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一跟一根地掰开,又被黎君一跟一跟地扣紧,他紧紧地拥着她,“阿秋不能闻香也不要紧,我帮你闻,以后我就是你的鼻子……”想起什么,他忽然笑起来,“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阿秋不能闻香更好,再不用受那份辛苦,以后就安心地做我的妻子,安心地抚养我们的孩子……阿秋,我们就成亲,我们要好多好多的孩子……”
听着黎君语无伦次的话,穆婉秋心一阵一阵的刺痛。
她喜欢调香,她是真的爱调香。
香,就是她的生命。
如果此生再也闻不到那美妙奇幻的味道,她毋宁死!
长长呼出一口气,穆婉秋淡淡的地说道,“黎大哥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着这没有生命般的话,感觉到怀里的躯体僵硬冰冷,慢慢地,黎君松开了手。
看着那纤细的、仿佛有着千年寂寞的背影缓缓地离开,黎君手慢慢地垂了下来,突然,他一转身,吩咐黎苍道,“……让密碟潜入东瀛收集青木流情报,调集各处人手做好准备,前赴东瀛!”
黎苍身子一震。
他家公子不是要前赴东瀛铲除青木流吧?
“公子这是……”他声音微微发颤。
“……毁了阿秋,我连根拔了他!”,望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纷纷扬扬的雪花,黎君眼底闪过一股决绝。
青木流在东瀛虽然是属一属二的门派,但东瀛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刺探和暗杀,真对上大周的武术,简直不堪一击,单从那日穆相坟前劫持穆婉秋的忍者都被杀了,黎君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敢放言,就灭了这一门!
……
冬去春来。恍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年五月。
鸟语花香,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墨雪正坐在门口做女红,瞧见黎君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走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黎公子这又是买了什么?”
一直以来,为了哄穆婉秋开心,让她早日振作起来,黎君可谓费尽心机,什么击壤、雏菊,射觥、马吊牌。只要是好玩的,他都会弄回来,甚至还在白府后院专门架起了一个秋千,每日只要一有闲就来陪穆婉秋……
以前穆婉秋每日起早贪黑地学调香,是没时间,现在她不能调香了,黎君希望她能籍着这些游戏快乐起来,早日忘了调香。
可惜。无论他弄回多少好东西,穆婉秋只看一眼,便坐在那儿不言不语。他架好了秋千扶她坐上去,她就呆呆地坐在秋千上,两手放在胸前一动不动,他晃秋千,她身子就跟着晃,即便眼见就会倒向地面,她也不会惊叫,只目光空洞洞地望着前方,任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后仰,最后在接触地面的霎那被他弯腰扶起来。
这半年来。她就恍然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任他摆布……
这让黎君无比的沮丧。
“……是掌戏。”黎君说道,“阿秋今日怎样,昨夜睡的还好?”
“又坐了大半夜……”墨雪黯然地摇摇头,“刚刚睡下了……”
正要迈步往里走,听了这话。黎君就停下来。
穆婉秋睡眠及轻,只稍微一点声音就会醒,虽然自信自己超绝的武功不会弄出响声,可,听墨雪说她好容易睡下了,黎君还是收住了脚步。
“东西先放这儿,我一会儿再来……”把手里花花绿绿的布偶递给墨雪,黎君转身朝外走。
刚一迈步,就听到穆婉秋屋子里咣当一声巨响,两人都是一怔,随即,黎君快步走进去。
推开屋子,穆婉秋正静静地站在窗前,旁边红木架上的一只香炉滚落在地上。
“小姐又光脚下地了……”墨雪叫了一声。
还好,这以后鉴于穆婉秋时不时地就会弄翻香炉,墨雪从来不敢在香炉里燃香,否则非烧伤脚不可。
墨雪说着,正要奔过来,黎君已经先她一步来到穆婉秋身边,“……地上凉,阿秋去床上坐。”声音很柔,像哄襁褓的婴儿,说完,他打横抱起穆婉秋,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拿起布巾给她擦脚。
“不要拿走……”听穆婉秋开口说话,黎君心里一喜,“阿秋……”见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就回头望去。
