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开张了
宫里的几位主子,在晚点的时候,就见到了九阿哥的孝敬。
一人一份砂锅鱼翅。
宁寿宫里。
太后吃的比较香,热呼呼的,黏糊糊的,汤汁也浓郁,就觉得可口。
上了年岁,口味就重了。
不爱清汤寡水,就爱浓油赤酱。
“这个好,看着跟粉丝似的,吃着好吃……”
太后跟白嬷嬷夸奖道。
白嬷嬷笑着说道:“皇上之前就打发人送来过不少,都在库房里搁着,灶上也有厨子会做,您吃了一回就再不点了,嫌弃寡淡。”
太后想起此事,笑着说道:“反正不如外头的好吃,那食材也别白搁着,怪浪费的,年份久了也不好,明天你去趟阿哥所,让舒舒琢磨琢磨吃法,还有其他的几样海货,也都装上,之前的吃法要么遮不住腥气,要么齁咸,连我都不爱吃。”
白嬷嬷笑着应了,道:“还有巴掌大的鲍鱼干,手指头粗的大虾干,胳膊长的鱼肚,都白搁着呢。”
太后豪气道:“都拿去,都拿去。”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对于九阿哥的孝敬,居然有些习惯了。
平时看着怪烦的,偶尔也有贴心懂事的时候。
他随口问道:“知道九阿哥进了几份么?”
梁九功躬身回道:“皇上问着了,奴才心里好奇,还跟何玉柱那小子打听了两句,总共是进了五份。”
康熙听了,只当是二所留了两份,道:“晌午吃了,晚上还要吃,朕要看看什么美味儿,让他开始好起口腹之欲……”
梁九功道:“有一份是进到延禧宫了……”
康熙听了,脸上露出意外来。
梁九功在旁知趣,道:“何玉柱说了,是九爷想着郡王在外头治丧,延禧宫娘娘怕是心里不自在,才孝敬了。”
康熙轻哼道:“真是不机灵,哪有这样孝敬的?”
都是同样的妃母,有的有,有的没有的。
不过他没有嗔怪的意思,要是事事周全,那就不是九阿哥了。
*
翊坤宫里。
宜妃也听说此事,面上带了笑,嘴里却埋怨着:“真是的,多大了,行事也不仔细想想,越大越不周全!”
香兰道:“阿哥心善,打小就是如此,怜贫惜弱的。”
宜妃撇撇嘴的,带了不痛快:“就是大傻子,旁人两句好话哄得找不着北,还好有十阿哥在……”
*
延禧宫里。
得了这样的孝敬,惠妃很是意外。
她跟着身边嬷嬷,唏嘘了一回道:“小时候粉粉嫩嫩的,可娇气了,跟小格格似的,胆子还小,放个屁都能把自己吓哭,也就一转眼的功夫,长大成人,孝顺体贴,宜妃好福气。”
嬷嬷忙道:“九阿哥是好,可咱们郡王对娘娘的孝心也没的说,之前得了好用的、好吃的,哪回不先孝敬到娘娘跟前?”
惠妃摇头道:“不用给他脸上添光,我肠子里出来的,还不晓得他什么德行?就不是仔细的人,哪里能想起这个来?每次大福晋打着他的旗号过来送东西,实际上是谁张罗的,我心里有数,可惜我福气不够,这么孝顺的儿媳妇,不能长长久久的……”
*
二所,正房。
舒舒也吃着鱼翅。
这个怎么说呢?
本身食材是带了腥味的,要除腥后再提鲜,混合在一起,酱汁焖制。
更多是辅料与高汤的味道。
难得九阿哥在外头吃饭,能想着她,这是个好习惯。
舒舒决定好好鼓励鼓励。
一砂锅的鱼翅,实际上并不是很多。
舒舒吃了两勺,剩下大部分没动。
等到九阿哥傍晚回来,用晚点的时候,就看到这份砂锅鱼翅。
九阿哥皱眉道:“不爱吃么?怎么没动?”
舒舒笑着说道:“想等着爷回来,跟爷一起吃。”
九阿哥不赞成,道:“趁热吃才好吃呢,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巴巴的等我回来。”
舒舒笑着说道:“我趁热尝过了,确实好吃,就想跟爷一起吃……”
今天的晚点,舒舒叫膳房的人蒸了米饭。
先捞饭再蒸的那种方式。
这样蒸出来的米饭十分松软。
就算是这个时候吃,也不用担心九阿哥不消化。
舒舒就盛了半碗米饭,然后上头浇了几勺子的鱼翅,就是一份鱼翅捞饭,递给九阿哥。
“怎么这么吃饭,连汤带饭的?”
九阿哥接了,带了好奇。
之前舒舒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吃法。
每次吃米饭的时候,也不将菜夹到饭上,而是另用餐盘。
舒舒笑道:“就是想起这个吃法,不止鱼翅,海参、鲍鱼扒了都可以这样吃……”
说着,她如法炮制,自己也弄了半碗。
剩下的鱼翅,则直接扣在一个二大碗装的米饭上,打发核桃道:“趁热送到三所去,凉了就腥了。”
核桃捧着饭碗,匆匆去了。
九阿哥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听何玉柱说,今天去买鱼翅的那家馆子里,还有熊掌,就是那个要提前预定,咱们在围场没吃上,回头要不要试试看?”
