安的要道,很多人都会将离开长安的朋友送到这里,然后折上一段柳枝,柳树的“柳”与“留”声音相近,以此表达自己对朋友的挽留之意,当然几乎没有人会留下,最后双方只能撒泪挥别。
等了不一会的功夫,只见玄奘一身灰色僧袍从远处缓缓行来,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手中托着一个铜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行李。
看到玄奘,李休与孙思邈一起迎了上来,而玄奘看到他们时,平静的脸上也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当下他这时走上前开口道:“驸马、道长,多谢两位前来相送!”
“玄奘,你这又是何苦,平时我们以佛法、道藏相互印证,也是收获匪浅,说不定日后你自己就能悟通,何必不远万里的去天竺,而且我听驸马说,天竺那边的佛法已经式微,恐怕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孙思邈看到玄奘时也不禁开口劝说道,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劝说他,也知道玄奘不太可能会留下,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多谢道长的好意,不过贫僧心意已决,道长就不必再挽留了!”玄奘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道,虽然说话的语气很轻,但却显得十分坚决。
“玄奘,你此去天竺,足有万里之遥,我也知道很难劝说你放弃这个理想,所以为你准备了马匹与盘缠,还希望你能收下!”李休说到这里一挥手,立刻有侍卫牵着一匹马走来,马上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里面显然是放的银钱之类的。
看到李休送来的这匹马,玄奘也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向李休点头致谢道:“多谢驸马的好意,这匹马我收下了,不过盘缠就不必了,我孤身一人上路,带着银钱也只会给自己带来祸患,还不如轻身上路的好,而且无论我大唐还是西域,都是佛法昌盛之地,贫僧一路化缘,倒也不用担心饮食之事!”
听到玄奘这么说,李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当下就让人把马上的盘缠取下,然后将这匹马送给了玄奘,其实玄奘并不缺钱,如果他需要钱的话,只需要开一场法会,就会有无数的善男信女捐香火钱,只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有时反而是一种累赘。
接过李休送的马匹,玄奘与李休、孙思邈又说了一些惜别的话,而李休则再次叮嘱了他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事,对此玄奘也一一记下。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玄奘当下也向李休和孙思邈告辞准备上路,这时孙思邈亲自折了一根柳枝送给玄奘,而玄奘接下后翻身上马,随后扭头看了看李休和孙思邈,这才再次双手合什行了一礼,然后这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看着玄奘离去的背影,李休心中也有些伤感,不过也就在这时,只见走出一段距离的玄奘却忽然停了下来,随后转过半个身子好像是看向李休这边,但是李休这时却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他发现玄奘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落到自己或孙思邈身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只见玄奘转身看了片刻,随后再次决然的转身纵马离去,但是走出去不远,却又再次转身,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舍,随后又是双腿一打马腹,让马儿再次行,可是最后却还是像之前那样停下来转身看向这边,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头了,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李休觉得玄奘的眼神十分的伤感,甚至连坚定如铁的西行之心似乎也有些动摇。
“玄奘在看什么,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在看咱们两个?”李休也被玄奘奇怪的举动搞糊涂了,当下向孙思邈询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孙思邈这时却再次神神叼叼的咕哝道,不过他在说话之时,眼睛的余光却悄悄的看了看身后的灞桥。
李休精明过人,一下子就捕捉到孙思邈的眼神,当下急忙扭头看去,结果一眼就看到在他身后的灞桥上,有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本来灞桥上人来人往,送别的人也特别多,一辆马车也根本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不过李休却一眼就发现,玄奘三次回头,看的方向正是这辆马车。
“驾!”正在这时,远处的玄奘忽然断喝一声,双腿猛然一夹马腹,眨眼之间背影就消失在远行的人流与车辆中。
也就在玄奘离开的那一刹那,李休分明看到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从背后的那辆车上伸出,同时紧紧的抓着车窗的两侧,指节也因为太用力而显得苍白无比,只不过车窗上的帘子始终没有打开,使得李休也一直没能看清车中人的相貌,只是听到车窗后传出几声娇弱的咳嗽声,似乎车中之人的身体并不是太好。
就在玄奘离开后没多久,灞桥之上的马车也缓缓离开,只不过车窗边的那只玉手却一直紧紧的抓着车窗,直到马车都消失在李休的视线之中,也没有从车窗上收回。
“一个女子,难道她也是来为玄奘送行的?”李休看着远去的马车,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语道,不过玄奘是个有德的高僧,平时也只住在寺庙里,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女子来给他送行?
孙思邈就在李休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李休的话,当下也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孽缘啊孽缘!驸马现在知道之前贫道的意思了吧!”
“之前你说玄奘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难道是因为车上的女子?”李休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当下一脸震惊的盯着孙思邈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八卦,毕竟正史上可绝对没有记载这么一回事。
“不可说!不可说!这件事关系到玄奘与那个女子的声誉,所以驸马还是不要问了,更何况这件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至于详细的经过,恐怕也只有玄奘他们两人知道!!”孙思邈这时再次摇头叹息道,说完就真的闭口不言,无论李休怎么问都没用。
孙思邈不愿回答,李休却是心中好奇的要命,这件事他事先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平时他与玄奘见面的次数不多,反倒是孙思邈经常去找玄奘聊天,可惜孙思邈的嘴太严了,丝毫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无奈之下,李休只能靠自己的推论了,当他将自己所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可以发现玄奘对马车中的女子十分在乎,否则也不会三次回头舍不得离开。而李休虽然没有看到马车中的女子,但从她露出的那只纤手上,几乎可以断定对方的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对于玄奘的离开也同样表现的很激动,否则也不会一直用力的抓着窗子。
上面这些信息虽然不是很多,但玄奘和车中女子的关系几乎已经是明摆着了,而且孙思邈刚才也说出“孽缘”这两个字,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形容什么,只是这让李休也对车中女子的身份更加的好奇,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家的女子会喜欢上玄奘这么一个和尚?
刚才那个女子乘坐的马车并没有任何的标记,不过却也十分的华美,拉车的马匹也是强健有力,由此可知车上的女子肯定出身富贵,甚至很可能是贵族,因为对方拉车用的马都是上好的良驹,一般人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
“一个贵族女子,一个有德的高僧,他们之间竟然也会产生交集?”李休在心中暗道,其实他很想让人调查一下这段时间与玄奘接触过的贵族女子,再加上刚才他推断出的东西,应该很容易锁定对方的身份,只不过这么做实在对玄奘有些不尊重,所以最后李休也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不过让李休也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刻意打听车上女子的身份,但是在几个月后,这个女子却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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