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去盐湖城的人怎么也这么多?”
梁耀在里诺城的火车站下车,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里诺城前往盐湖城的乘客居然比去圣弗朗西斯科的乘客还多。
这些前往盐湖城的乘客携带的行李并不多,看上去也不像是要移民盐湖城的样子,属实有点反常。
平克顿招来车站的报童买了份当天的报纸,他瞥了一眼报纸上的标题后便将报纸递给梁耀:“都是去盐湖城看行刑的。”
“看行刑?”梁耀接过报纸快速地扫了一遍,感叹道。
“斯坦福真是生财有道啊,行刑都能开发出一个旅游项目,居然还卖起了门票。”
“坊间传言斯坦福先生乃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之人,果然名不虚传。”蔡司也在一旁起哄。
“听说这次犹他领抓了一万六千多名有罪的邪教徒,斯坦福先生的这个旅游项目少说能够持续个两三年,而且全美利坚只此一家。”
“一下子抓这么多人,我还担心以犹他领的财力,难以供应一万六千多名囚犯的吃喝拉撒,怕这些囚犯把犹他领吃垮,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一做法连梁耀也不得不叹服,没想到斯坦福还能用死囚榨出这么多钱来。
售卖刑场门票,并非斯坦福首创,号称文明典范的英法两国这时候也卖刑场的门票。
不仅卖,还综合距离刑场的远近,囚犯的知名度,刽子手的手艺制定更为合理的票价,可谓是童叟无欺。当
大众对暴力血腥行为的关注热情从古至今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信息时代的大众仅仅只是透过屏幕窥探真实的战争视频和虐待动物的直播都能够感到兴奋刺激,更何况直接现场观摩行刑,亲眼目睹同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渐渐消逝。
观刑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们都只是把他当做一种娱乐消遣活动,和现代人周末出去看一场电影,看一场球赛一样普遍。
以当下最文明的城市伦敦为例,一场非常普通的绞刑围观人数都有六七千人之多。
如果囚犯的名气足够大,刽子手也是远近闻名的老手艺人,能让死刑犯在绞绳上活得足够久,让观众们大饱眼福。前来观瞻的人数甚至比后世到现场观看英超同城德比的人数还要多。
为方便市民观刑,起到惩戒效果,伦敦市政府甚至很贴心地将每周的星期五定位绞刑日,专门在这一天执行死刑。
“加州人去盐湖城观刑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距离盐湖城近,火车票价便宜。东部的阔佬可是舍得专门花几百美元买车票到盐湖城,就只是为了观刑。”
平克顿一面说,一面牵来一匹马。
福宁山矿场是远近闻名的大矿场,矿场附近的福宁镇也有三四千口人,很早就和里诺城通了火车。但这条轨道经常遭遇山体滑坡,更多的时候,人们还是只能乘坐马车或者骑马前往福宁山矿场。
阳光洒在起伏不平的山脊上,穿过山峦,勾勒出山川的轮廓,投下长长的影子。
尽管太阳已经升起,但仍旧驱散不了冬日寒意,雾气在山谷中缓缓升腾而起,如同薄纱般飘渺。
“西部的风光远比东部的风光壮美震撼。”平克顿欣赏着沿途内化山区的美景。
近处是被积雪覆盖的茂密针叶树林,针叶树顶端的雪白松霜在阳光下闪烁,犹如亮闪闪的宝石。
远处,瀑布从山峦之巅倾泻而下,形成了一股宏大的水流。水流从崖壁上跃出,如同挂在崖壁上的一道白色绸带。
“平克顿先生,别只顾着欣赏美景,积雪很厚,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很容易迷失方向。几年前,就连咱们的州长,西部资深探险家也差点在内华达迷路。”蔡司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平克顿欣赏美景的雅兴。
“与其担心迷路,倒不如担心山体滑坡。”平克顿在观察了几处山体滑坡的事发地后,敏锐的他很快发现了异常,他对梁耀说道。
“阁下,这不像是山体滑坡,更像是为了阻塞铁路,故意用炸药炸的。”
“确系如此,覆盖在铁轨上的山石土方并不多,只需要上百号人花两三天时间就能将这些拦路的山石土方给清理掉。”梁耀也认可平克顿的观点。
福宁镇石里诺城附近的大镇,不是很缺人,就算缺人,作为一个建在银矿上的镇子,也有足够的财力雇佣工人清理掉这些山石土方,维修好受损的铁轨恢复通车。
迟迟维持现状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福宁镇全镇的居民都是吝啬贵,镇政府全体不作为,宁可麻烦走路,也不愿掏钱组织修路。
另一种则是福宁镇的居民不希望外界的人能够轻松边界地进入福宁镇。
梁耀认为更大的可能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几处比较老旧的“山体滑坡”痕迹告诉他,在需要铁路作为廉价的运输方式向外输送货物的时候,福宁镇居民恢复铁路通车还是相当勤快的。
看来这个地方确实不寻常。
“站住!去哪里的?谁介绍你来的?”
正思索间,梁耀遭遇到武装岗哨的盘查。
这伙人总共有5人,都操着浓重的闽东口音。
平克顿正要上去教训这些有眼无珠的岗哨,却被梁耀止住了,梁耀示意平克顿不要打草惊蛇。
“我是福宁镇考察做生意的,劳烦这位小哥通融一二,予以放行。”说着,梁耀朝蔡司使了个颜色。
“我们老板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五位老总,这些钱就当是请五位老总喝茶。”蔡司意会,掏了五枚五美元的金币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到了为首的岗哨手上。
在美利坚,商人们使用纸质票据的频率更高,中下曾民众还是喜欢用更有分量的金币银币交易。
收了钱,岗哨们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但仍旧没有放行的意思,为首的那岗哨继续问道:“敢问这位老板是哪里人士?看在这些茶钱的份上,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吧,福宁镇不做生人的生意,只做熟人的生意,诸位还是原路返回吧。免得天黑之后在山里迷路,山里的野畜生多得很,晚上危险得很。”
“一回生,二回熟。在下福州府罗源人氏,挨着福宁府,算起来咱们也算半个老乡。”梁耀说道。
“闽省虽然十里不同音,但阁下的口音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阁下不是闽人。”那岗哨倒也机灵,很快就识破了梁耀并非闽人。
“听阁下的口音,阁下是广府人吧。”
“这位小哥果然耳聪眼慧,我不仅是广府人,还是香山人,而且我姓梁。”梁耀坦荡大方地承认了。
“我是来找黄康瑞谈生意的,我有门路弄到汞,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汞能与金、银、铜、锌、锡等金属结合成汞齐。目前西部淘金者多是混汞法提炼贵金属,像内华达这种矿区对汞的需求量很大,常年供不应求。
加州地区超过七成的汞资源掌握在香山矿业公司手里。
换作是其他人放出如此豪言,能搞到大量的汞,这些岗哨肯定是不信的。
但眼前这人器宇轩昂,又有众多扈从,且扈从穿得也都非常体面,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这些岗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真是香山梁家的子弟?
“既是梁家公子,我等多有怠慢,还请见谅,容小的通报”
“通报?你们是想让本公子露宿于这荒郊野岭?”梁耀不悦道。
“公子,我们放下身段主动上门谈生意,这厮还他娘的跟咱们梁家摆谱,这生意不做也罢!”蔡司也是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二位别介,请跟我来。”见梁耀等人要离开,为首的岗哨急忙挽留,并亲自带他们前往福宁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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