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萍很高兴。
事实上,在没有乘上回家的列车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高兴了。上了车以后,看着车窗外的不同景色,她就更高兴了。
“小萍同学,马上要回家了,要见到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你现在一定很高兴。”一个女同学凑了过来,嬉笑着说道。
宋运萍笑道:“上车之前我就高兴了,王言写信告诉我,现在晋陵的变化很大,大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你们可要好好看看,要是以后真能留在晋陵,那就太好了。”
“你家男人本事大,国家都表扬好几次了。现在是说到经济发展,除了粤省、上海,肯定就要说到你们晋陵。也真是财大气粗啊,我听说这次一共三百多人呢?”
“后来又加了一些名额,算上各个学校的教职工,四百多人了。”
“你们晋陵真有钱啊。”女同学又一次的感慨。
宋运萍说道:“不是有钱,是重视人才,晋陵的发展就是离不开优秀的人才。有了人才,我们的发展才能更好,更快。所以才花这么多的钱,让大学生们真切的了解晋陵,留在晋陵,建设晋陵。”
“你的思想觉悟也很高啊,小萍同学。”
“都是王言说的,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晋陵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啊……”
加入到聊天中的人越来越多,两节硬卧车厢都是恢复高考以后,北大的第一届大学生,起了话头,大家也就高谈阔论起来,热闹的很。
说的当然还是围绕着晋陵来的,从大的国家政策,说到晋陵那边的种种动作,对晋陵有了一番畅想……
因为不能直达的关系,北大的学生们在省城转了车,而后到了市里,也在这里汇合了安云大学、工学院的学生们。
他们在市里休整一番,纺织厂在这边包了几个国营饭店,做的全是本地的特色菜,招待的还是很到位的,大家吃吃喝喝,一分不花,都挺高兴。
宋运萍也终于见到了亲弟弟宋运辉。
“小辉,你还好吧?”
“我好着呢,倒是你啊姐,也有一年了,在那边都还适应吧?”
“我也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在我们学校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还能有不好的?就是学习上有些吃力,我勉强才能跟上。”
“大学的知识,确实要难了不少。不过没关系,姐,你肯定能学好的。大学不是也不好考,结果你不还是考上了北大吗,你得有自信。”
宋运萍笑了笑:“你姐夫说的也差不多,让我不用着急,也不要太累。学多少都是自己的,只要争取每天都有进步就可以。他还说让我不要害怕成绩不达标,不能毕业,只要踏实的学习,肯定能顺利完成学业。
还说大学不是学习的终点,而是学习的起点。很多人读了大学,毕业以后就不再钻研学问了,放弃了学习,这是不对的……”
“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宋运辉点了点头,招呼道,“上车吧,姐,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宋运萍应了一声,背着包跟宋运萍一起上了车。
因为缺少大客车的关系,所以纺织厂跟市里商量了一下,包了市里的几十辆公交车进行转运。大学生们倒是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时候条件都不好,他们又是这么多人,都是开开心心的上了车,浩浩荡荡的往晋陵县开过去。
“路还真修完了。”
坐在公交车内,感受着柏油马路的平坦,不禁如此笑言了一句。
“不是说去年考察组走了以后,这条路就批了吗。这都已经大半年了,不到五十公里,说什么也该完工了。”
宋运辉说道,“还是修路好啊,坐车都舒服了不少,以前多颠簸啊。坐上一趟,都能颠儿出个好歹来。而且我发现路上的车也更多了,全都是运货的货车。他确实厉害,才两年时间就发展的这么快,你看,姐,那骑自行车的笑的多开心啊,肯定是厂里的职工进城办事儿去了。”
“是啊,他真的在带着晋陵人民奔向社会主义。”
宋运萍也是忍不住的感慨,王言真的在践行自己的理想。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人都是让人尊重的。
再一想到,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也终将随着他的脚步一起,为着社会主义晋陵县的目标而奋斗,宋运萍只感到骄傲和自豪……
距离不远,在宽阔的柏油路上,不过大半个小时,大学生们就已经到了晋陵县。
他们惊奇的发现,在开到招待所的这一路上,全都是柏油马路。而这条路更远方,柏油路仍在延伸。在路口处,链接柏油路的,只有少数的是柏油路,多数都是水泥路。但不管如何,哪怕是砖石路,却也是要的好过烂泥土路的。
同时在视界可以看到的各处,基本到处都是工地,远望过去,可以看到各种在空地堆积的材料。
而在路上,不少人都是骑着自行车。结伴步行的人,也是脸上洋溢着笑容,放松的说笑。丝毫没有炎炎夏日里热的昏沉,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整个的透露出一种勃发的生机,明显的感觉到晋陵的状态不同别处……
尽管,这时候的人民群众都充满干劲,都很精神。但晋陵人民,整个的状态还要更上一层楼。
车停稳,大学生们陆续下车。
王言站在高处,拿着大喇叭:“同学们,同志们,大家好啊。都记着我呢吧?都想来看看晋陵,看看我王言是不是只会说大话,没有真功夫。
大家不必着急,一路舟车劳顿,大家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们也跟各校的带队教师沟通一下行程,考察活动,明天正式开始。想看什么看什么,想问什么问什么。当然我们厂也有机密,就靠这些让我们的人民富裕起来呢,太机密的肯定不能说,不过绝大多数,我们都是能回答的。
好了,天怪热的,我就不废话了,先安顿一下,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吃好喝好啊,好好睡一觉。赶紧,把房间都安排好了。”
如此简单的说了几句,早都安排好的人手,带着大学生考察团去入住,过程中当然也交代了一些事项,比如出了什么问题找谁之类的……
王言则是走到了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宋家姐弟。
“回来了。”
“回来了!”宋运萍笑着点头,眼中都是温柔。
王言伸手接过了宋运萍的背包:“怎么样,看着陌生吧?”
