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司曜回到厨房,见苏水潋似是在整理食品柜,饭桌上堆了好几包前几天从集市上买来的点心、糖果。
“哦,阿曜,田婶说中午让我们去她家吃饭,一起过中秋,也想谢谢你收了大宝为徒。”苏水潋见是林司曜,浅笑着解释道:“我想,若是我们不去,她肯定会再来邀请,索性就挑些糕点果子,待会带去,两家一起过节也热闹些。”
林司曜挑挑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好或是不好,只是转身来到洗碗盆前,端起盆子出了厨房。
“阿曜?”苏水潋有些不解,搁下手里收拾着的点心,跟着林司曜出了厨房,看他利落地清洗着碗碟,吞了吞口水,走到他身边,低低问道:“阿曜,你不愿意去是吗?若是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让大宝带些糕点果子去就好了。”
&无&错&{}.{}.{com}“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简单地回了她一句。
“那……”苏水潋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挽起的袖子似是要滑落到水面,连忙替他卷了起来。
林司曜洗碗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低说道:“你答应要陪我过中秋的。”带着从未有过的依赖味。他如实控诉她的说话不算话。
是她主动开口答应他的,要陪他过中秋,将来的中秋节也要年年一起过。他只是希望他第一个中秋节,与她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打扰的过。不想与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一起。即便她也在场,那也让他不舒坦。
“咦?我没说不陪你过呀。”苏水潋这才明白他刚才突然转身不理她的原因。
“真正的中秋节在晚上,在月下,赏桂对饮。瞧,我连桂花酿都买好了。不过这里的桂花酿不如……醇香,下次我们自己酿些尝尝可好?”
昨日,她特地托进城赶集的劳婶给自己带来了一小坛子桂花酿,趁林司曜在前院菜地里忙活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开启了一点点封口闻了闻,虽然确实是桂花酿的味道,却远远不如从前在苏家大院里尝过的本地桂花酿香醇。就想着何时学书上的酿酒步骤,自己也来酿些美酒佳酿出来。
她挽好他的衣袖,将已经清洗干净的碗碟晾在葡萄架下的竹筐里,待干燥了再收入厨房的碗柜里,这样省得发霉长菌。
见林司曜依然有些发愣,好笑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走神的时候呢。
“怎么啦?还是不想去吗?嗯,那就不去。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她轻轻摇着他的手臂,带着娇憨的神情,让刚回神的林司曜下腹骤然发紧。
“你说……”他低哑地开口,“晚上就我们俩人过中秋?还准备了桂花酿要与我对饮?”他还在回味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她说的要与他对月共饮,她的酒量如此差劲,不怕三杯下去就倒地不起吗?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什么时候买来的桂花酿?该死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没错,还有专程买来过节的月饼、咱们昨天就裹好的汤团哦。都是为晚上准备的呢。”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司曜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刚爬上脸的红晕被他一个运气而徒然化散了。
“阿曜?”苏水潋揪着他的衣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居然在害羞呢。虽然脸上的红晕不明显,而且马上就消退了,但是她能确定他刚刚有在害羞。
“我去看看大宝。”林司曜找了个借口,疾步往南院走去。
“那中午……”她强忍着笑,追问道。
“随你啦。”远远传来他依然有些别扭的答案。忍在眼底的笑意终于化作“噗嗤”一声,清脆地洋溢在阳光下。
原来,他是个这么可爱的人呢。苏水潋远远看着南院河边督促大宝扎马步的林司曜,脸上的笑颜一直未退。
…………
“来来来,兄弟,再满上。咱客套话也不多说了,大宝交给你,咱放心。”满脸潮红的田大富拉着林司曜拼起后劲十足的老干白。
“他爹,你净拉着阿曜灌酒做什么,来,阿曜,水潋,尝尝咱自家养的鸡,虽然还不足一年,不过嫩鸡有嫩鸡的味道,快尝尝。”田婶热情地夹了两个鸡腿,分别搁在苏水潋和林司曜的碗碟前,示意他们俩尝尝。
“娘……”田大宝看着鸡腿,心疼地要命,不过还是强忍着吞了吞口水,对林司曜说道:“师傅,师娘,赶紧吃鸡腿,我娘炖的鸡可好吃了。赶紧吃。”吃完好让他死心。他喂养了大半年的鸡仔呀,本来就算吃不到半只,啃只鸡腿那可是他的专属权利。可是如今……唔,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鸡腿给师傅师娘吃,他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呢。师傅还要传授自己高强的武功呢。
苏水潋看着大宝咽着口水无比眼馋的样子,顿觉好笑,刚想夹了田婶分给自己的这只鸡腿送到他碗里,却被林司曜压住了筷子,“你自己吃。”他夹了他那块递到了大宝碗里。
