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徒儿啊!其他还好,就是热衷于灵兽之道,一遇到灵兽之类的事情就要盘根问底。”白锦堂道。
唐宁下拜道:“小白蛇虽未和晚辈签订过契约,但它从破壳之初就一直和晚辈在一起,承它相助,多次挽救晚辈性命,说是灵兽不大准确,更是晚辈手足兄弟一般。”
“此次被人强取豪夺,晚辈担心它有生命之危,故不得以来求助于前辈,望前辈施大慈悲,再相助晚辈一次。”
白锦堂道:“事情我都知晓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晚辈别无所求,只想要回小白蛇,希望前辈能出面与他沟通。”
“嗯。”白锦堂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方锦,我也不相识,不知是什么底细来历,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呆段时间,我打听一下他的具体身份,再做定议。”
“多谢前辈。”
唐宁知晓太玄宗内部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这种事情如果不找对人,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必须得先把对方身份背景摸透,然后找合适的人去做调解。
修行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人,哪个身后没人支持。
别说太玄宗那么庞大的宗门,就是乾易宗这只小麻雀,不也是关系混杂吗?
譬如,若有人得罪吕光,找自己去和吕光说情,那是肯定行不通的,只会把事情往更坏的方向拉扯。
“先在这里住下吧!反正洞府还有几间屋室,等我打听清楚了,再随你去元贤城走一趟。”白锦堂道。
“谢前辈。”
“你在十九军团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晚辈一切安好。”
“因苍云岭之败,这次整个第四军团大调整,自军团长以下,几乎所有指挥者岗位都进行了大的变更,我也因第七联队死伤惨重,被降了职务。现在已经不是第七联队长了,降为副队长,新任队长是“宝仙宗”调任而来的黄道友。”
“晚辈方才已经听说了,第七联队的死伤责任并不在您。”
白锦堂道:“责任在谁不重要,死伤这么惨重,总得有人负责,给外界一个交代才是。我知晓你们这些负伤修士被送回元贤城歇养,之后被调入元贤城守备队伍中。”
“这是同盟玄门高层的一片好意,体恤你们这些负伤的修士,将你们留在后方,无需再上前线与牧北妖魔厮杀。”
“像我们几个军团,驻扎在奉化城,虽然没有前线那么凶险,若一旦前线不利,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调往前线支援他们。”
唐宁道:“晚辈听闻不仅仅是第四军团,似乎整个青州玄门同盟旗下所有军团队伍指挥者职务都进行了一定变动,只是苍云岛和千沙岛四只驻守军团变动更彻底一些,不知是否?”
白锦堂笑了笑:“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只要有团体,政斗都是免不了的。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不比与妖魔厮杀的风险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更具危险性。因为它来自内部,在你最信任的背后。”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唐宁告辞而去。
颜敏一领着他来到洞府一间屋室中,里间约莫四五丈大小,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别无他物。
唐宁正准备道谢,哪知颜敏一径直坐了下来,看他傻站着:“诶,你也坐。”
“哦,好。”唐宁依言入座:“前辈有什么事儿吩咐?”
“你给我说说那条白蛇还有什么特征?”
怎么还是这事儿,唐宁算是看出来了,这颜敏一对这灵兽之道确实痴迷,就如同俗之中那痴迷武学的人一般,遇到一本武功秘录就爱不释手,非得弄个明白。
“特征?就我刚才说的那几项了,哦,对了,它还喜欢吃丹药,灵酒也喝。”
“它能分辨出不同丹药里面蕴含的灵力纯度和多寡,从而选择与自己修为相符的丹药。譬如说,在二阶后期时,就只吃小阳丹,你要是给它固本丹或黄元丹,他可不吃的。”
“有这种事儿?”颜敏一双目一亮:“你再仔细跟我讲讲它的生活习性。”
唐宁不得不从头一一道来,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反正想到哪就说到哪。
颜敏一事无巨细都盘根问底,两人交谈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她又要求唐宁画了张小白蛇图像。
颜敏一手拿着画像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收起画像,面露微笑道:“唐宁,你在七联的时候我对你可还不错吧!”
唐宁看着她面上摆出的这幅笑容,就如同狐狸的獠牙一般,心里暗道不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奸嘛!估摸不大可能。
要说盗嘛!自己身上空无一文,穷光蛋一个,也没什么好盗的。
毫无疑问,肯定是看上了小白蛇,只不知她要做什么。
唐宁叫苦不迭,原本大老远从元贤城跑到奉化城是来求援的,结果这八字没一撇呢!小白蛇还不知道能不能从方锦手中拿回,这又被惦记上了,可谓是未出虎穴先入狼窝。
“前辈对晚辈恩情深厚,晚辈铭记于心。”
“嗯。”颜敏一点了点头,颇为满意:“俗话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在呢!有一个让你报恩的机会。”
唐宁听她此言,心下一禀,这话语和当初方锦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前辈莫不是想让晚辈将小白蛇交给您吧!”
“放心,我呢!只用一段时间,用完了就还给你。”
“不知前辈用它干什么?”
