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黑山羊的药性不强,说明天魔巢周遭就有城镇村落。
任青耐心的跟在羊群身后,同时观察着兽栏独特的生态,不由被天魔气息的诡谲震惊。
相比于靖州,当时草木皆受到天魔气息侵蚀,出现黑山羊化的趋势,兽栏却没有那么偏激。
除去空气夹杂的天魔气息以外,草木土壤几乎不含有。
任青发现兽栏竟然还保存着正常的生态体系,能看到野兽的尸骨,以及腐肉中的虫类。
只不过在天魔气息的潜移默化间,任何生灵都被黑毛覆盖。
野兽则更加明显,不管是食草食肉,外表都极为接近黑山羊,其余倒没有太大的不同。
魂魄压根就看不出天魔气息侵蚀的痕迹。
任青悄悄收起些动植物,放置于胃中世界的孤岛上。
结果发现动植物身处毫无天魔气息的环境中,依旧显得生龙活虎,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任青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天魔巢里诞生的黑山羊。
黑山羊的身魂倒是有天魔化的趋势,但较为轻微,甚至魂魄的结构就是正常的三魂七魄。
这与任青印象里的黑山羊完全不同。
天道子在修成兽栏法后,精神可是变得极度的疯狂,哪怕再多的手段都无济于事。
「难道因为此处靠近兽栏的外围?」
任青摇了摇头,又或许是天道子的兽栏法炼差了?
不可能,他用信息流查看过兽栏法,弊端确实极为恐怖,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无边地狱。
任青只得猜测是距离兽栏的中心太远。
就在他思索间,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型城镇,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能听到嘈杂声。
城镇里没有术法的气息,川流不息的身影全是凡人,连一个武人境的修士都察觉不到。
任青本以为仅仅是凡人的聚集地,但很快就发现了古怪。
城镇里的凡人不管老幼,都是一副剥皮的模样,连衣物都不穿,赤脚走在白骨砖块上。
房屋则由血肉堆积而成,一眼望去宛如仙佛的屠宰场。
任青虽然不知兽栏人为何没有皮肤,但已经猜到用血肉建设房屋的缘故,因为资源极为匮乏。
城镇附近数百里的地面,都是坚硬无比的厚土层,凡人想要挖掘土壤,将会非常的麻烦。
同时草木干枯,搭建房屋显然难以用上如此材料。
此起彼伏的议论在城镇里响起,很快就涌出一批兽栏人,将黑山羊群接引到空地处。
这些兽栏人的阶级可能要更高些,右臂缠绕着黑色毛发。
任青混在黑山羊内,肆无忌惮的观察着兽栏人,同时也在借助数百菌魂,学习着兽栏语。
他就像是在游戏人间,根本无需顾虑被兽栏人察觉。
兽栏人交流片刻后,从人群里走出几位身强力壮的青年,用骨链将黑山羊的四肢捆绑。
紧接着,他们反复确认骨链的坚固后,将撑开的黑色毛发当做刀刃,在黑山羊身上割了起来。
任青表情古怪,眼见着黑山羊在痛苦哀嚎中剥去毛皮。
在如此粗犷的手段下,竟然勉强压制住了黑山羊的疯狂,只不过其灵智较为呆板。
他们也没有浪费黑山羊的皮毛,只要用草木填充,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草木转化为血肉。
可见对兽栏人来说,血肉确实是最寻常的资源。
数百菌魂分析着兽栏人的每一句话语,从声调变化中找寻规律,使得任青逐渐掌握兽栏语。
任青注意到兽栏人将天魔巢称呼为「母墙」。
他们所有人都是从母墙内诞生的,死后的尸骸还要回归母墙,从而形成生命的循环。
任青通过各方面推测,兽栏人的文明应该不长。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但兽栏人的存在无疑非常独特,对于血肉的运用更是超乎常理。
利用血液流动驱使的血车;根据温度调整室温的房屋;通过血肉的痉挛转动的水车……
长此以往,兽栏人不知会以血肉建立起怎样的势力。
任青又查看了下兽栏人,其寿元普遍只有二十年,但没有幼童的生长期,以及年老的衰败期。
总体来说优劣势明显,可惜诞生在无上天魔的地盘。
他倒是没有将兽栏人收进胃中世界的想法,毕竟后者繁衍全靠着天魔巢,寿元又偏低。
禁卒堂目前各支脉都较为稳定,兽栏人不具备新开支脉的实力,所以压根就无法融入集体。
任青决定拿兽栏人作为遮掩,遇到什么事端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干脆在此处闭关修行。
