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俊生想象不到这个男人居然要求这么低,身怀绝艺,却只需讨一口饭吃,当初这机会也曾摆到过他们面前,可惜被他爸给放过了,要不然,现在全岛最火爆的店子不就是他们的罗氏菜馆了。
“杨明兄弟,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我家店里,我们随时欢迎。”罗俊生不死心地在后面说。
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小明已经收好了东西,看见杨明慢吞吞从厕所回来了,也没多问:“走吧,回家了,你来开车,我抱阿冰。”
杨明这两天已经把电动三轮车学会了,王冰还是不爱搭理杨明,根本就不和他亲近,王小明只好自己抱着他,让杨明开车。
杨明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突然问:“开店要多少钱?”
王小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开什么店?”
“饭店。”
王小明笑起来:“怎么想着开饭店了?一个小饭店,怎么也要几万块吧。这东西我都不想,离我太遥远了。”
“饭店赚得多。”杨明看着王小明黑黑的皮肤,主要是不用日晒雨淋。
王小明苦笑:“但是我现在欠着一屁股的债,哪里有钱开饭店。”
“多少?”
王小明想了一下:“欠着高利贷十万。还有我爸之前欠的债,差不多还有五十万,加起来,还有六十万的债呢。这几年一分钱都没还,光顾着赔高利贷的利息了,一个月赚的,还利息都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去开饭店。”说到这里,王小明无奈地笑了一下。
杨明听着,不说话了。
王小明自嘲地说:“有时候我也挺想像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没有了烦恼和痛苦。但是不行啊,老天在惩罚我,他不让我过轻省日子呢。”王小明想着家里没出事的时光,那时候母亲经常因为父亲赌博的事和他吵架,他对那种日子厌烦得不得了,盼望自己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家,没想到后来连那种时光都变成了奢侈。
过了许久,杨明才说:“只是考验。”
王小明听着这句简单的话,突然鼻子就发酸起来,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成为这些年来最好的安慰。他用手捏捏鼻子,笑着掩饰自己的情绪:“哈哈,倒希望真像你说的这样,仅仅是考验,这个考验快点结束吧。他妈的,折磨死我了。”
“会的。”杨明的话很简短,却像会心一击,让人听着格外受用。有的人千言万语,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却没一句能够打动人心,有人只需要几个字,就能直击人的心脏,让人一辈子都记得。
“杨明你说话好像清楚了,你不是个大舌头啊。”王小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杨明有种满脸黑线的感觉,这人思维转得真够快的:“不知道。”
王小明说:“应该是脑袋受伤的缘故,等我有钱了,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顺便查查你失忆的原因。”
杨明没有做声。
“你心里着不着急?”王小明问他,刘浩洋已经帮忙查过了,杨明并不是岛上的游客,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岛上的,一个人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忘记了父母亲人朋友,这种感觉恐怕不太好受。
杨明淡淡说:“不急。”急也没有办法。
回到家,王小明带王冰去洗澡,杨明则去收拾东西,他们已经培养出了很好的默契,分工明确,杨明是个非常不错的帮手,王小明很庆幸当初自己留下了他。
等王小明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看见手机上有一条罗俊生发来的信息:“小明,睡了没有?没睡过来喝杯茶吧。”
王小明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罗俊生的信息是一刻钟之前发来的,他回了一条:“还没有。”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来:“过来喝杯茶吧。”
王小明知道是有事找他,否则不会这么晚还叫他喝茶的,便收了手机,拿了钥匙出门。
罗家的房子也是一片静寂,大家都睡了,只有一楼的客厅里还亮着灯,大门开着,罗俊生一个人在木根雕的茶几前抽烟喝茶,见王小明过来,吸了口烟,将烟放在烟灰缸上,端起茶壶来斟茶:“坐吧,好久没一起喝茶了。抽烟吗?”
“不抽。”少年时候清闲,王小明跟罗俊生倒是一起喝过不少茶,现在凑在一起喝茶的机会还真不多,只有逢年过节不开店摆摊的时候能喝上一回,平日里王小明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工夫喝茶。所谓功夫茶,那是需要工夫才能喝的茶。
王小明将手机放在茶盘上,他的手机是个二手的诺基亚5320,只用来打电话和发短息,和罗俊生的苹果6一比,贫富立显。罗俊生说:“你还用这个手机呢,我那有个之前换下来的三星,智能的,你拿去用吧。”
王小明摆摆手:“不用,我这用途也不大,就是打打电话发发信息,别的我都不会,也没时间玩手机。”
罗俊生笑了一下,没有再坚持,直奔主题:“你家那个杨明是什么来头?”
王小明顿了一下,说:“我也说不上来,他受了伤,失忆了,想不起自己的来历了,我捡的。”
罗俊生吃惊得半张着嘴看着王小明,这怎么跟电视剧一样:“他家里没人来找?”
“暂时还没有,我帮他报了警,等着他家里的人来接呢。”王小明说。
罗俊生听说杨明这情况,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意味着杨明是个临时工,不一定能帮王小明做多久,也许明天人家家里就有人来找了。罗俊生脸上表情放松了些:“没想到也是个挺可怜的人。”
王小明端起茶杯喝了口:“可不是。当初我还以为是个乞丐呢。”
罗俊生笑了起来:“对啊,当初他跑到我家店里来要吃的,被我爸以为是个叫花子,给打发走了。”
王小明笑笑:“没想到他还真是个挺好的帮手。”
罗俊生看着王小明,笑着说:“看你们家现在那生意,忙得钱都收不过来了吧。”
王小明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夸张,你也知道,小本生意,我的摊位只有那么大,生意也就只能做得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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