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跳了出来,彩霞漫天。
铁路上停着一辆平板货车改装成的装甲列车,车板两边用枕木堆成掩体,机枪大小炮齐备。
铁路西边山坡外,天没亮就从城里赶来的大批鬼子治安军,此刻正围在山坡处。
治安军班长王麻子脸色苍白,被皇军叫来问话。
看着眼前山坡上的这一幕,血腥气还在空气中弥漫,心头狂跳!
真没想到八路竟然那么狠,说好的大卸八块,这四个皇军差不多被剁成了肉酱!
“...你的...炮楼里...皇协军的干活?”鬼子少佐微眯着眼,暗藏着狰狞。
“太君好,哎,是这样的,半夜时,那个...八路先是破坏了电线跟电话线,被北边的友军识破奸计。
八路后来想偷袭破坏铁路线,刚好他们破坏的位置在我们防守的炮楼附近,被哨兵发现后,井上太君指挥我部进行坚决抵抗。
后来八路仗着人多势众,开始填封锁沟,我部在井上太君的指挥下英勇战斗,打退了八路的进攻。
但是又有一伙八路从西边过来,井上太君怕八路破坏铁路线,于是带队出了炮楼‘追击’八路,并命令我们一定要守住封锁沟。
再后来,附近炮楼增援的部队快到达后,八路又分成了两拔,一路向东,一路往西跑了,我们虽然打退了八路的进攻,但我们也为此阵亡了三个弟兄。”
王麻子将早准备好的说辞一口气倒了出来,仔细的观察少佐的神情,在他的背包里,藏着一个手雷,如果真被看出点什么,他打算与少佐同归于尽,就算死也不能被这些禽兽活捉。
早跟兄弟们交待清楚了,如果这边真发生了爆炸,兄弟们会立即往东边跑,能不能跑掉,听天由命。
少佐听着旁边翻译将王麻子的话翻译成鸟语,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半晌,才挤出几个生硬的词:“你的...表现的...不错!”
王麻子赶紧表态:“这是我应该...”
“报告,铁路线上发现巨型炸弹!”一个鬼子传令兵跑到少佐身前鸟语,打断了王麻子表态。
少佐转头看了一眼铁路方向:“呐里?开路!”
王麻子看着少佐带着警卫跟传令兵走了,快从口里跳出的心稍微回落。
赶紧看向旁边鬼子军医忙活。
旁边的军医正在鸟语:“记录,死亡时间,十二点左右,死者井上一郞生前饮过酒,死亡原因跟身上的弹孔...可能有关系....但脖子上有勒痕...尸体被切成约三十块...身体器官部分缺失...判断可能是附近野狗...
...死者死于刺刀,脖子上同样有勒痕...
...死者死于刺刀,脖子上同样有勒痕...
...死者死于刺刀,脖子上同样有勒痕...破碎...
包括执哨勇士在内的四名死者身上的弹孔,跟死亡可能没有直接关系,初步判断...可能是中枪后被人扼住喉咙...”
“呃,那个穿白衣服的太君在说什么?”王麻子咚咚咚猛跳,压低声音好奇的问旁边的翻译。
“呃,他说井上太君的死主要原因不是枪伤...而是中枪后被八路给捏了脖子...”翻译跟王麻子同村,简单的说了军医的验尸报告。
王麻子心差点再次从嘴里跳出来,这军医这么厉害?菩萨保佑,可千万别被他看出点什么。
“大早晨的又不热,你出这么大汗干什么?”翻译小声问王麻子。
“这也死得太惨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分得清谁是谁的鸟。”王麻子强忍住呕吐的感觉。
东边的铁路上,工兵已经将土制地雷掏了出来。
“报告少佐,这应该是土八路自制的土地雷,利用手榴弹引爆炸药,威力巨大,应该是他们太紧张所以拉绳被扯断,才没有爆炸!”
“威力巨大?有多大?”少佐疑惑的问。
“也许是八路并不专业,这枚大号拉发雷埋得并不深,但是如果爆炸的话,肯定能将上边的这条铁轨炸变形,估计会形成直径两三米深一米左右的坑。”
“看样子,八路是想等我们火车到这里时引爆,嗯,不错...”少佐点点头,不知是在表扬谁,还是在说现在的这个结果不错,转过头对传令兵下达命令:“立即通知各部,加强在桥梁位置守卫!”
传令兵走后,少佐看了看西边山坡上的人群,没兴趣再去看死尸:“走吧,我们回城!”
说完,抬腿向铁路上停着的装甲列车迈开了鸭子步。
...
梅县东北方向,十里荡。
早已干涸的沼泽边缘的荒草丛中,干裂的地上裂缝能塞进手掌。
一条原本应该是沼泽的低洼处,或坐或靠,分散着百十余人影。
十几头骡马、驴子在草丛中自在的咀嚼着枯草。
与二连分开的九连一部分,此时正倒在草丛中倦着身体,呼噜声震天,等着太阳晒勾子。
沟外的草丛中,旁边不远处胡义、马良、田三七、丫头包括伤兵李响全都躺在地上睡觉。
那头熊破天荒没有睡觉,正在跟半睡半醒的马良瞎扯。
“...你真能扯,连长让你埋的地雷咋没听到响?”马良嘟哝着。
“你懂个屁,要真炸了,那可坏了胡老大的大事,知道不?那是老子是故意将绳子弄断的明白不?”罗富贵故作玄虚态。
旁边不远处的王六斤一脸鄙视,这货在最后关头说要拉响地雷,没想到竟然将拉绳给扯断了,而鬼子增援部队又打了过来,根本没时间再去重新接绳子,直接就跑了。
王六斤没想去拆穿熊的谎言,九连中这熊也是个异类,跟那缺德丫头是一丘之貉!
得罪不起。
还是仔细的保养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重要。
旁边不长眼的却田三七立即问:“你说连长还有啥大事?”
“你把头伸过来,我给你说。”罗富贵脸上带着坏笑。
“啥大事?”那蠢货真把头伸了过去。
却直接挨了一个大脖子:“都说是大事,这是你一个破小兵能知道的么?”
旁边半睡半醒的立即笑成一片。
王六斤听得直翻白眼,这难道也算是个笑话?
那熊却又撇了撇嘴,又道:“既然你想知道,下回联络治安军的活就归你了!”
“啥?联络治安军?”挨了一巴掌的田三七并没生气,他因为破坏电话线任务没有彻底完成,正在生自己的气,这一巴掌甚至让他心里舒畅了不少:完成任务的不仅仅是他一个!
“嘿嘿,那炮楼里治安班长现在是自己人,明白了么?以后想过铁路封锁沟就从那边走,明白了么?”
旁边的马良一脚踹了过去:“你这是要弄得谁都知道鬼子炮楼的治安军投了八路?你能不长点心,这要是走漏风声,连长好不容易发展的内线被鬼子给灭了,这责任你能承担得起?”
那熊极不愉快,立即涨红了糙脸:“就咱们这几个,哪个像是嘴里漏风的人?”
罗富贵左右看了看,全是九连骨干,包括旁边躺在草丛中的胡老大,见胡老大脸上盖着帽子,也许睡着了,那熊立即起身,准备扑向刚踹了他一脚的马良。
“不睡觉就再去挖个井!”帽子下头传来胡义冰冷的声音。
“呃...那个...胡老大...我以为你睡着了,过来给你看看有没有蚊子...”那熊翻着蛤蟆眼,从马良身上翻身下来,转头看:“看什么看?赶紧睡觉!”
“报告连长,孟队带人来了!”一个战士气喘吁吁的从荒草中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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