不过他没有选择施展人间行走,而是让鬼影钻进地底深处。
人间行走确实可以让任青完美融入兽栏人,不过也会多出些事端,违背他闭关的打算。
鬼影径直来到千米底,随即在坚硬的土层中开凿起洞府。
城镇里依稀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使得兽栏人变得诚惶诚恐,急忙用血肉加固起建筑。
任青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很久以前似乎出现过地动山摇,导致大批量的兽栏人死伤。
搞不好是当年太阴星君与福德地仙造成的余波。
半日后,只有百平米的洞府就已经完成。
任青的身躯鬼影化后钻进洞府,布置起遮掩气息的法器,尽量抹除修炼可能遗留的痕迹。
城镇里则藏了几枚梦花,随时可以借此暗中观察。
法器放满洞府,消灾法也维持着没有存在感的状态,鬼影则在洞府周遭土层巡视着。
任青盘腿坐在洞府里,开始从头梳理着死人相关术法,让自身状态逐渐接近闭关修行。
他分神尝试沟通大梦真人,结果依旧无法联系到,好在后者魂魄应该健全,并未身死。
任青沉浸在闭关中,对时间的流逝不曾在意。
等他再次苏醒,闭关刚刚好过去一整个月,自身寿元非常勉强的突破了五千年大关。
任青没有急着唤出信息流晋升,而是放松了下心境。
登仙梯得面对三道祖,就算有信息流兜底,但不代表毫无风险可言,稍有不慎就要陷入疯癫。
任青可不想在拥有信息流的情况下翻车,还是谨慎些好。
他闭眼平躺,下意识的关注地面的城镇,顿时正襟危坐的睁开眼睛,眉头紧紧锁着。
原本规模较为普通的城镇竟然发展成了数万人之多。
兽栏人依旧没有接触修行,但对血肉的运用却达到鼎峰,各类古怪的血肉器械遍布城内。
任青略显不可思议,哪怕不眠不休,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就达到如此程度,必定有所隐秘。
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仔细观察着兽栏人。
任青随即注意到一点,兽栏人的灵智似乎会受到数量约束。
只要兽栏人的数量越多,他们就会拥有难以估量的创造性,发展速度自然成几何增长。
某种意义上来说,兽栏人继承了无上天魔的特点。
任青不由心生忌惮,要是再给兽栏人几十年的时间,恐怕实力足以威胁到禁卒堂。
他继续观察了几日,发现兽栏人用血肉拼凑着巨型傀儡,并将黑
山羊皮毛覆盖全身。
血肉傀儡宛如宫房,不过里面被分割开一个个空间,充斥着具有天魔气息的水源。
任青想在兽栏人的对话里找寻线索,最后发现是为了延寿。
他们似乎打算把自己融入血肉傀儡,将族群的性命连接在一起,借此获得数百年的寿元。
任青又耐心等待几日,血肉傀儡彻底成型。
兽栏人借助黑色毛发把脊椎串联在一起,血液相互流通,然后投身于血肉傀儡内。
寿元枯竭的兽栏人确实存活了下来。
不过任青知道,人类的血液是有细微不同的,没过多久兽栏人浑身的血液就开始腐败。
他们成批量的出现死伤,血液中滋生出病菌,最后连未接触血肉傀儡的兽栏人,都尽数灭亡。
在短短一个多月内,任青见证了兽栏人的兴衰,不由怀疑一切的变化都是刻意生出的。
他盯着城镇内的尸体,血肉腐烂后被土壤所吸收。
血肉傀儡则融化成胶质物,能看到里面的兽栏人还存活着,不过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他们的身体被糅合成一团,魂魄则长出黑色长毛。
在阴风呼啸中,一只真正的黑山羊从血肉傀儡里爬出。
黑山羊由魂体构成,身躯逐渐分解成天魔气息,最终消失不见,成为无上天魔的一部分。
任青突然意识到,兽栏人恐怕是无上天魔用作修行的手段。
紧接着,地面震动起来,城镇顿时化为碎肉,而远处,有十几位新生的兽栏人正在靠近。
他们用碎肉无师自通的修建起村落,与慈氏的天上天一般,又是一个无限循环。
任青心念一动,黑山羊诞生的过程,不会是重复世间第一头无上天魔的经历吧?
他对此很是好奇,如果自己干涉兽栏人的发展,最终会不会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
任青强行压住心头的悸动,示意鬼影又向下挖掘了上千米。
他通过龟甲确认卦象处于「吉」后,冥想片刻术法,最后才唤出死血经的信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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