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小只的「口不择言」下,毛利兰的心情还被意外地劝得轻松了一些。
孩子们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练习空手道的最初目的,也不是为了与人争强斗狠,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当然,现在也有了更多需要保护的对象。
成实也是有些惊讶,问道:「小兰你有练空手道的吗?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那全关东地区的第二名也是很厉害啊!」
毛利兰笑了笑,谦逊道:「我参加的只是非职业组里的女子高中生组,和真正的职业选手还差远了……」
「没关系。」成实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安慰道:「小兰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机会的。」
「未来……」
提到未来,毛利兰呢喃一声,眼神中有一丝茫然。
过了今年的高二,来年就是高三,涉及到填报未来志愿的问题,继续攻读学业,还是直接选择就业。
以毛利兰的成绩,考上一所好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虽然她的学习成绩不如工藤新一,但毕竟有妃英理的学霸基因在,在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毛利兰最想考上的大学就是自己母亲的母校,东都大学。
不过说实话,毛利兰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明确的规划,也不确定将来要从事的职业。
职业空手道运动员,这条路不仅漫长且阻,而且毛利兰感觉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在职业赛场上比拼。
虽然上了赛场之后,参赛者都会本能地想拿到第一。
但从骨子里,毛利兰并没有争强好胜的那股劲头。
而且毛利兰有些害怕随着锻炼量向职业水平靠拢,自己的身材也会逐渐走样,变得无法出现在工藤新一身边。
所以毛利兰确定了,将来无论如何,空手道都只是自己的兴趣,不会和职业扯上关系。
除了空手道运动员之外,就是日本最普遍的世袭制,也就是继承家长的职业。
侦探,毛利兰自己肯定是做不来。
除非将来工藤新一开个侦探事务所,她帮忙打个下手,做个夫妻店之类的。
律师,毛利兰感觉自己也不太行。
做律师其实是与人做口舌上的争斗,毛利兰感觉自己也不适合。
除了毛利兰的性格不适合与人竞争之外,相比动口,她更喜欢动手。
参考早期毛利兰的一言不合就随机锤爆周围铁质物品的设定……
而在这些之外,毛利兰就想不到自己还可能从事什么职业了。
工程师?理科不感兴趣……
会计?非数字敏感型……
记者?不想离家太远……
老师?担心遇到淘气不听管教的孩子,再次走上动手不动口的老路子。
医生?
诶?医生……
毛利兰的眼神突然一亮,向小圆桌对面的成实询问道。
「成实医生,如果我将来成为一名医生的话,您建议吗?」
毛利兰突然的问题,让在场的柯南和园子都有些惊讶。
成实也是略微吃惊,怎么突然扯到将来的职业了?
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凝眉思索几秒钟,微笑着回应道。
「果然我还是无法给出建议……」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人生也各不相同,也就不需要别人给出建议,更不用任由他人的摆布。」
「我只能说以我的经验来看,医生这个职业有好有坏。」
「好处是可以享受病人的爱戴,有一份相对
不错和稳定的收入,可以满足内心想要救死扶伤的品德。」
「不过坏处是前期投入非常多,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
「但以小兰你个人来看,我相信这方面不会有太多的顾虑……」
在日本想要培养出来一名医生非常不容易,不仅是学习方面必须出类拔萃,医学生的学费和学时也是最长的。
日本最贵的医科大学6年学费要差不多05亿円,对于日本的普通工薪阶层简直是天文数字。
当初成实也是靠着父母妹妹的死亡保险,以及刻苦努力得来的奖学金,才顺利攻读完东都大学的医科。
不过毛利兰的父亲是名侦探,成实觉得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但他不知道的是,毛利小五郎就是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大多数时候是给警视厅白打工,零零散散的委托也赚不了多少钱。
主要是毛利小五郎一接大的委托,委托人就很容易死,或者是作为凶手被送进监狱。
久而久之,「沉睡的小五郎克委托人」的传闻就在业内逐渐传开了。
现在他们家基本指望事务所一楼收上来的租子,以及追查外遇这样的低风险委托来补贴家用。
但毛利兰的母亲妃英理还是有实力的,在东京拥有个人律所,比一家侦探事务所厉害多了。
而且再不济,还有挥金如土的婆家呢。
「不过除了金钱和精力上,医生在心理上也是极大的难关。」
「就算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救助他看到的每一位病人,或者说随着医术的高明,前来拜访的病人增多,在眼前上演的死亡也会更多……」
「当见识到的生离死别越多,也许对生命的逝去也会逐渐变得漠视吧……」
成实话里有话,看似是在向小兰讲述,实则也是反思自己的曾经。
如今回头再看,他也有些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身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却疯狂到想要手刃那三个杀父仇人。
仇恨当然是最重要的因素。
但作为医生经常经历的生离死别,可能也是让他觉得取人性命也不是太难做到的事情。
医生是最重视生命的一批人,同时也是最「漠视」生命的一批人。
毛利兰听了成实的话,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反思自己是否能轻易接受生命的逝去。
确实,如果医生能包治百病,那么世间就不会再有病痛和死亡。
不过在接近死亡这件事上,现在的毛利兰就「颇具天赋」。
没办法,谁让她家里住了个死神小学生呢?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柯南抬头看向毛利兰,问道:「小兰姐姐,你难道不晕血吗?」
「晕血?」
晕血是能否从医的关键问题。
毛利兰想了一下自己见过那么多的命案现场,有不少都是鲜血四溅的惨烈模样,自己也从来没被吓晕过去,还是可以做到尖叫——报警的顺滑连招的。
