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样?”谷琴声音冷冷的。
她和黑木签的是死锲。
“许多香都是可以仿制的……”快步走,傅菱压低了微微发颤的声音,“如果您有柏叶香秘方,再稍加改动……”声音戛然而止,傅菱静静地看着似乎睡着了的谷琴。
谷琴蓦然睁开眼睛,“这样即不违背和黑木的约定,又能在黎家立功”声音微微发颤。
如果能得了秘方再封了穆婉秋都嘴,让黎家,那是她仿出的柏叶香,那前程……
寡情的双眼闪闪地亮起来,谷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前面一片锦绣
“快去……”谷琴腾地坐直身子,“找她。”
傅菱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我爹说了,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否则会被天打雷劈”穆婉秋一脸认真地看着谷琴,“我跟黑发过誓的,此生不得使用柏叶香秘方……”想起有一天回到柏叶坊还得亲手炮制柏叶香,又补了句,“除非在柏叶坊内……”
“没叫你背信弃义,也没叫你使用柏叶香秘方……” 傅菱耐着性子道,“是让你……”
“……把秘方改了再用还是用了啊”不等她说完,穆婉秋打断道,又极其认真地看着谷琴,“师父你说是不是?”见她没言语,就站起身来,认真地商量道,“要不,我去问问香行会吧,如果他们也说这不算,我就把秘方给师父改了用。”
遮都遮不,这事儿哪能让香行会?
这小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一口气没上来,谷琴气的险些吐血。
久久,才无力地摆摆手,“……不行就算了,都下去吧。”
……
一路晚起早宿,一行人到了大业,已是深秋。
第二天一大早,穆婉秋等十几人便被带到黎记香行的晒香场,齐刷刷站成二排,等着分配活计。
“……听说丸香室待遇最好,还能见到那些富家,不知我们谁最有命?”见谷琴没出来,众人就嘁嘁喳喳议论着。
与一般香坊只出一到几种香品不同,黎记香行的香品有近百种,大到香枕,小到香丸香粉,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分工也极其细微,从大处分,主要有香艺处、调香处、香料处、研磨处等,各处又按职能不同,细分成室;比如调香处下面按调治的香品分线香室 ,盘香室,丸香室,香粉室,膏香室等。
众人都是大师傅,最关心的就是哪个室待遇好,那个室待遇差。
“你是首魁,想去哪个室,谷大师一定任你挑……”见穆婉秋不言不语地摆弄着一块奇形怪状的树根,郑芳艳羡地说道。
才怪
谷琴现在恨不能她马上消失吧,不把她分去刷马桶就是她好运,对于即将来到的命运,穆婉秋可没那么乐观,听到脚步声,她收忙了树根,指指郑芳身后,“谷大师出来了……” 在她心,只有魏氏才是师父,除了当着谷琴的面,她从不称她为师父。
郑芳一激灵,忙转过身去。
只见谷琴被一群大师傅簇拥着缓缓走,厅内顿时一静,众人齐刷刷地挺直了后背。
谷琴在众人对面站住,和蔼地说道……对于即将来到的新生活,大家都很期待吧?无不少字”
哗,众人一阵掌声。
笑看着大家,直到静下来,谷琴才又开口,“……你们都是朔阳的精英,都会调得一两手好香,可是……”她话题一转,“不管斗香会上成绩多好,到了大业,到了黎家,都得从零做起,从最底层做起……”
人群一阵唏嘘,眼睛纷纷看向穆婉秋。
“……假正经”穆婉秋暗骂了句。
“大家听好了……”谷琴从傅菱手里接过一份单子,“下面我……”
刚要宣布,一个绿衣丫鬟匆匆从侧门走,在谷琴耳边低语了几句。
“……?”谷琴神色一变,待要再说,傅菱悄悄拽了拽她。
好半天,谷琴才冷静下来,从绿衣丫鬟手里接过一张纸条看了又看,最后叹息一声,“了,你下去吧。”转过身,谷琴铁青着一张脸,招呼大家肃静……
“……?”人员分工一宣布完,姚谨第一个叫起来,“白秋也进了香艺室”
调香师属于匠人,入了这一行,便为匠籍。
可一旦入了匠籍,就和戏子衙役一样,属于贱民,不能与世家望族权贵通婚,唯一例外的就是香艺师。
大周以香闻名,宫廷权贵更盛行斗香品香,这期间,自然就少不了表演香艺,为顺应需求,许多豪门大户专门选些聪明美丽的女孩从小培养香艺,长大了或留在身边做解语花,或赠送权贵。
久而久之,匠籍权贵不能通婚便成了一大障碍,为此,大周专门定了律法,香艺师可不入匠籍。
黎家的香艺处,顾名思义,就是学习香艺,培养香艺师的地方,一般作坊是开不起的,这也是黎记的最大特色之一。
身为调香界大佬,黎家培养的香艺师最有机会进入豪门望族、宫廷王府表演香艺,一旦被看上,就有机会麻雀变凤凰,跃上了枝头,从此荣华富贵;也因此,黎家香艺室的红火可想而知,许多豪门望族都花费千金送女儿来黎家学香艺。
进香艺室,这是一般调香师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姚家和黎家是多年都姻亲,姚谨自然要去香艺室,她是不能入匠籍的。
可是,穆婉秋却不同。
她一个要饭花子出身,卑贱的杂工,凭也和一样进了香艺室?
