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后宫。
夏如卿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第一个懵掉的。
“太子?”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突然铺天盖地朝你袭来。
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要立刻去承受。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就有些忧心忡忡。
“辰儿才十岁……辰儿这个月要过生辰……”
“辰儿……他还小呢!”
十岁,他还是个孩子呢!
她下意识地担忧。
没错,是担忧,不是喜悦。
她担心自己的孩子自此要承受更巨大的压力。
她担心辰儿要接受更加严格的皇室教育。
她担心小小年纪的孩子,要受更多的苦和累。
来古代这么多年。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知道:当皇帝一点儿也不好玩,太子也一样!
看似表面风光无限,高高在上。
可背地里所承受的痛苦,根本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她光想想就害怕,她不忍啊!
正恍惚着。
就听见外面小太监高声通报。
“皇上驾到!”
夏如卿收收心,忙起身相迎。
见礼后,赵君尧拉着她进了内室。
见她脸色不好,他笑问。
“卿卿,你怎么了?”
夏如卿浑身发抖,实在笑不出来就颤声问道。
“皇上……”
“这……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和臣妾商量!”
她双手冰凉,脸色泛白。
赵君尧瞬间皱了眉。
“怎么……你不高兴?”
只怕这等好事落到后宫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她们都要高兴地发疯吧。
历朝历代。
后宫所有的争斗目的几乎都在此。
争宠,诞育龙嗣,夺嫡,登基……
她们所有人都在争这个位置。
卿卿虽然意不在争宠。
可辰儿是嫡长子,她应该有心理准备。
不应该……反应这么大啊?
赵君尧彻底迷惑了。
该不会,卿卿不希望辰儿当太子吧!
夏如卿摇了摇头,扯出一丝笑。
“没……没有不高兴!”
赵君尧松了口气。
“那是怎么了?”
夏如卿拍了拍胸口,苦笑道。
“就是太突然了,臣妾被吓到了!”
只是吓着了啊!
赵君尧松了口气,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拍了拍她的背温柔道。
“都是朕不好!下次定和你商量!”
夏如卿欲哭无泪。
‘还有下一次?’
……
除了夏如卿震惊,整个后宫也都炸开了锅。
不过。
众妃嫔也只是刚听到消息时比较震惊而已。
冷静下来想一想。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就是,皇长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出,又是皇上自小培养的,小小年纪文韬武略五一不能,他不当太子谁当太子?”
“是啊!”
“早立晚立都一样,和咱们又没关系!”
众人总算反应过来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
所以,短暂的震惊过后,大家也就见怪不怪,该干嘛干嘛去了。
后宫终于恢复平静。
……
妃嫔们是平静了。
而太后那里……
见后宫这几天沸沸扬扬的。
太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费尽心思绕过身边监视的人,才打听过来一两句消息。
“皇上立太子了!”
别人轻而易举可以知道的消息。
她要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么几个字。
太后震惊。
“立太子?”
“是夏氏生的长子吧,是了……掐指算一算,那孩子今年已经十岁了!”
“十岁的嫡长子,是可以立为太子了!”
太后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皇上那时候,也是十岁就当上太子了呢!”
他今年……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吧。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将紧攥的拳头隐藏在褐色的斗篷里。
立在雕花的窗棂旁边,举目远眺。
远处的天空一排排鸿雁南飞,它们是自由的。
稍近处的一排排参天古木,鸟雀吟唱,落叶纷飞,它们也是自由的。
再近处。
宁寿宫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鱼,它们全部都是自由的。
可她呢……
她不是草木,她有感情,她何时能自由呢?
赵君尧!
哀家好歹也是你的母亲,关了这么几年了,还不够吗?
弄了一堆铜墙铁壁守在她周围。
让她看不见人,听不见事,偌大的宁寿宫好像一个活死人墓。
入目皆是荒凉,沧桑,衰败……
呵……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太后一边长叹,一边嘲讽自己
下一瞬。
她又陷入无边的思念里。
她想赵宗城了,疯狂的想!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好在她们的儿子还在,钧其还活着。
太后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逐渐洋溢出轻松愉悦的笑。
‘宗城,要不是为了钧其,我早就下去找你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一阵凉风从窗口吹进来。
她下意识裹紧斗篷,转身回了屋。
……
辰儿被立为太子之后。
很快就从原来住的宫殿搬了出去,入住东宫。
他先前住的宫殿就空了出来。
赵君尧道。
“这下可以让珩儿和晔儿搬进去了!”
“那地方离东宫近,宫殿也大!他们三兄弟感情好,住太远了也不方便!”
夏如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皇上!”
“原来您早就有打算了啊!”
赵君尧挑眉一笑。
“那不然呢?”
夏如卿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举着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揍了一下。
“你都提前打算好了还不告诉我!”
“我都快惊讶死了!”
赵君尧也不躲。
她的拳头像挠痒痒似的,也不必躲。
相反,她一把搂过她。
“好了卿卿!”
“朕也是想给你惊喜!”
谁知道你压根儿不欢喜啊!
换个别的女人,早不知道欢天喜地成什么样了!
不过也怪他,早应该想到卿卿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么!
两人玩闹过后。
夏如卿坐在廊下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感慨。
“以后这里又少了两个孩子!”
“我怎么感觉,我的心都空了一大块呢!”
赵君尧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对女人的这种多愁善感基本上一无所知。
也不明白只是一道宫墙之隔,究竟有什么多愁善感的。
两个孩子好好的么?!
为什么会空了一块?
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沉默。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风景。
赵君尧忽然觉得内心很平静,被某种东西填满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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