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大喜的银票也退了回来。
她们都是为宁家祖宅奉献了大半生的人,四十年如一日,又怎么会在意这一千两银子?
大家一致认为,这些钱放在小姐手里最有用。虽说现在小姐有姑爷可以依靠,但毕竟只是定亲,不能太大手大脚,免得婆家不悦。
当然,也不是说成亲了就可以大手大脚。要想在大户人家站住脚,其中学问多着呢!
再者,三个老仆,一个终身未娶,两个自梳未嫁,无亲无后,以前守着这座宅子和一家铺子,如今守着宁姒,只求能生活就行。
宁姒有些内疚,因为冒名顶替;同时又很庆幸,庆幸冒名顶替的人是自己。
要是换了其他人,拿了房契地契,说不定直接吞了不说,还会把三个无用的老仆赶出去。
宁姒决定,要给徐老爷子养老送终,要让大欢大喜安度晚年。
顶了那位宁小姐的名,就得做她该做的事。
众人就这么住下来,身份搞定之后,宁姒让流光前往天机院送上拜帖,求见监律长老方木。
随行递上的,还有宁老太爷交给她的信物,一块小小的月牙形的玉佩。
宁姒和季牧之在天机院下面的石阶底端坐着等,一抬头就能看到大方石筑起的城墙,以及随身后长石阶延伸到高处的天机院大门。
“建这么高,地势高就能代表地位高?”
宁姒努嘴,想到一会儿要爬这么长的阶梯就腿软。
“古来自有高门之说,就连门前台阶数都有讲究,宁小姐竟然不知?”
宁姒白他一眼:“我一个奶娘养大的孤女,哪有季三公子博学多识?”
季牧之百无聊赖的低头看蚂蚁,对此早已习惯。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晋国身份,莫非天机院只收晋人?”
宁姒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台阶,看流光下来没有。
“倒也不是。只是老爷子叮嘱,让我不要暴露自己来自燕国,他既有此嘱托,我自然是要听的。”
正闲话着,忽见两人从台阶上下来,宁姒远远望去,看不太清,却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
“你看,那不是那谁?”
“仲澧?”
对方脚步极快,季牧之回头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得很近了,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在破庙出手相救的仲澧。
“怪不得灵术如此高超,原来是天机院的高人。”
待宁姒感慨完毕,对方已至身前。迎面而过,宁姒起身招呼:“仲澧前辈,没想到会在这儿相遇,真是有缘啊!”
“宁姑娘。”仲澧含笑点头示意,并未驻足,与同伴快步远去。
待走远了,与仲澧同行的瘦脸男人才开口问道:“那女子是何人?”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曾于一处避雨。”
仲澧隐去了阴人一事。
老百姓平常无事是不会来天机院的,这小姑娘身负灵力,路上又遇阴人缠身,想来不是来求学,就是来寻助的。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希望给她添麻烦。
瘦脸男人频频回头,看的却是宁姒旁边的季牧之。
“她身旁那个……”
“青毓师兄,咱们是沿河而上去寻那群河盗,还是直接到穆枫他们遇劫处去蹲守?”
青毓定定的审视了仲澧许久,才收回目光。
“先进城。”
……
流光把东西交给看门弟子,一直在门外从中午等到太阳西沉,才看到一个横眉竖目侃然正色的青衣老者从大门走出来。
此人面相生得极不和善,双眼狭长泛着精光,随意一瞥都带着刀一般的凌厉。嘴角向下,似有几分厌恶。
“是你要见我?”
“敢问可是方木长老?是我家小姐求见长老。”流光拱手,恭恭敬敬。
“那玉佩,也是你家小姐的?”
方木声随其相,不恶自威,让人生畏。
流光据实以答,不卑不亢。
方木负手而立,沉思片刻,道:“让她三日之后,未时一刻,在城南迎宾楼等我。”
“长老且慢。”流光叫住准备回院的方木,“我家小姐就在下面,已候半日,还请拨冗一见。”
三天,三天能做很多事了。光是见个面都要等三天,那得多久才能入院?
自从阴人出现之后,流光就很有紧迫感。他知道,单凭自己和阿锦,哪怕加上季牧之,也是绝对护不住宁姒的。
就算入学之后,短时间内宁姒仍旧无法获得与阴人抗衡的能力,但是人在天机院,这里灵术高手甚多,至少能保她周全。
方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三天很久吗?等着。”
流光回去,原话对宁姒说了。宁姒心想,这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啊!
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给下马威,难道就因为她拿着那块玉佩?
是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宁姒毫不在意:“等三天就等三天吧!流光,辛苦你啦,走,回去让喜宝给你做好吃的。”
……
等待的这三天里,宁姒找人修缮老宅,又赁了一间当街的铺子,还是做大欢擅长的典当,也仍旧让她当掌柜。
银子是赚来的,不是省来的。在这方面,宁姒更愿意开源,而不愿意节流。
至于旧铺子,直接把门一关,用来当仓库,堆放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个宁家的产业,她一个手指头都不会动。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自己不缺这点钱。有钱才有底气,宁姒时刻记着,自己这份底气,是宁溪姐姐给的。
想到宁溪,宁姒很是伤怀了一通。突然,喜宝过来敲门,说季牧之找她有事。
季牧之在院子里等她。见了面,还不等她发问,直接拉着她就走。
老管家一脸欣慰:“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阿鲁在宅子外面的小巷子里偷偷摸摸的等着。
他是帮徐管家在京师找孙小姐的人,如今事情已了,自当该回京师去。要是再被徐老或大欢大喜瞧见,可不得漏了馅儿?
“这里这里!”看到宁姒他们出来,阿鲁连连招手。
“人呢?”季牧之沉声问。
阿鲁往东边一指:“那边,我派人跟着呢!”
“跟去看看。”
“哎哎哎,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宁姒一头雾水。
季牧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顶幂篱,二话不说扣在宁姒头上。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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