“我手上啊!也有条品种还不错的蛇类妖兽,不是凡品,你说你的那条白蛇属于雄性是吧!我这条灵蛇正好雌性,让它们交配试试,看看能不能再生出一条优良品种。”
“这……”
“嗯?你不愿意?”颜敏一眉头一皱:“你别忘了,你在七联的时候,我每年还额外给你送去一百万灵石呢!做人得讲诚信,要知恩图报。”
唐宁心下无奈,怎么他们这些太玄宗弟子都是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说辞。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太玄宗每人都有一套专门的教学书册。
“晚辈岂敢忘前辈大恩,只是小白蛇目今被那方锦强取豪夺而去,恐失信于人,是以不敢应承。若能拿回小白蛇,晚辈必亲自送到前辈手中。”
颜敏一道:“你尽管放心,我和方锦那家伙可不一样,再者说了,咱们什么关系,能和他比吗?你妻子是我师妹,她师傅和我师傅是亲如手足的师姐弟。”
“你想想,咱们这层关系,我能坑害你吗?我要是和方锦那家伙一样,以配种为名,霸占着不还,他日怎么和师伯交代?怎么和师傅交代?你说是不是?”
“是,晚辈自然相信前辈不会坑害晚辈。”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它交给我?”
“额…这个…得晚辈从方锦手中拿回小白蛇时,再交给前辈。”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到尽管找我。”颜敏一起身离去。
唐宁将她送出屋室,直至她身影消失不见,才收敛起了面上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回到屋室,盘腿坐下翻出一颗丹药,张口吞下,闭目修行。
一晃,十几日时间眨眼而过,唐宁每日都在屋室中闭目修行,大门不出。
他心下不是不着急,只是着急毫无用处,总不能隔三差五的就去追问白锦堂事情办的怎么样?
本来就是有求于人,能不能成完全看人家的态度。
若是动不动去追问,肯定引人反感,反而不利于事情进展。
与其干着急,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小屋子里努力修行。
这一日,他正闭目修行之间,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赶忙起身打开屋门,只见颜敏一矗立于外,面带微笑:“唐宁,走吧!我师傅叫你过去。”
说罢转身而去,唐宁赶忙跟上,开口问道:“颜前辈,白前辈此次召我,是不是小白蛇的事情有了进展。”
“不错,我师傅已经打探到他的底细来历了。”颜敏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晚辈不敢相忘。”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白锦堂屋室中,唐宁上前躬身行礼:“晚辈拜见前辈。”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白锦堂道:“这几日我多方打听了一下,基本弄清了方锦师兄的来历,他的履历我就不一一说了,反正他直至被调到青州玄门同盟前,最后担任的职务是兖州武卫营第三军团第五联队的督查。”
“我准备到了奉化城再找一个中间人去和他谈谈,正好有一艘第七军团的天灵船要回奉化城,我们可以搭乘此船过去,三日后出发。”
“有些话呢!我要先和你说明白。虽然我此去可以找人和他谈,但不一定能起到什么效果,这一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人心难测,你那条白蛇也不是凡品,若他打定主意,坚执不与,也没有办法。”
“到时候呢!你暂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一切打点好了,你再按我的吩咐行事。”
“总之这件事呢!能和谈,和平解决的话最好,如果实在不能和谈,到时候就只能掰掰手腕了。”
“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背后的人脉和能量不小,此事只能通过正规渠道来解决,需要做足准备有把握再动手。”
“多谢前辈。”唐宁躬身行礼,白锦堂肯为了此事甚至和对方较量,让他心下既感激又感动。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修士,背后能量都不小,各自有各自派系和支持者,特别是在太玄宗这样的庞大宗门前,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对方能坐到兖州武卫营联队督查的位置,绝不可能仅仅靠自身修为和能力。
双方一旦撕破脸皮,事情后果很难预料。
“我说的是最糟糕的情况,必须做好最坏打算。至于事情会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倒是不一定,得看对方的态度,你先回去吧!三日后再出发。”
“是,晚辈告退。”唐宁出了主室,回到自己房间,盘坐在蒲团上,眼望着前方石壁久久未动。
回想整件事,他心中一时有些五味陈杂,愤怒,憋屈,庆幸,担忧等等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那方锦之所以敢如此欺辱自己,强取豪夺,除了修为上差距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门派实力。
若自己是大宗门弟子,他也未必敢如此,假使自己是太玄宗弟子,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强取豪夺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哪怕是太玄宗掌教,也不能以这种手段夺取其门下弟子的东西,这就是玄门的制约力。
一个强大宗门的弟子,所代表的的可不仅仅是薪俸收入,福利待遇等等方面的好处,更重要的是这个宗门代表的力量。
一个太玄宗弟子,纵使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人家也要掂量掂量,未必敢处置。
而若是小宗门弟子,哪怕不招惹人家,也有可能惹着一身麻烦。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以实力为尊,宗门实力也是自身实力的一种。
唐宁征征良久,闭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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