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把魂魄寄居在了白子欣的一支手镯里,就是用梨山宗三长老的白胡子炼制而成的那支。
他通过镯子看到了白子欣发现他的尸体,站在旁观视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死的这样窝囊,树叶哗哗,刮起一阵凉风,他的尸体便如挂在树上的酒瓶一样打转儿。
他看见了白子欣的眼泪,也看见了白子欣平静的脸庞。
酸楚跃然心上,青玄在镯子里静静看着他被心爱之人平静的埋入土中,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解。
有愧疚自责,若不是他没有保护好子欣,她也不用遭此磨难,也有伤心难过,子欣如此,怕也是厌烦了他,觉得他是拖累,甚至是庆幸他的离开。
青玄忽然怀疑他选择寄居在白子欣的手镯里是不是正确的了,他就算没法帮上白子欣什么忙,也想陪伴在她的身边,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但白子欣的表现让他犹豫了,也许,他不该再来打扰子欣了。
若他这时候还只是犹豫,那接下来的两年,白子欣的行为却一寸寸的把一根针深深刺进了他的心中,直至那根针穿透了他那颗装满了白子欣的心,他对白子欣的一腔喜爱,满心眷恋都碎裂成尘。
没有青玄的日子里,白子欣爱上别人了,那是一个俊美风雅,威风凛凛的化神期强者,除了对方是魔修外,其他倒却都与青玄有些相似。
然而那位魔修的后宫可不像青玄一样只有白子欣,白子欣只是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被他想起来了就喊来玩玩,想不起来就丢在后院里任她如何发霉。
不过白子欣不在意,她喜欢对方无人敢侵犯的威严,喜欢对方抬起她下巴时的傲慢,她完全臣服于对方的王霸之气,哪怕他只是坐在那里朝她勾勾手指,那唇角勾起的笑都能让她心跳加剧。
白子欣甘愿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仅仅被对方勾的神魂颠倒,更因为自从她成了他的女人,便再没有人敢欺负她,而且她需要灵丹灵药修炼时再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跟妖兽搏斗了,只要窝在他怀中撒娇吐气便能得来。
两年来白子欣跟另一个男人寻欢作乐,却打死她也想不到她每一次极尽所能讨好伺候那人,都被她以为早就死了的青玄看在眼里。
这一日白子欣来到了梨山宗脚下要见李思,弟子通报后,李思就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继续悠哉游哉做自己的事。
眼看天上打雷闪电,马上就要下雨了,小黄豆提醒李思,“主人,你不去见白子欣吗?”
善良的小黄豆觉得要是不见就让弟子通知白子欣,马上就要下雨了,人家可还在山脚下跪着呢。
“见还是要见的。”李思抿唇笑的玩味,“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在外面潇洒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来梨山宗?”
白子欣跟魔修厮混在一起李思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过的颇为春风得意,那么已经忘记了青玄,另寻新欢的白子欣为什么又来梨山宗见她。
李思很容易就想到了西山禁地下的那人,之前仙魔大战时魔修就偷偷来了西山想放出那人,只是都没成功,如今魔修又蠢蠢欲动,大有再掀起一场战争的趋势,那来放西山禁地之下那人倒是也有可能。
雨滴落下,逐渐变大,初秋的天气下起雨来夹风带寒,小黄豆望了望外面的倾盆大雨,一阵凉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冻的它打了个哆嗦。
“那您怎么还不去见她。”小黄豆的憨厚逐渐添加上了黑线,它两只小眼睛斜斜的望向自家主人,所以主人是故意的,真是险恶啊。
李思温柔一笑,“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很容易着凉的哦。”
小黄豆:“.”所以主人你这个大恶魔就是故意的。
在小黄豆腹诽自家主人险恶之时,梨山山脚下白子欣也在心里大骂李思的不识抬举。
