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太极一样想法的,想着吃大户的,还有不少人。
这不,就在襄阳城内,穿着官军服饰的人,就犹如贼寇一般,四处乱窜,踹门而入,鸡飞狗跳,甚至杀人,强抢民女,时而发生。
整个襄阳城,到处都是哭喊声。
城头上,一杆大旗飘扬,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左”字。
大旗底下,一群将领样子的人就在看着襄阳城内,乐呵呵地,仿佛城里不是动乱,而是在玩乐。
街头上,有一个官员正在一队衙役的护卫下,战战兢兢地往城头而来。
一路上,那些四处乱窜的军丁,握着明晃晃的刀枪,撞到这队人的时候,时常就有举刀吓唬的。
看到那当官的,还有那些衙役吓得面无人色之时,便又哈哈笑着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下,看着城头上的帅旗,那当官的便高声喊道:“襄阳知府刘思忠求见左大帅!”
大帅是对总兵的尊称,按理来说,就算是总兵,遇到文官的时候,那也得弯着腰!
可此时此刻,襄阳城头,却是反了过来,堂堂知府大人卑微地求见一个总兵。
世事时移,或许就是乱世的标志吧!
这总兵姓左,纵容军丁劫掠城池的,在这崇祯十五年时候,基本上是左良玉没跑了。
“大帅,末将去砍了那狗官的脑袋,竟然敢关闭城门不让我们进城!”一名将领向为首那人,也就是左良玉大声请示道。
左良玉一听,笑着摇头说道:“士秀啊,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喊打喊杀干什么?别忘记了,我们可是官军!”
士秀姓马,官职副将,是左良玉的忠心走狗。
此时,听到左良玉的话之后,便转身向下一挥手,放了那襄阳知府上了城头。
“左大帅,你们可是朝廷官军啊,岂能纵容手下劫掠襄阳城!”刘思忠一见左良玉,便微微弯了腰,一脸苦相地哀求道。
左良玉听了,笑呵呵地说道:“我说知府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啊!本将哪有劫掠襄阳城,只是催缴军粮而已。”
说完之后,看到这个襄阳知府要说话的样子,他就又先开口说道:“皇上可是下了旨意的,清屯充饷。襄阳城这边的军田,可被城里人都给侵吞了,不给粮食,那本将就只能派人自己去取了。这是奉旨办事,你是朝廷命官,也敢违背圣旨么?”
“……”刘思忠一听,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刀明枪地劫掠,还敢说是奉旨清屯充饷!
真得是白杆军被调走,襄阳城内防守空虚,又没想到这左良玉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攻打襄阳城,一时大意,被他给入城了!
这么想着,他很快回过神来,不敢恼怒,只能苦着脸对左良玉说道:“左大帅,你要清屯充饷,知会下官便是。下官那有田册账簿,我们可以一起核对,如此纵兵行凶,你就不怕皇上治罪么?皇上旨意可是说了,官军不得扰民!”
“哦?”左良玉一听,当即呵呵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边上的马士秀道:“去,派人把知府衙门的库房给烧了!”
“末将遵命!”马士秀一听,立刻抱拳大声领命,然后大步而去。
以前孙传庭在秦地搞清屯充饷之时,大都是地方豪强想着法子烧田册。结果在这襄阳,却是反过来了。
知府刘思忠听了他的命令,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左良玉转过头,重新看向他,带着笑意说道:“看,田册没了,还怎么核对?”
刘思忠真是没想到,左良玉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气得他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左良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左良玉丝毫不在意,还是笑着对他说道:“知府大人,你可别乱说话啊,本将可没扰民。只是有一些人不遵王法,不交军粮,皆是刁民,你管不好,本将就替你教训他们而已。你说,对不对?”
“你……你……”刘思忠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左良玉的手一直发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左良玉这等无耻至极的无耻之徒!
左良玉还是带着笑容,随即吩咐道:“来啊,笔墨伺候,让我们的知府老爷写一份奏章,说明襄阳城遭受贼乱,亏了本将领兵经过救援,方才幸免沦陷。为保襄阳不失,恳请本将暂时驻守襄阳!”
