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门帷掀处,大踏步走进一个手持一根粗大镔铁禅杖,身材高大的老僧来。
这老僧一张方脸,颏下一部苍髯,目光炯炯如电,威猛已极,就这么一站,便如是一座小山移到了门口,但见他腰挺背直,如虎如狮,气势慑人。
“真是冤家聚首,这个家伙果然来了。”韦宇龙瞧的来人,知道他是谁,便打算一会把这个家伙杀了,好给九难报仇。
陈圆圆见到来人,喜容满脸,走到老僧身前,轻声道:“你来了!”
“我来了!”
那老僧回了一句,和陈圆圆两人四目交投,眼光中都流露出爱慕欢悦的神色。
“你们两个当我是死人吗?”
那老僧虽然威武,但以陈圆圆的美貌,韦宇龙还是有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不由心中大是气愤。
“谢天谢地,那孩儿还……还活着,我……”
陈圆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顾不上韦宇龙还在一旁,扑入老僧怀里,低声啜泣。
那老僧伸左手轻轻抚摸她头发,安慰道:“咱们说什么也要救她出来,你别着急。”
雄壮的声音却说着情话,听到韦宇龙一阵难受。
“够了!你二人当我是死人?”
韦宇龙再也看不下去,大喝一声,站起来,骂道:“你这个老和尚,不守清规戒,还不放开她?”
“你是谁?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和老夫这么说话!会的不耐烦了?”
老僧回过头,瞪了韦宇龙一眼,语气中自有一股凛然之威,似乎眼前便有千军万马,也会一齐俯首听令。
他以为韦宇龙会怕,可韦宇龙上前一步,一把将他从陈圆圆身前拉开,同时准备一掌拍过去,结果了他性命。
还没等他出手,忽听得门外靴声橐橐,一人长笑而来,朗声道:“老朋友驾临昆明,小王的面子可大得紧哪!”
却是吴三桂的声音。
“你快走!”
陈圆圆立时脸上变色,那老僧却恍若不闻,只双目之中突然精光大盛。
蓦地里白光闪动,嗤嗤声响,两把刀将房门的门帷割开,吴三桂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跟着砰蓬之声大作,四周墙壁和窗户同时被人用大铁锤打破,每个破洞中都露出数名卫士,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手挺长矛,箭头矛头都对准了室内。
韦宇龙瞧的这般阵势,呵呵一笑,对吴三桂道:“王爷,这般明火执仗的,想要做什么?老子可是钦差大臣。”
吴三桂举起右手,怒喝:“韦爵爷,你跟反贼一起,图谋不轨,我杀了你,再奏明皇上,有功无过。”
说完,有向陈圆圆道:“圆圆,你怎么还不出来?”
“什么反贼?你说的难道是他?如果是,本爵爷刚好也想杀了他。”
吴三桂一愣,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他勾引你老婆,你替你杀他,这没问题吧?”韦宇龙自然不能说知道老僧是谁。
那老僧却傲然道:“老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闯王姓李名自成的便是!”
“好,我就杀了你!”
李自成话音刚落,韦宇龙一抓就对他抓了过去。
陈圆圆想不通韦宇龙为什么会动手,吓的忙拦在李自成身前。
蓦地里白影晃动,屋顶上有人跃下,向吴三桂头顶扑落。
吴三桂一声怒喝,他身后四名卫士四剑齐出,四个侍卫的长剑向白影刺去。
韦宇龙瞧的白影,抽出匕首,身形快送从旁边闪出,匕首的流光滑过,“当当当当”四声,将侍卫的长剑削断。
侍卫武功虽然不坏,可被韦宇龙打了个措手不及,拿着断剑,还要上来,却被韦宇龙连出数掌,将他们全部震开。
白影趁韦宇龙拦住侍卫,一掌拍在吴三桂背心。
这一掌极重,饶是吴三桂身体强壮,嘴角也见了血,立足不定,摔入房中,白影跟着跃进,一掌就要斩落。
白影就是九难,而吴三桂正是她的仇人,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韦宇龙怕师父真杀他,就算自己能走,公主双儿等人,可能就要送命,忙道:“师父,等等。”
上前一步,左手架开九难,右手的匕首,却抵在了吴三桂的脖子上,随即喝道:“谁敢乱动,就替吴三桂收尸吧。”
吴三桂的侍卫瞧的主人已落入敌手,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师父,我们不如先杀那个好了。”
九难似乎没听到韦宇龙说话,只森然地瞪视着李自成,问道:“你当真便是李自成?”
“不错。”
“听说你在九宫山上给人打死了,原来还活到今日?”
九难的大明王朝,就是被李自成搞乱,父亲崇祯也被他逼死,如今再见仇人,不用韦宇龙说,也不能放过他。
瞧李自成点了点头,九难又指着陈圆圆道:“阿珂是你跟她生的女儿?”
李自成叹了口气,向陈圆圆瞧了一眼,又点了点头。
九难一阵失望,自己本来想偷走阿珂,之位报复吴三桂,谁知还是失了算。
吴三桂虽然受伤,听到这里,脸上挂不住,怒道:“我早该知道了,只有你这逆贼才生得出这样……”
九难在他背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两个逆贼,半斤八两,也不知是谁更加奸恶些。”
“你这贱尼是什么人,胆敢如此胡说?”