寒风瑟瑟,雨滴就像冰球砸着白子欣,可恶的是她还不能撑伞也不能用法术阻挡雨帘。
她是来求原谅的,如果下雨就撑伞,那还有什么诚意。
白子欣心中恨恨,等着吧,等她潜入梨山宗,帮助魔君给李思下了万散粉,还有放了禁地那人,她便是魔修中的大功臣,不仅能成为助魔君成就大业不可缺少的女人,更能得到魔君许下的万灵丹。
她已经停留在筑基期太久了,如果有了万灵丹,便能突破筑基,届时她的修为将更进一层。
而李思、梨山宗都将成为魔修的手下败将,就像上一次仙魔大战一样,梨山宗经历的将是一场浩劫,覆灭都是有可能的。
落汤鸡的白子欣一会儿咒骂李思,一会儿又得意整个梨山宗将不复存在的未来,一会儿又为自己将要突破筑基而得意。
不过不管她心里怎样活动,表情如何变幻,大雨里的她看起来也是实惨了,发钗被雨打的七零八落,头发黏在脸上脖子上,眼睛睁不开,只能眯起,鼻子一吸气就会不小心把顺着鼻梁留下来的雨水吸进去呛住。
守门弟子看的不忍,过来劝她,“想必掌门是不会来见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白子欣却坚定,“以前是我对不起李掌门,今天她不来见我,我就跪到她来见。”
咱也不知道这是求原谅了还是逼人来了,白子欣坚持,守门弟子只好叹口气,坚守自己的岗位去了。
守门弟子转身回自己岗位时,白子欣唇角得意一笑,心中不屑,一个守门弟子而已,有什么脸来可怜她,等魔修的人打来了,看他还有没有那份闲心同情别人。
白子欣的讥笑没有被守门弟子看到,却被她手镯里的青玄看了个一清二楚。
青玄眉峰冷峻,脸上的表情冷冷,当初,白子欣嫌弃他是拖累,他有心酸也有无奈,但他不会怪她,有的也只是自责自己的无能,得到了传承想的也是炼好修为可以有能力保护她。
之后白子欣另寻新欢,他终于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也终于理解了小师妹的心情。
每日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讨好别人,跟别人有肌肤之亲,他的心就像被割裂一般,如果此时只是心碎的话,那么当那人询问白子欣对前任的感觉而白子欣只有贬低的词时,他那些碎掉了的爱就全部转化成了怨和恨。
曾经在梨山宗时,长老们告状白子欣顽劣,但他却觉得那是活泼可爱,长老们告状白子欣跳脱,他却觉得那是灵气十足,听到了弟子背后对议论白子欣嚣张跋扈,他却觉得是那些人嫉妒她。
而如今,去掉了爱的滤镜,回想往夕种种,他才一一看清真实的白子欣。
如果以前白子欣的顽劣跋扈姑且可以说被他惯坏了,那么现在她为了讨好魔君,为了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而助纣为虐,那就是她本性中的恶劣了。
她可以不顾及正道修士的性命,因为这一年来他们对她是排斥的,没有一个宗门愿意收留她,她心中有怨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天下那么多无辜百姓她就不想想吗?
如果这次正道赢了还好,魔修被再次镇压,天下平安,如果正道输了呢,魔修将统治这片大地,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现在有正道压着他们还偷偷捕人修炼,没了正道的镇压,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屠戮百姓。
青玄对白子欣很失望,他想挣脱镯子的束缚,出来告诉梨山宗的人白子欣此来的真实意图,但却半步也离不开镯子。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淋了一夜雨的白子欣不仅跪的膝盖疼,还阿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的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修士的身体较普通人抵御力更强,她现在估计已经发烧晕倒了。
抬眸望了望蜿蜒在山坡上的台阶,被雨水清洗过的清石板清新光滑,望之便似能涤荡心中浊气,但白子欣浊气很重,她不但没有被涤荡心灵,看见那台阶上仍不见李思的身影,她的浊气就更重了。
竟然晾了她一夜,李思难道就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吗!不想见人TM的就不能派个弟子来说一声吗!
