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取出袖中的绢帕,擦了擦泪水,勉强笑了笑,说道:“沒有,沙子迷眼了”
秋若搀着她,上了肩撵,回到了桃仪殿,本以为,她会回内室休息,可是她竟然要在中席上坐下來,秋若忙说道:“夫人,不可,你的腿”
“无妨,只在这一刻了,跟姬无病告了别,我便回内室休息”她说着,慢慢地在殿中央的主位上坐了下來。【风云阅读网.】
刚坐定,门口便闪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來人走近了她的跟前,行了叩首之礼,方才开口说道:“夫人,今后,请您多多保重,姬无病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这条命都是夫人的,只要夫人开口,万死不辞”
他肩上只背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所有的衣物。
蕙心只觉得心酸,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來,她不禁嘲笑自己,刚才已经想好的套话,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來了,想來,自己竟然也割舍不下他,最后,只是含糊地发出了一声“唔”,勉强算是答应了他的话。
姬无病终究还是起身离去了,秋若搀扶着蕙心,慢慢地站了起來,泪水又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还要失去什么才能够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
秋若搀着她,缓步回到了内室,走了这一遭,蕙心觉得有些累了,勉强吃了些食物,看看时辰,已经是过午了,便上床休息了,孩子似乎受了她情绪的影响,在腹中躁动不安。
蕙心正在烦心间,听到门外有了响动,沒待她反应过來,熊赀已经进來了,他大步地走到了蕙心的床前。
她慌忙要起身迎接,熊赀连忙按住她的肩,示意她躺下,蕙心只好乖乖地按他的要求做了,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了之后,蕙心对他十分冷淡。虽然熊赀每天都抽出时间來看她,可是两人每次的话都不超过十句,然后以他闷闷不乐离开而结束,其实蕙心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心里的疙瘩就沒办法解开,最初的两天熊赀要留宿桃仪殿,被她拒绝了,从那天起,熊赀再也不提留宿桃仪殿的事了,也不让其他嫔妃侍寝,但每天还是照常來看她,希望她的气能早点消了。
熊赀坐在了她的床边,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比前几日多了些暖意,熊赀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开口说道:“蕙心,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高兴起來才是,不要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蕙心叹了一口气,她不是那种狠心的女人,他的这句话,让她无法拒绝。
“大王,我要向你说件事”蕙心沒有接着他的话,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嗯”熊赀答应着,注视着她的眼睛。
“刚才,我让姬无病出宫了”蕙心直言不讳。
“出宫,,去做什么他不是还有伤吗”熊赀不解地问道。
“出宫就是走了,离开了王宫,以后不用他來保护我了”蕙心继续说道。
熊赀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让他走啊是他自己要走的”
“不是,是我赶他走的,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让他出宫自己去寻一门亲事,娶个媳妇”蕙心信口说道。
可她眼神中的闪烁,却沒有逃过熊赀那锐利的目光,他盯着她,半晌才说道:“你沒有说实话,你为什么赶他走”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蕙心说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装作困倦的样子,翻了个身,将身子转向了床里面。
熊赀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有所不甘。虽然有一丝的不满,但看到蕙心这个样子,也不便再问下去,于是便冲着蕙心的后背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我出去巡视了”说完,竟兀自离去了。
蕙心并沒有想太多,仍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腹中的孩子安静了些,不再乱动了,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姬无病的事,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结果发现却是徒劳,脑子里,全是姬无病临走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那个让自己忍不住要落泪的眼神。
原谅我,我沒有别的办法,她在心里对姬无病说,又似在对自己说。
晚上,太医來给她换过了药,刚刚离去,熊赀又來了,蕙心偷看他的脸色,很不好,她的心里一沉,暗自揣摩: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熊赀走近了她的床边,蕙心只是颔首略施了个礼,想要起身,熊赀摆手示意制止了她。
蕙心连忙吩咐秋若:“帮大王更衣”
秋若上前來帮着熊赀除去外衣,熊赀抬起胳膊配合着她,秋若将熊赀脱下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这里沒事了,你先下去吧”蕙心说道。
秋若唱了个诺,便退了出去。
看到她退了出去,熊赀才开口问道:“你是怕他在这宫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将他赶出去的,对不对”
蕙心注视着他的眼睛。虽然他沒有直接把话点明,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了,这不奇怪,只怨最近这几日,云络和姬无病走的实在是太近了,沒有办法让人不去猜测。
她点了点头。
熊赀脸上的阴郁之色消散了些,坐在了她的旁边,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太医诊脉说了些什么”熊赀问道。
“还好”蕙心宽慰着他,其实,因为腹中胎儿的缘故,太医用药是十分谨慎的,但这也直接影响了外伤愈合的效果。
熊赀沒再问其他,目前对她來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伤口,尽快回复健康,他不想再问过多的烦心事去烦恼她,一切顺其自然吧等她完全康复了之后再说吧
这一次,蕙心沒有再赶他走,因为她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个度的,他是楚王,这个国家都是他的,任何人在他的命令面前,都沒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连自己也是。
夜已经渐渐深了,耳畔只传來殿外蛐蛐的叫声,蕙心睡不着,翻了个身,借着帐外隐约的烛光,她看到了熊赀睁着眼睛,盯着纱帐。
她感到有点意外,便问:“赀,你怎么还不睡啊有心事”
“蕙心,其实我一直想说,子元向你举起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末日到了”他并沒有看她,目光仍旧盯着纱帐。
蕙心的心动了一下,继续听着他说。
“当时我就是在想,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参与这场叛乱的人碎尸万段,要将随国的人,全都杀光”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蕙心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一切的假设的前提,是自己死于子元的剑下,那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以为自己报仇的名义,去做任何事情,她不禁从心底里感到悲凉,熊赀啊熊赀,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罢了,你可以以我为借口,讨伐蔡国,灭了息国,也同样可以以我为借口,除掉子元,屠了随国,不是吗你是大王,你所说的,你所做的,只需要找一个还算能说得过去的借口,这就足矣了
她感觉两人之间,渐渐有了一种芥蒂,宛若有一堵无形的墙立在二人中间一般,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受得不行。
“蕙心,你怎么不说话”熊赀的话停了半天,沒有听到她说一个字,便奇怪地问。
“谢谢你,赀,原來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重要”蕙心勾起嘴角,递交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不带任何瑕疵的微笑。
“不光你重要,还有你肚里的孩子,也一样重要啊”熊赀嗔怪着,伸出手臂去搂住了她。
“赀,你这样说,我可是真的吃醋了”她笑着,钻进了他的怀抱里。
熊赀圈紧了双臂,胸膛传來了她温热的气息,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的热度,可蕙心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的隐去。
次日一早,蕙心先醒了,她睁眼看了一下身旁的熊赀,他正发出轻微的鼾声,睡的正香,看來他昨天晚上是很晚才睡着的,她坐起了身,披上了衣服。
秋若听到了响动,连忙走近了床前,蕙心急忙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吵醒了熊赀。
秋若心下了解,帮她拿來了衣物,蕙心小心地越过熊赀的身体,下了床,穿上了衣服。
秋若又拿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帮她系好了,方才挽着她的手,缓步走出了殿外。
早晨的浓雾还沒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清新,又带着秋日的寒冷,蕙心下意识地拽紧了披风,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只有触碰,才会有所感觉,她看向殿前的树木,树叶间,已经斑驳地泛着秋日的金黄了,转眼间,自己來到楚国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了,她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谁知道接下來,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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