“这怎么好意思……大宝……”田婶急地想夹回去,却见大宝已经忍不住啃了一口,气急败坏地低吼。
“咦?这鸡腿啥时候到我碗里了?”田大宝听见自己老娘低吼,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碗里果真有只鸡腿,还被自己啃了一口。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对面。完蛋师傅碗里的鸡腿竟然被自己啃了?呜呜呜……自己啥时候抢过来的呀。
“没事。让他吃。长身体。”林司曜淡淡地说了一句,压下了田婶欲要爆发的怒火。臭小子,要拜师的也是他,拜了师不知道好好孝敬师傅,啃师傅鸡腿的也是他,都快十三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做出的事还这么丢人这副德行还成天想着娶漂亮媳妇,难哦,不是难,是绝无可能
“师傅……”田大宝弱弱地唤了林司曜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晶莹,随即将脑袋几乎埋入了饭碗,啃起鸡腿,扒起米饭。林大哥……师傅……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好男人。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将来与你一样。呃……学师傅一样做什么?娶美娇娘吗?
若是林司曜知道田大宝的心声,想必会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吧。面冷心热?说他吗?风瑶阁曾经的金牌杀手?那是侮辱他吧。只不过是不想收下的徒弟在日后的训练中因体力不济而拖延他既定下的计划吧。
“水潋姐,大宝叫你师娘,那我还能叫你姐吗?”。田妞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个辈分问题,忍不住想笑。换言之,若是自己叫姐,大宝叫师娘,大宝岂不是要唤自己娘字辈了?可是,水潋姐又叫自己娘是婶,哦,好混乱哦。
“噗嗤”,性子活泼的田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妞儿……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田婶愣了愣,方才明白自己女儿在说什么,想想也有些好笑。
苏水潋看看身侧端坐的林司曜,眉眼弯弯。是呀,身边这个男人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吧。具体年龄,居然两人都没有彼此过问过唉。
幸而不在民国的苏州,结婚前不仅需要知晓双方的五行八字,还要在《闻讯》上刊登详尽结婚喜讯,包括名字,性别,年龄,若干证婚人,基本家状况……总之,绝不会是如今这般稀里糊涂的就是了。
想到这里,苏水潋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开了颜,惹来林司曜若有所思的一瞥。忙收敛笑意正襟危坐。她似乎,越来越不惧他了呢。
…………
“阿曜,你今年几岁了?”从田婶家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走在空若无人的村道上,徜徉在秋日的午后。苏水潋抿抿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林司曜朝她投来一记怪异的目光,夹杂着低柔的清冷嗓音说道:“成婚那日,不是告诉过你?”
“咦?”有吗?苏水潋眨眨眼,使劲回想着八月初八那日。可是,任她在脑海里从头至尾放映了一遍当日的场景,也想不起他何时告诉过自己有关他的年龄。
“想不起来?”林司曜弯着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在你身上的时候……”
“呀——”她惊呼一声,顾不得两颊飞起的红晕,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唇,偷偷四下张望,幸而此时正是午时半刻,大多数村民都在家午歇,整条村道上竟然就只有她与林司曜两人。
松了口气,这才松开手,正欲收回,却被林司曜拉住了。被他裹在他的大手里,拉着她慢悠悠地往西南首的家里晃去。
“阿曜……”太大胆了吧?苏水潋心底闪过“光天化日”的相关画面,羞红着脖颈,挣了一下没挣脱他的大手。
“别动。”林司曜低低一喝。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那座白墙黑瓦朱红柱的宅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家,突然心情很好,“我今年二十有三,十月初十生。你呢?”
“我……我……十五……生日……三月初一……”十五是她诌的,生日则是她从前那个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司曜拉着她,好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她,“水潋,我说过,我们已是夫妻。”
“我知道。”她迅速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记得娘亲在梦里的叮嘱:要彼此知心,不要像她与父亲那样,疏离得压根不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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