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并非是血液和浆水四溅,而是如同玻璃一般彻底碎掉,薇尔微的掌心被划开,随后又瞬间愈合,并增添上一层耐切割的角质层。
“我操,你又发什么神经?”米拉惊呼一声,下一刻, 一道缥缈的光影浮现在她们的面前,渐渐汇隆,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少女形象。
“终于,有人能够将我从中解脱了。”
半身腐烂半身美丽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有着湛蓝双目的少女温柔地看向前方:
“日安,尊敬的来者。”
“我名为索菲娅·马琳, 遭到术士奥温·斯皮尔特杀戮的普通女子,因为灵魂的特殊性, 被囚困于这具眼球魔具之中, 已有百年。”
“我万分感谢您对我的救助,您是继莫索伦爵士以外,世界上第二个对我好的外人。”
“请告知我您的姓名,敬爱的女士。”
“人们说我是奎丝人,所以没有姓氏。”
薇尔微说:
“我叫薇尔微。”
索菲娅·马琳温柔地笑道:
“我即将化为游魂消散于此世间,请接受下我全部的馈赠。”
“我所拥有的一切已经失去,但是在我生前却有着可以称之为红颜祸水的美丽。”
“我的弱小让这份美丽成为了累赘。但若是您的话,或许会不同、”
“这份美丽或许能够帮助您寻找到真爱。”
下一刻,她的神躯渐渐化为一阵粒子的风尘,缠绕在薇尔微的身上,在蓝色的微光旋风萦绕中,薇尔微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浮现出无数道炽热的痛苦撕裂感。
“唔——”
薇尔微忍不住捂住了脸颊,单膝跪地。
“喂、薇?!”米拉急忙走上来关切地问道:“你他妈没事吧?我操,你可别出事了啊!”
须臾后,粒子风散去, 薇尔微捂着脸庞缓缓站了起来。
“噫呃,呜……”
她挥着手, 似乎在寻求帮助。
“啧, 你撑不住不会自己说吗?”
米拉撇撇嘴,上去一把抓住薇尔微的手腕,下一刻,薇尔微一把扯掉自己的脸皮,连带着溃烂的血肉一同扒下,甩到了地上。
“哈啊——哈啊——”
鲜血渐渐停止流淌,肌肤愈合,疤痕也随之淡去,薇尔微在米拉的搀扶下,渐渐从剧痛中缓解过来,她抬起头,扭过去脸看向米拉,向对方道谢:
“谢谢你,米拉。”
米拉却一脸呆滞,她松开了手,从怀里拔出枪,指着对方:
“你几把谁啊!”
“我。”玫红的双眼露出迷惑的神情,精致美艳的五官自然摆出不明所以的姿态, 不失英气又妩媚的奎丝美人轻轻一撩额前湿哒哒的发丝,没好气地说道:
“你发什么疯?米拉, 是我,薇尔微。”
“你扯淡呢,薇尔微长得就很对不起奎丝人这个种族,在协会里可是人尽皆知。”
米拉抬了抬枪口,嘴上一直在反驳,但语气却越来越散发出白醋和柠檬的气味:
“我操……凭什么,明明是我提出来上船的,怎么只有你变得好看了?”
“我好看?我不好看啊,我要是好看我能保持贞洁到现在?米拉·克洛维你是把脑子邮寄出去了吗?”
薇尔微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脸,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走吧,往船上去的路似乎被封死了。”
“不!不行,我也要变得好看!”
“米拉你不是已经很漂亮了吗?再说你不是胸围比我大上一圈吗?”
“混蛋,你才多大那里就多大了?我多大了我那里才多大?”
米拉竖了个中指:
“我不管,薇尔微,我还要继续探索,万一再找出一对眼珠子你可一定要让给我。”
“随你。”薇尔微一脸怪异:“米拉你今天真的是很怪很怪很怪的。”
“又来了,你一点要重复形容词三遍才行吗?”
“很奇怪吗?”
“当然很怪!”
米拉刚想继续吐槽对方的说法,陡然间传来一阵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她一把抓住薇尔微的手,和她一同向一旁闪开。
轰隆!
上空的船板接连碎裂,一个畸形强壮的人影落在地上,一身暗红的术士袍打扮,他咳出一口血块,颤抖着,朝着两人伸出手:
“救救我,救救我——”
噗!
