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安答,离开白达旦之后,你就准备回中原吗?”大帐之中,只有李璟、马哈木和脱欢三人,马哈木很认真的望着李璟说道。
“不,可汗,一只筷子容易给折断,两根、三根筷子却不一样,白达旦部力量虽然很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能灭掉辽国在西部的所有力量,据我所知,在西部辽阔的草原上,辽国还设立了西北部招讨使、乌古敌烈部统军司还有西京路兵马,加起来最起码有五十万大军,这些大军不是你我能够吃的下的。”李璟正容说道。
在历史上,耶律大石能够建立西辽,金军不敢进攻,一方面是因为地方太远,二来,就是耶律大石手中掌握了军队,加起来有四五十万之众,这些军队,多是从西北招讨使和西京大军中得到的,只是相比较幽州来说,辽国在西部的兵力稍微显得有些不足,加上西部草原辽阔,五十万大军洒落在草原上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想去北阻卜部?”马哈木脸色变了起来,他很想和李璟合作,但是前提条件是,李璟必须支持他做草原之主,刚才在大帐之中,他被李璟的话打动了,现在辽国已经没落,正好是白达旦人崛起的机会,当年契丹人能够纵横大漠,为什么他马哈木不行呢?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李璟居然还要邀请北阻卜部人,这就让他心中有些不满了。
“你我两人联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西京道,但是夺取西京道之后,就要面临辽国在西北部的几十万大军,大汗,您做好准备了吗?”李璟心中一阵冷笑,这个马哈木真是打了一个好算盘,想要独霸草原,也不怕给撑死了。就算他可以,李璟也要为他树立一个对手,免得日后没有办法制衡。
马哈木听了面色变化不断,他是在怀疑李璟的算计,只是李璟说的很有道理,他的地盘虽然很大,但大不过北阻卜部人,当年磨古斯都不能击败辽人,现在他的白达旦部可以吗?契丹人两百年的余威让马哈木心中忌惮。
“安答,北阻卜部人会答应吗?”脱欢有些紧张的说道。马哈木能到自己的大帐中来,和李璟商讨此事,说明马哈木已经认可了李璟,这对脱欢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也只能是答应我,大家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辽人,才能获得自己的太平,实现部落的繁荣,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部落,因为人数过多,而被辽人减丁了。”李璟目光闪烁,减丁政策永远是草原部落心中之痛,谁都想自己的部落繁荣昌盛,人口众多,但作为契丹这个在草原上仍然是少数部落的民族,一旦掌握大权之后,都会实行减丁政策,就算是白达旦人日后成为草原霸主之后,也会如此,包括后来的金人、蒙古人,再到后来的我大清,对草原也是采取减丁政策,只是后来做的不明显而已。
“北阻卜部人桀骜不驯,相互之间还有矛盾,这样的人只能是利用,而不能重用,是我们吸引辽人的靶子,利用他们拖住西北招讨司,只要我们灭了西京道,你我双方以长城为界,我为可汗提供粮草、兵器,可汗还怕统一不了草原?”李璟又说道。
马哈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想了想说道:“我观大将军麾下高宠不错,不知道他在中原可有婚配?”
“可汗若是能看上了高宠,自然是好事,只是我中原成亲,必须父母同意,待回到中原之后,李璟一定禀报我姑母,亲自派人来迎亲。”李璟双眼一亮,和亲结盟,这是常见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马哈木这个人疑心病这么重,连李璟和脱欢成为安答之后还不信任。
“如此甚好,大将军要去北阻卜部,我不阻拦,但是一旦大军起事,大将军必须出兵西京道,你我共破辽人之后,大将军必须要支持我白达旦人,而不能支持北阻卜部人。”马哈木想了想说道:“将这些话写进盟约之中。”马哈木的确疑心病很重,不仅仅是怀疑现在,还担心以后。
“如此甚好。但是还有一句话,也要写入盟约之中,那就是灭辽之后,你我就要面对强大的金人,那个时候,你我为同盟,共同击金。”李璟拍了拍手,无论是白达旦人或者是北阻卜部人都是李璟的棋子,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李璟肯定是无暇顾及草原,无论是北阻卜部也好,或者是白达旦也好,都是为自己提供战马所在。
“那是自然。”马哈木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马哈木也想着独霸草原,成为第二个契丹人,又怎么会让金人统一草原呢!
李璟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两年的时间内,李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统一草原,就算统一了草原,面对强大的金人,他手下的草原部落也不一定能击败金人,拉拢更多的盟友,将金人拖在草原上,是最好的选择。白达旦人兵强马壮,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足够多的支持,肯定能将金人拖在草原上的时间更长,这样就更加容易布置了。
至于所谓的盟友,日后等消灭了金人之后如何如何,大家都是聪明人,双方能够和平共处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行的话,大打出手也不算什么,历年中原和草原都是如此。
于是,在脱欢的见证下,李璟和马哈木签订了盟约,不管以后如此,不管北阻卜部人对待李璟如何,李璟现在在草原上等于有了一个新的盟友了。就算现在李璟若是联合白达旦人进攻云州,也是能夺取云州的。
“不过,现在云州兵马众多,若是这个时候起兵,恐怕辽人会将所有的力量对付我们,所以还需要大将军前往北阻卜部走一遭。”马哈木目露奇光,望着李璟说道。
李璟听了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是自然,北阻卜部人桀骜不驯,虽然战败,但是磨古斯战死,这些北阻卜部人心中对契丹人更加厌恶,若是我这边稍微提供点帮助,这些北阻卜部人肯定会兴风作浪的。”
“如此甚好,和大将军结盟就是爽快。”马哈木点了点头,也不反驳,说道:“北阻卜部人虽然战败,但是实力仍然很强大,有他们在前面冲锋,我这边也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如此,日后想要支持北阻卜部人,我的粮草、弓箭等补给都要从可汗这边经过。”李璟心中一阵冷笑,脸上却是装着为难之色,说道:“倒时候可汗可不能阻止啊!”