“遵命!”他的亲卫一听,连忙答应一声,就去找写奏章用的文房四宝了。
刘思忠听到这里,终于气得说出了话来:“你如此行事,真不怕朝廷他日追究你这形同谋逆之举?”
“哈哈哈……”
左良玉一听,仿佛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刘思忠的脸色一变再变。
过了一会之后,左良玉收了笑声,脸上露出嘲笑之色道:“如今有粮就有兵,有兵就有权,有兵有权,朝廷也要让三分。本将就这么做了,你看朝廷什么时候能奈何得了本将了?”
早几年开始,他就听调不听宣,甚至屡次违抗督抚军令,坑死了的总兵、督抚都已经好些个了。就这,朝廷最多斥责他而已,最后还不是要用他!
可以说,朝廷的虚实,他左良玉早就看穿了!
这次到了襄阳,想停留在这里不走,也是因为北方开封战事已起,他估计朝廷会调他去救援开封;但是李自成不好惹,他才不想去。
南边,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合兵,闹得也很凶,他也同样不想去。
除非他看到机会,有便宜可沾,他才会去!
此时,刘思忠听到左良玉说话如此赤裸裸,气到极处,忽然之间,他无奈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刚叹息完,眼角瞅见什么,转头看去,却见知府衙门那边,汹汹火光而起。他便知道,库房被左良玉给烧了。
实际上,他刚才只是顺口一说,军田账册这类,在卫所有存,在京师兵部有存。左良玉烧了这个,并不可能烧去全部。
可此时,刘思忠见识了左良玉的嚣张,心中已经明白,左良玉只是做个样子给他看,并不是真得在意那田册之类的东西。
想想也是,如今这乱世,手中有兵才有权!
这个左良玉,名为官军,实则贼寇也!
有此乱臣贼子,大明将亡啊!
心中如此想着,刘思忠还想做最后的尝试,便露出诚恳之色问左良玉道:“你如此行事,就不愧对皇上么?”
“愧对皇上?”左良玉一听,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反问一句,然后便冷笑道,“我左良玉能有今天,是我自己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和建虏打过,战功排第一,绞杀流贼,立功无数!我为什么要愧对?我有什么好愧对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为朝廷征战多年,甚至连我满门老小都惨遭不测。如此,我已经足够对得起当今皇帝了!”
“你的满门老小被杀,不是因为你克扣军饷闹出的兵变?”刘思忠一听,不由得冷声讽刺道。
崇祯十一年,左良玉领兵去陕州,结果许州发生兵变,他的家眷在兵变中被灭了门。只有他的儿子左梦庚随他在军中,才幸免于难。
此时,一听刘思忠这话,左良玉那脸上始终带着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盯着刘思忠,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正在这时,他手下人拿着文房四宝来了。
左良玉便阴沉着脸,盯着刘思忠喝道:“按本将的意思,写!”
“本官还要点脸面,这等事情,本官断然不可能写的。”刘思忠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直了,怒目回视着左良玉,怒声回复道,“休想!”
左良玉一见,怒气浮现在他脸上,正待发作之时,却见马士秀烧了知府衙门的库房,回来复命了!
于是,他便冷声交代马士秀道:“去,把知府大人的家眷都带来城头!”
马士秀看了刘思忠一眼,便大声领命道:“末将遵命!”
“不要!”刘思忠一听他们的对话,顿时就急了,连忙喊道。
左良玉见了,冷笑一声,却是不说话。
马士秀见了,二话不说,立刻返身下了城头,去执行左良玉的军令了。
而左良玉盯着刘思忠,冷笑着说道:“你不写,可以!一会让你看看,人从这城头上跳下去,跳几次才会断气!”
刘思忠听他这番话,脸色惨白,稍微犹豫片刻之后,那腰又不知觉地弯了一些,同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下官写就是了!”
于是,就在左良玉的旁观下,他按照左良玉的意思,写好了一份奏章。
在他写得过程中,马士秀已经把他的家眷都带了过来,让他更是不敢乱写,用心地写这份奏章。
看着左良玉看完奏章,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刘思忠便连忙对马士秀道:“还请将军放了下官家眷吧!”
马士秀不理他,只是转头看着左良玉,等他号令。
左良玉随手把盖了官印的奏章递给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快马送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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