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上膛,保险不要开,但是要随时准备战斗。
就是说咱们过去的时候不能用枪口指着方,但是你要多观察对方,需要开枪时能保证抬手就能打。”这是商震给自己的人下达的命令。
张震的这个命令下得很细致也很古怪,以至于在一片拉枪栓的哗啦声中,程鹏就向商震问出来了全连官兵的疑惑:“咋的,营长对面不是友军吗?”
可是商震并没有理会程鹏的疑问,然后却是又再次下命令道:“咱们这个连以排为单位分成三部分过去,我带一排,中间是二排,程鹏你带三排押阵。
三排之间要隔一定的距离,以彼此之间不出视线为准。
把咱们缴获的马也分开,一个排带几匹。
对方是咱们的友军不假,可是对咱们未必就友好。
至于具体原因,等过了河后我再跟你们解释。”
商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士兵们自然要执行。
命令嘛,可不就是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的仍然要执行。
既然商震有话,跟随商震往前走的那个排的士兵自然就充满了警惕。
他们和前面的尖兵会合又走上了那座小桥,而在河对岸已经有保安旅的人了。
人家在河边就得有一个连,和树林中间的区域又得有两个连,而再往那两个连后看后面的树林里那还有人,正如尖兵所说,保安旅这回人来的真不少!
“兄弟是113师哪个团的?”当商震和士兵们走下桥头的时候,站在河对岸的一个保安旅军官说话了。
“我们是586团的。”商震中规中矩的回答。
“那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大家都是打鬼子的,能碰到一起也可以多说说,多聊聊嘛!”那个军官说的很热情。
可是因为有了商震的提醒,士兵们就注意到保安旅的那些士兵看向他们的神情真的不是很友好,那也是有着戒备之色的。
“我们的长官在最后面,军务在身,下官就不和长官聊了。”商震接着应付。
要说商震此时的打扮与普通士兵是一样的,他并没有穿军官的服装。
商镇本身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不管指挥做战行军的时候,他穿的都与普通士兵无异,他也就是在师长刘成义的面前才会穿军官的服装。
现在商震戴的钢盔与士兵们是一样的,都是那种扁平的托尼式钢盔。
要说唯一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与普通士兵不同的是,商震现在身上斜挎着的是二十响盒子炮,身上还挂了九龙带。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大家都是大部队的,绝不可以认为这个人身上挂的是短枪就一定是军官,那可能还是卫兵或者特务连的呢。
这就像一个人穿着考究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别着钢笔。
你可以说他与众不同,但是你不能认定他一定就是大人物。
或许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一个公司里的文员,或者钢笔别多了,还有可能是修钢笔的呢!
商震既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对面的那个军官自然不会知道,而且商震还说有军务在身,那个军官也只能任由商震他们离去。
不过这时商震并没有沿着原来的道路走,原来的道路已经被保安旅的人给塞满了。
商霸却是带着那个排的士兵,顺着那条河往前走去。
而商震他们这么一走,就走出了一百多米,最终停留在河边的一个小山包的另外一侧,只是在山包顶上放了几个士兵。
眼见商震他们站定了,这时已经到达了那个桥上的二排才接着往下走来。
而就在那个排的人到达了那个山包之时,商震却带着一排的大多数人走的更远,此时已经在河边的一片柳丛旁了。
二排接着在那个山包处停留时,程鹏才带着最后一部分人,也就是三排的人从桥上下来。
等他们到了桥头之后,照例与那个保安旅的军官说了些什么。
而这时那个保安旅军官的脸上就已经没有了热情,忽然变得冷若寒霜起来。
可是当那个保安旅军官向先前过去的那两个排望去时,就见那里的人已是全都趴了下来,虽然说没有拿枪对着他们,可要说不是准备打仗谁也不信。
最终那个保安旅的军官也只能恼怒的挥了一下手,任由程鹏他们离开与前面那两个排会合去了。
“那个当官的问你们什么了?”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商震问那个二排排长。
“他问咱们的长官在哪里?”那个二排排长回答。
“你怎么回答他的?”商震好奇的问。
“我想说我们营长在前面,你们没看到吗?可是我一寻思不对,那要是你承认了的话,他还问我嘎哈?
所以我就反问那个当官的,我们前面的人没告诉你们吗?
那个当官的就说了,你们前面的人说了,你们的长官在后面。
他都这么说,那我就好整了,我就也说我们长官是在后面。”
“行,你这个排长当的聪明!”商震由衷的赞扬道。
然后商震就又问后过来的程鹏道:“那你又跟他们说了啥?”
“他们也是问我同样的问题呀,问咱们的长官在哪里?
我当然得说,我们长官在最前面了,营长那多大啊,我一个小连长又算什么长官。”程鹏这么回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所有在场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就商震他们这些人,还能怎么涮人?不知不觉中他们就把保安旅的那个军官给“涮”了!尽管这只是一种默契,并不是特意的安排。
可是保安旅的那个军官却绝对不会这么认为,肯定是以为商震他们在故意算计他。
这也就难怪,当程鹏他们与那伙保安旅的人分开之时,人家脸上会露出恼怒之色。
“营长,这到底是咋回事?”程鹏又开口问了。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是可以回答了。
虽然他不可能回答的很详细,可是大体意思,程鹏他们也就了解了。
原来这个保安旅是SD省保安师下属的一个旅。
五十一军在山东打游击战,当然归东北军最高总指挥俞秀中管。
可是那个保安旅却是被SD省主席沈钧烈给收编的。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俞秀中与沈钧烈矛盾重重,这自然涉及到谁指挥谁的问题。
可是所有国军的上层不都是这样吗?
那个老头子把国军分成了三六九等,沈钧烈是老头子的人。
可俞秀中于老头子来讲,还有利用价值算个地方实力派吧。
国民政府那个权力最大的人,发起政令来不丁是丁卯是卯,反而根据自己的利益朝令夕改,或者说和稀泥,那下面人的矛盾又怎么可能没有?
或者说,有很多时候下面人的矛盾就是上面的人给人为的制造出来的!
话说白了,这也是一种领导人的格局。
有的领导人就是拉帮结伙上来的,他当了一把手之后,他会照样让下面的人拉帮结伙制造对立,以有利于他自己地位的巩固。
若只东北军和山东保安师有矛盾也就罢了,商震却又从鲁南游击队那里得到消息,说山东保安师与日军也是勾勾搭搭的!
对此商震并不奇怪。
时下是各种各样的抗日武装、抗日势力、抗日力量。
有的今天抗日了,明天就不抗日了。
有的今天还是地方自发武装,明天就被国军给收编了,后天很可能又被八路军给说服了。
更有可能有人前几天还抗日后几天就变成伪军了。
生死面前最考验民族气节,说什么曲线救国焉知不是怕死或者保存实力?
所以对于各种军队的反反复复,你想找到一个坚强抗日的盟友哪那么容易吗?商震又怎么可能不慎之又慎。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此时在那只保安里的队伍里,那个先前与他说话的军官,正在向他们的旅长报告。
“都是卑职无能,没有留下这伙东北军。
可是他们也太小心了,才他娘一个连竟然分成三部分过河!
咱们就是想动手也没法动手,要是因为他们咱们再损失了人,那可就犯不上了。”
那个旅长却对这个军官的说法不以为意,伸手挥了一下手道:“既然他们不想拜咱们这个山头,那就由着他们走吧,就不信他们总顺着河边走不上公路。”
那个旅长说到这里下面的那个军官眼睛就亮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那旅长高深莫测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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