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脸色发白,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要是历史真的随时在修正,那自己还折腾什么?
老实的混吃等死,反正还有二十多年荣华富贵。
“别怕……”
四福晋拉着舒舒的手,柔声安慰着。
舒舒的眼中带了惊骇。
看着四福晋说不出话来。
只是弘晖也会被修正么?
还有宜妃肚子里的孩子?
额涅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索额图父子之死,她本来就有些担心,现下再次巧合,更是惴惴。
三福晋好奇的打量她两眼,道:“胆子这么小?”
舒舒摇摇头,呼吸平复了一些,道:“就是太意外了,不是说女人怀胎前三个月危险,过了三个月这胎就坐稳了么?”
四福晋拍拍她的手,道:“只是意外罢了,谁也不想的。”
平日里看着像大人了,可年岁在这里摆着,听到这个才会吓到了。
难得心性厚道,并不曾因跟八福晋的龋龊,就对此事幸灾乐祸。
三福晋则撇撇嘴道:“这个时节,孕妇本就该老实家里猫着,这地上的雪化了又冻,冻了又化的,好人走路都打跐溜滑……”
舒舒点点头,脸色回转一些。
四福晋见她怏怏的,小声道:“别先急着要孩子,养好了身体,才是顶顶重要的。”
大家二月底就要出服,她怕舒舒着急,求而不得,到时候失望,才这样劝一句。
舒舒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四嫂也好好养养,回头再要一个。”
眼见着两人肩并肩,手拉手的,三福晋觉得碍眼了。
她带了几分得意道:“都说江南富庶,好东西多些,你们想有什么添置的东西没有,到时候我帮你们捎回来?”
四福晋迟疑道:“三嫂要跟着随扈,那两个侄儿?”
三福晋两个儿子,长子虚岁四岁,小的去年九月生的,刚四个月。
三福晋看了看指甲道:“送去钟粹宫,我就不信,我们娘娘看我不顺眼,看孙子也不顺眼!”
搁在贝勒府,她是不放心的。
四福晋不置可否。
若是她,是不会撇下儿子跟着丈夫出去的。
贝勒府上下也是百十多口人,男主子不在,女主子再不在,就不好了。
三福晋见她神情,道:“我不去,还让他带着格格出门子不成?皇上可是奉太后出行,到时候田格格往前凑的上么?”
就跟北巡似的,旁的皇子福晋带的都是嫡福晋。
大阿哥与三阿哥这边就是格格。
全程都跟丫头似的猫着,哪有资格去太后跟前蹦跶?
想必三阿哥想起这个,才跟三福晋说了要带她去江南。
四福晋笑了笑,没有接话。
三福晋又望向舒舒,隐下得意,道:“可惜了,这回随扈的名单上没有老九……”
舒舒面上带了微笑,也没有接话。
没有老九又如何?
有自己这个九福晋!
三福晋想要走自己北巡时的路线,在太后跟前做孝顺孙媳妇,怕是挤不上去。
有五福晋在,还有九格格在。
外加自己这个“奉旨侍奉”的九福晋。
妯娌几个正说着话,五福晋来了。
她面上带了羞愧,对三福晋、四福晋道:“是我们爷不懂事……”
这说的是五阿哥留在澹泊为德宫说话,将嫂子们给挤出来。
三福晋酸溜溜道:“我是瞧出来了,咱们这些孙媳妇不金贵,太后眼里就认她的宝贝大孙子!”
五福晋脸色涨红。
长辈如此,她们当小辈的不好说什么。
五阿哥确实不应该。
说好了给太后请安打个站就走的,结果屁股沉了。
太后留人,他就不肯走了。
把两个嫂子挤得没地方待,只好避出来。
舒舒已经起身,让了座位给五福晋。
四福晋笑着说道:“本也没什么,正好我们转转园子。”
三福晋眼珠子转了转,道:“是不是留了老五问佟家的事?”
五福晋垂下眼,道:“我也不知。”
三福晋撇撇嘴,嫌弃她的不实诚。
九格格正是择婿的年纪,皇上将佟家嫡长孙舜安颜从三等侍卫提拔到头等侍卫,还安排在乾清宫排班,除了挑额驸,还能为什么?
因这个缘故,三阿哥没少犯酸。
觉得二公主嫁远了。
二公主,就是三阿哥的胞姐和硕荣宪公主。
这个排行,是已有册封的公主重新排行。
就比如九格格,要是今明两年有了公主册封,那就是五公主。
大公主就是恭亲王常宁的女儿,庶福晋所出,皇上的养女和硕纯禧公主。
三公主就是和硕端静公主,兆佳贵人所出,嫁到喀喇沁的。
四公主是和硕恪靖公主,郭贵人所出,嫁到喀尔喀。
因此,和硕荣宪公主才是皇上亲生女中年纪最长的,打小也颇受宠爱。
三阿哥这半年觉得自己“孤单”,没有兄弟为助力,就遗憾胞姐没有留京,跟着三福晋念叨过此事。
舒舒看着三福晋,忍不住要管管闲事。
之前觉得她行事也算周全,偶尔有不足,大面不会错。
这半年越发糊涂了。
不说别人家,就是公府那边还有几个未出阁妹妹,难道任由她要将董鄂家的名声给败没了?
