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晓得,不晓得那廖二,是,是个什么样的人?”
桂花婶放下了碗,这才哆哆嗦嗦问起了旁边的那个人。
老头很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干瘪的木头,头上稀稀拉拉的垂落一些白须,身上穿着的是最差的粗麻短衫,看起来很是落魄。
“他最是心狠手辣,凡是招惹到他的人,都没有一个落得了好的下场。”老头说着话,又咳了咳。
桂花婶却是脸上没了一丝血色。
心狠手辣的追债人……
那妙妙呢?
妙妙又会不会出事?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病床上的李莲,桂花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弯腰问起了缘由。
偏偏那李莲这会儿又昏死了过去,任由桂花婶怎么叫她,也得不到一丁点儿的回应。
南枝心里担心沈妙妙,一路上只强忍着心慌,连骑马的速度也不知不觉间快了许多。
跟在后面的林家两兄弟知道自己妹妹着急,一路上都在替南枝向周边的行人摊贩道歉。
好不容易到了沈家当门的那条巷口,南枝只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地上的食盒。
跳下了马,南枝几步到了沈家门前,沈家的院门却是紧闭着。
“沈家这是有人回来了?”林一成安抚好了马,顺手将马栓在了树上,看着大门紧闭的院门,有些疑惑。
阿泽那小子不是说沈家没人吗?
南枝看了会儿地上躺着的食盒,脸色有些难看。
就算是在妙妙之后有人回来,能放任着自家门口躺着东西的,只有可能是沈重了……
看着自家妹子越来越黑沉的脸,林二成上前敲了敲门。
沈家院门头天才被人踹过,这会儿本就不怎么结实,林二成邦邦几拳头下去,木板门有了些要倒下的趋势。
沈重先是挨了揍,又被那车夫踹下马滚了好些圈,整个人身上都是怨气。
唯一让他心里好受些的,就是那廖二说的话。
他刚刚回来的路上向人打听了。
自家妹子管着的那个三味居足足有三层!
每天怎么不得赚上个几十上百两?
要是他能接替了那丫头的位置,区区一百两,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往后的好日子,连李莲不见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破鞋罢了,现在他就要做了酒楼东家,哪里还用得上那个女人?
正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替自己擦药酒,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惹得沈重有些厌烦。
隐隐听见有人的声音,林二成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些。
看着自家的院门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沈重也急了,赶忙忍着疼一瘸一拐挪步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来招惹你沈爷?把我这门敲坏了,当心卖了你都赔不上!”
沈重骂骂咧咧就要开门,院门却是被林二成一拳头给砸开了。
两扇大门吱吱呀呀,像是两只偌大笨拙的蝴蝶,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
沈重骂人的话哽在了喉头,像是看见了怪物一般扫视了一眼来人。
最后才有些慌张的开了口:“林家兄弟,还有,还有林妹子,你们怎么来了?”
南枝阴沉着脸,语气里带着寒冰:“妙妙呢?”
沈重心下一沉,面上却是强撑着笑:“妙妙,妙妙不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莫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贪玩跑开了不成?”
看着眼前虚假油腻的沈重,南枝心里难掩的失望。
就是这样的人,让妙妙难过了这么些天。
偏偏他还是自己熟悉的人,只不过是两年,就将人给变成了这样……
“我再问一次,妙妙呢?”
南枝这会儿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彻底消失,只剩下了满腔的怒气。
“我,我不知道,要是我妹子丢了,也该是我问你才是。”沈重梗着脖子,不愿意开口。
他早听说了沈家小郎这会儿成了将军,虽说现在不在燕城,可他到底得罪不起现在的林家。
这事只要自己咬死了不知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自己没办法。
见沈重不愿意开口。
南枝朝自己的两个哥哥递了个眼色。
林一成林二成心下会意,捏着拳头就朝着沈重走了过去。
“你们想干嘛!我可,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这是,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去报官!”
沈重坡了腿,这会儿浑身都疼得慌,更是跑不快,只能往后慢慢退去,嘴上则是继续说着些要报官的话。
“你逼妻为娼,若是报官,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先进去。”
南枝冷哼一声,往着院子里迈步过去,只希望能找出些线索。
“林,林南枝,你,你当真是个恶毒妇人!”林家两兄弟身强力壮,拳头能有沙包大,这会儿落在沈重身上,只疼得他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偏偏心里害怕廖二和沈温辰,两个人里他谁都不敢得罪,最后也只能咬紧了牙不开口。
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沈重给打扫了干净,南枝却在一间屋门前停住了脚。
逃荒路上她靠着一把斧头护住了之玉,那门上的印记她自然认识。
推开房门,一股腥臭味涌进了南枝的鼻子,让她一阵皱眉。
寻着味道过去,只看见地上一滩血迹,虽然还散发着味道,却不像是今天流下的。
想着没见到桂花婶,南枝心下一沉,快步出了屋子。
院子里的林一成有些不信邪。
莫不是他两年没种地,力气小了不成?
虽说他有控制力道,可他朝着的都是最疼的地方打,这沈重是练过的不成?
这么抗揍?
都这样了还不开口?
林二成也有些懵,可看着手下就要晕过去的沈重,他又坚定了些心里的想法。
按照他们兄弟俩在大石村打了十多年架的经验来说,这沈重绝对知道沈家那丫头去了哪里!
“沈重,那屋里的血是谁的!”
看见南枝过来,林一成和林二成停了手,一人一边将沈重架了起来,好方便她问话。
“什,什么血……”沈重嘴里被打出了血,这会儿说一句话就往外淌些牙龈血。
“我问你,屋里的血是谁的!妙妙去哪里了!”
南枝眼尾发红,有些咬牙道。
“你,你个小娘,小娘,皮子,有本事,有本事你,你打死我……”被打的多了,沈重这会儿也彻底没了顾忌,心里只赌一个南枝为了自家那妹子,不敢真的弄死自己。
至于挨打,这两年里他欠了多少赌债?
不过是挨打,他有什么经不住的?
心里得意着,脸上却是被扇了两个巴掌。
南枝甩了甩手,心里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死。
她自小生活的世界教育她不能如此,可她同样在这个世界长大。
两种思想在脑中疯狂碰撞,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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