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脸上带着嘲讽,看着庄婶子徐徐开口:“庄婶子,我说你怎么急急忙忙的,原来是特意给我阿爹和哥哥他们开小灶了呀?可这饭菜我瞧着,也不够他们三个汉子吃。”
庄婶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想辩解却无从开口。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解释不清了。
“阿爹,庄婶子说是你想吃牛肉,她就去买了,还当真是贴心呢。”南枝笑眯眯瞧着自家阿爹。
林父则是一脸的厌恶的看着庄婶子:“我可没说过这话。”
“我爹说他没讲过这话呢。”南枝眨了眨眼,看着庄婶子语气带着些戏谑。
这庄婶子是自己买回来的,到头来弄这一出,她还真是没想过。
“林,林大哥。”庄婶子脸色煞白,知道从林父那儿讨不了好,这才一咬牙跪在了南枝面前。
“小姐,这是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以为只要能谈好了老爷,我就能在这儿留下来,不用再被卖去了别处,老爷夫人都是好人,今天的事是我混账,希望,希望小姐能饶了我这一回。”
庄婶子一心只觉得当家的都是男人,虽说买自己回来的是南枝,可到底当家的是林守贵和两个儿子,连带着的就是三个小男娃娃。
至于女人,不过是说起来比自己这个家奴更好听些的位置。
被丈夫侮辱打骂了这么些年,她的心理早就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心里既害怕林父他们会对自己动手,却又隐隐带着些期待。
原本被南枝带回林家的时候她心里是忐忑的,只觉得自己会再次遭受当初那些非人的待遇。
可自从看见了林家男人对妻子的爱护,庄婶子往日的认知开始慢慢坍塌,这是她第一次见着了会对妻子如此温柔的男人。
林家男人不论老少,虽说长相有些糙,可对自家人永远是温柔的。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男人。
小的时候自家阿爹总是会打阿娘,连带着她们姊妹几个都是一并殴打,那时候村里的长辈只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她们女子活该受这样的罪,听得多了,她心里渐渐的信了。
一直到她七岁时阿娘被自家阿爹活活打死,自家阿娘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被她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自那以后她整晚整晚的做噩梦,生怕自己也会死在了自家阿爹的棍棒之下。
因为她肯干活,自己那阿爹硬是将她留到了十九岁,最后应该缺了银子赌博吃酒,才将自己卖给了那个满身骂名的地痞。
紧跟着的,就是长达十六年的虐待。
一直到自己的夫君如同阿爹一般将自己随意卖掉。
到林家的这半个月,她心里的嫉妒四处蔓延,更是奢望能够讨好了林守贵,让自己能踏上个平妻的位置。
虽说他并未回应过自己,可庄婶子心里深深相信着,这世上的男人总是口是心非,只要自己一点一点接近,他总会软了口。
却不想,会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当初买你回来,只是为了能让我爹娘轻松些,可你却心怀鬼胎,将主家不放在眼里。”
南枝淡然开口,定下了她的结局。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是对庄婶子报以几分怜悯,可如今她不愿意留下任何的隐患在家人身边。
庄婶子身子突然颓败下来,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你若是有些良心,还顾念着我阿娘的好,就同我演一场戏,到时候我只将你转头发卖,总能再找到个好的去处。”南枝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随即才继续开口道:“若是你不愿意,我就只能将你送出去。”
家奴同商品一般,即便是被主家打死,也并不触犯法律,若是影响太大,也不过是缴纳五百文罢了。
林父没有什么反应,对于庄婶子,从一开始自家闺女带她回来,自己就一直很是抗拒。
日常生活里他更是觉得这人对自己颇为特殊,在发现她会偷偷嗅自家男人的里裤时更让他觉得恶心到了反胃的地步。
林一成林二成已经在边上摆好了饭菜,只等着南枝她们处理完了事情后一道吃饭。
要说庄婶子刚刚还是后悔自己的行径被发现了,现在则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不过是一个家奴,没有姿色和手段,哪里就能得逞?
会让她有这样大的胆子,纯粹是因为林家人心善,对她也并没有主家的苛责,这才让她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南枝嘴里的“送走”,庄婶子心里知道。
若是自己不愿意,只怕活不过几天。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一定听小姐的话。”庄婶子重重磕了几个头,只希望南枝能留下自己一条命。
家奴的命不值钱,她却是想活着。
南枝脸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多差,只是点了点头。
庄婶子心里松了口气,等着南枝她们坐到一旁开始吃饭,这才浑身发软的爬了起来,恍恍惚惚朝着林家走。
路过林母的小食摊时,她下意识打了个颤。
“庄妹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瞧着有些不对,是哪里不舒服不成?”过了饭点,林母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结果就看见了一旁脸色惨白的庄婶子。
“林姐姐。”庄婶子的声音干涩得很,看着林母只紧巴巴喊了句。
“你这是咋了?”林母看她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心,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擦了擦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
庄婶子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后又赶忙解释:“林,林姐姐,不用,我没事。”
见她笑得勉强,林母有些狐疑,知道她不愿意同自己说,也就只叮嘱她早些回去休息。
一直到庄婶子的身影离开,陈秋兰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提问:“阿娘,你怎么对庄婶子这么好?”
她和弟妹虽说算不上多讨厌庄婶子,可也说不上喜欢。
毕竟一个比自己丈夫大十几岁的女人整日对着他嘘寒问暖,她还是有些膈应的。
“就是觉得她可怜。”林母叹了口气。
自己从前有个好友,也是个命苦的姑娘,早早被家里人嫁给了个性子暴躁的地痞,如今二十多年,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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