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雨暂平,大乾的西南开始厉兵秣马。
剑南道的厢军只是作为防卫只用,平时对付些盗贼还可,面对如狼似虎的吐蕃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东宫众将中,上官博在圣人十五日回长安的大朝会上被一旨调令,调去了百越上都护府任副都护,上都护是越国公之子李遗芳。
百越上都护府新立,里面却尽是老府兵,由之前安南都护府的守捉郎组成,另外从南方各道抽调府兵填充到安南都护府中。
曾经兵力最弱的安南都护府一跃成为大乾四大边军中兵力最多的一府。
而安西安北安东三大都护现在刚刚搭了一个架子。
毕竟削弱了一成兵力,南衙十六卫的精兵不能乱动,圣人赵钰民只能把北衙禁军缩编为左右羽林卫两军。
这才把府兵的缺口填上了。
大乾府兵战力无双,但是耗费却极大,一兵十民,这才保证了府兵只去战斗,不需要顾及其他。
因而两百万户府兵,三月一番,每年两番。当然可以一次轮番一年两年,前面攒够番数,后面一两年就可以回家不用轮番了。
这么一算就可以抽调出来百万府兵。
安西都护府要走了十五万,安北都护府十四万,安东都护府十二万,安南都护府十六万,南衙禁军十四万,北衙禁军四万。拢共七十余万府兵在值。
还有二十万的府兵在路上准备和在值府兵轮番。
大乾六部每部之下都有各道值司,其中以户部,兵部官吏人数最多。
苏策在家休养,却并不是不知道朝政,身为正四品上的武将,每天的邸报都由一个府兵送来。
说是休养生息不征,但是大乾军方的动静却是不小,新出现的四个上都护府,其中百越上都护府等待兵将到达后便会前往赣中。
剑南道的府兵也被紧急征发,凑出来了十万府兵。
百越上都护府对南诏国,剑南道府兵对吐蕃人,剿灭蝼蛄获得的情报让大乾提前有了准备,不然到了六七月份,大乾很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
因而圣人回长安的第二个动作便是封二皇子为蜀王,也是大乾隆盛年的第一位受封亲王。
四月底的时候,二皇子赵载校骑马来了苏庄一趟,他是来告别的,此去剑南道,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长安城。
此时苏策在河边小谢垂钓,苏策还在这里养伤,养身伤,养心伤。
“您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蜀王殿下!”看着二皇子赵载校,不,现在应该是蜀王赵载校,穿着一身常服,苏策也没有行礼。
看到苏策没有行礼,蜀王赵载校松了一口气:“孤结交好友不少,今日不知为何,却只想来寻你。”
苏策端起一把竹椅放在自己的竹椅旁边,蜀王赵载校顺势坐下,抬起鱼竿,空竿,给鱼钩上串上蚯蚓,甩出鱼竿。
苏策躺在竹椅上,有些放浪形骸,更多的是一股慵懒,不复以往冷面将军的样子。
“倒是你今日这般样子,孤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何不回家,住在这里?”蜀王赵载校盯着水面的涟漪。
苏策笑了笑没有回答:“蜀王殿下不是也没有回十六王府吗?”
赵载校自嘲一笑:“树倒猢狲散,孤在长安的时候,不管是才华横溢的才子,还是勇毅果敢的将门子都围着孤转圈,这封了王,门庭却无往日的喧闹了。”
苏策听出来赵载校的意有所指,却没有搭话。
“孤与太子争了十几年,却处处不如太子,现在想来犹如抢不到饴糖的小娃娃,太子自始至终都比孤看的远,输了不丢人!倒是你,太子没给你寻个好差事?听说上官博那小子这次要起来了,啧啧,百越上都护府的副都护,李遗芳这次要是立功,就会调回长安,上官博这次捡了大便宜了。”赵载校扭头看着苏策,却发现苏策嘴角带着笑,丝毫没有失落。
“太子与我说北人不善南战,你可是南人出身。”赵载校又说了一句。
苏策由躺着变坐:“蜀王殿下,您今日来怕不是来说这些话的吧?”
赵载校讪讪一笑,和聪明人最好不要打机锋:“孤的亲王府还没有司马呢,孤去找太子讨人,太子允了。”
苏策指了指自己的脸,倒是乐了:“殿下说笑了!”
正四品上的开国伯去给一个亲王做从四品下的亲王府长史,这不是看重,而是拿苏策取乐呢!
“想哪去了,孤那里可没有你的位子,周正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赵载校看到苏策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
听到周正,苏策的眉头皱了起来:“殿下,周正不是牡丹内卫的人吗?难道牡丹内卫现在不归你管辖了?”
这时候鱼竿动了,赵载校抬起鱼竿,把一尾手掌大小的鲤鱼解下来,转手又丢到了河里。
“牡丹内卫,孤是暂领,封了亲王再去管着牡丹内卫,太子会睡不着觉的。”赵载校的表情有些寂寥,万事有得有失。
苏策点了点头,牡丹内卫可知不可说,邸报上也不会写,苏策倒是不知道赵载校交卸了牡丹内卫的事务。
“我可以去找太子。”苏策想通了赵载校来自己这里的原因,现在赵载校授封亲王,却是不适合再去向东宫讨人了。
“孤承你的情,后天孤要去剑南道了,等到太子继位才能回长安,倒是你家的百果酿记得每年送些来!”赵载校站起身子,拱手一礼。
苏策连忙站起身子还礼,这一礼应下,两人就不再有之前的君臣之分,而是应下了私交。
“策,后日送蜀王!”
“带着酒来!”
“好!”
“不送!”
……
看着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蜀王殿下,苏策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剑南道十万府兵,挂帅之人便是蜀王。
身为亲王, 兵伐,安民,仁政等等,每一件事情都义不容辞,这是属于赵载校的责任。
做的好,赏赐些财物,加些仪仗,做的不好,圣人便会用削爵来堵住朝堂上百官之口。
赵载校为什么非要在四月将长安蝼蛄铲除,为的还不是弥补之前让九胡人和罗斯人逃走的过失。
太子不惜自污也要给赵载校一个铲除长安蝼蛄的机会,大乾三十岁封亲王的皇子大有人在,而赵载校从十七岁开始便接收牡丹内卫,圣人的目的是让二皇子可以尽早封亲王,这样太子监国,便有了遥助。
朝堂上太子孤身一人,没有外力可借,现在的蜀王殿下就是太子的外力。
压在赵载校肩膀上的责任太重了。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圣人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吧。
苏策摇了摇脑袋,让人去牵马。
蜀王此去,说是就藩,实则领兵亲征,既然要了周正,肯定是看重了周正的能力,作为曾经和周正一张炕上睡觉的同袍,苏策能帮一把,肯定义不容辞。
从赵载校的处境来看,文官肯定是不乐意圣人太子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这几个月,三相也好,勋贵也好陪着圣人太子演戏,现在就是文官要回报的时候,赵载校行事不按常理,喜好稳定的文官,肯定是不愿意赵载校再待在长安的,索性封王之后,便让其就藩,总好过赵载校在长安搞凤弄雨。
至于以后赵载校回长安,经过几年历练也该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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