舒舒已经听何玉柱说了今日总共买了五份鱼翅之事。
还是有些扎眼了。
她就笑着劝道:“还是先算了,等咱们明年搬出去再说。
九阿哥想了想,道:“也是,今天爷去内馆是正经事儿,郡王福晋是长辈,就留着用饭,寻常倒是不好大吃大喝。”
提及这个,他才想起还没去乾清宫。
看看外头已经幽暗。
九阿哥决定还是明天再说。
夫妻俩对坐。
一人半碗鱼翅捞饭。
吃完最后一口,九阿哥心满意足道:“倒是比直接吃鱼翅好吃,滋味儿都在汤里。”
舒舒心里已经在惦记着海货,跟九阿哥道:“爷,山东的年贡到京没有,要不咱们打听打听‘损耗’?”
九阿哥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的,好好的问起山东年贡?你想要羊皮了?那个不用找他们,京里就有卖的。”
舒舒指了指鱼翅道:“怎么是羊皮?听说宫里有鱼翅,在乾清宫膳房那边,是山东巡抚进贡上来的……”
九阿哥听了,笑着说道:“那也不是年贡啊,山东巡抚一年三贡,鱼翅、蛏子干、海带、紫菜、麒麟菜这些海货,都是端午贡,长生果、柿霜、金丝枣、薏仁米这些是中秋贡,年贡就是各色羊皮为主,还有几样面。”
舒舒囧,原来要贡这么多回?!
想想也正常。
远离京城,即便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他们也不敢懈怠,总要在御前刷刷好感度。
还有就是趁机打发人在京城走动,探听消息之类的。
按照官场规矩,这些地方大员会定期上折子恳请陛见。
得了批准,这些人进京,就是散财童子。
京里六部衙门,堂官、司官,都要孝敬到。
冬天来朝叫“碳敬”,夏天来朝叫“冰敬”。
九阿哥道:“你想吃海味儿了?不用那么麻烦,外城就有专门的海货铺子,做的就是这些山东官员的买卖,回头打发人去采购就是……就是市面上的食材,质量寻常,想要好的,还得打发人去山东采买。”
舒舒忙道:“不用不用,谁还天天吃这个,等回头咱们搬出去,再储备。”
等到两人洗漱了。
舒舒放了头发,九阿哥才道:“郡王福晋与老十福晋都有回礼,爷给落在衙门了。”
舒舒好奇道:“是什么?爷见了没?”
九阿哥道:“瞄了两眼,福晋送的是套多宝璎珞,格格的是一对金头簪。”
九阿哥不是落下的,是没打算带回来。
那对金头簪是童子摘桃的图案。
不过想起舒舒似乎挺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蒙古风情的饰品,九阿哥觉得还是不用那么小心。
舒舒笑着说道:“这是占了便宜,拿了压箱子的,换了好东西。”
九阿哥想起今天台吉的豪爽,道:“阿霸亥部是真有钱,你猜他们预备给老十福晋陪嫁多少匹马?”
舒舒想了想,道:“一百匹?或者更多,是两百匹?”
蒙古马值钱,更适合做战马。
八旗马甲是骑兵作战,每个马甲需要配三匹战马。
可是每年朝廷能补充的马匹是固定的。
茶马司那边是一万左右的西北马。
基本上都是西北几个省的驻军就地补充了,压根就到不了京城。
八旗马场的供应也是多有不足。
所以这么多数量的马匹作为陪嫁,送到京城,那还真是气派。
九阿哥伸出巴掌:“五百匹!”
舒舒都惊住了。
要知道正红旗牧场,就是口外。
舒舒的小红马,就是那边繁育出来的。
那边总共就两千多匹马,其中大部分是骡马,只有四、五百的骟马。
每年马匹的出栏数,只有四百匹。
这是供应整个正红旗官兵分配的。
“这个数额太大了,十弟不好留在手中……”
舒舒觉得不妥当:“还是想法子拦了,或是其他,钮祜禄家族人大多都在军中,到时候厚着脸皮贴上来,别再便宜了他们家……”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吧,爷都拢在手里了,明儿问问汗阿玛怎么算。”
那“衍宗丸”的成本,都在九阿哥心中。
那一千匹马既是有一半是布音格格的陪嫁,那九阿哥是不打算沾手的。
到时候折了银子,从内务府广储司这里寻摸些好东西给布音格格当嫁妆,总不能真的让她吃亏。
九阿哥心里算的明白。
这卖药的利润,汗阿玛还要占一半。
所以不能弄混了。
省得布音格格吃亏了,就是老十吃亏了。
这个远近亲疏,他心里分的明明白白。
次日,中午。
九阿哥估摸着乾清宫开膳的时间,提前一刻钟到了乾清宫外。
梁九功笑眯眯的见过,往里通传去了。
平日里皇上或许会懒得见,昨儿刚吃了鱼翅,正是吃人嘴短的时候啊。
九阿哥被笑着莫名其妙。
鱼翅的事,他早就撇在脑后。
如今满脑子,就是那一千匹马,怎么跟皇父换东西。
布音格格那五百匹不算利润,直接折银子预备东西。
剩下的五百匹,刨除去少部分成本,剩下的他与阿玛直接五五分。
谁也别占谁便宜。
他这份利润也算了。
谁叫那是阿霸亥部,又不是别的部落。
是老十的岳父岳母家,交易的是他的大舅子。
这份利润也拿来跟汗阿玛换东西,直接给老十,让老十给布音格格添妆用。
九阿哥心里打着小算盘,分配的明明白白,进了西暖阁,看着上座的康熙就笑得十分灿烂。
“汗阿玛,给您报喜,咱们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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