宋运辉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县城的,我姐也就在县城呆了四个月,本来就陌生着呢。”
“你就不会说话,你得说姐夫你真厉害,短短两年就做成了今天的样子,县城里人民安定,生活富足精神好,距离实现社会主义也不远了。”
眼见宋运辉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宋运萍笑道:“你还别说,小辉之前真说了这话。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明白,见着面就腼腆了。”王言笑了笑,随即招呼道,“走吧,回家,爸妈都等着呢。”
王言开着车,载着媳妇和小舅子姐弟俩,一路说笑着回去了家里。
现在的家当然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平房了,而是新建成的职工楼,这是在原纺织厂附近的,距离县城的中心地带,还是有点儿距离的。
整个规划,是县城中目前的一堆小平房,不动。初期,围着这些建筑盖楼,进行县城的扩张建设。
小平房则是给新进城的职工们暂居,之后再进行拆迁,原地盖一些如商场、图书馆、博物馆之类的功能性建筑。当然也有新的县政府、公安局等各种政府部门的办公场所的规划。只不过这些都是最后建设的。
对于这一点,县里的干部们还是有共识的。这时候还没到政府的人们享受的时候,有个地方就能办事儿,就能干活,没有必要在前期占用资金。
甚至于县里的工作人员们,其中一些人对于职工们先住进了楼里,而他们还是住着平房,很有一些不满,但是也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表示出来。问就是发扬风格,作为一名党员应有的觉悟……
目前也确实没办法都安置好,楼盖的不快,但是农村人口进城的速度却不慢。所以只能是一点点的腾房子,一点点的招人进城。
直到什么时候新进城的人口,可以直接住进楼房里去,那么县城中心的这一大片平房也就可以拆了。
同时也没有任何的纠纷,没有任何的麻烦,没有任何的钉子户。
因为县里的房子,都是厂里发的,没人有产权。而县里的各个工厂,又是县属的国企,是全民所有制。而全民所有制,是由党领导的,在国家,就是党中央、国务院,在晋陵县,就是在于县委县政府,
所以只要给人民找到了去处,让搬就得搬,说拆就能拆……
车停好,三人才下了车,就见一楼的一户人家从阳台的位置打开门迎了出来。
“爸!妈!”宋家姐弟俩招呼着亲爹妈,时隔一年再见,大家都很高兴。
“坐了一路的车,都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歇,我这菜马上就做好了。”宋母招呼着儿女进屋。
去的当然是王言八十五平的大房子内,宋运萍、宋运辉姐弟两个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房子内部的情况。
王言住的这屋,如果按照以后有公摊的算法,洋房得是一百平的,高层得是一百二十平的,阳台也没算面积,实际的居住体验还是很不错的。
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并不如何豪华,只是简单的刷了漆,铺了木地板。这是领导住宅标配的装修,寻常职工则是铺的大理石的地板。
软装是自己添置的,却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打了床、柜子之类,客厅中靠墙摆放的是书架,密密麻麻全都是书,另有沙发、茶几,此外也就没什么东西了。
宋父宋母住的房子更简单,五十五平的一室,王言给弄了几个柜子,一样置了沙发,也就没什么东西了。
看过了一圈,终于是坐下说话了。
“房子盖的真挺不错。”宋运辉拍着柔软舒适的沙发,说道,“要是只在这个职工楼里的话,真跟在市里没什么两样了。这沙发做的真软,厂里做的?”
