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月下
(宝宝们鸡年大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路曼声看着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半晌都没有说出话。
宫旬也在看着路曼声,见状,勾唇笑了笑。
“能让我进去么,路御医?”
“……里面有些乱。”
“我只想陪你吃个夜宵。”
路曼声点点头,侧身一让,让宫旬进入了里面。
耳房确实很乱,上面药品一堆,瓶瓶罐罐的,各种瓶口的都有。还有路曼声那些可人的毒草,此刻也都齐齐整整地摆在那里。
宫旬说这些日子都没有看见它们,原来已经被它们的主人给挪到了这里。
“路御医最近可是在为一个月后的金菊节做准备?”宫旬看着那些毒草,回头问路曼声。
路曼声正在收拾桌子,里面东西太多,她只能置出一张及膝的矮桌,香儿见状连忙搬过来两张小凳。
他们很少这个样子用餐,当坐下后,彼此就在伸手可触及到的地方,这顿夜宵也吃得别样的温馨。
宫旬顿觉平日宫中那一套有些多余,像这样两口子安安静静吃饭,偶尔再说几句话,也挺不错。
“吃好了吗?”
路曼声放下碗勺,点点头。
“别动。”宫旬倾身过去,掏出手帕,路曼声不自觉地后退,宫旬的手就停在她的嘴角旁。在路曼声不解中,轻轻逝去她嘴角粘到的一点汤汁。
“好了。”
“……哦。”路曼声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谢殿下。”
用完夜宵后,宫旬并未离去。而是站在耳房内,看着路曼声忙活。
“殿下若是累了,早点回去休息。这儿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恐怕还要耽搁点儿时间。”
“金大人后日一早会启程返回大杨,慕殊也会与他一起。”
“这么快?”
“我想明日他们便会来向你辞行。”
“那我可得早做准备。”他们来一趟很难得,这一次回去,下一次再见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路曼声有很多话要他们捎回去,还有一些大尧的特产、孩子们的礼物,都要交给他们。
好在路曼声知道他们很快会回去,趁着这些日子,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
只是,一想到他们要回去,路曼声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大概是生活在这异时空,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此时情景,就像远方的娘家人来去匆匆,他们终究各有各的生活一般感伤。
路曼声一直认为自己的心很冷漠,可现在她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牵动着她的心。
她没法像过去那样孑然一身,也不想要那样。
“别担心,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总有一日会再相见。”
古代和现代不同,相隔万里,交通不便。有许多亲如手足的姐妹,分别后可能穷极一生都难再见一次。
“如果能够一直和她们做伴,该有多好。”
“路御医可是烦闷了?”在大杨之时,路曼声有温书和汪大小姐这些好朋友。路曼声一个不爱说话之人,也能和她们整天的呆在一起。不管是江湖中事,还是家宅琐事,她都很喜欢听。
可以说,那大半年的时光是路曼声转变的由来。经历过那种放松、无拘无束、有人陪伴说话的日子,这空荡荡的大尧回宫,没有一个完全敢结交之人的路曼声,某些时候确实孤单了。
路曼声摇摇头。
不是烦闷,只是偶尔也想有个知心的朋友。什么话都能说,也能帮着她分担一些事。
“我答应你,路御医,以后有机会会让你们再相见的。”
宫旬这句话可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将这件事装进了心底。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收尾的工作结束了,宫旬携着路曼声一起回到了正阳宫。
他们让香儿先行回去,在这三更半夜里,宫旬缓缓伸出手,握紧了路曼声的,和她一起漫步在这大尧皇宫之中。
天上繁星点点,不染半点阴霾。
路曼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夜空里,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清冷的月空出神。
宫旬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路曼声的侧颜:“”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生活起居,可娘娘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殿下在外面见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平时也很少和殿下说这些,仿佛对殿下的事一点都不关心一般。
殿下越关心娘娘,香儿就越觉得路御医冷淡。
就算是庙里供的泥菩萨,也不过如是了。
“殿下都睡在书房?”
“娘娘不知道?”香儿叹了口气,“殿下每天晚上都有回来,只是不想吵着娘娘睡觉,才不让我禀告娘娘。”
“……我还以为殿下连续几日都没宿在宫里。”
“娘娘,有一句话香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香儿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路曼声,虽然这些话不是她这个小宫女该说的,可再不说,娘娘就辜负殿下对她的一片心了。
“有什么话说吧。”
“娘娘,殿下对你可真是一心一意,香儿在宫里这么久,也伺候了殿下很多年时间,还从没有看见殿下对一个人这么用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路曼声抬头,清亮的双眸注视着对面的香儿。
“香儿想说,太子殿下对娘娘一片情深,娘娘应该……应该对殿下好点儿……”
大殿内一片寂静。
路曼声看着香儿,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你这是为殿下抱不平了?”
