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列奥维奇艰难地发出这个音节。
撞铁板了。
三亿悬赏金的家伙,也许从来都不能以常人揣度。
“后排!火力掩护!”
他振声呐喊。
所幸其他人在火箭筒发射的时候就已经翻墙远离,现在距离他们的军用货卡也就几步的距离。
列奥维奇的强提气势让命辞【因势瞬导】勉强活跃,利用高速移动撤离出中心地带。
这是一个相当注重势的命辞,当威势不再的时候,也难以发挥理想水平。
几乎同时,砰砰哒哒的火力已经倾泻过去,这种火力覆盖,绝对无从闪躲,但是“镜”先前种种超越常理的表现,已经让他明白,这种程度,是杀不死怪物的。
他莫名的想起西伯利亚那些扑腾的大蝙蝠,虽然它们会飞会咬人,会吸血,但是它们也害怕吃枪籽。只要镀上一层银,子弹可以轻松爆掉它们的脑袋。
和眼前男人相比,那群大蝙蝠简直亲切太多了。
列奥维奇没来由地想着,他和殿后的人一同撤退,远处的同伴火力掩护网很密集,站在双方对垒的角度,可以看见一道道火红的弹道横列密铺,打在民宿的墙壁上,瞬间千疮百孔,连房檐的梁木都被打折,根本没有辗转的余地。
“杀不死!子弹都穿过去了!”
突然有名佣兵大喊道。
列奥维奇忍不住往回瞥了一眼。
他的瞳孔微微撑大。
男人的身躯满是枪眼,即便在俯冲过程中竭力闪避,依旧有许多子弹打中,他的肩膀碎了一块,肋间的黑块像泥巴一样粘合。
不死之身!
列奥维奇脊背一阵发寒:“打断他的腿!限制住他!”
这时候已经迟了,在掩护的佣兵下调枪口的一瞬,靳子跃已经贴近,激光钢笔再次窜出匕首,像毒蛇一样将蛇牙钻入脖颈。
一沾既走,绝不留恋。
剩下失去生机的佣兵,双眼空洞,缓缓倒地。
这是虎入羊群的屠杀。
队伍人数从原先的十九人锐减。
十。
不少佣兵已经惊慌失措地爬上了黑皮重卡,列奥维奇也顾不得剩余多少手下,抓住的铁皮护篷,一跃上车的后箱,果断喊道:“开车!”
幸存的佣兵,在后箱里,看着一位来不及上车的倒霉同伴,颈椎被割断,绝望地望着他们,缓缓半跪。
然后,倒地。
七。
中型战术卡车发动引擎,发出轰鸣声。
列奥维奇狠狠地拉动手雷,卡好计时,朝着穷追的面具男抛去。
“轰——”
火红的光映在众人脸上,爆炸的范围是如此的近,正如那名死神与自己的距离。
这次,他总算延缓了脚步,不得不闪避这枚手雷。
和面具男之间隔着殉爆的火花与升腾的黑烟,启动引擎的车慢慢拉开距离,列奥维奇松了口气,回身望了眼部下。
除去驾驶座的两人,仅余四人与他对望。
失败与死亡的阴霾笼罩心头,部下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列奥维奇希望他们振作,说:“活着,就有希望。”
“砰——”
他的话音刚落,后箱可以听见附近发出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
“该死,是驾驶室!”列奥维奇面色骤变,中型战术卡车改装自Nr.6MTVR,后箱是无法通向驾驶室的,【因势瞬导】命辞一亮,他已经就近翻身爬上后箱箱顶。
“吱——”
突然的制动刹车,让整辆车瞬间扭头,朝路边的民宅撞去。
轮胎滑动,在柏油路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团长!莱蒙被狙杀,现在车辆失控了!”
耳麦里,驾驶室的另一位手下惊惶喊道。
“马上控制住方向!”列奥维奇喊道。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狙?
对方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一只钩索突然哐当挂在后箱的铁桅杆上。
列奥维奇的脊背突然寒气直冒。
“嗖——”收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男人在后箱顶部蹲定。
靳子跃抬头的瞬间,列奥维奇的靴子已经迎脸踏来。
他侧身翻滚,在失控的中型战术车上,活动空间相当有限,并没有完全躲过这一脚,被踹中直接掉落。
哪料靳子跃眼疾手快,四指扳住后箱箱顶,才堪堪没有掉落。
列奥维奇怒急攻心,抬起脚掌要踩碎他的手骨。
这时,无线电耳麦里突然传来佣兵的喊叫:
“来不及了!要撞上了!”
下一瞬,战术卡车的车头与一栋楼的墙面互相倾轧,车头迅速瘪平,无数机械部件挤压变形,墙面也不堪重负,在冲击力下倾垮。
在承受撞击的时候,巨大的惯性力让列奥维奇瞬间失衡,他来不及站稳,车子已经钉入墙内。
在不断深入的过程中,墙体粉碎,轰隆摔落的建筑材料朝他脑门上一股脑摔来。
紧接着,场景变换,伴随着住户主人的尖叫,头顶的吊灯哗啦啦碎裂,周围的家具、柜台、餐桌、沙发、茶几等一股脑被战术卡车冲散,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靳子跃早已放手下坠,借助冲击缓解速度,连打两个跟头才卸去冲劲。
车顶颠簸得厉害,列奥维奇晃了晃头盔上的灰尘,从后箱的铁皮顶跃落。
他透过墙壁的大窟窿,盯着靳子跃的身影,自知走投无路,他目色赤红,逐渐露出亡命之徒的本性。
他敞开迷彩服,里面不是防弹衣,而是一圈圈C4塑胶炸弹。
“要死,一起死!”
他朝靳子跃使眼色,猛捶自己的胸膛,发出“咚咚咚咚”的声响,怒喝着靳子跃听不懂的狠话。
下一瞬。
“砰——”
一团血雾从他的脑袋突然爆开,防弹头盔哐当飞起,掉落的时候全是血沫。
列奥维奇的身躯也应声摔进货柜,碎裂的杯子餐盘咔咔作响,玻璃碎片将他的无头躯体掩埋,剩军灰色的C4塑胶炸弹若隐若现。
后箱里踉踉跄跄的佣兵,四人躲在最里面,贴着箱板,挨作一团,全神贯注地盯着唯一的后箱门。
一有风吹草动,四人就像受惊的兔子,抄起步枪突突扫射。
突然,有的人咕哝一声。
另外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只听闻背后箱体铁皮滋滋作响,一柄激光短刀像鲨鱼的鱼鳍游弋而过,将他们的颈部、后脑高低不一的刮过。
鲜血从炙热得发亮的铁皮晕开,嗤嗤冒烟。
靳子跃来到战术卡车的驾驶室,透过车窗,望见驾驶员早已身亡,副驾驶上的人像汉堡里的肉被夹在变形的座位上。
他昏昏沉沉,努力张口:“放……过我……”
靳子跃眼神一动,是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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