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邹耀祖呻吟一声,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有些废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脑子依然昏昏沉沉的,他用力的晃晃头,努力回忆着,刚刚自己好像是突然毫无征兆就晕过去了。
环顾四周,无数军警,矮骡子混在一起,排列着整齐的方队,不过所有人的脸上全都是茫然和彷徨。
当老邹扭头望向杜蔚国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此刻,杜蔚国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光不出溜的高瘦人影。
老头聪明,瞬间就猜到了什么,吓得冷汗暴出,瞬间就湿了后背,脑子也清明起来。
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蹲坐在杜蔚国腿边,依然红着眼的黑狗,还有那个瘦的邪乎,双目无神的光身子男人。
小廖也醒了,刚好跟老邹对上了眼神,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心中对杜蔚国的敬畏又更深了一层。
“老邹,小廖,人已经抓住了,你们赶紧组织人手,把山火灭了吧。”
直到杜蔚国淡然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如梦方醒,紧紧的抿着嘴,什么都不敢问,忙不迭带人灭火去了。
很快,杜蔚国的身边,除了雷娜和水母,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啪!”
水母的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张脸都变得红肿扭曲了。
不过这一巴掌也把他抽清醒了,他捂住脸,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犹如天神般的男人,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状。
“煞,煞神?”
他说得是英语,带着不知道哪里的独特口音。
杜蔚国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声音也很冷冽:“你叫什么?”
“我,我叫鲁尼,鲁尼·班·吉塞拉,外号水母,我是老过人,跑单帮的职业杀手。”
水母很上道,老老实实的回着话,甚至连杜蔚国没问的问题都一股脑的交待出来了,根本不敢有丝毫隐藏。
人在屋檐下,不老实不行啊!
看见面前那条虎视眈眈,眼睛猩红的大狗,水母清楚自己遇上天敌了,也熄了隐身逃命又或者拼死抵抗的念头。
“呵”杜蔚国不置可否的冷笑,语气晦涩,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水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没死吗?”
水母不笨,瞬间就会意了杜蔚国的意思,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知,知道,煞神,求求您别杀我,我,我是被逼的,都是马萨尔指使我的。”
一听这个名字,杜蔚国顿时挑起了眉头:“马萨尔?光明教教宗?”
“对,对,就是他,都是这个老王八逼我在港岛犯事的!他把我的妻儿家人都绑走了。
然后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我真的是没办法,否则,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作对,求你了!”
水母说得情真意切,眼泪巴巴的,杜蔚国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此刻确实很愤怒,还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个叫马萨尔的老比登,自己还没倒出空来找他算账,他居然屡次三番的作死主动找麻烦。
“水母,你就不用侥幸了,谁都知道港岛是我的地盘,你敢在这里放肆杀人。
无论如何,你是一定要死的,不过痛快说出你知道的所有,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一听这话,水母顿时目光闪烁,本能的想隐身,然后殊死一搏。
不过,让他目眦皆裂的是,他才刚刚兴起想隐身的念头,他的身体甚至连脑子就都诡异的不受控制了。
这种感觉具体怎么形容呢?就仿佛脑子里突然挤进来了另外一道强横的灵魂和意识。
然后以碾压的姿态,霸道的接管了他的一切,包括思维,他只能作为观众,被动的看着,听着。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中,还响起一道冷冷的,略显青涩的声音:
“水母是吧,你就别白费力气了,遇见我家先生,你只有乖乖选择死法这唯一的一条出路。”
这是约瑟的声音,他的伤势并不重,又急着将功补过,所以只是在医院略作处理,就带伤跑来跟杜蔚国汇合了。
只不过他一直都坐在车里,并没有露面而已。
自从水母现身,约瑟就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意识,同步了他的思维,实时监视着他每一个想法,这就是他的优势所在,精细操控。
听见脑海中约瑟的声音,水母先是震惊,随即绝望,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熄灭了,目光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过了好久,水母才恢复了身体的控制,他有些迟缓的调整身体,跪在了杜蔚国的面前:
“煞神,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甚至是马萨尔想对付你的计划,不过,我有个请求。”
水母很聪明,他瞬间就想通了。
这个甚至可以知晓他所有念头的存在,虽然恐怖,但是应该不能读取他的记忆,又或者读不全。
否则,煞神根本没必要亲自审问他,甚至都没必要见他。