“那是自然。”马哈木拍着胸脯说道:“以后大将军的队伍经过我白达旦人的地盘,就等于在自家地盘上经过一样。而且,我白达旦人也欢迎中原的商人来到我们部落,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好东西。”
“可汗就是爽快。”李璟和马哈木闻言双方相视而笑,至于双方笑容中的含义,那就只有彼此才能知道了。那李璟笑道:“此时宜早不宜迟,明日我就领军启程,寻找北阻卜部人,然后三方联合,契丹人的半壁江山就等于落入我等之后,趁着契丹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席卷整个云州,相互守望。就算契丹人发现了,我等可以先击败契丹人的西北招讨使,这样更加轻松一些。”李璟可不想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而且眼前的白达旦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无论是结盟也好,或者是安答也好,都是有另外的目的。
“如此甚好,明日我送大将军战马一千匹、牛羊各五百匹,为大将军做粮草所用。”马哈木想也不想的说道。相比较日后所能取得的利益,这点东西并不算什么,马哈木甚至相信,这些东西,日后还能从李璟手中得到更多。
“父汗,您说这个李璟?”大帐门前,马哈木和脱欢两人望着李璟的背影,都露出复杂的神色,脱欢更是忍不住询问道:“他真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不管是不是,他都是你的安答了。”马哈木摇摇头说道:“最起码现在双方的目的是一样的,他需要的是云州,而我需要的是草原,就冲着这两点,李璟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变化的。草原已经太平了许多年,契丹人称霸草原两百多年,现在应该轮到外面白达旦人了。”
马哈木望着远处的篝火,听着远处的歌声,双目中闪烁着希冀之色,说道:“今天很不错,若不是你碰见李璟,李璟恐怕是不会选我们了。”
“父汗认为李璟会选北阻卜部人?他们现在还是在混乱之中,按照汉人的话来说,是群龙无首,李璟想要快速将他们整合起来,很困难。”脱欢摇摇头说道。
马哈木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脱欢一眼,对于脱欢的分析还是很赞赏的,当下说道:“若是没有我们的出现,肯定会选择北阻卜部人,因为他们虽然混乱,但是他们的人很多,而且和契丹人有仇,相比较而言,选择他们,李璟更加放心。但是现在我们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父汗认为李璟会真正的帮助我们吗?孩儿怎么感觉到对方不会真心实意的帮助我们的。”脱欢摇摇头说道。
“那是自然,现在帮助我们因为他还需要我们,等到灭掉了辽国之后,就不会需要我们了,那个时候就是双方分裂的时候,不过,事实上谁知道呢?灭掉辽国之后,还有金人,金人比契丹人更加的强大,到时候我们双方或许还会联合在一起。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友情和亲情都是无用之物,大概李璟也是这么想的。”
“父汗的话,孩儿记住了。”脱欢点了点头,草原人比汉人更加的实际,崇尚的是拳头,李璟的拳头大,自然是听从李璟的,李璟的拳头不行,双方联合在一起,也只能用利益来捆绑。
“现在你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你那兄长,他的女人是契丹人,恐怕更加亲近契丹。若是以前自然是没有关系,现在不一样,契丹人已经没落了,我们需要的要为自己考虑,亲近契丹,不仅仅会受到汉人的进攻,就算是日后的金人也是一样,更不要说,这是我们白达旦人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过了。”马哈木低声说道。
“孩儿会好生劝说大哥的。毕竟此事关系到我们白达旦人的大业,不能出丝毫的问题。”脱欢脸上露出喜色。
“不用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等过上一段时间,我会让你大哥统领一个部落的。我白达旦需要一个聪明的继承者,而且你来继承白达旦人的事业,李璟也会放心的。你的妹妹即将嫁给李璟的表弟,你又是他的安答,加上利益结合,他会更加放心的。你大哥却不一样。”马哈木拍着脱欢的肩膀说道。
“是,父汗。”脱欢这个时候心中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在一天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他截然没有想到的。
“记住了,以后小心提防李璟,此人绝对不简单,与我草原结盟,他一个人就能做主,这样的人也是一个枭雄。看来,中原朝廷也即将发生变化,日后等我们取代了契丹人,未必不能进入中原。”马哈木望着远处,这个时候李璟的背影已经消失,可是他好像仍然能想到李璟那明亮的双目。
“是。”脱欢点了点头,只是他目光中还有一丝疑虑。
“回来了?”当李璟赶到大营的时候,却见普速完静静的站在辕门前,望着自己。李璟分明感受到普速完看见自己到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嗯,回来了。草原夜晚天气比较冷,我们回去吧!”李璟心中微微一阵感动,跳下马来,将身上的大氅披风取了下来,披在普速完身上。火光之下,普速完粉脸一红,却是低着头,将披风紧了紧,十分顺从的跟在李璟身边,宛若是一个小媳妇模样,完全没有平日里精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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