心里恨不得把李思掐死,可她还得老老实实跪着,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去,别说修炼资源了,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李思终于还是出来了,然而望着对方那施施然的缓慢脚步,白子欣再一次忍下一口老血,好,老娘忍你,等魔君攻下梨山宗,老娘定然砍了你这双脚。
“你既已投靠魔修,怎还敢正大光明的来我梨山宗?”
头顶阳光明媚,李思居高临下望着被淋的惨兮兮的白子欣,小黄豆在她肩膀跳跃,对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落汤鸡状的白子欣同情叹息,唉,惨啊,主人昨晚可是高床软枕睡的香香哒呢。
“我、我之前是被魔君骗了,我差一点被妖兽撕碎时是他救了我,他还许我一生一世,可是被他带到魔域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白子欣说出早就编好的词,神情戚戚,满面后悔,继续道:“我在魔域过的并不好,我不过是魔君的一时新鲜,他很快就厌烦了我,把我丢在他的后宫不闻不问。”
这些虽然是白子欣打好的草稿,但却并没有说谎,甚至她现在对魔君的怨恨都并不全是假的,当初她以为遇到了真爱,遇到了可以护她一生一世的人,但事与愿违,魔君却是个花心大萝卜,后宫女人无数,她不过是他图一时新鲜的野菜。
她为了生存,但也不得不说她对魔君的攻城略地毫无抵抗力,她喜欢对方身上不可侵犯的威严,喜欢众人对他唯命是从时的高高在上。
所以她要成为魔君独一无二的那个,他的女人无数又如何,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只有她。
“我不想再待在魔域了,求求你收留我吧,魔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的,我不想死,求求你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师父他也死了,你就原谅我吧,只要能让我留在梨山宗,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白子欣的眼泪哗哗往下流,似乎痛悔至极。
不要留下她!不要留下她!不要留下她!
青玄在镯子里青筋暴跳,但说的话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李思抬起白子欣的下巴,打量着她的容貌,叹息道:“咱们两个长的一点也不像嘛,也不知道七师兄那双眼是不是瞎了,怎么就找了你当我的替身。”
凝脂素手从那下巴上抽离,另一只手里就幻化出了一条手帕,仔细擦拭刚才捏了白子欣下巴的那两根手指,好似上面沾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白子欣掩饰住嘴角的抽搐,老娘忍,等魔君踏平了梨山宗,老娘要剁了你的全部手指!
镯子里的青玄很同意李思的话,他也很是怀疑之前的自己真的是瞎了,怎么能仅凭白子欣的要强不服输就觉得她像小师妹,小师妹不服输从来都是刻苦修炼,不贬低不影响他人,而白子欣,一有一点进境就炫耀,跟人打架打输了就赖着他要灵药灵宝辅助修炼。
正懊悔自己曾经带了白子欣上山,就听李思接着说道,“虽然不像,不过这张脸也算的花容月貌了,不过可惜啊,如今却也是别人手下的残花败柳了,还是别人不要了的。”
这妥妥的就是羞辱,白子欣很有理由认为对方这是在报仇,甚至是昨晚让她淋了一夜雨也是李思故意的。
当初不就是从她手里抢走了师父吗,不就是给了她一点难堪吗,至于这么小心眼的斤斤计较吗。
我忍,白子欣咽下一腔火山,等魔君攻下了梨山宗,老娘定然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白子欣做足了低三下四求原谅的姿态,李思便轻哼一声,“你既求到我梨山宗门下,咱们之间又有过不愉快,虽然我早就不在意了,可也架不住背后闲话,今日我若赶你走了,来日被人发现了你的尸体,虽不至于说是我害的,却也要说我见死不救,不收留你才致你被魔君杀死。”
李思这意思就是松口了,白子欣也不在意对方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对她一番羞辱是几个意思了,欣喜涌上心头,同时还有对李思的鄙夷,是渡劫期强者又怎么样,连她是故意混进梨山宗的都勘不破,活该是见阎王的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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