自己那边妹妹还没影子,可是出来这样的皇子福晋,难道让人质疑家风。
她直接起身,拉着三福晋出去,小脸寒着,直接质问道:“三嫂您怎么回事,人还没老,就先糊涂了?刚才当着四嫂说九格格行事品格,现下又拿着九格格的亲事说嘴,还给五嫂脸色看?”
三福晋挑眉,不以为然,道:“怎么说话呢?我也没说什么,前头是好心提醒你,后头就是好奇罢了。”
她是嫂子,她是尊长,别说只是闲话,就是呲哒妯娌几句又怎么了?
舒舒看着她,正色道:“行!回头太后跟前,您也多好心好心、好奇好奇吧!就是往后别往我身边凑,劳烦离远些,我这庙小,可容不下您这大佛,您做您的董鄂氏,我做我的董鄂氏,别让人弄混了,我嫌丢人!”
说罢,她冷哼一声,转身回去。
三福晋留在原地,瞪着舒舒的背影,气得胸脯子直喘。
舒舒却懒得搭理她,直接回了堂屋。
四福晋见她一个人回来,脸上还不好看,小声道:“人呢?”
舒舒愤愤道:“撵了!”
四福晋的脸沉了下来,拍了舒舒一下:“胡闹!那是嫂子,不过几句嘴皮子,任由她说去,计较什么……”
五福晋也不赞成,带了担心,道:“不好如此,到了长辈面前,倒是成了你的不是。”
舒舒嗤笑道:“她要是真有胆子到皇祖母跟前告我一状,我才服她……”
本来就是三福晋自己嘴欠,心里不痛快,就要损旁人,损的还是九格格与五福晋,她敢去掰扯?
至于舒舒,则是三分恼,七分演了。
谁叫她跟三福晋是堂姐妹,外人眼中撕巴不开。
那就“翻脸”一回,让人晓得两人不是一起的。
要不然话,三福晋那“窝里横”的毛病,只会蹬鼻子上脸。
不管是情绪垃圾桶,还是拉踩对象,舒舒都不打算配合。
更不要说三福晋还不地道,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给舒舒扣个黑锅什么的。
舒舒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堵死了这一条。
五福晋已经起身出去,寻找三福晋安抚。
三福晋站在外头,咬牙切齿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五福晋出来,三福晋忙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好的就酸脸子,还要撵我,这长幼尊卑也不讲了?”
五福晋淡淡道:“我代她给您赔不是,您要是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拙嘴笨腮的,不会应答,才叫她护了我……”
三福晋:“……”
她神色讪讪,摸了一下鬓角,嘀咕着:“就是闲话几句罢了,你们是亲妯娌,咱们不是亲妯娌了?哪里就至于?算了,算了,谁叫她年岁小呢,叔叔、婶子还娇惯,我又是姐姐还是嫂子,能跟她这小人儿计较不成?”
五福晋点点头道:“三嫂友爱,那回屋吧,咱们再坐坐也该去太后那边了。”
三福晋挤出个笑来,跟着五福晋进了屋子。
五福晋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真有担心,自己不顺着台阶下来,回头会被告到太后前。
言多必失。
她今天确实多话了。
三福晋心里已经悔了。
屋子里,四福晋也跟舒舒苦口婆心道:“装也要装老实些,真要在长辈面前露出厉害,回头有理也不占理,不用言语争风,争赢了也是输了……”
这都是好话,舒舒也领情,老实点头道:“就是本来就烦着,一时躁了,往后不会了。”
翻了一回脸,往后人前与三福晋拉开距离就行。
她是舒舒,不是舒怼怼,非要跟人急赤白脸的。
四福晋叹了口气。
三福晋这个人是真冷情。
待人热热络络的,可是全不上心。
八福晋滑胎,她当成热闹看。
九格格亲事有变动,她还当成热闹看。
都是董鄂家的女儿,舒舒与她不同。
有人情味儿。
待人也心热。
这会儿功夫,三福晋跟着五福晋进来。
仿佛没事人似的,依旧坐了首位。
就是接下来,她只跟四福晋与五福晋说话,一点也不搭理舒舒。
舒舒眼皮子都没抬。
就是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犯了三福晋的毛病,势利眼,外加欺软怕硬?
都说基因的力量最是强大。
她敢得罪八福晋、三福晋,那是因为知晓两人是失败者?
恭敬太子妃与四福晋是因为前者一直在御前有体面,后者是胜利者?
随即,舒舒就不再纠结。
都是社会人,谁没有权衡?
更多的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品行事不值得自己尊重,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搁在后世的说法,这是摒弃无用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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