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胜负实难定,少年缓缓归!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香火情散了,心坎也就过去了!”

    小天地之中,周珏起身而立,站在山岳的最高处,山风罡烈,吹得宽大儒袍猎猎作响,儒雅清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个妇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自以为可以用苦肉计可以激发陈平安的同情可怜,却没有想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大的恩情也会被心寒消耗尽了,闹了这么一出后,陈平安对其彻底失望了。

    “这场问心局到了这里也算是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了,没什么意思了!”

    “两位,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

    周珏转头看向了屹立在另外两座山岳之上的齐静春,崔瀺,等待着二人的答案。

    “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小师弟已经度过了心坎,心境重铸,我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齐静春温润的面庞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晶莹儒雅的眸子看向了返老还童的崔瀺,这位大骊王朝国师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跨入了飞升境,打破了以往的枷锁,不论是修为还是棋力都更进一步,有望挑战郑居中。

    崔瀺那满头的白发已经消失不见,三千青丝在山风之中舞动,脸上没有了一丝皱纹,红润饱满,双眼明亮,目光锐利,如同鹰隼,洒脱一笑,坦然认输。

    “周先生,齐师弟,这一局是我输了!”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崔瀺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中气十足,穿金裂石,撕开了天幕,身形一跃,跳出了这方小天地,一道惊天虹光遁入苍穹,落入了大骊王朝京都城中。

    “大师兄堪破了知见障,明悟了不变之外的变化,修为境界飞速提升,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踏入十四境,立于山巅之上了!”

    齐静春温润晶莹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崔瀺此人绝顶聪明,智慧通天,心机城府极深,正因为他太聪明了,喜欢步步为营,将所有意外变化都算计在内,导致心中执念过于强大,迟迟不能打破心中桎梏枷锁,无法踏入飞升境。

    崔瀺这次在书简湖中设下了这一盘问心局,不仅是为了磨砺陈平安,更是为了借助陈平安这半个一的特性,堪破心中的知见障,打开枷锁桎梏,踏入飞升境。

    “你这个大师兄,走一步看百步,这一次的问心局不是为了磨砺陈平安,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陈平安乃是世间遁去的半个一,十分特殊,崔瀺早就察觉到了陈平安的不同,每次算计涉及到他,都会出乎意料之外,所以崔瀺才会设下这一盘问心局,若是陈平安度不过问心局,他可以赢你一次,会让他念头通达,心灵得大自在,定然踏入飞升境!若是陈平安度过了此局,摆脱了他的掌控,同样可以让他堪破不变之外的变化,踏入飞升境!”

    “甚至崔瀺比你更希望陈平安度过问心局,能够让他窥探到更多的世间遁去的一的隐秘!”

    周珏抬头看着那被撕裂的天幕,漆黑的裂缝如同无尽的深渊,吞噬着罡风云海,一副天地毁灭的末日景象,让人胆寒,他右手一挥,大袖翻飞,一道清光飞出,落入了空间裂缝之中,瞬间就将其修复如初,朗朗青天,浩浩云海,天朗气清。

    “虽然崔瀺承认自己这一局输了,但他其实并未输!”

    “大师兄善于谋略,步步为营,在这方面连先生都自愧不如!同门师兄弟更是无人能及!”

    “当年先生曾感慨,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齐静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崔瀺赢了也罢,输了也好,他都将其当成了拂面之春风,不萦于心。

    “哈哈哈,有趣!”

    周珏眸子中闪过璀璨明朗的白色光芒,小天地之中浩然之气大盛,湛湛目光锁定了齐静春,朗声大笑道。

    “齐静春不愧是齐静春,竟已臻至圣人无名,神人无功,至人无己的境界,崔瀺即使踏入了十四境,也要远远落后于你,只能望其项背!”

    齐静春闻言轻笑,眸光温润,如同一缕春风,萦绕在周珏的周身,声音如同一道金灿灿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我这点微末小道哪里比得上你,大道无名,玄之又玄!”

    齐静春看周珏如雾中观花,水中映月,只能看到其冰山一角,难以窥见其全貌。

    “井中蛙观天上月,人间蜉蝣望青天,齐静春你如今虽已立于人间之巅,但是还未能够跳出天地这个大牢笼,怎能晓得天地之广袤,宇宙之浩瀚!”

    周珏渊渟岳峙,迎风而立,身上的儒衫随风舞动,袖袍宽大,好似可以装得下整座天地,深不可测。

    齐静春闻听此言,风轻云淡的状态被打破,漆黑明亮瞳孔紧紧收缩,语气震惊的问道。

    “难道你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三界是指天,地,人,五行为金,木,水,火,土,跳出三界外是一种超脱尘世,与天地同呼吸,与自然共命运的境界,不受世俗束缚和限制;不在五行中,则意味着不再受五行运化主宰,达到了身与道合的境界;二者相合乃是儒释道三教修行的最高境界。

    齐静春话音刚落,就再次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的喃喃道。

    “不对,不对!你明明还处在十四境之中,又怎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知道就算是三教祖师也是在合道天下,登天踏入了十五境后,才成就了此等境界!”

