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三相签发圣旨,确定了此次太子亲征的跟随的将领和出兵人数。
兵部会同户部制定军策,此战南北两衙不出兵,陇右道募兵十万,陵卫出兵五万,东宫出三千旅贲,少府监、将作监派出若干匠人随军,卫尉寺提供相应武器装备,太府寺、司农寺和关内道各州提供相应的钱粮,其实钱粮都由安西勋贵与圣人出了。
兵部很快拿出了灭胡军策,经三相批准后,各军分头执行。
隆盛十六年三月初一,利兵戈,太子赵载承亲征为平胡大总管,率陵卫五万,旅贲三千誓师出征,河间郡公谢发为副帅。
渭城县公郎邵为左军总管,领陇右道募兵四万,陈仓县公梁虔为右军总管领,陇右道募兵四万,武功县公惠班为后军总管,领陇右道募兵两万。
战争的齿轮开始转动之时,安北一脉的军队调动也开始频繁起来。
陇右道募兵十万,这些都是安西一脉屯在陇右道的老兵,很多都是从各折冲府直接抽调,因此陇右道常备的兵力就有所欠缺,吐蕃人虎视眈眈,断陇右,灭安西,这是吐蕃人早就被世人熟知的战略构想。
当安西一脉抽兵陇右道时,兵部下令调十万关内道军户整家搬去陇右道,加上原先就在陇右道五万安北军户,一旦吐蕃人进犯,陇右道可以迅速拉起十五万安北府兵防御。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各自驻地的原征北军,再次抽调,在狼烟山南麓安营扎寨,随时准备北出狼烟山。
而此时的苏策却带着家中四十家丁出了长安城,苏策要巡府。
巡府,巡的是隶属安北一脉的折冲府,这是苏策第一次以军主的名义巡府,圣人给了苏策食邑七百,还有实封两百户,这意味着苏策的亲军人数激增至二百人。
原先的一百少年郎也该跟着苏策出去见见世面了,否则养在长安,迟早磨没了心气。
至于那一百增加的亲军空缺,苏策也是要在这一次巡府中补齐的。环绕京畿两都的关内道,剑南道,山南东西两道,河南道,河东道是安北一脉的势力范围。
安北一脉的折冲府也集中分布在六道中,这一次从长安出发,往北巡视关北道,之后沿河而下至河东道,在下河南道,至洛阳,回长安过年,年后南下剑南道,顺江而下,巡视山南东西两道,之后改道运河回洛阳,返长安。
这一趟走下来没有两年时间是转不完的。不过这是老帅去南山前定下来的。
之前老帅用着苏策的名头与圣人以天下为棋盘,以勋贵为棋子,好生下了一盘大棋,苏策最终在安北一脉中赚足了名声,但是这些都需要苏策用时间去消化,而且与圣人博弈,这个名头太过锐利,苏策短时间是不可能在待在长安的。
与其说是巡察各折冲府,不如说是用时间去澹化圣人心中的愤怒。
隆盛九年,苏策十七戍边,如今隆盛十六年,苏策已经二十有四了。
年少高位并不是件好事,苏策需要时间去沉淀,而且项城要重建楚国公府,这次没有依靠战功,而是老帅与圣人博弈所得,这座国公府少了些威势,因而苏策离开长安,也是给项城一个重塑国公府威势的机会。
不过要是以为苏策远离长安,就失去了对安北一脉的掌控,那就大错特错了。
别忘了,苏策可是拿着代表安北一脉权柄的玄武印,占着军主大义,另外玄武负剑印也在苏策手中,安北一脉的风吹草动瞒不住三万侦骑剑部的无孔不入。
虽然远离长安,但是安北一脉的大事还需要苏策决断,安北一脉之前暴露出来的实力难免会引起圣人不喜,但是老军主已经自请去了南山隐居给圣人出气,对于苏策这位新军主,整个安北一脉上上下下可都看着呢,圣人是不能对苏策出手的,甚至于还需要保护苏策,因为苏策此时代表的是安北一脉的军心所在。
不过,苏策远离长安也是给圣人一颗定心丸,表明安北一脉无意谋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次老帅与圣人博弈,看似是落子,却在最后就差掀桌子了,苏策出长安,何尝不是一种让步。
路途太远,苏策本来不打算带着发妻王兰,但是自王兰嫁入苏家,两人聚少离多,因而苏策这一次准备带着王兰一起,至于都都还太小,就跟着苏父苏母留在长安。
苏策带着一百少年亲卫刚出长安城,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马在路边等着什么人,走近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就看到二皇子赵载校。
苏策拍马上前,看着二皇子赵载校笑着说道:“蜀王,这是来送别的吗?”
