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淑珍搬去了米市河边,刘立杆还住在动感地带楼上,谭淑珍搬好家后,谭师母在家里开了伙,请张晨和小昭的父母吃饭,张晨和小昭也去了,这一顿饭,就说到了向南回外公外婆家这里的事。
大人们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从情感上,张晨的爸妈很舍不得,这么多年,向南他们一直是当自己的孙女带的,乍一听说她要走了,张妈妈顿时眼眶就红了,但也知道,这是挡不住的事情。
没想到两个小孩,当时就闹了起来,向南叫道,不行不行,我还要管张向北,我不在了,张向北谁管,很多事情,爷爷奶奶又不懂的,被他一骗就骗过去了。
谭淑珍和小昭笑道,那你还能管他一辈子啊?
向南说,可以到奶奶和外婆这么大,就像奶奶还管着爷爷,外婆还管着外公一样,我还可以管着张向北。
一屋子的人大笑,向南急了,她指着张向北说:“张向北,你自己说,是不是姐姐不管着你,你就什么也做不好?球也不肯好好打,琴也不肯好好练,作业也不肯好好做?”
张向北连连点头,他说:“反正我不管,姐姐要是不在,我连球也不打了,琴也不练了,作业也不做了,我连饭都不吃,我把我自己饿死!”
童言虽然无忌,但也说得一屋的大人动容,也觉得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太可怜了,两个人在一起,至少有个伴,谭淑珍和小昭,先就不忍心了。
大家最后商量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周日的晚上到周五晚上,向南向北还是住在“锦绣花园”,这样他们上学放学也方便。
周五和周六的晚上,两个人就住到米市河边,谭淑珍可以带他们去练球和练琴,谭淑珍和张晨小昭说,你们的周日,又算不准的,搞不好就要加班,我周六周日都有空,就交给我了。
两个小孩,也同意这样的安排,反正他们只要还在一起就可以,住在哪里,他们无所谓,张妈妈也吁了口气,谭老师和谭师母,从心里面觉得,和原来一年只能见一两次向南的面,现在,已经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皆大欢喜。
第二天,谭师母说是要请谭淑珍单位的同事,到家里吃饭,张晨和小昭也去,谭淑珍说,那我叫杆子也来,总不能说其他的人都来了,老板没有来。
谭老师坐着不响,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的,在他看来,是觉得这里说到底是女儿的家,很多事情,他能不管就不管,不比在永城自己的家里,他是当然的家长。
谭师母说,那你就叫吧。
谭淑珍和刘立杆说了吃饭的事,打电话给了张晨,又打给了老杨,老杨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公司的人,但在他们公司待过,最主要的,是老熟人,和谭老师和谭师母都有话说,而且,张晨不管怎么样,在谭老师和谭师母看来,总是小一辈,老杨不然。
谭淑珍盘算的是,有老杨在场,刘立杆就不会那么尴尬,整个吃饭的氛围,也不会那么生硬。
老杨一听说谭老师和谭师母来了,晚上一起吃饭,老杨说好好,这饭我一定要来吃,谭淑珍,你就是拿笤帚打我,也赶我不走。
谭淑珍特意提早两个小时回家,帮她妈妈去准备了。
到了时间,张晨和小昭来了,老谭和姚芬,加上公司还有两个同事也到了,但只有刘立杆没有来,张晨悄悄地问谭淑珍,你没叫杆子?
“我叫了呀。”谭淑珍说。
再问老谭,老谭说,杆子知道要到这里吃饭,我们一起出的办公室,我还以为,他应该比我早到了。
小昭在边上,听着他们的谈话抿着嘴笑,张晨和老谭都看着她,张晨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小昭说:“你们去丈母娘家的时候,都是空着手去的?”
张晨和老谭恍然大悟,都笑了起来,没错了,刘立杆这家伙,一定是去超市买东西了。
但直等到老杨慌慌张张地到了,一进门就叫着:“老谭,老谭!”
屋子里两个老谭都转身看着他,老杨扑哧一声笑起来,他说好好,这样要搞错的。
“谭老师,对不起啊,被几个学生的家长拖着,来迟了。”老杨说。
谭老师笑道:“你老杨一叫我谭老师,我怎么觉得自己马上就老了。”
“没办法,谁让你们都姓谭。”老杨指了指老谭说,大家都笑起来。
菜都上桌了,还是没见刘立杆的身影,张晨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就是去买东西,现在也早就应该回来了。
张晨和老谭、小昭互相看看,站了起来,他走出门外,给刘立杆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关机。
张晨走回来,老谭和小昭都看着他,张晨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明白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谭淑珍也看到了,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招呼大家上桌,来来,开饭了。
这一餐饭,大家都避免着,好像连姚芬和其他的两个同事,也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起刘立杆。
连老杨这张快嘴,也没有说,他是一看到刘立杆没在,再想到刘立杆和谭淑珍的历史,就知道了,刘立杆必须缺席今天的晚宴。
直到他们吃完,刘立杆也没有出现。
吃完了饭,老杨还坐在这里继续聊天,其他的人坐了一会告辞了,走到外面,老谭和张晨小昭说,这杆子怎么回事?