    齐静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惊疑不定的盯着周珏伟岸挺拔的身影,视线落入了那夸大的袖袍上,心神恍惚之间,好似跃出了天地大牢笼,进入了空旷无垠的黑暗宇宙之中,孤寂荒凉的气息侵入了七彩文胆之中,让他心灵为之骇然,道心不稳,隐隐就要融入其中。

    齐静春连忙移开了目光,浩瀚宇宙消失,心神回返,文胆不断颤动,惊骇欲绝道。

    “你竟真的在十四境成就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无上境界,这怎么可能!!!”

    齐静春满心费解,目光骇然的看向了周珏,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太不合理了!

    “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三教祖师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做不到!我在踏入十四境时,就已经成就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无上境界,否则我也不敢问剑托月山,独战蛮荒大祖!”

    一法通则万法通!

    周珏历经无数次转世投胎,虽然每个世界的大道法则构成不同,但是道理和境界殊途同归,他在踏入十四境后,深厚的底蕴爆发,顺理成章的就踏入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脱境界,若不是因为三教祖师早已合道三座天下,又即将散道,他早就踏入十五境,登天而去了。

    “原来如此,难怪至圣先师和礼圣会请求你在天泣之后,斩杀为伪十五境的蛮荒大祖,我原本还觉得是两位圣人太过强人所难了,如今看来倒是我眼界浅薄了!”

    齐静春暗自惭愧,他没少嘀咕至圣先师和礼圣苛待剑修一脉,为周珏鸣不平,认为是文庙见不得剑修一脉出现一位十五境纯粹剑修,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想差了,两位圣人光风霁月,并无这种阴暗的心思。

    浩然天下拳头最大的人就是至圣先师和礼圣,而这两人又刚好是天底下最能够讲道理的人,不会像书简湖这种腌臜混乱之地,将周珏视为儒家未来的威胁,提前打压斩杀。

    “哈哈哈,没想到你齐静春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时候!”

    “至圣先师和礼不是器量狭隘之人,万年前他们就曾劝阻老大剑仙陈清都不要冒险,待得他跻身十五境纯粹剑修后,再去问剑托月山!”

    “但当世老大剑仙并没有同意,因为我辈剑修不一定要做最对的事情,只求快意恩仇,念头通达,欠了你儒家的恩情,总是要还的,只要你们读书人记得遵守承诺就行!”

    周珏心中感动,他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齐静春这是将他当成了知己好友,为他担忧鸣不平,否则这位赤诚君子又怎会去腹诽自家祖师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齐静春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心生阴私之念没什么好奇怪的!”

    齐静春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阴私,没有一丝的遮掩,性情何其洒脱。

    “说得好,山中修士境界再高,也要有世俗之心,否则就和那冰冷无情的死物一样了,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刘老成就是没有堪破这一点,才会认为道侣黄撼是他的心境瑕疵,行杀妻证道之法,险些被域外天魔所杀!”

    “这次若是陈平安没有阻拦他打杀鬼修红酥,他踏入仙人境时,必然会陨落在域外天魔的手中!”

    周珏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蔑视,刘老成修为境界不足,自以为修行乃是无情道,实则已经踏入了歧途,若不是陈平安多管闲事,他定会陷入执念障碍之中,难以自拔,最后陨落在了域外天魔手中。

    “因缘之妙就在此处,谁也不知道一粒种子生根发芽之后,结出的是善果,还是恶果?!”

    齐静春目光幽幽,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日他在骊珠洞天,若不是力抗天劫,无惧生死,又怎会因祸得福,得周珏出手相助,凝炼出了第三个本命字,走通了三教合一的道路。

    不论刘老成是忌惮陈平安背后的靠山,还是心中余情未了,最终还是放弃了再次杀妻证道的念头,算是从歧途之中走出,再次踏入了堂堂正正的大道。

    “算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去也!”

    周珏摇了摇头,一挥衣袖,身形化为了一道白色虹光,遁出了这方小天地,消失不见。

    周珏离去,小天地开始崩塌,天塌地陷,齐静春站在震动不休的山岳之巅,目光落在了水幕之上,满是欣慰的注视着陈平安的身影,喃喃道。

    “陈平安做的好,永远不要对这个世间感到失望!”

    “也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没有对这个世间彻底失望!”

