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
当李善远远看见金光门的时候,心里颇为感慨,十多天前,自己就是从这儿溜出了长安,最终完成了一场逆转。
李善本准备直接回延寿坊,但不料金光门外,尚书省右仆射郑善果、太常卿窦诞出迎。
“荥阳郡公。”李善笑着打了个招呼,“光大也来了。”
其实李善与东宫属官的关系向来不差,除了魏征之外,与韦挺、王珪、郑善果都有来往。
至于窦诞与李善那是老交情了。
“魏嗣王劳苦功高,陛下命吾等出迎。”郑善果笑吟吟道。
“延州道援军不至,皇城内人心不稳。”窦诞感慨道:“陛下言怀仁仍在,必能拒敌。”
“可别胡乱许功。”李善拍着窦诞的肩膀,笑着说:“那可是太子殿下在泾阳拒渭河而守,后一举破敌。”
窦诞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其实朝中不少人都心里有数,这场战事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窦诞因为是外戚的关系,常年出入太极宫,更清楚这场大捷事实上也是李善谋划的。
“对了,今天出迎的可不止某与荥阳郡公……”
窦诞的话还没说完,李善就看见了走来的中山郡王李承乾。
李承乾正准备行礼,说些场面话,却被李善猛地举起,七岁的李承乾一声惊呼,惹得后面跟来的东宫侍卫都色变。
“嗯,瘦了些。”李善颠了巅分量,“这几日没好好用饭?”
“祖父、父亲忧心战事……”
“嗯?”
“呃……”李承乾终于露出些孩子心性,小声说:“东宫的饭菜不好吃。”
“哈哈哈,跟某回去。”李善大笑着回头问:“陛下没有传召入宫吧?”
郑善果愣了下,自己奉诏出迎,按道理来说,李怀仁应该第一时间入宫觐见,这是常理。
窦诞却笑着说:“陛下没提及……倒是正午,某也没用饭呢!”
于是,李善丢下了郑善果回宫,带着窦诞与李承乾径直回了延寿坊的魏嗣王府。
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见母亲,虽然昨日已知大捷,朱氏还是有些忧心,直到看到儿子拜倒在膝前。
“起来吧。”朱氏亲手挽起李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此次未有亲自上阵吧?”
“没有。”李善笑着说:“此战轻松的很,其实从头到尾就交战了一日而已。”
李善挽着朱氏坐下,“太子殿下临阵破敌,孩儿只是去捡便宜的……真的。”
这几年下来,朱氏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变化也习惯了,更知道李善的性情,越是艰难,越是在事后说得轻松,追问道:“可有阵亡?”
李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伤亡五十余人。”
一旁的窦诞心想搞不好就是因为亲卫伤亡五十余人,所以才会去找李靖麻烦的……关于魏嗣王扫代国公颜面的事,今日一早就传遍皇城了。
张氏劝道:“多多抚恤,照料家人子女。”
李善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崔十一娘,只见其脸庞有些尖锐,不禁蹙眉道:“怎的消瘦至此?”
按道理说孕妇进补,应该有双下巴才是,而崔十一娘的鹅蛋脸都快变成锥子脸了。
“还不是担心你!”朱氏哼了声,“此战之后,应该不用再赴战场了吧?”
李善心里有些打鼓,而崔十一娘却笑着说:“郎君为当世名将,而太子殿下有量,他日若是用之,郎君也不必推脱。”
顿了顿,崔十一娘补充道:“此战颇有内情,故有些凶险,他日领军出征,以郎君之能,妾身并不忧心。”
李善笑着握了握崔十一娘的手,后者笑着说:“妾身如此消瘦,并非全因担心战事,更是因为少有食欲……若是得郎君亲制……”
李善放声大笑,“此乃为夫之过,快快,让人将厨房准备好。”
李善那边吩咐下人去准备,这边窦诞、李承乾、马周上前行礼,窦诞是与李家长相往来的,其妻襄阳公主也数次登门,李承乾这十几日两次登门,朱氏对其也算熟悉。
略为寒暄几句后,朱氏的视线落在了马周的身上,“这几年辛苦宾王了。”
“老夫人说的在理。”马周眼角余光扫了扫李善,“这几年……眼见当年故人建功立业,沙场扬威,实在是心酸难忍。”
张氏有些懵懂,窦诞倒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还是崔十一娘笑道:“宾王兄虽蛰伏数年,但终有一飞冲天之日。”
李善懒得搭理这边,马周也没心情寒暄,他还急着去后院拜见多年未见的母亲。
李善带着李承乾去了厨房,亲手杀了只鸡,一半红烧,一半炖汤,另外再做了个砂锅,快手快脚炒了两个菜,反正一共也没几个人。
正当李善和李承乾抱怨可惜没弄到牛肉的时候,李渊突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万贵妃与还没正式册封太子妃的秦王妃长孙氏。
“不入宫觐见也就罢了。”李渊笑骂道:“居然将朕的女婿、孙儿都拐走了!”
屋内都是男的,朱氏、张氏、崔十一娘都回了后院,马周还在陪着母亲呢,李承乾左手拿着根鸡腿正在咬着,抬头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母亲。
窦诞也是吃的嘴边满是油,起身笑着说:“陛下,怀仁可是好手艺……呃,承乾近日进食颇少,所以怀仁才会……”
李承乾还有些茫然,“不是因为崔婶婶吗?”
李渊没好气的坐下,“都说东山李怀仁学识驳杂,居然也善庖厨?”
“陛下忘了吗?”窦诞笑嘻嘻的说:“当日在仁智宫内,皆传言怀仁亲手下厨,估摸着是练出来了。”
“嗯,据说还为妻子洗脚?”
“伯父此言太过轻佻!”李善正色道:“明日倒是要请三姐做主。”
李渊呃了声,长孙氏拉起行完礼的李承乾,笑着说:“陛下命重臣出迎,怀仁当入宫觐见。”
“臣也想入宫觐见……”李善毫无心理负担的说:“但三姐一再告诫,回京后当闭门谢客,更不能随意入宫觐见。”
李渊无语了,这货拿平阳做挡箭牌是习惯了啊,偏偏平阳又死命护着,看来还真不太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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