没能杀了穆婉秋,此时的姚谨,最希望她入了匠籍,从而隔绝了和黎君通婚的机会
“……她的名次比你差吗不跳字。心情本就不好,被姚谨质问,谷琴一股火全发到了她身上。
是啊,二十一名都进了香艺室,穆婉秋得了魁首,凭就不能进?
谷琴修改了斗香会资料,只有几个高层人员,姚谨等人却是不的。
“我……这……”对上谷琴寒冰般的目光,姚谨支吾着说不出话。
“散了吧……”收回目光,谷琴恹恹地朝大家挥挥手,“记得去各处报到……”
“师父……”谷琴刚要转身,穆婉秋一步上前站了出来。
“……还有事儿?”谷琴不耐地皱皱眉。
“……我想去调香处。”
“阿秋……”郑芳悄悄拽了拽她,“香艺师不入匠籍,你别过了……”换做是她,早给菩萨磕八个响头了。
不入匠籍又如何?
身为香艺师,总是以技艺侍人,喜怒哀乐全看别人脸色,这和她前世以色人又有区别?
这一世,她可以孤独一生,她可以入匠籍,但她绝不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悄悄压下郑芳的手,穆婉秋一言不发地看着谷琴。
“……你确定?”呆愣了半晌,谷琴突然笑起来。
“是的……”穆婉秋点点头,“虽不会闻香,可我立志要做一名调香师。”
“你确信?”谷琴又问了一遍,“……你香艺师和调香师的区别?”
“我确信……”穆婉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好”谷琴猛点点头,“你就去丸香室吧。”生怕走慢一步穆婉秋就会改变主意,话音一落,谷琴转身就走。
一阵懵懂,姚谨随即咧嘴笑起来。
“谢谢师父……”穆婉秋的声音清脆如流莺。
……
“……师父为让她去丸香室?”一进门,傅菱就问。
谷琴有多恨穆婉秋,只有她。
原是打算让她去研磨处的,是黎君的一纸传书把穆婉秋调入香艺处,现在她要求去调香室,干嘛不索性分到最累的盘香室?
“你我都低估了她在大心目的分量……”一屁股坐下,谷琴疲惫地闭上眼睛。
……
在一个恨不能死的人手下做事,穆婉秋又没力量和谷琴抗衡,进了黎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藏拙。
和之前在林记时一样。
身在调香处,手上又没秘方,在谷琴的暗示下,其他人又刻意疏远,穆婉秋自然就成了一个闲人;进黎记快半个月了,她每天就帮人跑跑腿,传个话,剩下就是坐在晒香场上看日头。
别人看着别扭,穆婉秋却不在乎。
她有的事业,来大业纯属“混”日子,东家要是哪天看着她不舒服,辞了更好。
唯一可惜的是,这么有闲,她却没有机会学习。
不像在林记,独自一间小屋,她可以关起门来使劲学,黎记香行的人多,四人一屋,她根本没机会学调香,最主要的,她,她屋里一定有谷琴的眼线,甚至她每天打几个饱嗝怕是立即都被传到谷琴那了;至于香料,黎家控制的及严,她不出香,跟本就接触不到,自然也没机会学习。
这天一大早,替郑芳送了一个料单,后,穆婉秋就无聊地坐在晒香场上,看着忙忙碌碌的香工发呆。
半个月以来,她一直没黎君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离他前世遇劫的已过了一个月,黎家即没噩耗传出,就说明他没事,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的恹恹欲睡,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心里没了惦记,她越发百无聊赖,“……做点好呢?”目光落在晒香场西角门上,她心一动,“……不如去买几本书。”
心里想着,她扑棱坐了起来,和门上的小厮说了声“……去给师父买胭脂。”穆婉秋就顺顺利利地出了黎记大门。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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