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又是两声之后，水潭中央缓缓地冒出一条“鱼”。
这条鱼是透明的，若不是不断下落的水珠，还有五行玉石发出的耀眼光芒映在它的躯体之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云泠根本看不见它。
饶是如此，云泠驱使着神识也是费了不少灵力才辨认出了它的脉络, 勾勒出它的躯体线条。
那条鱼的尾巴拍打了一下水面，再度吐了几个泡泡。
云泠缓缓走向前。
它看见云泠的动作后，原本分开在两侧的双目突然朝着
脊柱游动，随着鱼目的移动，原本透明的鱼眼内翻涌出淡淡的浅蓝雾气。
待两只圆滚滚的鱼眼爬上鱼脊顶端并行而视的时候，就像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泛着淡淡幽幽的光芒。
这条鱼贴着水面向前移动了一丈，再度停了下来, 月白色的鱼眼眨了眨，又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云泠微愣。
她见过太多妖兽的眼神，大多是都是凶狠野蛮，凝视自己的时候只想着如何将自己咬死，还有害怕惶恐的，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只想着如何逃遁。更甚至，还有高阶到修成人形的妖兽，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条爬虫，睥睨一切。
这条鱼即便是怪异，也是一只妖兽，可云泠却在它的眼睛里看见了从未见过的眼神。
属于孩童的纯真与懵懂。
云泠停下来脚步，脑海中忽而想起了一句话，“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其名谓之鲽鲽。”
鲽灵。
非人非兽，非神非鬼，血肉无形, 于万年深海中孕育而生，为水之精怪。
如果眼前这条透明无形的鱼真的是鲽灵，那么这是云泠平生所见的第一个精怪。
只是这样传说中的精怪，不该在浩瀚的深海吗？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小水潭里？
云泠又向前走了一步，她想看看，这条鱼是否真像典籍里说的那般奇特。
阿酒疑惑地望向云泠注视着的方向，片刻后，它的金瞳骤然一亮。
它兴奋地靠近云泠，“吱吱”地叫起来。
突兀的声音令鲽灵的双眼一颤，忽得没入水中。
云泠忙不迭地用神识去搜寻，却哪里还能再看见鲽灵半分，这条“鱼”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本就是水之精怪，入水便又成了水，只要它不想出来，旁人又能奈何得了它？
至少，以云泠现在的实力，她捉不到。
不过，这精怪应该从未与人接近过，它的双眸太过懵懂澄澈, 丝毫没有恶意, 既如此, 那就继续相安无事吧！
只是，自鲽灵出现过后，阿酒就再也不肯静下心修炼。
阿酒这些年一直陪着她修炼，如今已有五阶修为。许是前阵子修炼太过刻苦，亦或是这里太过枯燥，阿酒眼下是真的安静不下来，成日里就在水潭边转悠，不是往水里探头探脑，就是伸出小爪子掬起灵露抛洒玩，颇为自得。
云泠约束了它几回，奈何它就是不听，只得放任。
又过了三个月，那鲽灵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半空处的冰极珠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如同寒瓜大小的珠体，又膨胀了一倍，其上灵光弥漫，寒意沁骨，丝丝缕缕的纯白冰灵之力宛如一张蛛网将冰极珠笼罩其中。不仅如此，它吸收灵气的速度再度加快，云泠甚至都能看见灵气在它边上凝结成了水滴被它吸入。
而水潭终于也因这变态的吸收速度有了变化。
潭水下降了一指节的高度，虽然不多，却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化，还有那微微荡漾的涟漪，也被翻涌的浪花取代，小小的水潭在此刻宛如被火烤的锅，即将沸腾起来。
而冰极珠散发的寒意也越来越强烈，云泠不得不带着阿酒他们后退了些，才不至于被寒气冻伤。
持续了一个月后，当水潭里的琼露少了三分之一，宛如被烧开的水一样“咕咚”翻腾的时候，冰极珠终于停止了吸收。
然后，它动了动，旁边的五块玉石突然全部化为灵光钻进了冰极珠的体内。
莹白的雾气也掩盖不了那这股五彩灵光的光辉，云泠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了灵光在冰极珠体内游走了上百遍，然后终于归于寂静，原本的纯白冰灵力蛛网上，有几段脉络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冰极珠在半空处晃了晃，又开始疾速旋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云泠又听见了那熟悉的一声“咕噜”。
鲽灵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它的鱼眼游走得极快，不过一息的功夫，它的两只鱼目就并排到了脊椎骨上。
而此刻的鱼目与之前已有所不同，一片月白色的最深处好似藏着一颗湛蓝的珍珠，又像是天空的一滴蓝洒在了澄波里。
美则美矣，却多了些东西。
云泠这次再这双眼里看见了渴望，来自本能的渴望。
鲽灵如同箭矢一般冲到了冰极珠面前。
它无惧冰极珠的寒意，鱼嘴大张，竟是要将冰极珠依旧吞下。
可还未等它触及，冰极珠就在空中弹跳了几下，避开了它的攻势。
云泠此时也顾不得是不是冰极珠吸收了太多潭水，导致这精怪生了气，此刻的她只想着不能让鲽灵吞走冰极珠。一旦这精怪将珠子吞下入了水，她哪里还找得着？
她抬手就是一记“风语不透”，有现在的修为加持，三十六道风刃如同刀子雨一样朝着鲽灵的尾巴砍去。
所谓打蛇打七寸，想来这鲽灵是比目鱼的形态，应当也具有鱼妖的特性，弱点在尾巴。
不料，风语不透还未近身，鲽灵的鱼尾随意摆了摆，就将云泠的风刃尽数化解。
顷刻间，在远处的云泠感受到了力量的悬殊。
排山倒海般的水之力！
只一下，就让云泠明白光凭自己一人的力量是奈何不了它的。
但这又如何？她岂是这么容易退却的人？
“烟岚云岫。”
云泠提起炽岚剑就劈了过去，所谓水火不容，她就不信了这火灵之力还伤不了它？
哪知这鲽灵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在她劈过去的同时鱼尾突然缩小了，愣是让云泠劈了空。
下一瞬，鱼尾又突然膨胀了数倍，狠狠地将她扫到了地上。
云泠抹去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水珠，恨得牙痒痒。
伤害倒是不大，侮辱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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