“不要拿走……”穆婉秋直直地盯着墨雪手里的香炉,“放在那儿……”
“奴婢不拿走,奴婢只是去洗一洗……”见穆婉秋执意,墨雪又转回身把香炉放在原处。
知道穆婉秋看到和调香有关的东西都会心痛,黎君让墨雪把屋里的所有香品香料都藏了起来,可这个香炉穆婉秋却死也不让动。
常常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那个香炉就是一整天。
见她看向香炉的目光渐渐地空洞起来,黎君心里一痛,片刻,他轻松地站起来,拿过被墨雪放在桌案上的花花绿绿的木偶,“……阿秋快看,这是城来新来的掌戏,大周以前都没有过呢,这是从陈国传进来的……”把花花绿绿的木偶一个一个递到穆婉秋眼前,黎君语气轻松欢快,仿佛一个正向爱人献宝的大男孩。
这掌戏也叫手套木偶、布袋戏。就是把木偶做成手掌大小,头部空,颈下缝合成布内袋形状,连缀四肢,外面套上各色服装,表演时把手掌伸入布袋作为偶人躯干,五指分别撑起头部及左右臂,相互协调操纵着偶人作各种动作,木偶人的双脚自然地垂落,遮住手腕,稍一拨动,便会左右摆动起来。
动作灵活,样子微妙微翘,栩栩如生,甚是有趣。
前几天偶然在街头遇到这个,黎君便花高价请戏班的大师傅去黎府教他,连学了几个晚上,也勉强会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把各色木偶一一排开摆在穆婉秋面前,黎君脱了鞋,盘腿坐在她对面,拣了两个前朝皇帝和大臣模样的木偶,分别套在左右手上,用心地给穆婉秋表演各种动作,虽然笨拙,可那木偶的模样被他做出来也甚是可爱,只见黎君左手两指弯曲,让大臣偶人跪在膝上,嘴里变着声音微妙微翘地给穆婉秋学戏语逗她开心:“叩见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
右手指微动,那皇帝模样的木偶点点头,“爱卿请讲。”
大臣偶人抬手抓了抓头,“微臣,微臣话到嘴边给忘了。”
“呃,爱卿平身回忆一下,俗话说‘跪’人多忘事。”
……
从没见过这样笨拙讨喜的黎君,墨雪扑哧笑出来,眼泪却跟着刷刷地落了下来,她一扭头,偷偷擦去眼泪,快步走出屋子。
表演了半天,见穆婉秋没反应,黎君卸下手上的偶人,又找了一对新娘新郎模样的偶人套在手上,伸出右手,在穆婉秋眼前钩钩指,那新娘偶人就朝穆婉秋点点头,“这个是阿秋……”黎君说着,又动了动左手上新郎偶人,“这个是我……”似是戏语,只目光期待地看着穆婉秋,“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 把两只木偶头上用细蚕丝做的头发结在一起,“我们结了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两手笨拙地做着两人拜堂的模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见穆婉秋缓缓地把偶人推到一边,转身要下地,黎君欢快的神色顿时一消,他迅速摘掉手上的木偶,一把抱住要走的穆婉秋,“阿秋……你说句话好不好?”
穆婉秋只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阿秋当初是用白姓发下的誓言,早就不做数了,我们成亲好吗?”突然,黎君站起身来,“我这就回府准备,阿秋不愿离开白府,我们就把洞房设在这里,我要把整个大业城都变成红色,我要宴请大业所有人为我们祝福!”
他要向全世界昭告,他成家了!
穆婉秋摇摇头,声音淡淡的,“……黎大哥回去吧,黎记还有好多事等你呢。”
见她冰冷冷地把自己推到一边,黎君心一阵揪痛,他一把抱住转过身去的穆婉秋,“阿秋,你到地要我怎么做?我说过,我不介意的,我不介意你不会闻香,我不介意你不会调香,我什么都不介意,我只要你……每日高高兴兴地活着……对了……”想起什么,突然搬正穆婉秋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阿秋想要孩子,我们现在就要,就要一个儿子,长的像我一样……以后继承阿秋亲手打下的家业……”对着她空洞洞无神都眼,黎君有些慌了神,语无论次地说着。
忽然,他一把抚去床上的木偶,把穆婉秋放在眼前,一件一件地脱着她的衣服。
一动不动地坐着,穆婉秋任他脱了衣服,露出一副羊脂白玉般的娇躯。
“阿秋……”把她平放在床,黎君低叫着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从脖颈向下,轻柔地细细地,一寸一寸地吻着,他希望能籍此唤起她曾经的热情,唤起他们曾经有过的甜蜜。
然,无论他怎么挑逗,穆婉秋就仿佛一具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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