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凶手要为亡者祭奠,多么荒唐又多么的可笑。
晏之润弯腰对着墓碑鞠了两下躬,有叶子掉落,他抬手要拂去,却被江烟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晏之润踉跄了两下,稳住脚步后,朝她看过来。
“你、没、有、资、格、来、拜、祭、他、们。”江烟近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滚!”
晏之润沉默的看着她神情之中满满的厌恶,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他上前,想要摸摸她的脸,抱抱她。
“我并——”
江烟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匕首,对准他心口的位置,只要他再上前两步,匕首就回穿破衣服的布料,刺入他的心脉。
“别过来。”江烟仰着下颌,冷冷的对他说道。
晏之润垂眸看着她手中的刀:“防我的,是吗?”
江烟毫不否认:“是。”
除了他,还有谁会让她想要手刃。
晏之润笑了笑:“小烟,你没有杀过人,你不敢。”
江家的小公主,四方城的富贵花,她的手洁白无瑕,怎么会知道血液流向掌心的滚烫和灼热。
江烟冷冷的看着他:“你可以再往前一步试试。”
晏之润笑容收了收,却还是不信的。
依照他对她那么多年的了解,她不会真的刺进去。
又或者,他是在赌,又太想要知道,太想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对他狠下心肠。
这个疯狂的念头忽然产生,而后就开始不间断的在脑海里疯魔一般的撞击。
在心思起伏之间,晏之润迈出了这一步。
江烟捏着匕首的手指攥的很紧,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她指尖透出来的白。
她没有刺进去,晏之润心下一松的同时心脏也开始跳动的很快,是滚烫的跳动,她对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情,她——
“噗嗤——”
晏之润怔怔的低下头,看着那刺过来的匕首。
白色的西装被红的晕染,染红。
江烟身后的两名保镖严阵以待,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时刻准备着一旦晏之润有所举动,就把人按下。
江烟的匕首没有直接刺入他的心脏,而是下移了几分,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冷漠的拔出。
“我比谁都想要杀了你,但你的血不应该流在我父母的坟前,这会脏了这块地。”她说,“晏之润,你这样的变态,死不足惜,如果法律没有严惩你,那我会在庭审结束之后亲手杀了你。”
晏之润抬手捂住伤口,真疼。
“原来你真的那么恨我。”他看着她白皙的手指上被沾染上的鲜血,又难过又诡异的笑着:“你想我死啊。”
江烟:“你该死。”
她的恨意和憎恶没有任何的遮掩,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晏之润看着这样的江烟,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可我,还舍不得你。”
他提起手,想要碰她,江烟却警惕的举起匕首防备,匕首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滚。”她指着他来时的路。
晏之润脖颈微微歪向她的那一侧,眼神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又残忍:“你不该恨我小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从开始就不曾改变自己对于另一半的喜好,后来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是坏人,那你呢?”
你让一个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小男孩儿,每天看着你,看着你,却不让他动心,那怎么可能呢?
他变成了你所说的最爱的模样,你却不曾多看他一眼,又是多么的残忍。
江烟:“别把你的强盗逻辑放在我身上!喜欢我的人多到数不过来,我要是每一个都回应,你这辈子也轮不到!”
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生不知道多少,她生长的环境里最不缺的就是爱慕的目光,可又有谁跟他一样能践踏旁人的生命到这种地步!
江烟走了,跟这种人站在同一片空气里,都让她觉得恶心又窒息。
她丢掉那柄沾染了他鲜血的匕首,也不想要了。
她觉得脏。
晏之润看着那柄被她随意丢弃的匕首,捂着伤口,缓缓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既然都是她不要的垃圾,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晏总。”
在他直起身子时,原本应该跟随江烟一起离开的一名保镖却站在了他的面前。
晏之润将匕首揣进自己的口袋。
保镖:“有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晏之润嘲弄的看向他,给他带话,还真是……有趣。
保镖无视他眼底的嘲讽意味,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大老板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
随着来自沈寒初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从保镖的嘴巴里吐出,方才还浑不在意的晏之润,脸上常年挂着的温和笑容在脸上一寸寸的皲裂,破碎。
直到保镖走了,他还肢体僵硬的站在那里,久久无法动弹。
一直到腿麻了,墓园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才像是将他浇醒。
伤口沾了不干净的雨水,撕扯着的疼。
他却在这雨水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雨水敲击在身上,他狼狈的像是落汤鸡,寂静的墓园内传来他诡异又凄楚的笑声。
守墓人按照每日正常的流程巡逻,见雨势越下越大,便准备回去避雨。
天空灰蒙蒙的,还夹杂着斜风,雨伞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都成了摆设,猛然听到这怪异的笑声,就算是在这地方工作多年,竟然也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守墓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到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连接着一块块的墓碑,其间像是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守墓人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庭审开始前的半个小时,江烟就已经到了。
她站在层层台阶之上,看着威严肃穆的庭审现场,捏住了手指。
杨秘书带着公文包站在她的身后,“太太,我们先进去吧。”
江烟点了点头。
晏之润是在开庭前十分钟抵达,彼时已经来了不少听审的观众。
虽然今日的大雨来的突然,但显然丝毫没有浇灭大家对于这场官司的热情。
彼时的晏之润已经换下了衣服,不是墓园的白色西装,而是一套浅色的休闲装,脸色有些苍白,从见到她开始,视线就再没有离开过。
“今天有人跟我说了一有意思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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