下一刻,一柄鱼叉瞬间贯穿他的脊椎,没等薇尔微和米拉搞清楚情况,一个高大强壮的青年立刻从高处跳下,他一脚踏在畸形的术士头上,恐怖的力量将其狠狠碾碎。
啪!
赤着上身的强壮青年背对着两人,遍布健壮肌肉的脊背棱角分明,如同一张嚎哭的鬼面,栩栩如生。
由于用力过猛,他浑身的皮肤几乎如同蒸熟的大闸蟹一般鲜红,并升腾起炽热的蒸汽。
“鬼背,甚至是堪称人类巅峰级别的鬼背!”
米拉双眼一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操,这种肌肉,我要死了。”
“我开始怀疑,到底你是奎丝人,还是我是奎丝人。”
薇尔微则露出谨慎的姿态:
“你是谁?”
“呼……”
健壮肌肉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青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的肌肉缓缓收缩,恢复成中等身材,青年伸手按住面孔,畅快又释然地呢喃道:
“奈罗丽丝、哈维科……你们可以安息了。”
他说着,顺手将鱼叉从对方脊椎拔出。
“你好?”
薇尔微再次出声询问,才让青年注意到有人在身旁,他转过头,面对薇尔微和米拉两位丽人后微微一怔,立刻侧过脸,红着耳解释道:
“我是【渔夫】。”
“啥?”米拉眨了眨眼:“你是渔夫啊。那艘船上的?渔夫我可熟悉了,小帅哥,要不要来我们船上,我是大副哦。”
“喔?”薇尔微略微惊讶:“你也是……”
“我闻到你身上的气息了。同胞。”
【渔夫】扛着鱼叉,友善地对薇尔微说道:
“我叫罗顿·特古斯,来自李德维登斯。这术士奥温·斯皮尔特已经背叛了人类,成为了水神的乏走狗。并且在几个月前蒙骗并献祭了我的两名同伴用于取悦水神。现在,我大仇得报,让两位看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实在抱歉。但我过于激动……还请谅解。”
“水神的传说居然是真的啊。”薇尔微略微惊讶:“雷德·金这次居然没骗我。”
“雷德·金?这名字听起来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罗顿揉了揉脖子,由于刚刚的运动消耗了大量体力,他这会儿已经有些晕眩,脚底晃了两下,米拉立刻上前搀扶住对方:
“重情重义,好、好、好!”
“谢谢您的帮扶,不然我真会跌倒了。”
“哎呀,说什么话呢,小哥。”米拉眉开眼笑:“果然跟着薇尔微总能找到好宝贝呢。”
“你先去詹姆爵士号上休息吧,米拉也会问你一些问题。”薇尔微回了米拉一个白眼,转头对罗顿说道。:“我们正在探索岛屿,你既然提前登岛了,请问有哪些地方可以一去的?”
“呃,比起这个,两位小姐,如果你们现在想探索岛屿,已经晚了。”
罗顿摇头,说道:
“这座岛屿是水神奥尔克里昂的陷阱,没有任何宝藏,只有一座破败的教堂和一具黑棺。”
“哦?那不还有东西可看吗?”
“之前或许还可以见证一幕惊世骇俗的画面,但是,现在连水神都已经死去了。”
罗顿解释道:
“三月初的时候,我冒着生命危险,躲过了一个名为马穆鲁克的术士的打击,进入到了教堂中,经过前人莫索伦爵士的提示,修复了女神的雕像,然后又在雕像的信息指引下前往了地下墓穴,推开了黑棺——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这样的普通职业者,能够从剑圣拉莱特剑下幸存。”
“星火剑圣拉莱特!?”米拉惊呼道:“他可是最为传奇的剑仕,一切剑术的顶点,人类的巅峰,人们都说他挥剑的瞬间,犹如抓起来地平线往大地上平切过去。即便是现代的军队在他面前也如同奶油一般软弱无力。”
“是的。”罗顿心有余悸:“然而对于黑棺中的存在来说,那位剑圣毫无反抗之力。一个月前,他当着我的面说出了那句话,直到现在,我的耳边依然回响着。”
“他?”薇尔微疑惑。
“【皇帝】。”
罗顿严肃地说道:
“他——我只见【皇帝】缓缓地从黑棺中抬出手,抓住棺材的边缘,缓缓坐起身,他的声音混杂着男、女、老、幼和万千的声响,就好像无数的人民在咆哮,人声鼎沸竟然可以被用来形容一个人。”
“水神被湖底揪出,是无形的权力将它拖到了岸上,如同一条怪鱼,但是每多看它一眼,我就觉得恶心晕眩,身上也开始生长出和水神相似的鱼鳞。”
“就在那时,【皇帝】却开口了。”
‘你也配叫神?’