“不,香儿不敢。香儿只希望殿下和娘娘恩恩爱爱,两个人你侬我侬~”
路曼声没有说话。
应该怎么说呢,她知道她现在对宫旬的感情并没有他对她的那么深。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宫旬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仍然关心他、在意着他。
只是对这段感情,她始终不敢付出全部。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和其她宫中女人一样,因为想要绑住那个男人,而被嫉妒占据着身心。她不想以后的人生只围绕着一个男人而活,即便喜欢、即便在意着,她都想要保留路曼声真实的自我。
这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路曼声不是铁石心肠,她也会担心,也会难过。这些日子她也在不停地想着,殿下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是不是宿在宫外,又是不是认识了别的女人?当一个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不管再忙,都会想着法的回来见你。而当一个男人对你感到厌倦之时,他会慢慢地疏远你、冷落你。
有些话不需要一个男人说出来,从他做的那些事、对待你的心意你就能知道那个男人的心还在不在你的身上。
越来越少的见到宫旬,也越来越不知道他的消息。虽然香儿每天都会传话,让她自己用晚膳,看似是关心之语,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疏冷?
这段感情,保温时间比她想的还要短。
可路曼声必须要克制着自己不去发问,在白天辛苦忙碌,晚上让自己早早入睡,而不想表现出刻意等到他回来的样子。
因为在宫旬这样做的第一天,她清晰地在他的怀抱中嗅到了女人浓烈的脂粉味。
或许这只是普通的应酬,但路曼声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怔在当场。看着宫旬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面颊,阵阵的愤怒还有恶心在心头涌过。
会不会这个人前一刻从别的女人那里回来,下一刻用抚过她的手再来抚摸她?
宫旬问她怎么了,路曼声只是摇头。
那之后,她每天夜里早早便入睡了。眼不见心不烦,宫旬的事她不想知道。在外面应酬也好,有其她的女人也罢,都不是她能理会的。
说来也奇怪,当这样给自己心理暗示,白天认真做事,不让自己有时间想其他,晚上沐浴之后便睡觉。生活在她给自己织就的安然的网里,不去理会周遭的许多事,这是路曼声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
当她开始企图甩下过去的包袱、改变那压抑得近乎让人窒息的生活方式时,冷不丁的一个提醒,又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路曼声钻入了自己的壳中。
而宫旬也发现了一件事。
在13号那日晚上之后,路御医那本小册子上记录的时间就再没有增加过了。那本小册子也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里,她以前是随身携带的。现在却已将它丢弃,又或者只是将它收了起来。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都让宫旬感觉到疑惑,还有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已经猜测到那个册子存在的意义,他高兴于那个册子上不断增长的重要时间,这每每都让他觉得他与路曼声更近了一步,走入了她的内心。
可有一天这个册子忽然找不到了,不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在哪里。
路曼声并不知道他在背后偷看册子的事,所以宫旬即便心中不解,也只能在有时间时自己私下里找一下,问问香儿是不是看见了那东西。
香儿有一次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他提到的册子,便将这个册子取了来交给他。
册子被收在小盒子中,但已经有好多日子都没有被人动过了。
是因为路御医该记录的东西都已经记录完毕,想要确认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答案,才会将这个册子收起来?
宫旬很想要这样劝服自己,可他也明白这段时间路御医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在路御医清醒的时间里,他们说的话越来越少了,相处的时间也更短。更多的是他回来后,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路御医的睡容。
她在做什么,心情好不好,这一些他仅仅是从香儿那里知道的。
而且,宫旬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慌。好像是漏掉了什么,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一时却想不明白。
宫旬每日在外奔波忙碌,回来的时候路御医已经睡下了,离开的时候路御医则未醒,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弄清楚路曼声的事。
以她的性格,她要是不想说的,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不会告诉他。
当路曼声从香儿嘴里听到宫旬每天晚上都会回琉璃殿看她、怕打扰她便宿在书房这些话时,心里不是没有感觉的。
悸动。
难以言说的悸动,也唯有宫旬,能让如今的路曼声回复这种多时未体会的陌生情绪。
路曼声甚至在想那一次是不是个意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自始至终只是她想多了。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抓到一点证据就喜欢放大无数倍或是多想,路曼声也不例外。
又或许她这么做,只是在心里说服和暗示自己,不要轻易交出真心。看,就连宫旬都是不可靠的,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试图打动你的心。但这些努力,伴随着他一个决定,都能够轻易击溃。
这就是男人。
路曼声不断地暗示这一点,期冀着自己还能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可别傻傻地就这么信了宫旬,将自己的感情完全托付给他。
她的暗示起作用了,这么长时间也在坚持着。可此刻,路曼声似乎触及到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原来比起这种逃避性的暗示,她更想要宫旬爱着她。
她并不想要得到救赎。
也不认为这段感情就真的没有一点信任的可能。
是夜,近段时间每天都早早入睡的路曼声,在用完膳后在耳房呆了一个多时辰。香儿本来以为金菊节将近,路御医有许多事要忙,才特地晚点睡。
但当亥时已过,路御医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香儿想起太子殿下的嘱咐,便要请路御医回来就寝了。
正当香儿准备往路御医耳房去之时,太子回宫了。
香儿连忙上前行礼,又想到路御医的事,这么晚了还没有喊路御医回来,这下殿下该责罚她了。
“这个点了,怎么你还在这儿?”
“回殿下,娘娘去了耳房,尚未回来。香儿正打算去请娘娘回来就寝,殿下便回宫了。”
“吩咐厨房准备点宵夜,本宫去看看路御医。”
虽然怜她这么晚还没睡,但宫旬却很高兴。
今天有时间可以陪路御医用个宵夜,还能和她说会儿话。
御膳房很快就将宵夜给备好了,小鹿子提着宫灯,宫旬则亲自拎着夜宵,前往了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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