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9c13辖区来了一位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他说话的声音死气沉沉,每天只是在广场上观看越来越多的军事训练,屠龙会教官倒是对这个人很尊重,训练结束后还总是要过去聊两句。
很多r9c13的居民都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出具体是谁。
神秘人的气质颓废,忧郁,喜欢黑色西装,会让很多人想起同样爱穿西装的宁负,但是宁负总给人一种冰冷坚硬的感觉,和这个神秘人差的太远了。
也有说神秘人就是宁负,但大家都只是猜测。
宁负走了以后,地上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政府的官员全部遭遇暗杀,哪怕藏在地下城的也被找了出来,炽天使突袭智能国度,毁掉了中心电脑,现在智能国度就是一盘散沙。本来以为人类已经逆风翻盘,即将反攻亚洲大陆,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最近的新闻是人类派出了一批机器人部队,可这支部队竟然临阵倒戈。
“看来在技术上人类还是干不过智能体呀。”
“自己造的东西把自己打了,这怎么说?”
“那些军官有没有脑子,怎么想的?派机器人去打机器人?”
“就是啊,难道人类在机器人上吃的亏还不够多么?”
围观训练的人群议论纷纷,大家也都很关心这批部队究竟什么时候会打上去,毕竟听说尘云已经散了。
宁负在面具后不禁露出笑容。
杀了政府官员,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只有他疯了才能战胜阿撒兹勒,但是阿撒兹勒知道宁负在做什么,人类的思维融入智能体的身躯,这将创造出一批包括阿撒兹勒都没有办法理解的怪物。
人类究竟是什么?肉体?大脑思维?一个又一个脉冲信号?还是说真的存在灵魂?如果真的存在灵魂,那么灵魂又是什么?
依靠感知机,纳米技术,量子处理器,这些电子元件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人脑的思维,甚至突破奇点,觉醒自我意识,但是这真的等同于人类么?这些电子元件真的就可以称之为生命么?
将人的思想完全移植进机器,那么人还是人么?
宁负虽然也常常思考,但他并不擅长处理这些逻辑性的问题,逻辑是机器的强项。人可以对一件事又爱又恨,可是机器不行。
双重思想,乔治·奥威尔,宁负忽然想起《1984》,同时拥有两种矛盾的思想,认为这两种思想都是正确的。
“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虽然从性质来说,过去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凡是现在正确的东西,永远也是正确的。这很简单。所需要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无休无止地克服你自己的记忆。他们把这叫做现实控制;用新话来说是双重思想。”
这是人类的弱点,也是人类的优势。
对记忆的克服,对自我的欺骗,这些也意味着人类可以跳出逻辑,拥有盲目的信念。机器不行,机器只会选择最佳的概率。
可信念本身就不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这是机器永远无法理解的。
可那些机器型人会拥有信念么?
宁负不知道,但他们一定很特殊,是区别于人类和机器的一种存在,带着人类的思维习惯,却只能按照机器的方式进行思考。阿撒兹勒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宁负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阿撒兹勒对自己的模彷学习,不断进化,甚至这场战争,其实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搞清楚人类究竟是什么。
要想更进一步,就需要从不同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宁负也想过,地球上的一座座城市,就好比集成电路板上的一个又一个元器件,人们来来往往,如同电路中的电子流一般,只是人们现在看集成电路板,可以较为全面地掌握电子流的动向。
哪个元器件的电阻大,哪个元器件的功耗高,一切都遵从物理定律,也许宇宙中还有某种定律没有被人类发觉,也许是因果,也许是其他,这个定律操纵着人类从一座城市辗转到另一座城市,像一个电子一样完成自己的使命。
就像量子计算机的工作原理,人类至今都无法洞悉。
这些问题太过于形而上,宁负不会陷得太深,他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找到一个将这些军队带上地面的机会。
他在等待。
宁负在等待,但是黑格尔没有。丢失目标后,雇主曾因为时间拖得太长,想要结束任务,定金可以不退,但是黑格尔不同意。
接任务的时候没有规定时间。
雇主说可以付尾款,黑格尔不接受,他觉得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杀了宁负,他只有这一个念头,问题是宁负在哪?
之前的老朋友博士给他发来了一条情报,r9c13在宁负出逃后,迎来一位陌生人。黑格尔看着偷拍的照片,熟悉又陌生,许久,他断定这个人就是宁负。
弹跳车早已报废,他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吉普车,向着r9c13辖区的入口处驶去。
驶入漫长的隧道,路过废弃停车场,来到路卡,坐上行车,目的地r9c13辖区。
宁负并不是真的坐在一边发呆,加百列将所有地下城的训练信息都以工作报告的形式呈现给他,目前这些独属于地下城的武装力量大概有20万人左右,这20万人主要为了应对智能体而训练,毕竟教官都是屠龙会成员。宁负知道阿撒兹勒还有底牌,他在等,等到阿撒兹勒打出底牌,他就带着所有地下城的新兵补上致命一击。
r9c13的居民虽然对这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敬而远之,但因为屠龙会教官的态度,也开始多了几分尊重,默认他是屠龙会更高一级的领导。
前安保队的成员壮着胆子给这位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递了一根香烟。
在地下城香烟是稀罕货,他自己平时一个月只吸两盒,其他时间都用没什么劲儿的电子烟代替。他还是喜欢香烟的击喉感,说不出的辛辣,还有温度,每支烟的不同部分都有着不同味道。可就是太贵了。
宁负接过香烟,轻轻抬起面具衔在唇间,旁边的男人打着火机凑了过来,宁负点上烟深吸一口。
男人有些谄媚地问:“老总,什么时候打上去呀?”
宁负笑了一下,说:“时候未到。”
男人愣了一下,这句话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可现在要想,却怎样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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