【皇帝】随意的低语,都像是天塌地陷一般。
‘就连神也要给朕交税。’
罗顿眼中露出心有余悸的惊恐:
“我明明知道他站在我身边,却没有一丝安全感,他像是一颗太阳,一座高山,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如果我稍微有个表情让他不高兴,我就会立刻停止呼吸。”
“神算什么?在【皇帝】面前,神乖乖地献上了一切,它的力量、它的精神、它的躯壳,都成为了为【皇帝】所纳的税赋。”
“剑圣拉莱特和术士马穆鲁克为了长寿投靠了神灵,现在他们是【皇帝】的忠犬,忠心耿耿地侍卫着我们的陛下。”
罗顿忍不住捂住脸庞:
“我却丝毫不敢上前,明明他对我没有恶意,但我却无法承担他的威压,扭头就跑回了教堂,足足一个月,才凭借对奥温·斯皮尔特的仇恨,克服了恐惧,才敢出来复仇。”
他苦涩地说道:
“但是,【皇帝】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想去追随他,本能地想去追随他,好像只要我站在他身边,我的力量就会几何倍提升。”
“恐怕这就是【皇帝】的魅力吧。”
“也许。”
“真是错过了好戏。”薇尔微遗憾道:“不过,这地方变成禁法之地的原因也找到了。至少可以安心离开了。”
“我有预感,陛下就在这附近。”罗顿认真地说道:“【渔夫】拥有【风暴预知】的能力,我能够感觉出来,最近要发生大事情,而且和【皇帝】有关系。”
“那么他有可能是在岸边的森林里。”
薇尔微抖抖肩:
“走吧,我们该撤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你,来詹姆爵士号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谢谢。”罗顿被米拉搀扶着离开船舱,他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北方的森林。
“怎么了?帅小哥?”米拉幸福地戳了戳对方结实的胸肌:“你要去哪里吗?”
“不,只是有点心血来潮的感觉。”罗顿摇摇头:“等会儿可以开船去那边吗?”
“我会向船长建议的。”
米拉毫不犹豫地应下。
薇尔微顺着罗顿刚刚的视角落下,她的眼睛缓缓适应着聚焦,而产生进化,瞳孔如鹰眼一般犀利。
目光透过森林,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梢,她一眼锁定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形。
“嗯?”
薇尔微一怔。
“那个白发的好像是,雷德的同时……叫艾尔利亚来着的?”
银白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艾尔利亚单手持着修长的兵器匣,她伫立在原地,在她面前不到20米,站立着一位面容秀气,黑发、黑眼、黑色破烂衣衫的普通小男孩。
“你是谁?”
艾尔利亚小心地问道:
“在这里一个人有点太危险了吧?你的家人呢?”
“你问朕?”
小男孩转过头,漆黑如同深夜的眸子仿佛在吞噬着一切光线,让艾尔利亚心底隐隐泛起危险的预感,他的声音平静过分,完全不像是孩子。
“朕的名字有很多,有人叫朕凯撒、亚历山大、荒野雄狮、政、西塞尔、天子、大君、帝皇、君上、皇上、万岁爷——但是最多的还是陛下。”
男孩似乎是看向了艾尔利亚,但是目光里却丝毫没有她,仿佛她压根配不上自己的回答一般。
“不过,貌似如今已经不是君主的时代了,那朕也懒得用朕这个自称了。”
他随意地说道:
“所以我就叫……安迫罗(Emperor)。我允许你们这么称呼我。”
“安迫罗……”
“姓氏的话就没有必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配给我冠姓。”
男孩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语气过分成熟,但是内容却如此狂妄傲慢,却没有给人反差感——仿佛他就应该是这样,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实。
艾尔利亚握紧了兵器匣:“【皇帝】?”
“嗯。”安迫罗随意道:“你要是开心,叫我‘议长先生’也不是不行,一千年,弗拉基米尔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弗拉基米尔?”
“你不认识他也正常。”安迫罗怀念地说道:“雷德·弗拉基米尔。”
“我亲爱的贪婪议长,他永远是议长,不论哪个时代,我只要苏醒,就会见到他带着议长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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