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议桉的意思,是不是今后黥人,要为我们大明商贾做主?”
“好像是,这上边还说,会开放一系列的港口,只要我们帮着做大市场,东秦会允许我们跟着一起去赚钱!”
“还承认和保证我们的财产私有,也就是说我们赚的钱,我们自个用,无论干什么,东秦人不干涉?”
“保证航线和贸易的安全,难不成东秦人,还会帮着我们去跟广东商贾和海盗打交道?”
“东秦人能有这么好?”
……
一时之间,请愿的商贾纷纷鼎沸,他们一边惊讶,一边又在心里暗暗担忧。
这其中,又以中小商贾最为震撼,他们知道朝廷是个什么货色,不是掠于民,就是掠于商。
横竖他们生意做的再怎么好,也抵不过那些缙绅商贾,更敌不过那些官吏的刀笔。
所以这些毫无根基的商贾,心思最先涌动起来,他们一个个都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东秦的提议。
接受后,那就相当于受了东秦恩惠,必须得在谋利的同时,帮着东秦把一些事办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反而可能是好事,毕竟东秦人成了他们的后台,而东秦又最是公正不过。
宋阿福同样在急剧思考着,宋家作为缙绅,自然考量要更深一层,他隐隐看出,这是东秦的一次收编。
同意了这些条款,得到好处的同时,也就难免要受东秦的支使,这种支使会到何程度,这是所有商贾都关心的一件事。
不过从告示中的说明来看,东秦不会过多干涉正常的商业行为,只是会定期会下发相关的通告。
这就说明,不是把身家都交给东秦人来指挥。
所有人都思索一会后,便是开始交流各自的看法。
这时,海关所又将几张告示拿了出来。
原来这是新增的《外商法》条例,这说明在律法上,东秦已经默认议桉生效。
而且也更加详细的介绍了相关情况,包括责任和义务的划分,包括外商权利的阐述。
看完后,中小商贾们跃跃欲试,对于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只要有了东秦人的站台,那么许多无法去的地方,都将为他们打开大门。
宋阿福看了一会,觉得此事得赶紧禀告老爷,于是立马拿出记事本,开始抄写这些告示。
旁边的施家管事,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兹事体大,他们这些管事的,必须保证家主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王广就在楼上看着,心里头对这份条款,虽不太明晰,可好歹看出了一点门路,只是对于成立“华夏开拓公司”,他又有些疑惑,这个公司组成,似乎是一种全新的结构,不过股份制倒是新奇,同他这些日子以来,玩的皮毛贸易有些类似。
他细细的翻阅相关说明,一边看一边想,突然他勐的明白了过来。
这个公司若是允许股份制交易和发放新股,那就意味着,随着公司业绩的提升,整个公司能够撬动的资金,将会成倍的增长。所有人都能从这种增长中获益!
而且在吸引资金上,这种公司制度有着极其强大的便捷之处,普通人都可以成为其中的一个股东,只要他愿意付钱。
这就相当于,汇聚起钱财来,将金钱用来经营,经营产生的利润,将让每个股东都受益。
王广顿悟了后,立马就知道,这是与那两个提桉并行的政策,想必是针对那些铁了心投秦的商贾,
……
一天后,所有的商贾管事,几乎都赶了回去。
新来的商贾得知消息后,也是赶紧再度返航传达消息。
这项惊变,让所有商贾都措手不及,他们害怕晚一步,就捞不着好处。
而颜政也坐着漕船,带着内阁成员和预备实习的学生,漂流而下来到盐港。
王广和各级干部,早已经在盐港中心广场上,列队欢迎。
颜政下船后,眺望了一下整个盐港,真觉得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各栋机构的大楼,也一一建设完毕,有的还没有入住,有的则已经开始了运转。
远处冒着黑烟的烟囱,也增加了几个。纺织厂划定的盐港厂址,也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王广和其余干部一见面,就立马齐刷刷鞠躬道:“君上好!”
颜政摆了摆手说:“同志们好!”
说着他就指着王广说:“不错嘛!比在莫城的时候胖了。”
王广不由一笑道:“这边吃食堂,伙食不错!”
“伙食不错?!”颜政也笑了笑,望了望这些干部说:“盐港这边是容易吃饱,不过你们可要记得纪律,不要以为不收取金银贿赂、不做假账,就是遵守了纪律!你们有些干部收了商贾的礼,这事我也是知道的。”
“这边离大明商贾最近,风气自然容易受到污染,你们必须洁身自好,否则真有那么一天,就别怪老师不念旧情了!”
言毕,在场不少干部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颜政。
在腐败一事上,颜政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不认为在明代,可以造就一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队伍。
只是有这个苗头就必须杀一杀,不能任由其野蛮生长。
而最令他痛心的是,出问题的都是明裔学生出身的干部,原住民出身的干部,没有一个违反了纪律。
虽说这也是因为职责划分的问题,可也看得出来,原住民对国君的命令,要贯彻的更加的彻底。
他们或许不如明裔聪明,可在部落生活里,形成的听从头目命令的习惯,令的他们更难被不良风气所影响。
也就是说原住民要更加的单纯一点,没见过太多的花花世界和勾心斗角。
王广深深的望了一眼几位同学,在前头领路道:“君上,有些人也是无心之过,你不知道那些大明商贾,他们送起礼来有多么的疯狂!”
“那就下令!”颜政不爽道:“再有明国商贾胆敢玩贿赂谋利这一套,就取消其海引文书,船只充公!”
王广点了点头,也是有些不好接话,不过君上能当众念出来,也还是念及师生情谊的。
他不明白的是,颜政如此宽容,只是因为人才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到现在他还在头疼,怎么才能把三院给凑齐员。
要按照现在入学的学生来算,至少还要十年左右,才能迎来东秦本土培养的全新人才潮。
所以他算是理解,为什么教员对于那些满腹牢骚的旧文人,依旧要采用怀柔的手段。
因为没有他们,你能指望那百分之九十的文盲,去教书办事吗?
………
晚上,当颜政下榻招待所时。
七个涉事干部带着检讨书来到了他房间,一个个神情萎靡,讲话都带着哭腔。
收的礼他们都写明了,没用的拿了回来,用了的愿意用工资补上。
未等颜政开口,几人就齐刷刷跪下,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君上的教导,对不起国家的栽培。
颜政勃然大怒道:“给我站起来!我教你们,难道教了你们遇事就下跪吗?”
七个干部赶忙站了起来,一个个只顾着掉眼泪,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颜政凝视了他们一刻钟,这才冷冷道:“下次再犯,咱们的师生情谊就尽了!”
不知为何,他此刻的感觉很不好,或许这就是门生故吏的弊端。
他真要是成了另一个校长,那他真的要被后人骂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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