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直愣愣地看着何天,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右拳。
「这就是我的答桉。」何天耸耸肩说道。
说句良心话,平宁郡主这个母亲是当得不错的。
虽然控制欲强了些,但是对齐衡的关心和疼爱是切切实实不打折扣的。
她并不了解明兰,也不想要去了解一个庶女,门第之见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她为儿子前途着想,想帮齐衡找一个得力的娘家。
东京里的顶流圈子外人看着风光,但是内里也是风浪不息,平宁郡主是深受老皇帝喜爱,被他当成女儿养在身边。
这份恩宠是有保质期的,随着老皇帝的年纪增长,有效期的截止日期也越来越近。
新帝登基,那又是一番全新气象。
齐国公府毕竟是公爵之家,就算没了皇帝的宠爱,也不至于一时没落,但是哪有齐衡是平宁郡主的眼中宝,她的宝贝,就应该在大周朝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科考她管不了,但是联姻,为儿子找个助力,她可以做到。
「若我是你,我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能够让你母亲痛痛快快地答应。」
实话讲,让何天代入齐衡的角度去思考,也会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平宁郡主若不是个称职的母亲,那他也能狠下心来,用尽手段去按着她那高贵的头颅应下这门婚事。
可偏偏不是。
很多手段就都无法用了,不是用了无效,而是用了心中会不安。
「但是我只知道,你想让自己的话能够让你母亲听进去一点,那你在她眼里,就不能单单只是一个儿子的身份。只有强者,发出的声音,才更能被听见。你得让他们相信,你可以齐国公府的先人肩上站稳,再凭借自己的能力手段去一步步往上走。
不见得你强大了,你母亲就会都听你的。但是至少,你的话,她不会只当做耳边风,而是能听进去,在脑里过上那么两三个回合。只有做到这样,你才有希望。」
若何天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纨绔子弟,如兰和明兰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儿,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就算知道心性不错,也不可能点头让她们抬进公府的大门。
儿子无用,那就更需要谋一门好婚事,找个好助力,方能够走得更长更远。
就算再是宠溺,父母的心在该硬的时候也是都能硬的起来的。
医术、文道、武艺、手段目光....
是这些让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放开了对何天婚事的管束,而不只是一味地任之由之。
在何天看来,按照剧里情节,若是齐衡当年第一次春闱下场便成了,他和明兰倒会多一分可能,虽然这可能性也不大,但至少比完全没有来得强。
「你拼尽自己的全力,直到你倒下,这件事都不一定能成。但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得那么辛苦为的不一定是最后的开花结果,而更多在乎的是一种可能。你努力了,失败了,心里会难受。但是你更难受的,是你觉得自己失败是因为不够努力,或者是还没开始努力,就已经没了下一步的可能。」
「齐衡,你抚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是我,是明兰,是你母亲,还是,你自己。」
何天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转身离开,留下齐衡一人。
话已说尽,这里诸事已了,该回府去陪香喷喷软乎乎的娇妻们了,哎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一想到这里脚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加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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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燕云十六州之一。
州内多山地,农业不兴,城镇多以军事功能为主。
蓟城,幽州的州府。
天刚蒙蒙亮,一条幽暗的小巷里,一扇门扉忽地打开,一个粗壮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系着腰带。
有人从身后追了出来,边跑边喊道:「秦大爷,你给的钱不对,少了!」
若是有盛家的人在此听到这个声音,肯定能够一耳就听出来这是林小娘的声音。
「呸!」秦姓汉子回头啐了她一口:「钱就这么多,一个多的铜板都没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长得像个恶鬼似的,本大爷愿意吃亏帮衬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张口要那个价!」
这口飞沫刚好落在追来的林噙霜脸上的面纱。
林噙霜脸色顿时就变了,用左手摘掉面纱,但是右手却向前伸去,要抓汉子的衣服不让他走。
这钱还没交齐呢!
汉子粗暴地一掌拍开了她的手,骂道:「哼,一个暗门子,装什么清高,谈什么诗词歌赋,我呸!要不是身段还行,嘴上功夫也还行,熄了蜡烛又看不见你那丑模样,大爷我才不稀罕来这里呢!」
林噙霜被戳中了伤疤,忍着右手的剧痛,用红肿的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但是脸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如蜿蜒的蜈蚣成群扎堆地爬了满脸,一只手怎么挡得住呢。
「呸!真是晦气!大清早就见了鬼!」汉子纵是看过了好几回,看到女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全身鸡皮竖起。
要不是囊中羞涩,他何至于沦落到如此荤素不忌,连这样面如恶鬼的女子都下得去口!
咒骂了两声,汉子大摇大摆地离去,发誓赌咒再也不来了。
「咯吱~」
林噙霜还想要继续去追,巷里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怨恨地看了汉子的背影一眼,旋即,赶在别人出来之前捂着脸跑了回去。
急促的脚步声勾起了屋里人的好奇心,两个头探了出来,看到了林噙霜匆忙跑开的背影。
「娘,又是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她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除非买米面油粮,她不都是躲在自己屋里不出门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哼,我怎么知道!这种***货色,看到她都得回去洗眼!也就是她有点自知之明,长得和恶鬼一般,要是还敢成天乱出门,吓到我的乖孙子,看我不收拾她!」
「娘,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她原是林家买来的下人,后来偷偷爬上了林员外的床,然后被林员外家的那位母老虎给当场逮住,对着脸上抽鞭子。嘶,这是要打多少鞭子,才能够打成这样子啊!」
「呵,那不还是她自找的!好了别看了,快去磨豆,家里面还等着用早食呢。」
林噙霜不知背后有人在说她,一路捂着脸跑进屋里,把大门紧紧关上,屋里黑漆漆的一片,窗户和其他可能透进光的地方都被用黑布蒙住了。
林噙霜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有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才能让她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宛如能够看得见似的,林噙霜走到了桌边,摸着椅子的边缘走了下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的味道,但是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只是摸着桌上的几十个铜板。
铜板有些油腻,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臭味,不知道汉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噙霜不嫌弃,一枚一枚地细数着,马上就要到了本地帮派收钱的日子了,她再凑不齐,就连在这里做暗门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能去流落街头,去那荒郊野庙里,为了一口发馊的吃食,张开
双腿伺候那些浑身污垢的乞丐。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林噙霜就浑身发抖,握着铜板的手指捏得发白。
未来的日子暗澹无光,让她只感觉到自己是麻木地活着,不知道活着是为何,但是她不舍得死去,不甘心死去。
墨儿,枫哥儿,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阿娘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找过来?
林噙霜的泪水淌了下来。
她连谋生都难,怎么凑得齐回东京的路费。
她也曾经向人诱之以利,只要把她带到东京城,必有重谢,可惜人人都把她的话当成失心疯,没人愿意搭理她。
「冬冬。」
门口传来敲门声,林噙霜连忙站起,抹掉眼泪,把面纱仔细地围好,这才起身去开门。
「刘大爷,你又来了~人家好想你呢~」(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