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进入了八月,王铎和王重荣还没有拿下夏阳,可朱温也同样出不了城。
在此期间东都洛阳又一次落入了唐军的手中,葛从周和张言退守潼关与胡真会合,由于潼关形势紧张。东都洛阳的失守,让潼关这座雄关显得格外重要,潼关的形势也变得异常紧张。即便是如此,胡真依然分出了五千名将士支援合阳,并吩咐他们到合阳之后一切听从张存敬指挥。在潼关如此危急关头胡真仍不忘了朱温的求援,可见他对朱温当年的知遇之恩是多么的重视,或许在他心中,只知有朱温而不知有大齐皇帝。只要是朱温的一句话,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即便是让他对大齐倒戈相向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葛从周把守禁坑,张言和胡真两人把守潼关,几人各帅人马几经血战,这才暂时把大成、平卢、天平、卢龙、泰宁等藩镇的联合进攻阻挡在了潼关之外。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由于唐军越聚越多,潼关然占有地利,可也并非固若金汤,唐军每隔三五天就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小规模的‘骚’扰更是接连不断。
大齐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长安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米价上涨了数十倍不止。黄巢坐守空城却毫无办法。朱温的告急文书已经到达了长安,却并没有送到黄巢的手中,首先看到朱温的告急文书的是孟楷。如今长安境况日下,他哪里想分兵去支援朱温?他当然想留着足够的兵力做最后一搏。
孟楷知道黄巢对朱温的重视,是以他把朱温的告急文书给压了下来,并吩咐如有同州的战报首先要呈给自己亲自批阅。他心中叹道:“黄大哥,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不要怪小弟隐瞒军情,为了大齐,为了大哥,也只能弃朱温于不顾了。”
东都失守,给黄巢这个大齐皇帝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或者真的应该如朱温所说,长安非久留之地,与其困守长安,倒不如弃城而走,另觅富庶之地为根基以图东山再起。可如果一旦放弃长安,辛辛苦苦建立的大齐政权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将士会不会就此各奔东西?
面对现在这种局面,是撤出长安重头再来,还是背水一战与李唐血战到底?现在在黄巢心中挥之不去的已经不在是天下黎民苍生的安居乐业,而是大齐与李唐的义气之争。他之所以坚守长安这座空城,无非是为了一口气而已,其实他心中很清楚,李唐王朝之所以一直召集众藩镇对付黄巢也正是为了争一口气。
长安是李唐的都城,黄巢占领了长安,无疑是在天下人面前重重的扇了李唐王朝一个大大的耳光,不光是李儇脸上无光,天下各路藩镇也都是极为没有面子。不过让各路藩镇紧盯着长安不放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黄巢在攻陷长安的时候得到了长安如山的财富,这让各路藩镇眼红不已,他们之所以前赴后继的攻打长安其实也是为了来分一杯羹。如果能够把黄巢在长安‘弄’到的如山的财富据为己有当然是更好,即便不能,能‘弄’到手一部分也足以发一笔小财了。
可这些藩镇心里虽然打着如意算盘,可面子上却是打着出兵勤王、收复帝都的光辉大旗,让他们的出兵显得正气凌然,虽然他们暗地里对士兵们喊的‘激’励口号是:“攻破长安,黄巢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宝……”可表面上却是一副为国尽忠的光辉正义型像,一副为大唐王朝鞠躬尽瘁的嘴脸。
身在长安的黄巢还真的有些想念朱温这个弟子了,他想如果现在朱温在长安的话,一定能够替自己想一个万全之计来解决眼前的局面,可怜朝中文武百官只是天天在哪里争论是走是留的问题。却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下一步该如何走,他们只是考虑眼前的得失,准确来说是只考虑眼前的利益。他们在长安住着金碧辉煌的巨大庭院,拥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现在让他们撤出长安,他们当然不愿意,多数武将主张与唐军决一死战。
而文官们大多都原本是豪富世家出身,即便是以前在李唐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过惯了安逸日子,面对现在城中粮食日渐稀少的时候,死亡的‘阴’影逐渐笼罩在他们头顶。他们怕死,他们宁愿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过上安逸的生活,是否能够重头再来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能有钱有势,好吃好喝,坐拥娇妻美妾就已经知足了。
再者说他们这些文官大多都已经清楚的认识到现在长安的尴尬地位,只要他们一日不撤出长安,唐军就一日不可能退却。因为长安就像是李唐王朝的脸面,现在这脸面被别人打成了猪头,李唐王朝岂肯干休?
