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红星轧钢厂保卫处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大事。
保卫处的副处长张庆贤今年5月份已经正式退休了,55岁,他之前几年一直都是挂职,由于他身体不好,据说受过重伤,所以长年住在医院和疗养院里,一年倒是有大半年都住在医院里,他从来也不到厂里来,所以他的存在感基本为零。
呵!这大概也算是某种时代特色了吧。
反正杜卫国上班一年多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张庆贤副处长,别说杜卫国,其他保卫处的老同志几乎也都没见过这位处里的二把手。
他退休的时候,正好杜是卫国受伤养病的时候,所以结果就是,杜卫国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领导。
后来他和郝山河聊天的时候,倒是偶然提到过,老郝同志对此也是讳莫如深,不太愿意深聊,不过杜卫国从老郝头非常隐晦的话语中也是听出了一些味道。
杜卫国当时心里暗讨,无非就是挂(虚)职,泡(病)号,(公)职养老,跟脚杠杠硬之类的呗,他今年之所以退休据说是因为他的跟脚今年也要退休了。
呵呵,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是也并不算稀罕,但是也就只能说到这里,点到即止。
他退休之后,如果按照正常资历晋升,论资排辈,肯定是杜守邦同志升任副处长,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他的级别早就到了,一直就等张庆贤退位让贤呢。
可惜,老杜同志终究没有等到,那么排在第二顺位的就是庞百里,郝山河根本就不行,边都挨不上,他虽然年龄大,但是升到正科就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原因嘛,只能说是历(史)遗留原因。
所以庞百里其实一直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直接晋级呢,要不是因为去年雪夜抢劫财务科的案件,他的部下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波及了他,他现在早就已经是保卫处的副处长了。
可是今天,在刘大江部长,蒋东方处长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直接空降了一位副处长,还是由部里直接指派的。
完全没有和厂里的任何人打过招呼,就连轧钢厂的一把手杨书记都一无所知。
这其实就算是坏了规矩了,从来就没有这样空降的,而且还是副处级的领导,这让轧钢厂的头头脑脑们都气炸了肺。
完全就是不讲武德啊!
更让大家无法接受的是,这位空降而来的路国文副处长居然是前任张庆贤的亲外甥,今年才只有32岁。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带着黑框眼镜,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人一看就是个书生嘛,我尼玛,这特么是接班吗?还是直接从副处长位置开始接班?
路国文副处长的调令上,清晰的写着他的履历,燕大毕业,市局后勤科副科长,部委宣传处科长,一直都是从事文职工作,职级却能一路高歌猛进。
轧钢工保卫处顿时就炸庙了,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服气的,要知道处里边最年轻的干部就是杜卫国,他能一路狂飙升到正科级,那可是人家一次又一次拿命拼回来的,战绩和功劳就在哪摆着呢。
他是踩着悍匪的人命生生爬上来的,不服就把战绩拉出来练练,杜阎王的名号,你以为是靠嘴吹出来的吗?
可是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上来就是副处长,这下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孰能忍,婶都不能忍了,这事办得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呵呵,这个保卫处的职位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科长上不去,那么副科长就只能干瞪眼,后边的干事们就只能傻等着。
当年张庆贤副处长泡病号挂虚职,老杜同志被生生压在科长职位上,一直到牺牲也还是科长,而老郝头更是被死死卡在副科长的位置上,一直到了53岁,因为老杜同志牺牲才能升职。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空出来一个位置,外甥居然过来接班了。
这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大家伙都是从部队上下来的,脾气刚硬,而且都有跟脚,如此明摆着踩过界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乎,整个保卫处的2楼3楼,除了副处长路国文的办公室一片寂静以外,几乎所有办公室里都在打电话。
甚至在2楼走廊里,庞百里骂娘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杜卫国此刻感觉十分尴尬,这事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这个年龄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极限了,就算他再立下泼天大功,也很难再进一步了。
除非换地方。
比如胡斐的那个特殊部门,只论本事,不讲资历,多少还能有戏。
整个保卫处,其实除了路国文副处长的办公室之外,杜卫国和郝山河这屋也是很消停的。
老郝头没有给任何人联系,甚至连一丝好奇心都没有,他反正都是已经想好马上就要退休颐养天年的人了,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此时老郝头正撸着郝小黑,笑呵呵的说:
“嘿嘿,小子,这件事你怎么看啊?”
“呵!我就坐着看呗,站着看实在太累。”
杜卫国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笑呵呵的皮了一下。
郝山河没好气的笑骂道:“滚蛋,别给我扯犊子,我特么问你是站着还是坐着了?你咋不躺着看呢?”
杜卫国嬉皮笑脸的说:“呵呵,郝叔,您说我能怎么看,听话照做呗,人家既然敢来,就肯定就有底气能待下去,刘部长和老蒋同志这都是瞎耽误功夫,无能狂怒!”
郝山河被他逗的大笑:“哈哈哈,无能狂怒,这个词用得好,用得妙啊!难得你小子居然看得这么通透啊!”
杜卫国摇了摇头:“郝叔,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现在的职级都已经到头了,没有了任何功利心,所以看得就清楚些。”
郝山河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呵!是这么回事,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怎么就又盯上轧钢厂这个地方了呢?先是养老,现在又是养闲。”
郝山河轻轻的摸了一下郝小黑的脑袋,目光遥远的沉吟了一会才接着说:“今天这事,我估计这回刘部长和老蒋还真不一定就是无能狂怒了,之前那位副处长,好赖也是打过仗,受过伤,曾经有战功在身的,倒是勉强说得过去,现在这位,这吃相实在有点太难看了。”
杜卫国笑了:“嘿嘿,郝叔,你不是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不愿意多说吗?”
郝山河看着杜卫国,他的眼睛此刻如同一汪深潭一样幽远:“你小子太机灵了,不说你也猜的到,还不如聊聊呢,这股风气实在是太可怕了,长此以往下去,你猜猜会怎样?呵呵呵。”
我曹,杜卫国脑海里仿佛了雷鸣闪电一般,我特么听到了什么?花擦,第一次那啥固化所引发的矛盾?
嘶,细思极恐啊!
要知道现在才是1964年8月,距离可是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呢!
杜卫国不知不觉之间,冷汗都浸透了衣服,整个后背都湿漉漉的。
“咳咳,郝叔,这事我们别聊了,连想都不能想,实在太吓人了。”
杜卫国又点起了一根烟,这次连烟嘴都没顾上用,直接猛吸了一大口,结果都被呛得咳嗦了。
“小杜啊,你小子还真是天生干政工的好材料啊!你的这份敏感,绝对是难得一遇的好天赋。”
郝山河刚刚看着杜卫国发呆冒冷汗的样子,眼里精光直射,仿佛都能刺穿人的灵魂一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平时老好人的模样。
狗屁天赋,老子来自后世,太清楚威力了。
不可言喻,无法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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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了整整1300多字,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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