面对这样恐怖的对手,逃跑和反抗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必死无疑,唯有利用这最后唯一的机会,提个条件。
杜蔚国笑了,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点了根烟,缓缓呼出烟气,这才扫了他一眼,戏谑的说道:
“呵呵,你倒是挺聪明,什么请求?先说来听听。”
虽然明知必死,但是听到杜蔚国的回答,水母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沉:
“煞神,我的妻儿,真的是被马萨尔绑走了,我也确实是被他逼迫着杀人的。”
听到他的话,杜蔚国的眉头顿时不耐烦的皱了起来,他以为水母这家伙不甘心,还想继续辩解求生。
水母也是个有眼色的,不等质问,就自己解释道:
“我自知必死无疑,我也不奢望你能帮我救出家人,以马萨尔的狠辣无情,或许她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我的请求是,马萨尔这个老王八有个独子,现在被他偷偷送去花旗躲了起来,请你务必杀了他,让他断子绝孙。”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其实就算他不提,杜蔚国也会做的,斩草除根嘛,基本操作而已。
杜蔚国点点头:
“可以,我答应你,一定会把马萨尔的血脉彻底断绝,现在说吧,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听到肯定的答复,水母松了口气,他并不担心杜蔚国食言而肥,煞神虽然恶名昭彰,但是信誉一向还是不错的。
“好,煞神,我相信你,马萨尔现在正在组织人手”
片刻之后,天光大亮,山火也逐渐熄了。
水母被带上了特制的,足有百斤的纯钢手铐,脚镣,被梭上警车,在无数军警的押送下,前往了湾仔警察总署。
以他的糟糠体质,带上这些沉重的铁玩意,连走路都勉强,就更别说反抗了,摆脱不了镣铐,就算是隐身也白费。
这次,杜蔚国并没有动用私刑,而是把他交给了警方,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然后公开审判,明正典刑。
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向九叔示好,单纯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影响恶劣,需要给民众还有当局一个交待。
这是港督和雷娜的共同请求,杜蔚国同意了。
至于水母能力者的身份,以及诡谲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对普通民众公开,只有极少数一小撮人知道。
对外公开的官方消息中,水母只是个凶残,狠厉,内心扭曲,毫无人性的变态杀手。
这些,根本就不需要杜蔚国交待,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是政府的基操。
离开上花山的路上,杜蔚国是坐雷娜的车走的,她亲自开车,连约瑟和夜魇都没带,他们被指使去大澳接赵英男和莫兰回家了。
上车之后,杜蔚国连一句话都没说,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一直靠在车窗上抽烟。
过了好一会,车子都快开到油麻地了,雷娜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咱们现在去哪?白沙湾别墅吗?”
杜蔚国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弹飞烟头,摇摇头,终于说话了:
“去你的最近的安全屋吧。”
“好。”雷娜点头,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半年没尝到肉味了,她现在是真的馋。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杜蔚国就又重新点了支烟,不再吭声了,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雷娜略微有些诧异于杜蔚国的凝重:
“卫斯理,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连共济会这种庞然大物都被你硬生生打崩了,这个光明教的马萨尔虽然不好对付,但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忌惮吧?”
刚才,水母交待情况的时候,她也全程在场旁听了。
按照水母的说法,马萨尔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无非就是纠集了一群能力者,想跟杜蔚国硬钢。
杜蔚国的目光幽远,语气有些难以言喻的疲倦:
“不一样的,老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马萨尔这家伙居无定所,阴险狡诈,连克格勃都无法锁定他的行踪。
而我现在的摊子铺的太大了,看似铁桶一般,其实处处都是破绽,我无法估计他会从那个地方发力下手。”
杜蔚国说得是真心话,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现在马萨尔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很难预料,这家伙下一秒会攻击那里。
杜蔚国现在唯一能放心的地方,就是波斯东,胡大姑娘占住的那块地盘,有她镇着,绝大多数攻势,都能化解,自保肯定无虞。
而其他地方,就没有一处是省心的,都扛不住高烈度的集火攻击。
想万无一失,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他麾下所有嫡系全都聚在一起,自然不惧任何挑战。
可是,这想法是非常不切实际的,王不见王,后不见后,现在后宫分封的格局依然形成,很难纠正了。
尤其是杨采玉,杜蔚国不能也不想让她知道任何其他女人的存在。
雷娜琢磨了一下,出了个主意。
“对了,水母刚才说,他每天都要通过电台跟马萨尔联系吗?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锁定马萨尔的电台位置,先下手为强?”