「应该不晕吧……」
「那大体老师呢?也不害怕吗?」
「大体老师?」
毛利兰有些疑惑,不太懂这是什么。
成实为其解释道:「大体老师就是在解剖课上的人类遗体,是帮助医学生更清晰直观认识人体结构和器官的"无言老师"。」
「遗、遗体?」毛利兰被吓得面色微微颤抖,「是真的……那种吗?」
成实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是当然。」
被成实这么一说,毛利兰瞬间在脑海里联想起尸体被开膛破肚的画面。
完整的尸体
她倒是还可以接受,但要是在尸体上动刀子,那她光是一想那个画面就有些恶心。
外翻的眼珠、堆成一坨的肠子、还跳动的心脏,以及血淋淋的脂肪和丝绺状的肌肉……
「那太可怕了!」
「我不当医生了,打死我也不当医生了!」
毛利兰赶紧放弃这个未来志愿,而且是彻底放弃。
柯南则是轻咧嘴角,无奈甩了一个半月眼,身为青梅竹马的他早就知道毛利兰绝对当不了医生。
要说什么样的人适合当医生,那绝对是灰原哀那种无论看什么都一副冷漠态度的人。
而毛利兰与灰原哀,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时,一旁的园子突然道:「小兰,你刚才说"可怕"的表情很可爱啊!」
「要我说,你将来就当演员吧?」
「你长得这么好看,做演员肯定能一鸣惊人!」
「要是成了女明星,工藤那家伙肯定会直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对你乖乖地唯命是从了!」
柯南给园子甩去一个「呵呵」的眼神。
现在他就已经拜倒在毛利兰的石榴裙下了,还何谈以后?
不过女明星毛利兰……
柯南一想到那个画面,内心就有些小激动。
毕竟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就是找一位女明星做老婆。
连工藤优作这样的正派人物都不例外!
要是自己喜欢的青梅竹马又刚好是女明星,那岂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三小只也连声附和,「我也觉得小兰姐姐很适合当演员!」
「将来绝对能成为女明星!」步美兴奋道。
听到众人的新提议,毛利兰的表情也略微有些诧异。
她之前在横滨中华街吃饭的时候,确实有制片人挖她当某部电影的女主角。
不过后来那个制片人吃饭的时候死了,凶手是导演,电影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当时听说可能成为电影女主角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抗拒,甚至想着尝试一下。
因为工藤新一的母亲曾经就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毛利兰从小与其母接触,对有希子身上散发的魅力与魄力也是非常着迷。
只不过她之前还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如果以此为前途,未来会是怎样的一片光景。
但也许,是挺不错的……
就在这时,秦智博和阿笠博士拿着球杆走了过来。
「如果是演员的话,别的我不敢说,工藤那小子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你说呢?柯南?」
秦智博揉着柯南的脑袋,用「你小子有福了」的眼神瞅着他。
三小只也转头看着柯南,这才发现柯南的脸早就红得像个泡泡茶壶了。
「柯南,你又脸红了!」
「柯南,你可不能喜欢小兰姐姐啊!」
「就是就是!」
三小只的童言无忌,再次让柯南下不来台。
「没、没有!」
「我才不是呢!」
柯南想要辩解,但他的辩解在众人的嬉笑中,显得有些无力。
一时间,整个娱乐室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
大约娱乐到1130,众人才回房里休息。
秦智博和成实的阳台房有两张床,所以二人是可以分开睡的。
忙了一整天,虽然都是在欢乐地玩耍中度过的,但也是很消耗精力的。
脑袋刚挨上枕头没一会儿,床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当再睁开眼时,秦智博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漂浮在水中。
这是一片陌生且阴暗的海域。
阴沉的海水透露出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一行行的细小气泡从更下方的深黑海域向上飘。
仿佛那
秦智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追随着气泡的源头,缓慢游去。
渐渐,周围的海水变得愈发浑浊。
而在更下方的黑暗中,无数的气泡朝着海面在有规律地向上飘。
气泡犹如一股黑色的浪潮,又仿佛某种生命体特有的律动,宛如心脏的跳动。
秦智博不禁向下望去,只见一座阴暗、但光从轮廓上看就无比巨大的城市坐落在海洋底部。
由于离得还很远,他看不清那座城市里的细节。
但是他能看到一层隐秘的巨大水膜像球体一样包裹着海底城市。
它像一层保护膜,但更像是母亲的子宫。
它隐隐跳动,抖出大量气泡,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不洁的存在……
「呼——」
秦智博猛然从睡梦中睁开眼,在床上惊坐了起来。
他不停平复着喘息,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刚才睡梦当中的画面。
刚刚那个是……拉莱耶?
与以前几次梦见或者接触不太一样,这次自己感知到了一层覆盖在拉莱耶上方、类似封印一样的水膜。
那层水膜上的封印,正在松动。
由此,那被封印在拉莱耶当中的伟大存在,也不再是无望的囚徒,而是等待重生的「孩子」。
当封印破除之日,就意味着克苏鲁的复苏。
秦智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转头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的成实。
成实仍然安稳睡着,肩膀缩在被窝里,并没有被这边的声音吵醒。
秦智博在床上闷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散散步。
他拿上房卡,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来到甲板上。
此时是凌晨2点钟,正是一天当中最宁静的时刻。
依旧通亮的游轮仿佛行驶在充满未知的黑海之上,犹如风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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