    一缕春风诞生,儒雅挺拔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方毁灭的小天地之中,散入了茫茫大天地之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书简湖在东宝瓶洲只是一隅之地,在浩然天下更是不值一提,随着问心局的结束,崔瀺直接命令大骊王朝军队开拔,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书简湖横扫,纳入了大骊王朝的管辖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于是这座山泽野修横行,无法无天的混乱之地,也有了律法秩序约束。

    这年春风里,书简湖之南一处高山上,依稀可见幽绿湖水之际。

    顾璨被刘老成打成重伤之后,修为尽毁,中间有过彷徨,挣扎,愤怒,甚至两次都要自暴自弃,但是在陈平安的陪伴开解下,成长了许多,道心稳固,选择了重新修行,很快就再次踏入了洞府境,而且即将破开瓶颈迈入观海境,犹如乘坐仙家渡船,进境快的吓人。

    “陈平安,接下来,让我自己走下去吧。”

    身穿墨绿色蟒袍的顾璨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青衫负剑少年,神色严肃,语气认真的说道。

    “陈平安,接下来,让我自己走下去吧!”

    陈平安温润晶莹的眸子注视着脱胎换骨的顾璨,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小鼻涕虫,温声问道。

    “想好了吗?我可以再陪你走一年。”

    “足够了!”

    顾璨摇摇头,拒绝了陈平安的好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泥瓶巷中只会哭的小鼻涕虫,能够担起自己肩上的责任,独当一面了。

    陈平安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顾璨脑袋,不再多说什么。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顾璨经历这么多事情,总算变得成熟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陈平安,最后说道。

    “陈平安,若是有一天,你被人打死了,我一定会先忍着,然后再杀他全家,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坟一个一个都刨开。反正那个时候,你管不着我了,也没办法骂我。”

    陈平安无奈而笑,翻身上马,独自一骑,向北而去,跨过了书简湖边境,向龙泉郡而去。

    沿途经常会有路人,看到一个青衫负剑的游侠儿,人与马都快瘦成竹竿了,但骑马年轻人的眼睛却熠熠生辉,无比精神。

    后来,陈平安不再骑马,缓缓北行,瘦马很快就变得精壮起来,只是主人还是那般消瘦。

    这一天,陈平安牵马沿着一条泥路,经过一处一望无垠的油菜花田,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身后精壮的马匹也心有灵犀的停下了马蹄,青衫负剑少年坐在了田垄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吾心安矣。

    “吾心安处打个盹儿。”

    任你是天下最得意的读书人,仗剑远游,或是风流无双;任你是天下任何剑仙,杀伐无双,无人能敌;都不及这青衫负剑年轻人睡得香甜。

    陇上花又开,少年缓缓归矣。

    这位少年在自己心路上的逢水搭桥,逢山铺路,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也会感到疲惫,只有家乡的气息能让他停下休憩,放松心灵。

    黄昏时分,陈平安睁开了双眼,那匹精壮的马在他的身边徘徊,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心神感到无比的轻松,缓缓起身,他没有先去泥瓶巷祖宅,牵马过石桥,而是去了趟爹娘坟上。

    陈平安拿出一只只装满各地土壤的棉布袋子,为坟头添土,清明过去没多久,坟头还有些微微褪色的红色挂纸,被一块扁平石头压着,这是陈平安特意叮嘱开山大弟子裴钱的事项。

    陈平安走在小镇上,一路行来看到了许多陌生面孔,但也不奇怪,小镇当地百姓大都已经搬去西边大山靠北的那座龙泉新郡城,住进了崭新亮堂的高门大户,家家户户门口都矗立有一对看门护院的大石狮子,再不济也有造价不菲的抱鼓石,不比当年的福禄街和桃叶巷差半点了。

    现在留在小镇的人都是上了岁数不愿搬迁的老人,还守着日渐冷清的大小巷弄,或是买了宅子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的新邻居,即便遇见了也很少打招呼,只是陌生人罢了。

    陈平安走在几乎半点没有变化的泥瓶巷中,这条小巷如今已经没人居住了,仅剩的几户人家都搬去了新郡城,将祖宅都卖给了外乡人,得到了一大笔丰厚的银子,这笔银子足够他们在郡城买上一座大宅子后,还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陈平安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自家小院的大门,解开了马匹的缰绳,让它在不大院子里自己待着。

    陈平安打开房门,狭窄简陋的房屋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老旧的凳子,斑驳的桌子,简陋的床板,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陈平安站起身,走出院子,在门外站定,抬头看着门上贴着的门神和春联,神色恍惚,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均在,幸福美满。

    暮色沉沉,屋内点燃了一盏灯火,斑驳的光影晃动,陈平安坐在桌旁,呆呆出神,他并没有回落魄山,准备在老宅子里住上一晚,明早再上山,给大家一个惊喜。

    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从这里开始的,陈平安无论走出千万里,在外游历多少年,终究都落在这里才能真正心安。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已不在,更要游必有方。

    一条小巷之中,一粒灯火依稀,大放光明,少年睡的安心。(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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