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正在被明军追杀的四散奔逃的清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就连下令骑兵上去接应的命令也忘了下。
刚才的一幕已经与萨尔浒之战完全相反,被追杀的对象竟变成了悍勇无敌的八旗兵,这种战况彻底颠覆了代善的固有观念,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浓浓地恐惧感。
好在督阵的善继果断下达了命令,号角声中,五百骑兵纷纷翻身上马,开始驱马冲向明军长枪手,接应被杀散的两阵剩余清军。
而一千余名明军在追出百余步后,在千总的喝令声中开始列阵转身回返,清军马队因为要留足冲刺起速距离的缘故,阵型尚在两里开外,就算提起马速赶到,明军也已经撤回壕沟里面的营地中。
“主子,接下来该当如何?战还是走?明人火器太过犀利,加之人数众多,咱们怕是有些打不过!”
将五百骑兵召唤回来后,善继收拢败兵并清点完战损回到代善身边语带焦虑的请示道。
已经从马上下来的代善坐在护卫拿来的马杌上,听着远处明军营地里隐隐传来的阵阵欢呼声,脑子里已是乱成一团,善继的询问他也是恍若未闻。
代善原本以为明军的精锐全部集中在松锦一线,这种侧翼奇袭的兵马就是明廷派来送死的一群乌合之众,自己这三千人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股明军显然不是善茬,这哪里是块肥肉,明明就是块硬骨头。
在善继的连番催问下,代善终于醒过神来,用带着些许期盼的语气连声问道:“一共有多少损伤?重甲兵死伤多少?”
近三百名重甲兵可是这三千人马的主心骨,正是这些人数不多的精锐支撑着他们这支人马的军心,一旦重甲兵伤亡过重,那这三千人的精气神也就基本上散掉了。
“回主子,这回咱们损伤可是不小,奴才去清点了一番,单是甲兵和弓手就伤亡四百多,重甲兵。。。。”
说到最后,善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话也变得迟疑了起来。
“重甲兵如何了?快说!”
代善闻言心下惊惧更甚,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
他实在不敢听到善继说出来的结果,但却又不得不知道。
“回主子,重甲兵都亡了啊!
明人铳炮着实凶猛,三层甲也抵不过炮子轰杀,奴才点了又点,重甲兵一个也无啊!主子,这仗已是没法打了!”
善继哭丧着脸,终于说出了代善最不愿听到的结果。
代善脸色苍白已极,手臂用力之下,指甲深陷掌心的肉中,而本人却是犹自未觉。
这不到两刻钟时间内,就伤亡了四百多甲兵以及两百多重甲兵,三千人马已经去了两成多,而很明显的对比是,对面明军的伤亡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这还怎么打?
难道自己判断错误?这股明军是明廷派来的精锐?
一定是!
就算明国集结十几万大军与八旗主力交锋,但并不妨碍明廷从中抽出一支数千人的精锐,当做奇兵来用,正好可以打八旗一个措手不及!
真要是如此,这一仗自己败的并不冤枉。
多尔衮等人带着十万精锐,都被明人击败数次,自己之带了三千人马,如何是明军五千精兵的对手?
“善继,速速派人去往辽阳方向,叫两黄旗的两千人马尽快赶来!到时候咱们合兵一处,再将这股明军给灭掉!”
善继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打了个千领令而去。
他本想劝说代善退兵的,但心念电转之间吧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怕丢了面子啊。
要是现在退兵的话,回到盛京后消息一旦传出去,不光是自家主子,甚至是两红旗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三千两红旗正兵,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数千明军击败,并且折损近三成,大家知道以后会如何看待两红旗?以后谁还会把两红旗当盘菜对待?
看着远处清理战场的明人青壮,代善带着恨意和惧意开始计划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右路两黄旗的两千人马有七百骑兵,加上两红旗的五百骑兵,这样就会有一千两百骑,等两军合兵后就不能再强攻了,就这样跟明军对峙,消耗他们的粮食和军心,等到明军断粮后在发起攻击,一定要将这股明军斩杀干净,以消心头之恨。
很显然,对面的明军基本是步卒,在面对大股骑兵的时候,步卒离开防御工事就是找死,自己就用这一千多骑耗死他们。
“老刘,咱就在这跟建奴耗着?额可看见建奴向南边派了十余骑,莫不是找援军去了?真要是有大股建奴赶来,单是困就能将咱们困死!要不趁着建奴援军未至,咱们往东走?”
看着不远处青壮们正在挖坑掩埋清军尸体的热闹场面,张文耀有些担心的开口道。
“走?为甚子走?就冲着适才一仗战果看,建奴根本就不经打!咱这大占优势下为何要走?
老张,额知道,咱打到现今,大利有了,回去之后,名也定是跑不了,恁这是想留下小命享受荣华富贵,可现下咱不能走!”
刘国能说完之后冲着几步之外的亲兵吩咐道:“亮子,你去跟监军说一声,宰上二十只羊、十头猪,后晌用食咱庆贺一下,这眼看就到盛京了,估摸着快要跟朝廷大军合兵了,这些玩意咱就不留了!”
亮子一听将主的吩咐,嘴巴一下子咧开老大,脆快答应一声后,转身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为啥不能走?适才一仗,咱就把建奴给打残了,额看这伙建奴明显是失了锐气,咱走他还敢拦不成?”
张文耀不解的继续追问道。
“额说老张,恁没听见额适才说的话?额估计,朝廷大军用不了几日就打到盛京了,这可正是咱夸功的时候,咱凭啥要走?恁这榆木疙瘩般的脑袋咋就不开窍咧?额有时真想把你这脑袋劈开,看看里面究竟长得是啥!”
刘国能转过身来看着张文耀那张马脸,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
“成成成,额知道老刘你鬼心眼子比额多,不过额老张不是没脑子,就是跟你一块待着不愿意动罢了!你跟额说道说道,恁咋看出朝廷大军就要打到盛京?要真是如此,这建奴为啥还敢遣了兵马来打咱?不该是合兵守城才对?”
“成,额就跟你说道说道!
老张你想啊,这股建奴定是守盛京那伙对吧?他们来打咱,这就是说,建奴大军正在回返途中,奴酋觉着盛京无忧了才将他们遣来。建奴主力回撤,不就是说在前面吃亏了?那咱们前面十几万人马不追过来岂不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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