王言含笑点头:“职工们有需要吗。本来是让他们自己攒的,可是这么多人订这么多的家具,木料不够,木匠也不够,以后我们还要盖房子,职工们还要买,你说怎么办?
没办法,厂里就开了个家具厂,集中采购了木材,招了不少的木匠进厂。柜子、床、沙发什么的都有,样式也不同。就在咱们那条街上开了个店,职工自己去选就行了。”
“姐夫,你不是要长久的卖家具了吧?”
“你还是有眼光的。”王言含笑点头,“市里也要给职工盖楼了,再加上正常的置换,这买卖还是可以做的。经过一番折腾,我们在市里开了一家家具店。别说,生意还不错的。”
“那市里没有家具厂吗?”
“当然有了,我们出新样式,他们就跟着抄,抄还不行,还要降价。不过没关系,人民群众还是认咱们晋陵的牌子的,确实有不少影响,但该买的人还是会买。这就是我之前一直强调的,打造我们晋陵的品牌。
外国的奢侈品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能卖那么贵?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品牌。一样的东西,一样的做工,奢侈品牌就能翻倍的卖,卖的是什么?是身份,是钱财的象征。这是一门学问,心理学,感兴趣你可以翻翻书。”
“我不感兴趣。”宋运辉摇了摇头。
宋运萍笑了一下,问着一边的亲爸妈:“爸,妈,你们搬过来还适应吧?”
“一开始确实不习惯,这不是过来好几个月了,你爸在卫生所,我在家把院里的地给种了,再收拾收拾屋子,王言看着呢,都挺好的,你们俩就放心吧。”
眼见姐弟俩都看了过来,王言笑着摆手:“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没爹没妈的,不就是一个儿么。都是一家人,你们姐弟俩就别说没用的了。”
宋运萍也没再说谢谢,转而问道:“这些大学生刚过来,还有那么多的教职工,你不用去陪陪他们吗?”
“中午是我们厂里和县里一起,跟他们沟通一下之后的安排。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在县里的大会堂,我还要演讲一下,给大学生们介绍介绍我们县里的总体情况,说说我们这两年的变化,再跟大家交流交流。开完了会,晚上我跟他们一起吃饭。那时候才是陪他们吃吃喝喝呢。”
“我姐我们俩还用去吗?”
听见宋运辉的问题,王言斜睨了一眼:“那有你的校友,你不去尽尽地主之谊,那像话吗?小萍就休息休息吧,为夫代你招待了。”
“我还是去吧。”看着宋运辉无语凝噎的样子,宋运萍好笑的说了一句。
“随你。”
一会儿,饭菜做好,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在一起吃喝起来,尽管时常通信,大抵知道如何情况,却也还是开心的说着过去一年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宋运萍感慨大学课程难,宋运辉说因为王言去了学校,导致宋运辉暴露了,他在学校里也是好大名声,给他造成了一些困扰,还说同学有人摘帽了,问晋陵这边的情况。王言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说年底之前,帽子肯定能摘的下去。
事实上这是徐县长跟王言透露的。作为王言的老丈人、老丈母娘,竟然还背着处分,这显然不理,早都想要给他们摘了帽。是王言拦了一下,考虑到了一些影响,没有特事特办,而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这是北京下达了明确指示的大事,县里一直都是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尽管因为纺织厂的原因,快速发展了经济,整个县的情况看起来特别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最简单的,纺织厂的进厂名额,在村里,戴了帽子的家庭是绝大多数都分配不到的。只有实在困难,村干部有点儿良心,才会让出一个名额。
至于其中的一些钱财的交易就不用多说了,王言在县里都听到下边的村子里干的有多猖狂了,只不过他最近没抽出手来而已。
等送走了大学生,下一步就是收拾这些村干部,村里的恶霸……
宋父宋母的情况,当然是好的,没有人会跟他们为难。王言给他们安排工作,分房子,全厂上下,包括县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多说一句话。
或有怨言,王言不清楚,但总体来说,大家都是接受的。虽然王言占便宜了,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不过宋父宋母笑的很开心,口口声声说着都是王言,没有王言,就没有他们今天的好日子。
这话,其实很多人家的饭桌上都会说,尤其县城里的这帮人,说的最心诚……
吃过了午饭,收拾了厨余,打扫了卫生,宋家父母回去了他们的房子,宋运辉也很懂事儿的在书架上捡了几本书离开。
宋运萍目光盈盈的看着王言,她说:“我想你了!”
“有多想?”
“特别想。”
“哪想啊?”
“哪都想!”
她主动过去,抱住了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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