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圣驾还要回畅春园,没有再耽搁,叫人将前三的赏赐分下去,就打发儿子们离开。
十阿哥这个第三名,得的是内造荷包十对。
这荷包自然不是空的,每个里面装着刻着吉祥话的金钱,一个荷包里是四枚,每一枚都有一两重,这就是四两金子。
十对荷包,就是八十两金子。
九阿哥看着这荷包,与有荣焉,道:“不比御弓跟御马差,留着过年赏人使正好。”
这不是入档的赏赐,不需要供着,可以自用。
十阿哥点头,只有九哥会这样想。
其他哥哥们要的,本也不是御弓跟御马。
等到兄弟回了住处,何玉柱与王长寿早提了膳盒候着。
兄弟两个简单吃了。
圣驾到了返程的时候。
只是在御辂之上,康熙看着手中的题本,周身都是愤怒。
梁九功随侍在旁,屏气凝神。
这题本是侍卫处那边递上来的,是各旗皇子行围的各种动静,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是大阿哥跟镶蓝旗将领往来过密?
还是八阿哥跟着正蓝旗的人如何如何了?
总不会是五阿哥的镶白旗,或是十阿哥的正红旗有什么事情吧?
梁九功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指定有皇子犯了皇上的忌。
今天难得皇上心情好,将儿子夸了一遍,这还真是不经夸……
九阿哥的马车上,兄弟两个也在闲话。
九阿哥想起了方才在御前的情形,道:“对了,你瞅老八做什么?他招你了?”
十阿哥道:“他不大对劲,老偷着瞅九哥。”
九阿哥想起了当时的感觉,点头道:“是瞅爷了,爷发现了,不过没抓到现行,他这是吃错药了?”
十阿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九哥还是要防着些。”
九阿哥回忆今日情形,恍然大悟,道:“爷晓得了,他这是做贼心虚,他占着管着内务府的便利,今日行围占便宜了!”
说着,他讲了正蓝旗行围队伍不对劲之处。
“他们应该是得了鹿群分布图,比旁人省了不少时间,估计是围了两场,旗色才得了第一……”
十阿哥听了,反而放下心,道:“不用理会他,塞翁得马焉知是福,这围场上发生的事情,哪里能瞒过御前呢!”
九阿哥听了,幸灾乐祸道:“汗阿玛之前还夸了他,等到晓得围场动静,估计要恼,哈哈,老八这运气也不怎么样,都是下头人拍马屁,将他给顶前头了。”
要说八阿哥自己安排,那不大可能。
这不是什么好招式,也瞒不过人去。
十阿哥也跟着笑了,道:“内务府那些人,嘴比裤腰带都松,这事情一出,谁都晓得八阿哥胜之不武,允文允武这一条,就要被人质疑了。”
十三阿哥被“捧杀”跟诋毁有没有八阿哥的“功劳”不得而知,反正八阿哥要自己体会一遍被人说嘴的滋味了。
先是被质疑人品,再是被质疑能力,八阿哥苦心经营多年的好人缘,还能维持多久?
九阿哥摇头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十三阿哥他就是太在意了,压根就无须理会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他也曾被人非议,他在意了么?
当他们放屁就是。
左右也说不了几日,等到有新的新闻出来,或是翻来覆去说厌了,那些人就会转了话题……
*
等到队伍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日暮。
眼见着就要关城门。
康熙就打发侍卫传话,命皇子们不必跟着去畅春园,就此散去。
圣驾队伍没有进城,绕路继续往北。
皇子们则是进京,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九贝勒府正房。
知晓九阿哥今天回来,舒舒就没有着急用晚饭。
九阿哥风尘仆仆的回来,跟舒舒道:“幸好没往远走,这坐车坐的人好累。”
或许哥哥们都骑马,不单单是上行下效,也是因为坐马车难受?