二皇子赵载校摇了摇头说道:“太子亲征,你要巡府,父皇不放心,便在皇子中选一人同行,本来父皇准备让老三跟你,但谁让老三与你之前有些芥蒂,牡丹卫这摊子事情太子本来丢给了本王,这不老三回来了,孤便没接这个差事,这次本王便陪你走一遭。”
苏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纠结什么,二皇子赵载校的话中有话,显然已经给苏策透露出很多信息。
圣人不放心,圣人又怎么敢放心,虽然有着老帅的一再保证,但是多疑无疑是帝王最大的优点。
“哈哈,有老友同行,倒是妙事,往昔,蜀王与某去剑南,守城一战,多亏了蜀王坐镇后方,不知道蜀王这次准备带多少人同行?”苏策哈哈一笑,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点到即止即可。
二皇子赵载校策马走到苏策身侧,指了指身后的一众骑士,小声的说道:“牡丹卫的精锐百人,还有孤的四个侍妾,知道你家准备的充足,别的人就没有带。”
好吧,这不也就是两人以前有些交情,不然对于这种混吃混喝的,苏策可没好脸色。
不过二皇子赵载校的话倒也没错,此次出来,苏策除了带着那一百少年亲卫,还带着苏大给苏策准备好的侍从,四个丫鬟,六个厨子,五个马夫。
不过二皇子赵载校要同行,原本苏策还能用各道侦骑剑部的人,现在二皇子赵载校带着牡丹卫一起同行,苏策可不想让牡丹卫知道侦骑剑部的事情。
“既然蜀王要同行,那某准备的就有些不够了,蜀王稍等,这就通知家里,再派些人来。”苏策转身挥了挥手,只见一个年岁不过十七的少年郎从亲军队伍中策马过来。
“罗阳,回家一趟,给管家苏大说一下,再派些厨子马夫过来。蜀王要同行,路上可怠慢不了。”苏策眼皮眨了眨。
罗阳点了点头,喊了声:“喏!”转身拍马返回长安。
“好一个良将坯子!”二皇子看着罗阳年岁虽轻,但是驭马的功夫却不俗,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又抬头看着苏策那百人的亲军,年岁最大不过十七八,小点的还有十一二岁的,但是整个队伍却安静的环绕在居中的五辆马车周围。
年纪小点的绕在马车周围,年纪大点的五人一队,分散在周围,再去细看,有守有攻,进退自如。
“你这支亲军不错,要是年纪再大点可称精兵。”二皇子赵载校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策马靠近去观察,嘴里还不停的滴咕着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
“横刀一柄,长枪一杆,硬弓一张,两壶羽箭……”
“哦,还有铁叠盾,不错,不错!”
……
苏策没有阻止二皇子赵载校去看自己的亲军。
这支亲军还是李常与当年那批最早的亲军训练出来的。
既会边关厮杀的诸多武艺,又懂得侦骑手段,再加上牡丹卫的防御。还有苏策之前在旅贲军,北衙六军学到的诸多手段。
这一百亲军说是亲军,但是苏策都是按着将种去培养的,从小就不缺吃喝,读过书,还有军中悍卒打下的底子,老帅也指点过几次,除了少些厮杀的经验,这一个个的都是妥妥的将种,也难怪二皇子赵载校好奇。
二皇子赵载校看了一会儿,勐然察觉自己好像犯了忌讳,便不在看了,亲军,那是战场将帅的保命手段,怎能莽撞的去看仔细。
不过该好奇的还是好奇,苏策看着二皇子赵载校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哑然失笑,随口解释道:“当年封爵,兵部划给我一百亲卫,大的十三四,小的三五岁,太小了做不了亲卫,那会大的抱着小的,可是头疼坏了,就一直养着,养了五六年,算是养出来了,堪堪够用了。”
“你倒是逆来顺受,当年怎么不跟兵部闹闹,分你些悍卒?”二皇子赵载校打趣的看着苏策。
苏策嘴角抽动,闹啥,自己养大的亲军用着才顺手,那些兵油子的悍卒,怎么比的上家养子。
要说前些年,苏策也不敢让这些还没长成的亲军护卫自己,但是现在各道厢军清缴匪患,加上各折冲府练兵,三年时间,大乾都找不到多少盗匪了。
这次有机会,这些少年郎可以出长安也算是游历天下长长见识,以后这些少年郎说不得下放军中未尝不可以独当一面,等到那个时候估计还有十几年,不过苏策有点是时间和耐心。
苏策是新晋勋贵,百果酿让苏府不缺钱粮,但是苏策却少了些底蕴,苏策做为军主,安北一脉中有大把的人都愿意在苏策帐下听用,但还是那句话,这些人都是外人比不得家养子。
最早的那批亲军都被苏策支到百果酿的生意上了,军中苏策没有安插任何人,也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投靠,比起快速膨胀的军主势力,苏策更喜欢润物细无声的潜移默化,这样苏策用的才够踏实。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没有背叛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因利而来的,总会因利而去。
这些家养子,以后即便是身居高位,也知道自己是在苏家长大的孩子,这种感情上的羁绊比起利益来的更牢固。
苏策承认当年自己并没有这么复杂的考虑,但是现在苏策却无比庆幸的自己因为善意选择了将这些孩子养大。
将帅谋一战一役,军主却可谋百年。
老帅教会苏策的不仅是他在战阵之上的经验,从老帅身上,苏策学到最宝贵的其实是老帅作为军主十几年的落子布局。
那是以天下为棋盘,勋贵将帅为棋子的一盘大棋。
苏策与二皇子赵载校不再聊此事,而是聊些风月之事,老帅的风流事如今已经成为了长安城的谈资。
听说老帅南山隐居前,将平康坊的头牌带走了一大半。
美人做伴,雪月风花。
手握万军权,醉卧美人膝。
听说长安城的那批老将帅们如今可是在平康坊中砸下了不少银两,言官每天的弹劾奏折要用马车装。
但是,圣人赵玉民哈哈一笑,饶过了这些给自己守住江山的老将帅。
六军军主的更迭,新一批的人替换老一批的人,这长安城中权利的更迭,比起以往少了些血腥,多了些风花雪月倒是雅事。
现在军中的老将帅要交卸兵权,没有落寞的离开长安城,而是去一趟平康坊,带走三五美姬,一只梨花压海棠,一帮老不休,让平康坊的虔婆愁坏了了,也让山东门阀和江南士族恨得牙痒痒。
不知道平康坊中的姑娘大多是犯官之后,他们还等着姑娘出阁赎人呢,谁知道让这些老匹夫抢跑了。为此,不少门阀士族掏了大价钱才将人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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