他话音未落,就见韦宇龙忽然闪到李自成身前,一左一右,直接给他两个嘴巴,然后又快速回到吴三桂后背,这一下速度如同鬼魅,连吴三桂都没反应过来。
“这两巴掌,一个是因为你骂我师父,另一个替阿珂打的,生了个女儿不管不顾,连自己老婆的看不住,还算什么男人?我要是你,拔一根头发早就勒死自己了。你还活着,是因为没头发?”
在韦宇龙的质问下,李自成的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生出些许惭愧。
吴三桂这才知道,这个钦差大人武功之高,自己那些侍卫,全部不是对手,隐隐有些后怕,他要受了皇明,来杀自己,之前已经死了好几回了了。
刚才韦宇龙那一巴掌,让九难心头一暖,温柔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回头。冷笑道:“李自成,吴三桂,你们现在都落在我手里,还有什么话说?”
李自成厉声喝道:“你待怎样?”
“我待怎样?自然是要亲手杀你。”九难举起拂尘,就要将这个杀父仇人解决。
“这位师太,你是我女儿阿珂的师父,是吗?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九难仰起头来,哈哈一笑,声音充满了悲凉,让屋顶的尘土的哗哗落下。
笑了一阵,她才道:“他……他跟我无冤无仇?宇龙,你跟她说我是谁,也好教大汉奸和大反贼两人死得明明白白。”
“我师父她老人家,便是大明崇祯皇帝的亲生公主,长平公主!”
韦宇龙说完,吴三桂、李自成、陈圆圆三人都是“啊”的一声,齐感惊诧。
李自成哈哈大笑,说道:“很好,很好。我当年逼死你爹爹,今日死在你手里,比死在这大汉奸手里胜过百倍。”
说着走前两步,将禅杖往地下一插,杖尾入地尺许,双手抓住胸口衣服两下一分,嗤的一响,衣襟破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笑道:“公主,你动手罢。李某没死在汉奸手里,没死在清兵手里,却在大明公主的手下丧生,那好得很!”
九难此时眼中含泪,她一生最痛的,就是这个逼死自己父亲,毁了大明江山的李自成,还有就是葬送了汉人江山的吴三桂。
韦宇龙怕师父心软下不了手,当即喊道:“师父,动手吧,这可是个好机会!”
其实韦宇龙只是想让师父报了仇,自己则先打晕吴三桂,以后再帮她弄死这个汉奸,这样一来,才能让师父真正归心。
就在九难准备动手的时候,屋外有人大喊:“你们的部下都在这里,倘若伤了王爷一根寒毛,立即个个人头落地。”
韦宇龙回过头,只见骁骑营的参领、佐领,都被反绑了双手,每人背后一名平西王府家将,执刀架在颈中,只是安阜园的众人,没有被抓。
韦宇龙不想吴三桂这么早死,却又不能明说,只好对九难道:“师父,怎办办?我的人都被抓了。”
九难看着周围情形,吴三桂的兵马又来了好几千,如果真杀两人,自己死了没关系,让徒弟身处险地,却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算了,先离开这里,以后再杀他们。”
“那要不先打死李自成也好?”
对于这个便宜老丈人,韦宇龙没有半分好感。
九难瞧的李自成那他慷慨豪迈,坦然就死的样子,有瞧的陈圆圆护在身旁,知道要是杀了这个人,陈圆圆说不定会跟着死。
想起阿珂,忽然良心有些动容,叹息道:“算了,放了吧。”
既然师父都这说了,韦宇龙也不能不听,只能以后再杀。
无奈叹了叹,才对吴三桂道:“王爷,大伙儿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味道,不如咱们做个买卖。”
吴三桂哼了一声,问道:“什么买卖?”
“你答应让大伙儿离去,我就饶你一命。你做你的平西王,我做我的韦爵爷。”
“好啊,我跟韦爵爷又有什么过不去了?”吴三桂的脸也变得很快。
“那么你下令把我的人,还有女刺客,一起都放了,再把世子和公主接来,亲自送我们出昆明城,回bj去拜堂成亲。如果你忽然反悔,派兵来追,我们只好拿世子来开刀。”
韦宇龙这么说,自然是把吴应熊当成了人质。
吴三桂看有活命机会,想早点脱身,也不相信这小子敢动儿子,当机立断地说道:“大家爽爽快快,就是这么办。”
说完有下令:“夏总兵,快派人去接了公主和世子,还有那个刺客来这里。”
吴三桂的人马得令,连忙去办。
吴三桂铁手指李自成道:“这个反贼,可不会是韦爵爷的朋友罢?”
韦宇龙还没说话,李自成先道:“我不是这清廷小狗官的朋友。”
九难瞧了李自成,不愿意他死在吴三桂手里,也不给他讨好满清的机会,便道:“好,你这反贼,骨头倒硬!吴三桂,你让他跟我们在一起走。”
陈圆圆向九难瞧了一眼,目光中露出感激和恳求之情,说道:“师太……”九难转过了头,不和她目光相触。
韦宇龙看在眼里,道:“还有陈圆圆,要和我们一起走!”
吴三桂怒道:“不行!”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阿珂现在是我女人,我可不想自己老婆没了娘!反正你老婆多,也不在乎这一个。”韦宇龙瞧了瞧他红色帽子,笑着道。
吴三桂发觉了他的目光,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脸色更难看。
又瞧瞧陈圆圆,发现她的眼光一直停在李自成脸上,当下黑着脸,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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