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寿礼毕后,苏家的仆人们端上寿面。
这寿面可不是寿宴上的菜。
这叫“暖寿”。
寿星要先吃寿面,然后前来贺寿的人都要吃一点。
寿面又细又长,表示寿禄长久,盼望老人“富贵不回头”。
一切礼毕,寿宴终于开始。
各色美味佳肴,犹如流水一般,被端上各人面前的小桌。
宴席中,苏家儿孙举杯祝寿,苏老太爷笑容满面,端杯示意。
堂内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林易到这大虞朝来,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大户人家的酒菜,味道果然不同凡响。
林易左手一口水晶肘子,右手一口蜜丝山药,大块朵硕,不亦乐乎。
正吃在兴头上,旁边坐席的人向林易敬酒来了。
“这位兄台,比邻相坐就是缘分,我见阁下吃饭的气概英勇不凡,心中敬佩,特向兄台敬酒一杯。”
说罢举起酒杯,又说道:“在下多隆,敢问兄台姓名?”
林易脸上一红,连忙将手里的美味放下,又擦了擦嘴,这才举起酒杯,笑着回道:“好说好说,在下林易,多隆兄请。”
这位置稍偏,两人坐在两根红柱之间,这一排就两席,那多隆又是话多之人,便主动和林易攀谈起来。
在得知林易在雾隐门谋生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嫌弃的表情,这让林易颇有好感。
最起码眼前这人和昨晚那群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仕子强上不少。
而这个叫多隆的,是陪县太爷一道来贺寿的衙门主薄。
天佑五年考上的举人,在衙门里做一些文书、笔记的事宜,一干六年。
寿霖城人多事杂,又有很多人愿意花钱买官,单单一个主簿官衔,竟然多达数十人。
所以林易身边的多隆虽然身有官衔,但一瞧就知道在衙门里混的是郁郁不得志。
可不是嘛,坐席在前面的那几个也是主簿,就坐在和老太爷并排而坐的县太爷不远处,不停的举杯敬酒,志得意满。
......
几杯酒下肚,两人聊开了。
多隆道:“林兄弟,自家兄弟不见外,哥哥心中就有疑惑,你说这苏老太爷,过七十三就过七十三嘛,非要弄个七十四,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去年这老爷子过寿的时候,我也来的,可不就是七十三嘛。”
林易忙说道:“多隆兄,切莫酒后失言,这可是有说法的。”
“什么说法?”
“咳咳...这个嘛。”
林易打算用一种最简单明了直接扼要的方式,将多隆的疑问彻底的扼杀掉。
再说刚才那种话,怕是会被主人家轰出门去。
毕竟你可是来贺寿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爷子这岁数,说七十三是真,说七十四也是真。为何?因为这七十三乃是实岁,是从母亲身体里出来的时间,七十四乃是虚岁,是从父亲身体里出来的时间。”
“啊...”
多隆嘴巴张的老大,仰头想了片刻,然后对林易竖起了大拇指。
“林兄弟,高啊!”
这边正聊的热闹,堂中突然有人提议。
“苏老爷,听说您家千金不仅漂亮,还能吟诗刺绣,能不能给咱们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啊!”
提议的是一位坐在前排的主簿之一。
二十出头的模样。
年纪轻轻,官运亨通。
虽然面向苏家老爷苏灿,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一旁的苏绣儿。
那眼神,相当炙热。
苏灿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小女模样还算过的去,吟诗嘛,只是小女的一大爱好,上不得台面,但这刺绣,我不得不自夸一下。可称得上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
下面众人窃窃私语。
有些人知道苏灿为人做事一向谦虚谨慎,能这么评价苏绣儿的刺绣,水平定然不差。
但也有人不太相信,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瞧出,他们觉得苏灿的评价是言过其实。
不过这些人里的大多数,都没见过苏绣儿刺绣的手艺。
这时有丫鬟将一块绣帕交到苏绣儿的手上,苏绣儿则上前贴在苏灿耳边悄语几句,然后将绣帕交给父亲。
苏灿笑着点点头,将绣帕收下,那边苏绣儿退回席上。
“这是小女的刺绣,献丑了,诸位请看。”
随着苏老爷将绣帕打开,林易不禁惊住了。
如果说刚才林易对于苏灿的话还有一丝丝怀疑的话,那么这一刻,他信了。
眼见为实。
那绣帕上,绣着一只百灵鸟,站在一条树枝上。
那枝叶仿佛真的一般,绿意盎然,而那鸟,仿佛是活物,栩栩如生,在树枝上立着,瞧着堂中的人,一点儿也不怯怕。
立即就有人说了句“好!”
更有人赞道:“哎呀,这刺绣的手艺,可比我在京城买的绣品还要好上许多呀。”
“苏老爷所说非虚,绣儿姑娘的刺绣堪称寿霖城一绝!”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刺绣竟然能绣的如此逼真。”
林易也不禁暗赞一句。
“秀儿!”
......
眼见效果不错,苏灿开口道:“刚才小女和我说,想把这绣帕送给堂中的一位宾客,但需要这位宾客应景吟诗一首,只要诗句能文压大堂,这绣帕就赠予这位宾客。”
一听这话,立即有人跃跃欲试。
这哪是吟诗,简直就是招婿啊!
苏绣儿本就热爱诗词,这要是能侥幸胜出,那无疑是给苏绣儿和苏家留下了一个重要的印象。
与那绣帕相比,苏家背后的家财,是许多人做梦也想不到的财富。
堂上众人眼红心热。
但那些有家室和上了年纪的人,倒不便出场。
为何呀?
因为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苏灿是想从今日这些宾客中,挑选一些优秀的青年人。
毕竟苏绣儿年方十七,待字闺中,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
这苏家就苏绣儿一人,当然想要早早的开枝散叶,光大门楣。
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就留给了堂上的年轻小辈们。
林易见那些年轻的宾客们抓耳挠腮苦苦思考的模样,不禁想笑。
自己把头缩起,躲在角落,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对于热爱双手运球的林易来说,瞧不上平板支撑...
......
片刻,有一年轻男子站了起来。
林易一瞧。
嘿,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在桥下言语讥讽自己的那名诗社男子。
“小生尹正,有一首诗念与诸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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