现在黄巢根本不知道朱温已经被困在夏阳的消息,可东都失守的消息他还是知道的,东都由他另外两员得力干将葛从周和张言留守,可还是没有坚守住,这一点足以证明李唐王朝东路诸藩镇的兵力不容小觑。所幸的是胡真提前重新占领了潼关,让李唐东路的诸藩镇西进的脚步停留在了潼关之外。
关中的局势十分‘混’‘乱’,各藩镇互相之间并不怎么卖帐,王铎这个名义上的都统也是名不符实。虽然手里有许多李儇给的空头墨赦,可以随时给一些表现好的人加官进爵,可事实证明这些虚衔对这些藩镇统帅来说‘诱’‘惑’力并不大,他们关心的是实际的实惠,对他们来说最实惠的无过于足够多的真金白银和地盘。可这些王铎根本给不了他们,所以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受王铎的约束。
北方的战事已经够‘混’‘乱’的了,南方也没有消停,前些年荆南的大将刘汉宏抢掠了江陵之后把江陵城付之一炬,之后占山为王,后来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被任命为宿州刺史,由于不甘于现状,屡出怨言,后来朝廷无奈只得封他为浙东观察使。
后来皇帝李儇出逃蜀中,刘汉宏为了巴结李儇,兼之浙东物产丰富,钱粮富足,是以在江南各藩镇都在高骈的带头下绝了朝廷的进贡的时候,刘汉宏依然对蜀中的李儇进贡。李儇高兴之下,就升浙东为义胜军,让刘汉宏为节度使。自此刘汉宏占据江淮七州之地,兵势日盛。
刘汉宏这人野心极大,不足两年时间就聚集了七八万人马,这更让他的野心极度膨胀,处处以皇帝自居,日日想着乘‘乱’问鼎中原。可现在他首先瞄上的是杭州,杭州不但景‘色’优美,也是富商云集,繁华异常,而且与刘汉宏的势力就隔着一个钱塘江。是以刘汉宏第一个目标就是杭州。
中和二年八月十三日刘汉宏的弟弟刘汉宥和刘汉宏的大将辛约带领两万人马扎营与西陵,准备渡进攻浙西,却不料他们的举动早已被杭州的董昌的探子了解了个一清二楚,董昌早已派了杭州都知兵马使钱镠带领大军监视着刘汉宥的一举一动。
刘汉宥和辛约带领众将在西陵(今杭州西兴镇)扎下大营的当天夜里,就在他们还在做着占领杭州的美梦的时候,钱镠乘夜横渡钱塘江夜袭刘汉宥的大营。可惜两万人马根本没有防备,被钱镠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那场面真如砍瓜切菜一般,一方是自信满满根本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一方是为求自保不得不冒险一搏。
在钱镠的人马看来,如果不胜就是家破人亡之局,这一点钱镠早就在人马出发之前就给将士们讲解过了,是以这时杭州的人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不要命的厮杀,还有人乘‘乱’在敌军大营到处放火。
在四处的火光之中刘汉宥和辛约根本不知道敌军来了多少人马,只见到到处都是己方人马的惨呼声,营中到处都是大火,两人惊慌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将士的死活了,在数百人的护持之下乘‘乱’逃走,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了越州(治所在绍兴)。
这一战让钱镠名声大振,钱镠乘机把弟弟钱銶、钱镒、钱铧、钱镖,以及儿子钱元璙、钱元瓘等人安‘插’到军队中担任将领,其实这时的钱镠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嫡系部队了,只不过他的结拜大哥兼上司董昌却丝毫没有认识到将来自己会栽在这个能征善战的好兄弟手里。
这一战刘汉宏损兵折将,光阵亡的将士就达到一万人,被俘虏的也有两千人,陆续逃回绍兴的有三千人,其余五千人马不字所踪,看来是在‘乱’军中逃散了,或者是淹死在了滚滚的钱塘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汉宏大怒之下,把弟弟刘汉宥和马步都虞候辛约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并另行派其他将领继续进攻杭州,已报败军之仇。从此以后双方在钱塘江畔的江干、富阳、诸暨、萧山、西陵等地征战多场,刘汉宏虽然有优势兵力,却依旧是百多胜少。再两个月后又一次派大将王镇帅七万大军在西陵扎营,却又一次被钱镠击败,从这一点来看,这刘汉宏虽然有野心,却是一个十足的草包。
能在同一个地方连败两次还不长记‘性’,后来竟然亲率大军十万攻杭州,同样是驻扎在西陵,却依然被钱镠大败。作为一个统帅,能够在同一个地方三次大败,刘汉宏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位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一“傻‘逼’”。
这些都是后话,不过由于在唐末五代时期,刘汉宏、董昌、钱镠都曾是独霸一方的军阀,特别是钱镠,他统治的吴越地区在五代时期也是十国之一,是以在这里简略介绍一下,也是想让大家了解一下当时的大历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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