张晨想了想,他说,小昭你坐大哥的车回去,我去动感地带楼上看看。
老谭和小昭都说好。
张晨到了动感地带楼上,他看到设计中心,葛玲他们还在加班,二楼徐巧芯他们外贸公司,也是灯火通明,只有宿舍楼那边一片漆黑,连刘立杆房间的灯都是黑的。
张晨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叫着:“杆子,是我。”
房间里的灯亮了,接着门打开了,浓重的烟雾朝外面滚,张晨走进去一看,茶几上烟缸里的烟头,都已经满出来了。
“你怎么回事?”张晨问。
“没怎么回事。”刘立杆咕哝了一句。
“我们都在等你,结果你一个人在这里烧香,你是把自己当菩萨拜?”张晨说,“谭淑珍没有叫你?”
“叫了。”刘立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你怎么没去?”张晨问。
刘立杆沉默着,过了一会,他说:“我累了。”
张晨怔了一怔,也沉默了。
两个人坐着,抽完了两根香烟,刘立杆说:“我饿了,陪我去土香园吃饭。”
张晨说好。
两个人站起来,出门,下楼,到了停车场,张晨和刘立杆说,坐我车走,我开车。
刘立杆说好。
……
张晨快开到大学路的时候,给谭淑珍打了一个电话,和她说,我就快到你公司门口了,你出来。
谭淑珍笑道:“那你进来好了,怎么,不知道我办公室,还需要我到大门口等你?”
“我找你有事,别啰嗦,出来。”张晨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张晨开到了求是书院门口,看到谭淑珍站在门口等他,张晨按下车窗,和谭淑珍说,上车。
谭淑珍走到了副驾座,打开门上了车,张晨启动车子走了。
他开到了定安路的蓝山咖啡,下了车,谭淑珍问:“还约了谁?”
“没人,就我们两个。”张晨说。
谭淑珍笑道:“就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跑这里来干嘛?”
“幽会!”张晨没好气地说,“去我那里怕小昭看到,去你那里怕杆子看到,可以了吧?”
谭淑珍大笑,她说好好,那我们就幽会。
她说着就来挽住了张晨的手,和他说,幽会总要有个幽会的亲密样子。
张晨大笑。
两个人上了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的法国梧桐,稀疏的枝条上,已经有嫩芽一颗一颗地爆了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谭淑珍看着张晨问。
“昨晚你家吃饭,杆子没有去,你不奇怪?”张晨说。
“爱来不来。”谭淑珍说。
“那你想不想知道,从你们家出来后,我去哪里了?”张晨问。
“不想知道。”谭淑珍看到张晨瞪着她,笑道:“反正你肯定会说的。”
“我都要无语了。”张晨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比向南向北还不可理喻。”
“他们不可理喻吗?张晨,你要糟蹋你儿子,别把我女儿带上。”
“好好,他们天真烂漫,我是说,你们两个,比他们还让任人猜不透,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张晨说。
“我想干什么,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就想好好地过日子。”谭淑珍说。
“那杆子呢,他不在你视线范围内?”
“在呀,我每天上班,不是都会看到他。”
张晨说:“我昨晚从你们家走后,去了动感地带楼上,杆子一个人,关了灯在房间抽烟,人都快抽傻了,我陪着他去土香园吃了饭,又听他唱了一个小时的嘿嘿吆嘿,一个晚上,我们说的话还没有超过二十句,去他妈的,这个还是杆子吗。”
张晨看了看谭淑珍,继续说:“不过就这不到的二十句话里,他有一句吓到我了,他说他累了。”
谭淑珍默默地听着张晨说,她用勺子搅着咖啡,一下一下,张晨说完,也沉默了,看着谭淑珍,谭淑珍抬起头来,朝张晨勉强地笑了一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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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累的,张晨,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感觉到我打扰他了,如果有,我可以走开,没有,我希望能继续工作,真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他要是觉得,我的工作能力,不足以得到我现在的收入和职位,他也可以做出调整。
“但我自己认为,我是尽职的,也对得起这份工资,所以我只是想继续好好工作,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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