舒舒道:“现下骑马也难受,顶着风走,要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倒是骑马更好些。”
九阿哥简单梳洗了。
舒舒叫人摆了膳桌。
夫妻两个对坐,跟自己吃饭还不一样,好像屋子里都多了生气。
想着这两天九阿哥在围场吃的都是肉,舒舒叫人预备饭菜就清爽,小菜是白菜什锦卷跟蓑衣黄瓜,碟菜是滑溜虾仁跟八宝豆腐,另有一道酸菜白肉锅子。
九阿哥吃得心满意足,道:“还是家里好,爷都不爱出门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等到膳桌下去,九阿哥喝着山楂茶消食儿,就说了昨日跟今日的围场见闻。
“上百人猎虎,老虎就显得半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怜,爷跟汗阿玛求了虎骨,汗阿玛叫人收拾出一副老虎的骨头给我们分了,九个人平均分的,爷分了四斤,不过其中有块髌骨,还是前腿的,入药最好……”
“今天八旗行围,多了一个人,爷就当令官了,看了两个时辰围猎,老十得了第三,五哥没捞着赏,也没有捞着罚……”
“鄂伦岱看着傲慢,说话还凑合,还挺热心的……”
舒舒听得津津有味儿。
被肚子里的孩子牵连的,她也窝在家里小半年,听着外头的事情都觉得亲切。
大阿哥的成绩还罢了,没想到八阿哥的成绩如此亮眼。
九阿哥眼见着舒舒露出敬佩,轻哼道:“爷都不稀罕揭开他的面皮,不过是兄弟小试还作弊,真是寒碜!”
他想到了八阿哥在御前的迟疑,道:“不过那个情形,他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否了自己的成绩。”
等听到鄂伦岱的时候,舒舒颇为留意。
这一位,也是“八爷党”。
佟家现下的格局变了,尚主的那不再是佟国维那一房,而是鄂伦岱的长子。
佟家还会有人押四阿哥么?
舒舒也猜不出。
鄂伦岱跟八阿哥多这一重师生关系,眼下明显是更亲近八阿哥。
等到安置的时候,九阿哥道:“爷明天去趟钦天监,看看丰生他们的五行……”
舒舒也盼着早点敲定孩子们的名字,道:“那爷记得问清楚了,哪些字眼宜男,哪些宜女……”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九阿哥就往衙门里点卯去了。
舒舒这里,则是整九阿哥昨晚带回来的东西。
两头活鹿,一张狐狸皮,两只小兔子。
鹿是五阿哥给的,狐狸皮是十阿哥给的,小兔子是十三阿哥给的。
十三阿哥那边猎物少,富裕的时间多,就活抓了几只小兔子,送给四阿哥两只,剩下两只给九阿哥了。
如今兔笼里放了白菜叶子,两只小兔子吃得正香。
一只灰兔,一只黄兔,不过是巴掌大小。
舒舒就吩咐白果道:“去库房找找笼子,给它们分笼。”
正好可以送一只去宁安堂,一只去后罩楼。
如今舒舒满八个月,伯夫人不许她再去宁安堂,就是怕路滑抻到。
换成了伯夫人每天午饭后带着尼固珠过来探看舒舒,顺带着给尼固珠放风。
少一时,白果提了笼子进来,将两只兔子分笼。
舒舒想着今日要新鲜鹿肉,就吩咐白果道:“你送兔子过去宁安堂的时候跟阿牟说,请她们午膳前过来,在这边吃饭,有鹿血豆腐。”
白果应了,看着两只兔子道:“福晋,哪一只给大格格?”
舒舒看了眼兔子,黄兔子个头更大,就道:“大的那只。”
尼固珠嗓门大,也爱动手动脚,希望这大些的兔子应激反应不要那样厉害。
白果应着,提了兔笼去了宁安堂。
尼固珠小孩子觉多,刚起来,保母正给她擦脸。
看到白果手中的兔子,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兔子,兔子……”
她有一套瓷的十二生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伯夫人在旁,道:“摸可以,不许摸兔脑袋,仔细它咬手。”
“嗯,嗯……”
尼固珠应着,就伸着胖手指,去摸小兔子的屁股。
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笼子一侧。
白果又跟伯夫人传达了舒舒的邀请。
伯夫人点头,道:“那我们中午前过去,正好外头也暖和。”
白果记下,回去复命。
尼固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小兔子吸引,已经开始跟伯夫人求助,要给小兔子起什么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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