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气得半死,当即大吼道:“夜如湛,你他娘的在作甚?你快点打死她,老子可不想跟着你一起被耗死!”
怎么这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乌衣烦躁之下的口不择言并未影响夜如湛半分,他依旧不疾不徐地与朱霓光缠斗,攻势回合之间险象环生,却依旧风度翩翩。
乌衣这个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他已经不指望了。
反倒是被点着要被“打死”的朱霓光,杏脸含怒,脸上冷冰冰,释放出来的火攻却是更加灼热。
几个回合下来,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分明数次都要将夜如湛杀了,可偏偏每次都被他躲开了去,再加上这“黑乌鸦”的话,显然这夜如湛打得是要拖住她的注意。
哼,就凭他?
眼角的余光瞥见云泠此时已经渡过了最后那道劫雷,朱霓光干脆扔出一件极品法器阻了夜如湛,自己则转身朝着云泠奔去。
趁他病要他命,机不可失。
此时背后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忙一个旋身想要避开,却被一只金色的大手牢牢掐住后颈,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整个人被抡到了地上。
入地七寸,碎骨咯吱。
飞扬的尘土和着朱霓光嘴里喷涌而出的鲜血,让她满脸狼狈。
她狠狠地瞪向将她制服之人,不料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瞪大了眼睛,满眼愤怒变成了不可置信,眼底甚至还隐隐约约露出了几分胆怯。
一个全身金色却没有首级的男人,撑着双臂在她周围布下了一条条金色的悬丝,而那悬丝的尽头是这个男人的掌心,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这些金色悬丝细如发丝,分明吹弹可断,奈何无论朱霓光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
这是个......怪物。
更令朱霓光绝望的是,这些悬丝异常锋利,她若是挣扎的很了,皮肤一碰到这些悬丝就会传来一阵阴冷的疼,好似一柄利刃在她的脑海中捻转。
这时,乌衣又在一旁惊呼道:“你的金蕴化身居然修出了沉金悬丝!真不愧是我西荒数万年来最有天赋的少主,厉害啊!”
一饱眼福的乌衣已然满足,心情舒畅的他一掌就将身侧那个修为最弱的元婴拍晕了过去。
朱霓光终于从慌乱中平静下来,瞪着金色无头人身后的夜如湛,咬牙切齿道:“这样的邪物,果然只有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才能修出来。”
夜如湛不为所动。
妖又如何?
人又如何?
怪物又如何?
有人告诉她,无论他是什么血脉,无论是人还是妖,他就是他,他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就好,旁人说什么不重要。
他手里的术法依旧有条不紊,灵诀翩然,衬得那张桃花脸越发飘然若仙。
而那无头的金蕴化身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随着一道道灵诀不断变化着动作,将朱霓光死死地挟制住,悬丝在其脸上割下一道道伤痕,翻飞出白肉血沫,颇有些恶心。
“大胆!”
直到朱霓光脸上被刮得快成蛛网之时,蒹葭神君终是看够了戏,一个虚空灵步就到了朱霓光身边。
她轻轻抬了抬手,金蕴化身手中的悬丝尽断,整个躯壳也如同秋风扫下的落叶,被击飞了十丈有余。
蒹葭神君的这一击,同样也让被迫中断术法的夜如湛连连后退。
他也足足退了十丈才堪堪止住步伐,却没忍住嗓子眼的那口腥甜,一口喷洒在脚下。
金蕴化身受了重伤,自然也将夜如湛反噬得不轻。
乌衣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个元婴周全,疾行至夜如湛背后,与他互成掎角之势,护着他重新让金蕴化身入体,合二为一。
蒹葭神君轻蔑一笑,正欲开口之际,却见面前的二人忽然齐齐后退,颇有些落荒而逃。
她眉心一跳,袖飞灵光拎起朱霓光就是一个虚空踏步,却还是被一道雷柱扫到,烧坏了半边袖子。
她惊讶抬起头。
劫云范围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变大,此时已将周遭百里尽数覆盖,包括药山之人的扎营之地,同样也纳入了劫云的范围。
而此时天上还有三道雷柱正在蓄力,俱都朝着她的方向探头探脑,显然是想要惩罚靠近之人。
“撤!”
蒹葭神君发出一个急促且高亢的字音,唤醒了部分正茫然无措的修士们。
众修士纷纷跟着蒹葭神君向外撤离,可那劫云之中的三道雷柱委实太快了,如同闪电般砸下的瞬间又形成了小片的雷暴,重重地砸在了那些速度较慢的金丹修士身上。
只见数十个金丹修士好似电网中的鱼群,先是挣扎,后又颤抖不止,最后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直到又撤出了百里,终于飞出了劫云范围的蒹葭神君才停驻步法。
她将被劫雷扫到的朱霓光扔在了地上,抬眼望向云泠的方向,神情无比凝重。
此时因着距离太远,远处的云泠在浩渺无边的劫云之下,显得是那么得微小如尘。
可此时,谁也不会再当她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
劫云未散,雷劫还在继续......
这个女子,居然引来了二十七道的紫溟神雷。
他们这一辈中,也唯有如鉴神尊和朱炎兴在进阶元婴时引来二十七道劫雷。
而在蒹葭神君的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乃是当世化神中的翘楚。
这个女子的元婴劫,居然能与他们比肩。
留不得,一刻都留不得。
蒹葭神君的身后,一柄青瓷色的断刃悄然浮于背后。
她在等,等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这一次,即便是雷劫也不能阻止她。
朱霓光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全然忘记了疼痛,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雷柱,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二十七,二十七道,为何会这么多道紫溟神雷?天道到底在干什么?她朱霓光哪一点比不上云泠这个贱人?
为何她是蓝溟神雷,而云泠却是紫溟神雷?
还有云泠, 为何要来药山结婴?为何又与她是同一天?
朱霓光可以相信,今天一过,从此仙屿人一提起她们两个,必然天渊之别。云泠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她却是坠入深渊,永永远远都要被其踩在脚底下。
莫明的,一股恐惧自朱霓光心底升起。
她竟然没有了再上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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