杜蔚国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以试试,但大概率是没用的,咱们抓捕水母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参与者成分驳杂,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按照马萨尔狡诈多疑的性格,他在港岛一定还布置了其他眼线,估计还不止一个。”
顿了一下,杜蔚国又继续说道:
“还有,我总感觉,这个事件当中,除了马萨尔之外,还有一股潜藏的第三方势力,正在暗戳戳的针对我。”
雷娜拧起眉头:“潜藏的第三方势力?会是谁?花旗中情局,东瀛外务省,毛熊内务部?”
杜蔚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捏住酸胀的鼻梁,声音闷闷的:“唉,我的仇家太多了,我也不知道,都有可能。”
见他明显没了说话的兴致,雷娜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巴。
次日,下午,阳光明媚,微风轻佛,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港岛,启德机场,跑道上,一架青灰色涂装的钢铁巨鸟缓缓落下。
这是杜蔚国那架贝尔法斯特运输机改装的私人专机,如今,已经在冲绳岛完成了武器挂件加载,由机械师罗德亲自驾驶过来的。
这架飞机是从中东飞来的,罗德才刚刚把娜塔莎送去胡大姑娘那边暂避风头,又急匆匆的来了港岛。
飞机上,除了罗德之外,还有三名乘客,俩老头,一个老太太。
这两个老头中,相对年轻些的,是兄弟会会首,他的外号叫鲨鲛,真名不详,只知道姓鱼,人称鱼掌柜。。
鱼掌柜看起来60岁上下,纯正的华夏人面孔,身量不算太高,体格也不魁梧,甚至相貌也很一般。
白白胖胖的,笑得一团和气,说话还略带蜀地口音,像极了开买卖做生意的大掌柜。
但是,杜蔚国却丝毫都不敢轻视这个弥勒佛似的胖老头,据陆言所说,鱼掌柜的年龄成迷,不过实际年龄至少90岁了。
20多年前,他才刚加入兄弟会的时候,鱼掌柜就长现在这样,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怎么变过。
当然,驻颜有术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杜蔚国在鱼掌柜的身上,居然感应到一丝压迫感,这让他十分惊诧。
说实话,自从杜蔚国出道以来,能让他感到心悸的对手真心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最早是在九菊一门遭遇的那个毒液老乡,狂暴,然后是第一次遇上铁血战士,还有东瀛邪神相磐,再然后就是无敌的虫族女王莉莉丝。
不过时至今日,杜蔚国的战力狂飙暴涨,狂暴和相磐,估计都无法带给他压迫感了。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杜蔚国就断定,这位鱼掌柜,绝逼是个顶尖高手,至少也不会逊色胡大姑娘。
另外一个老头,又高又壮,浑身肌肉虬结,几乎要撑爆衣衫,寸头,一蓬花白的连鬓络腮胡,像张飞似的,显得威猛无比。
他的皮肤是黄色的,但是轮廓深邃,眼球还是棕黄色的,应该是欧亚混血。
这老头叫普拉杜德,中文名杜德,外号铁锤,他是兄弟会的武器大师,宗师级的炼器大匠。
陆言的那把柯尔特雕花手枪,还有杜蔚国的订制双枪,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最后那个老太太,看起来最少得有80几岁了,弓腰驼背,老的一塌糊涂。
她是典型的阿拉伯人种,满脸沟壑,鹤发鸡皮,脸上沟壑纵横,连眼睛都眯得只剩一条缝隙了。
不过陆言对她却格外尊重,口口声声的管她叫吉米妈妈,亲热谄媚的不得了,看得杜蔚国一阵恶心。
不过,等介绍完这位吉米妈妈之后,杜蔚国也秒变舔狗,这老太太可厉害了。
她是极其罕见的奶妈能力者,拥有治愈的能力,据说只要人还有口气,她就能救活!
说她是老太太其实有点过分了,吉米妈妈今年其实只有49岁,她的治愈能力是有代价的,需要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所以才显得如此苍老。
“鱼掌柜,久仰,久仰,我是卫斯理,欢迎你来港岛做客!”
贵客临门,杜蔚国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他笑容满脸的走到鱼掌柜面前,热情的伸出手,鱼掌柜用力握住他的手掌,笑声嘹亮,语气豪迈:
“哈哈哈,煞神爷,我老鱼对你才是真的如雷灌耳,你的所作所为,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就两个字,提气!
同时,我也代表兄弟会感谢你,愿意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拉兄弟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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